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CCtalk公开的首个结款节点已过去近一月,梨子(化名)还没拿回一分钱。
“达不到(返账)条件,大概10万块钱都被困在里面。”梨子告诉银柿财经,她是提供专升本专业课辅导的老师,2020年6月起,她以个人网师身份入驻了在线教育平台CCtalk,此后合作了近4年。今年年初,平台发布了新的返账政策,但梨子直到4月才发现自己受限于所设条件,至今没能收到钱,无奈委托了律师仲裁。
“我基本不抱幻想了。”提供考研辅导教学的杨瑞(化名)同样于2020年入驻CCtalk,他称早在去年9月,就感到平台到账速度变缓,多次催促之下,到目前还剩下不到1万元未能结清。杨瑞庆幸所剩金额不多,但也因此感到进退两难,“请一个律师大概要八千到一万,我被扣住的钱已经不划算。”
在教育界,CCtalk颇具名气,背后的沪江教育曾于2018年预备港股上市,更被媒体称为“将和新东方PK在线教育第一”。然而去年7月以来,CCtalk接连出现更换法人、资金延迟甚至无法到账、公众号迁移等情况,令入驻其中的机构与老师深感不安,关于平台卷款跑路的猜测不断出现。今年1月15日,其官网发布公告,计划在2024年的四个节点,按比例完成2023年度内创作者所累计的待结未结款项。
不过,对于像梨子和杨瑞等被返账条件卡在最后一步的老师,目前CCtalk还未给出一个明确的解决方案。
“靠谱”平台提现由慢变无?
去年9月,杨瑞感到了异常:CCtalk后台提现需一周左右才能到账,“以前两三个工作日就打款了。早先可能更快,隔天差不多就到了”。
“我也是考虑到老师们都在用CCtalk,大平台靠谱。”教授古风摄影课的鸿云(化名)也不曾料到如此处境。他于去年5月才开始线上教学,因是兼职,11月才发现平台拖欠了自己累计近2万元。鸿云催促工作人员,提及今年2月还有课程,希望尽快解决提现问题,“如果提现不了,我后续会换平台”,得到的回应亦是“会反馈”“后续安排”,钱却依旧未能到账。今年,鸿云也更换了平台。
做考研计算机辅导的江楚(化名)选择平台前做了更细致的对比。他于去年7月开始线上教学,发现网易、B站、腾讯课堂等平台都要求有教资,否则无法注册,小鹅通入驻即要交1万元左右的使用费,也因是一份兼职,江楚没考虑到会做大,选择了“抽成少、对讲师要求少”的CCtalk。但没想到,在入驻前两个月的4000元收入顺利到账后,去年9月至去年年底,江楚累计有近4.5万元的费用在后台的账面上,却始终是个数字,没能变成真金白银。经多次催促后,去年12月27日,工作人员回道,“无法确认出款日期。能力有限,确实不知道能排到哪天。”江楚咨询了律师,得知费用需2万元左右,维权也未必顺利,只能被动等待着。
2023年年底,越来越多老师发现到账延迟,陆续在社交媒体进行曝光。
有新钱才能结旧账
1月初,有媒体对此事进行了报道,1月15日,CCtalk对待结款项又作出进一步排期安排。其节点以4月30为首,此后每隔三个月一周期,按照比例分别为2023年度内累计待结未结款项的20%、30%、30%、20%。然而,银柿财经从不少受访者处得到的信息是,他们并未拿到应有比例的钱款。
鸿云提供给银柿财经的一份聊天截图显示,3月下旬,他曾就未收到第一次提现多次咨询CCtalk官方运营,对方回复道,“您不符合本次排期出款,统一排期出款是在1月31日前升级账户且有交易额产生的,没有符合这批出款条件的会后续再安排”,并进一步称,“您在12月28号到1月31号之间没有交易额,所以不符合”。
“1月都‘爆雷’了,谁还敢用啊。”鸿云满腔郁闷,他告诉银柿财经,自己在西安工作,去年12月底,发现无法提现后,他曾让上海的朋友前往CCtalk办公大楼咨询,但当时见到的是公司已提前休假关门。他自然联想到平台经营不善,但也只能坐等平台出款,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不符合条件”一说。
江楚是符合返账条件的。他告诉银柿财经,临近第一个返账节点时,自己收到了1500元左右,但完全是因为“运气好”。此前,江楚根据平台要求填了更新账户的表格,12月25日考研结束后,他本已不在平台售课,但一位学员请他重新打开购课链接,他于是有了三笔68元的交易额,碰巧满足了条件。
