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前几期流连的黎塞留馆二楼左侧房间,下面是可与《蒙娜丽莎》相媲美的鲁本斯大厅。
大厅内有24幅鲁本斯大型作品,其中的大部分是画家受法国玛丽·德·美第奇王后的委托,在1622-1625年之间创作的。
1589年8月1日,法王亨利三世被刺杀,因他体弱无子,唯一的王弟又先他而亡,故瓦卢瓦王朝因家族绝嗣而宣告终结。
继承王位的是信仰新教的纳瓦尔国王亨利四世,他的妻子是著名的玛戈王后,发动圣巴托缪节恐怖之夜、血洗新教徒(胡格诺派信徒)的凯瑟琳·美第奇之女。
亨利四世属波旁家族,他也是波旁王朝的开基君主。
为了国内和平,亨利四世放弃新教改信天主教,并在1598年颁布南特赦令,宣扬宗教宽容政策。
1599年年底,亨利四世与不孕且年老色衰的玛戈王后离婚。我们曾在枫丹白露画派赤裸的两姐妹画像中见识过亨利四世美丽的情人德斯特蕾,但1599年4月,她在怀国王的第三个孩子时难产死去。
1600年10月,亨利四世迎娶了玛丽·美第奇,因为她的父亲托斯卡纳大公曾以巨资资助亨利的战争,亨利只能以身相许。
1610年5月13日,玛丽·美第奇加冕王后。5月14日,一位狂热的天主教徒跃出人群,靠近穿过大街的亨利四世的马车,他手握匕首,靠着车门,通过窗户在国王的脖子和胸膛上连刺三刀,亨利四世在失去意识前说:“这不算什么。”然后鲜血直流,几分钟后便死去了。
巴黎市议会迅速宣布9岁的路易十三是法国国王的合法继承人,在他成年之前由玛丽摄政。
据吕一民的《法国通史》所言,美第奇王后是一位目光短浅、缺少政治头脑的妇人,面对在亨利四世死后又变得不安分起来的王公显贵,她最大的能耐似乎就是用金钱收买贵族,笼络一帮亲信宠臣。当时,最受她信任的是一位名叫孔奇尼的意大利人,在美第奇王后的宠幸下,他不仅成了巨富,而且权倾朝野。
1617年4月,在准备亲自执政的路易十三的唆使下,孔奇尼被杀。路易十三在朋友心腹的支持下,迅速清理孔奇尼势力。美第奇王太后仓皇逃亡布洛瓦。
1619年,原先深受美第奇王后与孔奇尼重用的红衣主教黎塞留因在促成路易十三和美第奇王后之间的和解过程中出力甚多、表现出色,初得路易十三的赏识。后来进入权力中心,从1624-1642年,黎塞留担任首相长达18年。
黎塞留在此期间操纵着性格软弱的路易十三,成为大权独揽的统治者。但他始终对路易十三忠心耿耿。
黎塞留不断受到对手挑战,他也是无情镇压对手。1630年,太后美第奇、王后“奥地利的安娜”、国王的亲弟弟加斯东和掌权大臣马里亚克等人发动针对黎塞留的阴谋,由太后向路易十三哭诉黎塞留是个无情无义的卑鄙小人,要他下台。但路易十三不以为然,黎塞留则开始反击。最终,太后被流放于贡比涅。
1625年,鲁本斯在学生的帮助下,描绘美第奇太后生活中不同场景的画作全部安放到位。据说,鲁本斯为这个美第奇美术馆所作的最后两幅画作完全出自他本人之手,而且通常是当着女王的面作画的,女王似乎很乐意观看这位名人工作,并且对他的谈话非常感兴趣。(《鲁本斯画传》,赫尔曼·奈克法斯)
这些作品分别是:《托斯卡纳公主-奥地利的乔安娜》、《公主的诞生,1573年4月26日于佛罗伦萨》、《教导女王》、《看到美第奇画像时的亨利四世》、《玛丽·美第奇与亨利四世会面》、《女王抵达马赛》、《法国皇太子(未来的路易十三)在枫丹白露出生》、《伊夫里战役中的亨利四世》、《美第奇在圣丹尼斯的加冕》、《亨利四世的神化与美第奇摄政的公告》、《众神的集会》、《俘获朱利尔斯》、《法国与西班牙交换公主》、《幸福的摄政王》、《成年后的路易十三》、《女王夜间逃离布洛瓦城堡》、《安古拉姆条约》、《昂热的和平》、《女王与她儿子的和解》、《真理的胜利》。
对比真实历史,有人认为鲁本斯的作品内容太虚假。其实,我们不必理会它们究竟偏离历史事实多少,把这些人物故事当成传说乃至神话即可。我们要追求的是艺术的“真”。
鲁本斯也不会对这些无聊的国家政事感兴趣,为了艺术地处理它们:
“他决定把它们提升到奥林匹斯山神之中,从而赋予它们一种伟大不朽的外形。这或许是真的,有时候这些精心绘制的寓言画反而能更清楚地显示出它们是精心创作的结果,这位艺术家用他的创造天赋为大多数人物注入了生命活力。如果男神和女神们就像刻意装扮的舞台名人一样偶尔出现,他们肯定会令观众们感到愉悦,用他们的健康活力来吸引观众。
“鲁本斯理想中女性美的化身就是掌控着这位年轻公主生活的命运三女神,以及一直陪伴在承载这位皇室新娘到法国的船上的仙女。如果我们除去海神的话——当然他也占了很大的画面,《女王抵达马赛》这幅画是忠实的呈现,因为我们知道那艘船确实装饰得异常华丽。《玛丽·美第奇与亨利四世会面》中,年老的斐迪南大公代表法国国王和她一起站在祭坛前面,这幅画似乎更像是来自于现实。从艺术的观点看,如果他画一个侍从来做新娘的持裙人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把这项任务交给一个裸体天使似乎更符合当时人们的品味。
“然而在大多数情况下,在每一幅画里,画家直接把主角扮成神人的样子:比如在《玛丽·美第奇与亨利四世会面》中,这对皇室人物就像在奥林匹斯山上举行仪式的丘比特和朱诺,而狮子拉的那辆车代表了仪式举行的地点里昂。如果我们看到死去的亨利四世骑在一只鹰的身上飞向奥林匹斯山,那我们在看到玛丽·德·美第奇去蓬德策的路上被美化成骑在马背上的智慧女神密涅瓦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为了与女神的头盔相衬,她的脸部也被美化了——虽然在其他的画作里这位王后总是以她自己的模样示人,而且充满了青春的活力。有时候正是因为这张现实写生的脸,才在周围那些理想化的人物中显得格外突出。因此,尽管其他人占了很大的画面,我们还是会确信这才是主角。
“这在《昂热的和平》这幅画中特别明显,画中的王后摆脱了嫉妒和仇恨恶魔的纠缠,走进了和平圣殿。确实,很多寓意画被认为相当肤浅,但是这些特色也毫无疑问地证实了鲁本斯的观察力,表达了人类深层的情感。比如说,国王第一次看到他的新娘的画像,以及王后看到自己第一个孩子时的感动,还有她透过泪眼对着儿子笑,等等。
“所有这些作品都是一种伟大的构思,是根据当时的时代精神所作,充分证明了鲁本斯作为‘他所处时代的艺术王子’的实力。”(《鲁本斯画传》,赫尔曼·奈克法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