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有78万应届大学生没有找到工作，社会变化令大学生及其家庭付出沉重代价的同时，却也封堵了大学生毕业后向社会较高层次流动的精英通道，与现实的分裂成了大学生们无法逃脱的厄运。教育的同质化现象严重，我们已很难藉由大学文凭、来为自己在社会上争取到价值实现的机会。迷茫与恐惧便与生俱来地高悬于每个人的头顶。
在无业的日子里
文：王莉
小张现在已经习惯了深夜3点睡觉，上午11点起床，下楼买一份当天的报纸，吃个盒饭，然后再去附近的小市场买菜，在逼仄的“家”里，用唯一的电饭煲给女朋友小聂做晚饭。他失业已经一年多，小聂现在是顶梁柱，在一家洁具公司当业务员，领1000块左右的工资，晚上11点睡，早晨6点起床，早早出门挤公车上班。
一年前，他们就住在这个420元月租、10平方米的城中村屋子里了，所有的家当就是一张铁床，一台电脑，一个电饭锅和一个简易衣柜。床单皱皱巴巴的，上边写着“xx大学学生公寓3-334-8”，床上还扔着揉作一团的睡衣。电脑是大学时用的，比较残旧，上着上着网还要踢上几脚，小张说这样可以治它的接触不良。最近，他和旁边那些同样未突入社会的年轻的邻居们合拉了每个月50元的宽带网，他说，这样找工作方便多了。
小张是山西人，小聂是广东人。他们是赶上了扩招的第二批大学生，99届。两人在南昌读大学时就好上了。毕业后他们一起到了广州，把这里当作起点。但毕业快两年了，小张只找到过两份工作——在某商业银行当没有底薪的信用卡推销员，在某保险公司当没有底薪的保险经纪——干的都不超过一星期。每天磨破嘴皮地去游说别人掏钱办卡，上门陌生探访，“我不会说广东话，身份证的签发章是老家公安局，随时揣着暂住证，在更多的场合，是以说着稍微带点北方口音普通话的外来民工身份出现的，所以，人家躲我就像躲瘟疫。我觉得自己像残次品，自尊心受到史无前例的挫伤。”那些天，为了省钱，他连酱油捞饭都吃过。
“我不甘心自己大学毕业出来干的居然是这个，可我能干什么？我大学都学了什么？都说大学是延续人文传统的地方，是有志青年向往的圣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可我看到的，尽处是同学和老师的冷漠自私和对知识的轻慢。我时常在想，为什么要考大学？考上了，毕业了，对我的人生又能改变多少？现在的一无所有就是社会对我大学4年的廉价回报。如果我高中毕业就工作了，有可能已经领了几年的工资，攒了很多的工作经验，比现在还好。”
一年来，他频频投简历找工作，“我想当一个园艺师。我学的是园艺管理专业。”但找工作的过程“纯粹是一出只有我自己在一厢情愿地唱着的独角戏，我连一个面试的机会都没有”。一度，他坚信自己落在了一个新的时代，昂扬且摩拳擦掌，就等着毕业后好好施展才干，但事实却给这个激越的年轻人一个狠狠的耳光。用小张的话说，现在的他，“拒绝长大并总觉得缺钱”，对这个社会的规则，感受得也越来越深了，确实很现实。现在在意的东西也多了——工作，钱，房子，车子，这都是他的奋斗目标，但它们都遥不可及。
“我是一个男人，却靠女朋友养着，我不知道我们所谓的纯真爱情，能让她对一无是处的我容忍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们的感情还可以坚持多久。她对我早就颇有微词，我们吵过很多次。她说我没斗志，找不到工作也不会好好总结原因，相反还养成了惰性，破罐子破摔，她还说，现在的就业形势一年比一年严峻，人慢慢被磨蚀掉斗志后，这辈子就完了。她说的都对，但我也没办法，我实在找不到工作。对我来说，人生就是一场马拉松，但跑到一半时，我发现自己输了，便不可抑制地产生了放弃的念头，一点也不想再跑下去。
小聂更担心钱的问题。两个人现在一分钱也不拿家里的，只用小聂的工资。但省吃俭用到了月底还是会捉襟见肘。小聂也随时有失业的可能。过日子就像蒙着眼走路，你随时都要提防着突然被现实从斜刺里冲出来把你撞倒。“广州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失业哪。”小聂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窗外的景致并不大，是另一栋楼某个也一样家徒四壁的单间，抬眼看时，正对着的门上帖着斗大的黑色毛笔字——“奋斗”。
小张有自己的blog。他常写。下面的话让我始终记忆犹新：
