从天桥往北,临近珠市口的地方,有一条南北走向的街道,叫西草市。这里也被称作“剧装一条街”。早在20世纪初,这里就陆续聚集了一批经营刺绣品的店铺。在北京南郊小红门附近的肖村,居住着很多绣工。西草市的店铺揽收的活计,会交到肖村的绣工手中。肖村的绣工完成的绣活,也大都会放到西草市的店铺里出售。这里的店铺不卖别的物品,只经营剧装和各种京绣制品。
京绣绣片
京绣属手工刺绣,起源于民间,同中国四大名绣“苏、粤、蜀、湘”有着相似的渊源。刺绣最主要的工具是绣针。人类最早使用的针是骨针。在北京周口店龙骨山山顶的洞穴里,曾发掘出一枚尖端锐利、针身圆滑、尾部有针眼的骨针。针长8.2厘米,直径0.31-0.33厘米。这表明,18000年前生活在北京的山顶洞人就已经开始穿针引线,缝制衣服了。虽然现在还不能证明当时的人类已经开始刺绣,但刺绣一定是受缝制衣服的用针方法启示而出现的。京绣出现在北京,得益于得天独厚的地理和人脉优势。
京绣在明清时期大为兴盛,因其代表性的作品多用于宫廷,又被称为宫绣。清宫中设绣花局,集中全国各地优秀工匠进京。此期间,京绣融合全国各种优秀绣工技法,将自身特点发扬光大,成为独树一帜的代表绣种。
明黄色纳纱绣彩云金龙纹男单朝袍京绣以雅洁精细、图案秀丽、针法灵活、绣工精巧、形象逼真为主要特征,用料考究,精当贵重,豪华富丽,不惜工本。在代表性的京绣作品中,一针一线都渗透出帝王亲贵的倾天权势。京绣在图案纹样的运用上具有丰富的吉祥寓意,绣面丰富充实,纹样讲究“图必有意,纹必吉祥”。每一个图样都被赋予约定俗成的特定含义,处处有着饶有趣味的“口彩”。京绣选取的图案,以龙、八吉祥、海水江崖等为主。八吉祥是佛教供奉的八种法器,即法螺、法轮、宝伞、白盖、莲花、宝瓶、金鱼、盘长。也有从珠、钱、磬、方胜、犀怀、书画、红叶、艾叶、蕉叶、软灵芝、元宝等中选取八种组成图案的。海水江崖包括弯立水、立水、立卧三江水、立卧五江水、全卧水。龙和水的规范性很强,要根据身份而定。立水、卧水都能体现江水环绕、奔流之状,具有翻江倒海之势,象征人物独霸一方的非凡气概。
京绣使用的主要色彩有黑、黄、红、蓝四色。黑为玄,黄为权,红为喜,蓝为贵。京绣的代表绣品有皇家用品、清代官服补子、群仙祝寿、百子图等。
一品官员用补子图案
在现代的电视剧中,我们对明清官员官服上的“补子”留有很深刻的印象。这补子就是京绣的代表作品。其纹样按品级而定,明清略有不同。清代,文官用飞禽象征文采,武官为走兽表示威猛。文官图案从一品到九品都有定式:一品绣仙鹤,二品绣锦鸡,三品绣孔雀,四品绣雁,五品绣白鹇,六品绣鹭鸶,七品绣鶒,八品绣鹌鹑,九品绣练鹊。武官图案分别是:一品绣麒麟,二品绣狮,三品绣豹,四品绣虎,五品绣熊,六品绣彪,七、八品绣犀牛,九品绣海马。
以一品文官补子纹样为例,可以看出其选用图案寓意的繁复。一品文官补子上的纹样以仙鹤为主。仙鹤是鸟类中最高贵的,代表长寿、富贵。仙鹤下面绣以海水,寓意日出海水,舞鹤踏云,鹤头望日。仙鹤旁边有6只蝙蝠。我国传统民族工艺中,通常用蝙蝠寓“福”。六福在中国是捧喜。纹样中搭配的图案还有:仙桃——寓意仙桃捧寿;太平花——寓意太平盛世;牡丹——寓意富贵吉祥;灵芝——寓意长生不老;祥云——寓意祥云瑞霭、风调雨顺;松鹤——寓意松鹤延年。还有海水江崖、吉祥八宝,寓意永世吉祥、万世升平。“卍”字联做边是“卍”字联佛法的一种代表,表示神佛保佑。京绣的华美与考究,从中可窥一斑。
京绣的制作,讲究“平、光、齐、韵、和、顺、细、密”。京绣的绣法多达数十种,如何使用,完全由需要绣制的内容来决定。京绣脱胎于民间刺绣,它的不少绣法与其他名绣大同小异,但又有自身的当家针法,如平针绣、平绒绣、滚针、埋针、抢针等。在此基础上,变化出打籽绣、盘金绣、绒绣、网绣等花样百出的绝妙绣,其中的“平金打籽绣”,更是以真金捻线盘成图案,结籽于其上,愈发显得精致华贵。
京绣图案的色彩是由绣线决定的。绣线共有10多种基本颜色,根据深浅的不同,每种颜色还能分出五六种色调来。颜色也各有寓意:黑色表达着对天的敬意,红色意味着喜庆和快乐,黄色无疑是皇权的象征,蓝色象征着富贵,白色显示出俊雅。京绣对场地的要求不高,一副绷子再加上针线、剪刀,几乎就是全部用具。
京绣制作的一般工序是:第一步,根据需要在白纸上设计、绘出刺绣纹样;第二步,将图样描在蜡纸上,然后用针在蜡纸上扎出细密的小孔,再将蜡纸铺在布料上;第三步,在图样上铺一层特制的粉(多由石膏粉和煤油混合而成),用刷子刷一遍,这样图样就留在了布料上;第四步,绣工按照设计的要求,将各种彩色绣线在面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