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侯乙编钟,由青铜制成,两千多年前的我,并不是你如今所看到的颜色,而是橙黄色的青铜本色,看起来金灿灿的。
我出土的墓,主人名叫“乙”,是战国时代曾国国君,我便因此而得名。曾国也就是史书上所记载的“随国”,在今天的湖北省随州市范围内。
我的身上共有64件钟,另有楚王所送的镈钟一件。除镈钟以外,每件钟均标识有两个不同的音名。这些青铜编钟分为三层悬挂在铜木结构的钟架上,条理分明。在墓坑积水长期浸泡中,我的身上毫无锈蚀,闪耀着青铜的光泽。我与身旁紧袖细腰、仪容端庄的青铜武士,及其托举的彩绘大梁浑然一体,如同一尊巨型的雕塑杰作。
作为乐器,我的皇皇巨制和优越性能,在世界音乐史中都是独树一帜的。而我身上的铭文,更是称得上一部古代乐理百科全书。在我的编磬、钟架、磬架上,共有3775个字的铭文。
这些铭文有标音的功能,比如宫、商、角、徵、羽便被标记在了钟上,钟发出与其对应的声音。铭文还包括许多乐律理论。这使后人了解到,我的音域范围甚至有七声音阶、十二半音。由此可见,早在公元前五世纪,中国的音乐就已经有了一个庞大的乐音体系。
令人称赞的是,我身上的铭文并不是后期刻上去的,而是铸造时便已经铸上了铭文。古代工匠对自己的技艺有着高度的自信,他们靠调整钟壁厚薄来实现音律。铸上的铭文是什么音,钟便能发出什么音。在现代科学的全面测音结果里显示,这套编钟不仅音律准确无误,总音域甚至达到五个八度,仅仅略次于现代的钢琴。我的神奇之处在于,敲击每一只钟的正面和侧面,都可以奏出升、降两个音。它们不仅呈现和谐的大小三度关系,而且互不干扰。这一发现证实了史料中记载的“一钟双音”是真实存在的,仅用我一个便能作为两个来使用,很好地利用了在当时十分昂贵的青铜材料。
战国时期,中国的青铜器技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编钟铸造便是随着青铜器技术的成熟发展起来,然而秦始皇一把火烧却灭了六国兵锋,青铜时代也随之终结。如日中天的编钟铸造逐渐走向衰落,直至最后失传。
先秦之后铸造的编钟,从此无法实现“一钟双音”,音响效果更是大相径庭。我身上的铸钟技术慢慢一去不复返,再也没能出现一钟之上能敲出两个音的奇迹。
我带着两千多年前的音乐盛宴,越过千年风尘烟云来到这里,成为了无数人梦中向往的天籁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