“这一年来的日子那么难熬，像是一场噩梦，一场为曾经而做的噩梦。我时常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时何处，又或者，我会忘了自己经历的，是真的生活。但经济上的困顿会提醒我，这不是剧本，这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对衣食无着的恼怒，对朝九晚五生活的向往总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到夏天，我就失眠，狂躁不已。过马路时如果有车从我身边飞驰而过，我就会暴跳如雷，咒他出车祸，有车了不起啊？生气时，我总想找个地方喊一嗓子，不然我就要努力深呼吸很多次，心情才能稍稍平静，不再那么烦。
“在这里，除了小聂，我一个朋友都没有，天天在家待着，足不出户。我也不敢和其他在广州的同学联系，也几乎已经消失在他们的眼皮下，以一个神经质的，不着边际的，疲惫不堪的模样，在这些日子里浮浮沉沉。”第123456789页
毕业就失业大学培养了怎样的人材？
我们宿舍毕业周年的汇报材料
口述：周童整理：戴平光
寒假归来已是2003年，老大、老三、老幺的工作基本搞掂。因为关系，老大早早进了某国营的文化单位，老三因为大四时过了注册会计师考试，所以很抢手，某牛哄哄的会计事务所单独来学校时很想要他，但他非上海不去。东莞的老幺据说回去就有好工作。
开始找工作时，老四很想进重庆那个生产微型车的著名公司，但那单位对英语和计算机都有很高要求，递了简历没半点回响。戏剧的是，寒假后该公司还在招人，而且条件下降了许多，于是又兴冲冲地跑了过去，这次老天不负有心人，老四回来笑得开了花似的。
2003年5月，宿舍只有老二和老五没找到工作，这在我们班算很不错的了，而我们系又是学校就业率最高的系之一。那些不好找工作的如机械系，签约工资也才三四百，这样的薪水不知啥时才能赚回投入的那几万块学费。
找不到工作的老五其实是眼界太高，而且不想从事财务工作。老五家里很焦急，不停催他。离校前夕老五只好去了某工厂。成绩很差的老二则一直没找到工作。
眼看快要过年，如果还找不到工作，那只能过完年后再找了。但老五的积蓄已经花得差不多，他又不好意思向家里要钱，也不愿把自己的情况和同学说。
2004年的春节让老五极其难忘，潦倒是最主要的原因。期间老五有过很多“极其龌龊”的念头，比如希望路上拣钱、比如乞讨、比如抢劫。
本来希望春节后马上找到工作的，没想到“非典”让整个广州甚至广东人心惶惶，很多单位都放假了，更别说招人。当身上最后50块钱都用光时，老五曾经犹豫着想向东莞的老幺求救，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回家成了“没有办法的办法”时，那部手机变成了他的路费。
毕业一周年时，广州刚好解除了非典危机。老五悄悄去了几次同学录，那里很冷清，就是几个混得好的同学留言多点。通过同学录，老五知道：老大还是在那个国有单位坐办公室，很闲，工资也很一般。已是注册会计师的老三在上海，却是刚能糊口。成绩最烂的老幺，在东莞家里天天打牌月底收房租，有钱得很。老四还行，在销售公司收入平均8000左右。生活就是这么恶作剧地和你开着玩笑。而毕业时没找到工作的老二，一直没有联系。
老五问我，你为什么不和宿舍里的兄弟联系？我说好意思联系吗？可要是没有我，老五现在会怎样呢？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在宿舍里排行第二，他们都叫我老二。第123456789页
一切回到起点
口述：李燕整理：Sarah
毕业快一年了，现在我辞去了那份有不如无的工作，回家重新开始备战考研。
4年多前踏进那所所谓一流大学的门槛时，用“满怀憧憬”这个恶俗的词刚好可以形容。人就是这样，景况没有逼进，便很少去思量，没有这些庸人自扰的分析，也就感知不到惆怅和迷茫。硬着头皮过日子吧，其他都是虚的。
我是北京本地人，虽属农村，但比外省同学总还多了一份归属感。家里条件并不好，弟弟妹妹都在念书，父母早些年弃农做服装生意攒了一些钱，但是供子女上学已经差不多掏空了。学费年年见长，2000年我们的学费从往年的2000多一跃到6000多，再加上生活费，每年开学都让我有种盘剥家庭的罪恶感。