尽管如此,按平台之前公布的计划,江楚应当拿到的是被欠的4.5万元的20%,即9000元。这笔1500元的返账与9000元相比,还差得很远。江楚提供给银柿财经的聊天截图显示,4月22日,平台官方运营回复其为“符合出款要求的账号”,并就为何结算款项未达20%的比例回复称,“平台有钱还会继续出的,目前还在出”。但他此后并未再收到钱。
“对于提现的问题,目前你刚入驻,是15天结算,提现3天内到账。不是工作日是自然日,就是放假也不影响。”5月下旬,在银柿财经入驻CCtalk后,对接人员主动发来创建课程教程,称需有学员购买课程后才能赚取费用。面对“老师”担心钱会被扣住的问题,运营人员称“提现问题已解决,新资金账户结算了可以随时提,都是及时到账”,并表示“如果担心可以先试试”。
结合工作人员回复和受访者提供的信息,CCtalk今年新产生的交易似乎的确正常到账,对于2023年未能结清的钱款,已升级账户、产生新流水、签订了抵扣协议的老师,也还能拿回部分,平台也在通过不断进行交易折抵服务费。但就拖欠其余老师的“旧账”要如何处理,无论是在对个人还是对公众的回应中,都未见提及。
母公司上市未果,平台承认资金紧张
企查查系统显示,CCtalk于2022年4月份完成数亿元A轮融资,并根据上市目标搭设了股权架构,其国内运营主体为上海仙栎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仙栎科技”),成立于2021年12月。银柿财经注意到,今年以来,仙栎科技开庭公告达40个,多为服务合同纠纷,今年5月,仙栎科技已两次被列为被执行人,被执行总金额为20.06万元。企查查方面对其发出经营预警称,其自身股权被出质,单笔比例≥95%。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CCtalk发布“一封信”的前一天,去年12月28日,仙栎科技法定代表人由宋相伟变更为李璐。而宋相伟正是仙栎科技的母公司上海仙烨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仙烨科技”)的法定代表人。银柿财经发现,去年,宋相伟曾三次作为上海行藏科技(集团)股份公司(以下简称“行藏科技”)的法定代表人被限制高消费,涉案金额近1251万,其开始节点与CCtalk提高服务费比例只相差9天。
回顾这一连串的变动,去年7月似乎是一个关键节点。而要梳理CCtalk的经营,则不能不提其背后的沪江教育。
据行藏科技所涉判决书,行藏科技正是由“沪江教育科技(上海)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沪江教育”)更名而来。其企查查介绍显示,根据弗若斯特沙利文资料,于2017年12月31日的在线课程数目而言,该公司在中国教育技术公司营运的所有互联网教育平台中排名第一,截至2017年12月31日,公司拥有约1.7亿用户。“我们绝大部分收益来自我们的自有品牌课程业务分部,而我们的CCtalk平台业务分部于2017年起亦开始产生收益。该两个业务分部各自代表互联网教育技术成果及庞大用户基础的成功变现,并各自拥有不同的业务侧重点。”
2018年,沪江教育向港交所递交了上市招股书,2018年11月22日沪江通过了港股聆讯,并于12月7日二次更新招股书。但此后沪江上市进程停滞。
根据招股书,2015年~2018年前8个月,沪江教育亏损分别为2.8亿元、4.21亿元、5.37亿元、8.6亿元,累计亏损超20亿元。其销售团队显示共有人员858名,在其业务扩张期间,营销人员随之大幅增长,这使其销售及分销开支在2015年、2016年、2017年全部超过当年总收入,分别占比132.2%、115.3%及106.1%。
查询企查查发现,更名为行藏科技的沪江教育这两年仍处于紧张的现金困境中。去年9月,其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涉案金额为1513万元;去年12月,其此前所涉民间借贷纠纷案件被标为“终本案件”,显示未履行金额近126万元;今年4月,其法定代表人由宋相伟变更为李新文;今年5月10日,行藏科技又因“股权转让纠纷”别列为被执行人,涉案金额达2762万元。
打官司胜诉不难,但执行可能很难
不过律师也表示,最终能否执行到位,取决于平台的资金状况。邓千秋提到,近几年接到不少类似咨询,主要困难都在执行,咨询客户也会因此放弃再请律师。他建议老师采用半风险模式,先出一部分律师费,后期根据回款再给。“否则如果执行不来,又把大把律师费搭进去了。”