大一那年最大的浪费莫过于参加了各式各样的学生社团。那是激发功利心的好去处，我只能这么评价。我参加过不下5个社团，多半是因为仰慕所谓大学的多姿多彩，参与进去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各种名目的官方或是学生自办团体无一例外地沾惹着世俗。现在退出来了，看着师弟师妹傻乎乎还在里面转悠，我除了冷笑，嘴边扬不起其他的表情。
我们宿舍8个人有3个人保送本院，两个出国，另外两个也都在积极地复习，我算是个异类。接下来近一年，在工作这事上吃尽了苦头。每天除了上网浏览工作信息就是为卑鄙的各大招聘会奔波。我好歹有个北京户籍，满以为多了一份优势，可是我忽略了我的外形——太矮，到哪儿面试都被歧视。折腾了一年多，工作也没着落。临近毕业了，没办法，只能随便将就了——只有一家小公司愿意接收我，工资每月1000，试用期还非法定为一年，但我没得选，名牌大学的光环在现实处境面前没有任何意义。生活不过如此，怎么都得继续。
我安慰自己，靠后期打拼一切都会好起来。毕业，上班，每天忙得天昏地暗，老板很刻薄，同事很麻木。房租就得700，余下来的根本不够生活，更别提当初设想的养家了。5个月后，我终于熬不下去了，在老板一通讽刺辱骂之后，决然辞职走人。我很难去面对我的父母，但是没有其他选择，跟家里商量了一下，还是重新开始考研吧，至少多一个文凭，两年后怎么样我想不了那么多了，再怎么样也比现在强。万一明年考不上，后年再继续。现在忙着上那些垃圾考研班，明知道没什么真效果，不报名又不安心。
就这样，一切回到起点。第123456789页
退学，无奈的退出
口述：Tommy采访：Sarah
本科那4年过得很顺畅，以至现在都想不起来做了些什么，除了纯情地恋爱到分手，日子大半都在踢球上网哥们儿义气中度过了。人家盘算着出国发展的时候我也没想过，大四顺利地拿到了直博的保送指标，我也没细想，反正不用自己出钱，再混张博士文凭总是好事。
在我看来，中国的本科和硕士生教育都很落后，学生大多都很清闲。所谓压力大多源自社会的方方面面，而不单纯是学校造就的。这六七年的时光大多数人都在混日子，学校真正足量培养出来的人才不占多数。由本科硕士跳转至博士这个阶段，我还真没适应过来。毕业压力很大，周围都是牛人，以前的优越感怎么也激发不起来。导师很少呆在国内，我们这一级他带了十多个学生，上一届十多个师兄姐只有一个如期毕业。想到这个我就觉得紧张。都快“奔三”了，还不知道要追求什么，更不清楚两年后会是怎样的情形，这让我很慌乱。
与女友的分手助长了这种慌乱。3年的情感转瞬即逝——她要追寻她人生的终极目标，我继续尾随着我的世俗梦想。感情追不回来，让我更缺失了归属感。看着她在网上的愤笔留言，我才看得通透——自私的我从未为别人思量过，狂妄自大，浅薄可笑。
之后是一个时期的落寞和颓靡，功课还在继续，生活却开始彻底一团糟。与前女友一次不经意的会面让我情绪低到了极点，我发现我很孤独，从未有过。我想找个人陪，于是有了一夜情，那个女人开始粘上我，屡次宣称如果我跟其他女人她就跟别人上床，这让我不堪一击，脆弱，无助，迷失，整夜整夜无法入睡。
周围的人都说，才25岁，还年轻着呢。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也没法用这个抚慰狂躁的情绪。师兄们还在为着延期毕业继续用功，周围也有人开始选择退出，网上经常都有很多关于退学的咨询，我也开始认真考虑这条道路。不想再在这个囚笼里混下去了。我不像个做学术的人，业余爱好太过广泛，运动细胞更为发达，虽然我成绩还不错。可万一不能毕业我该何去何从？看不到前途，曾经的理想豪情又情何以堪？就算能拿到博士文凭又如何？我沉不下心来做学术，也不一定有好的工作。
几个月前我去了一家大公司认真实习了3个月，对自己的业务能力有了充分的自信，我相信凭自己几年的积累，谋份工作不是难事，于是毅然办了退学。
现在，环境变了，我玩命工作，充实的生活能冲淡很多东西，包括迷茫。在繁华地段的高级写字楼里做着所谓的白领工作，薪水不错，有升职和自我提升的前景。但在午夜无人的时候，我时常回想起学校的点滴，时常设想未退学的境况，心酸。第123456789页
现实与梦想有多远
文：李艳玲
她叫黎姝，是广州某师范院校00级毕业生，在一所镇中学教高一语文。
黎姝家在农村，排行老三，家里有4兄妹。她是家里，也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还是本科。小时侯家穷，村里人一直瞧不起她家。那时候，上大学就是光宗耀祖，就是有出息。所以从小父母就希望她能争口气，那样就能跳出山沟，留在大城市工作。
大四实习完后，她就奔忙于各种各样的招聘会。2003年12月在华师开的那场师范专场招聘会，她早早就弄好了简历，上网收集资料。可等轮到她时，第一个问题“你过了四级没？”就把她噎得哑口无言。她的英语四级总过不了，虽然她每天除了上课就是看英语，床头墙壁都贴满了英语单词。接下来的招聘会，她的压力越来越大。
最后一次考级，她就比以往更紧张，考完后冲进洗手间平复了半天才出来。
过完春节回校，她不敢去查成绩。最后同学帮她查，告诉她过了时，她很平静。她说其实当时很想哭，终于可以抬头挺胸地做人了。
但半年后的现在，她说自己可能不会再来广州了。现在的工作很稳定，也比较轻松，如果她放弃掉再到广州闯荡，谁都无法给她许诺一份安定。现实与梦想有很长的距离，她已经没有勇气争取。第123456789页
别拿工作来烦我
文：猫儿
王小玲是我高中和大学同学。大学里她的美貌与刻苦并重，被男性仰慕，也被女性嫉妒，这使得她人缘一直不好，于是她醉心读书。
快毕业时，她一心埋首课本的漠然，终于被大家铺天盖地找工作的焦虑所感染，没费多大周折就在一家民办学校找到了英语老师的工作。我觉得她这样“不食人间烟火”不可原谅，以她的美貌是可以进更好的公司的，再加一点野心与拼劲，没准过几年就能有很好的发展。然而她却不以为然：“我不想去公司，也害怕激烈的竞争与复杂的人际关系。当老师至少单纯点。”相比之下，她愿意坚守一些理想化的东西。
但半年后，王小玲却辞职了，她说她最怀念的仍然是校园，原本以为当教师会单纯一点，没想到人际关系复杂得使她身心俱累。她辞职后在母校附近租了间房，靠积蓄和做家教打零工，复习她的第二外语，日语，打算考研。
就这样，她又在那所学校附近租了房，开始复习。她那个在内地工作稳定的男朋友时不时利用公差过来看她。她有时候也帮男朋友的服装店打一些货，或者在一些交易会上给外商做推介赚快钱。
有一次，我问她怎么解决长期的房租与生活费，她涨红了脸拒绝回答我。也许问题伤害了她的自尊。毕业快3年，除了最初的“教师”工作，她不愿意再尝试其它的工作。性格所致也好，对复杂的人际关系却步也罢，她都似乎对社会充满了失望。而她失望后更愿意选择的是回避，逃离复杂的环境与残酷的竞争。第123456789页
“信生活从业者”张通的另类生活
文：孟静
自称是“信生活从业者”的张通去年毕业，现在在上海的一家电信增值服务公司工作。他的工作内容说好听点是“负责短信产品的内容和维护并制定市场方案”，说白了是为用户提供短信服务——每天绞尽脑汁想着写各种各样的短信，包括生理健康类、社区游戏类、娱乐类、聊天类、占卜类。他开玩笑说：“80%都是黄色的。”
1999年，张通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的金融专业，“除了考大学，就没想过有别的路可走。大学不是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方式，但是是最直接的。”
经过大一的懵懂无知，到大二的怀疑主义，大三的张通对学习、学生活动丧失了兴趣，他迷上了网络游戏，搬出宿舍租住校外，每天睡到夜里11点，再爬起来去小店吃点东西，12点准时出现在网吧里，开始他的暗黑生涯，玩累了就去BBS灌水，认识MM，早上7点回去睡觉。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年，直到“非典”来临。
回到校园的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还有80个学分没修完，而这时已是大四。张通赶紧选了40个学分，拼了命去学，可学期结束，还是有10个学分挂了。他紧张起来。而此时，周围的人彼此间聊得更多的话题是找工作，张通也不例外。
4月，深圳。他去了这座著名的城市寻找未来，满大街的校友和年轻人，温暖的气候，蔚蓝的天空，宽阔的街道和高楼，的确给人很多梦想，可惜，他失败了。
5月，回了学校。开始参加补考，这是最后一次完成学分获得学位的机会。开始钻图书馆，读书，思考。
6月，借酒肉和音乐来怀念大学美好时光。写完毕业论文领毕业证书，就是离别日子的到来。火车站留下了泪水和歌声，道别拥抱承诺永不相忘。
“大学让我获得的更多是精神上的东西。即使有过绝望，但调整后还会有信心——别人能做到的，自己也能做到。”张通这样鼓励自己。第123456789页
工作并麻木失落着
采访：陈进