“一方面应当促进该领域的市场竞争,最终优胜劣汰,淘汰掉那些不良从业机构;另一方面要推进监管立法,加大执法力度,对网络平台可以预收费的数额和时长进行适当的限制,不准许其收取太多资金,”邓千秋从法律上建议,“这样即使平台倒闭或跑路,能将不良影响降至最低。”
知识付费市场变了
“目前本人已转线下,告别网络上课平台。”梨子告诉银柿财经,发现钱拿不回来后,自己已不再选择网上授课。梨子听说,有人仲裁胜诉了,但钱并未全部到账,只给了“分期+抵扣(服务费)”的结果,但还是选择了试试。其目前已支付5000余元律师费,完成仲裁、收回欠款的全部费用为3万元左右。
杨瑞则几乎处于半放弃半观望的状态。更换后的平台相比CCtalk规模小不少,但他更看重其钱款结算方式。如今他只需向平台交一笔固定使用费,开通不同功能,钱款就在老师和学生间直接流动。“流量是小了,但退一步讲,哪怕对方倒闭了,损失的也就是一次性的收入。”
愤怒之余,杨瑞也不无遗憾地提到,团队在CCtalk起步、逐渐获得影响力,几年来各方面体验都较好,如果不曾出现资金状况,即使新换平台的使用费比CCtalk抽成更少,他也不会考虑更换。“很遗憾CCtalk变成这样。”
在CCTalk推出的2016年,正是知识付费市场的“元年”。据媒体报道,这一年4月,知乎推出了新功能“值乎”;次月,又上线“知乎Live”提供在线一对多互动问答服务。2016年5月,付费语音问答应用“分答”上线。同年底,喜马拉雅FM举办“123知识狂欢节”销量超5000万元。微博也开始公测“问答功能”。随着互联网平台入局,知识付费市场快速扩大。数据显示,2015年中国知识付费市场规模为15.9亿元,2019年其市场规模持续增加到278亿元。艾媒咨询在报告中还提到,2021年中国知识付费用户规模已达4.77亿人,预计2025年将达6.4亿人。
然而,先是2022年号称“中国第一所网络大学”的万门大学创始人跑路,后是今年2月,大学生备考服务平台“考虫”被曝倒闭清算,到如今,CCtalk亦陷资金困境。是在线教育平台模式出了问题,还是一路扩张的知识付费市场受了冲击?
陈先生建议,如果入驻的个人或机构本身资金较大,可以考虑像杨瑞那样改换成“一清”模式,入驻只需交年费的平台,具体钱款仅在学员和老师之间直接结算。“优势是可以规避资金问题,劣势是对刚起步的老师或机构而言有一定成本,而抽佣方式可视经营状况而定。还是权衡利弊的问题。”
陈先生此前负责做线下教育,随着“双减”政策和疫情趋势转到线上。在他看来,近两年知识付费更大的挑战在于市场规模缩小。“在疫情暴发的2020年,的确能感到线上教育增长速度较快,但从去年年初开始,整体数据其实是在向下走了。”据陈先生了解,2023年以来,无论是平台成交的商家,还是购买知识付费的群体,体量都在明显减少。这其中有随着疫情防控的结束,不少老师回到线下模式的因素,但也有“很核心的点”,“消费力下降,买的人少了。”
作为提供课程方的杨瑞同样有此担忧。
“外部平台的可替换性较大,并非没有选择。这次的几千块损失也微乎其微了。但我们公司内部自身的运营,怎么面对市场规模缩小、同行业竞争,是首要担心。”据杨瑞估计,2022年下半年以来,其公司营业额下降比例约达30%~40%,压力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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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集采平均每个品种有12.5家企业申报,为历次集采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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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绿色低碳转型,持续推进能源结构优化调整,大力推进风电光伏开发利用,统筹水电开发和生态保护,积极安全有序发展核电,统筹推进新型电力系统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