上大学时，离子的想法是先到大型媒体里面摸爬滚打几年，攒到资本就自己创业。当年他是村里唯一考上县重点高中和重点本科的人，农村人没有多少出路，全村人都对他寄予很高的期望。他也想，这样一来以后的路会好走许多，出人头地也指日可待了。
辗转半年，离子对漂泊的应聘生活厌倦透了。好不容易得到现在这个镇电视站的实习机会，奋不顾身收拾行装就来了，开始3个月的实习期，每月只领600元的工资。他说心理压力很大，于是“来者不拒”，“我不可能再回家乡打工或者种田了”。父母为了他跟哥哥的学费，花掉了辛苦大半辈子攒下的几万块，还吃了不少苦头。他也无可奈何，“不读大学，就更加没有前途了。”
最近，离子回家一趟，他跟爸妈说在外头找到一份坐办公室的工作，“他们已经觉得脸上有光了”。第123456789页
名词解读——
教育产业化
自上个世纪90年代末提出“教育产业化”，主张投资主体多元化，允许社会力量和民间资本投资办教育以来，反对的声音一直不绝于耳。这个制度是上个世纪50年代由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提出的。理论上无懈可击，但在美国也因阻力太大而始终得不到普及。到2004年，为了遏制学校乱收费和教育腐败的现象，我国公开宣布将放弃“教育产业化”。而教育，据说是应该当作公益、而不是商业来办。但又有一种说法：古往今来，不准人赚钱的行业，就是办不好的行业。教育不可能是例外。
学费
上世纪90年代初以前，有个专为大学生准备的称呼——“天之骄子”。那时的大学生无忧无虑：上学课业负担轻，毕业后国家包分配，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用交学费，只需考得上，没有上不起的问题。但现在，“天之骄子”的称呼不见了，也有人上不起学了。目前的大学学费一般在5000元到1万元不等，比起1989年，增加了25-50倍，而城镇居民人均年收入只增长了4倍，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2.3倍，大学学费的涨幅几乎10倍于居民收入的增长。2001年农村的人均纯收入是2400元左右，学费占这一数据的比重已经超过了170%。东北三省不少家庭为了培养一个大学生，一辈子举债。
扩招vs校漂族
工资
上海市于去年春季首次发布了毕业生工资指导价位，本科生平均年工资30817元；而硕士、博士年均工资分别达到48433元和61061元。近年来大学生薪酬标准呈现3个趋势：一是最低薪酬逐年下降；二是薪酬起点之间的距离逐年拉大；三是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之间的薪酬差距逐渐缩小。今年，大学生平均开价在1500元左右。
零薪酬
不少毕业生明确表示：如果企业能录用自己，可以在试用期内免费为企业无偿服务。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用人单位对这样的“零薪酬”求职并不感兴趣，企业最终并未能与这些毕业生达成聘用协协议。在华中和东北一些省会城市，“无条件就业”已经成为应届本科生的选择。不少大学生开始以“飘”状态应对毕业后的困境。武汉科技大学某毕业生提供了一个富戏剧性的例子：他上一届的5位师兄徘徊数月后，直接汇入民工潮，到广东江门当上了注塑模具工。看到今年的就业形势，他也有心跟踪前往。在电视专业学生的话语里，“飘北京”意味着“为艺术的人生”，“飘上海”则意味着上班挣钱。
灰领
由于缺乏社会经验，大学生很难获得“白领”职位，又不愿当“蓝领”工人，于是，介于二者之间的“灰领”以相对的高薪和稳定性成为大学生的择业首选，“高薪灰领”将成为他们极佳的发展方向。据悉，为解决大学毕业生就业中遇到的高不成低不就的问题，“灰领”的职业发展将得到有关部门的扶持。
尹健庭
2001年，湖南语文教师尹健庭，因在教学论文《入学教育课》中写有“读书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挣大钱娶美女”语句，被媒体曝了光，并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同年8月28日，尹健庭因“读书为挣大钱娶美女”论被任职的株洲二中解聘。(策划、执行本刊编辑部)第12345678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