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述提取到的79份一审判决书以被告人为单元,拆分出犯罪主体,强制措施情况、量刑档次、走私方式、环节、犯罪发生地、审判地、侦查机关、当事人身份地位、法定情节、判决情况、诉判是否一致等28项要素,形成深度分析的底层数据。
案件数量及类型<<<<
2019年至2022年提取到的案件数据如下:
案件地域分布<<<<
2019-2022年判决数据中,案件分布地域前五的城市和占比分别为北京26.21%、防城港23.18%、崇左11.9%、广州6.5%、莆田6.5%。本次提取数据不是以省,而是以中院所在市为基准,可以更为清晰反应区域象牙走私情况。北京以旅检渠道空港跨境走私为主,体现了北京作为国际交通枢纽的特征。防城港和崇左以沿边沿海非设关地走私为主,体现了广西沿边城市是象牙非设关地走私的重要通道。广州作为全国商贸中心和经济发达中心城市,体现了象牙消费和商品交易的核心。福建莆田作为全国重要牙雕基地,体现了象牙制品深入加工生产的特点。在本文针对不同渠道不同城市特征会做深入分析。
被告人特征<<<<
提取的79份判决书,共涉及到116名被告人,均为自然人。从省籍分析,案件人员分布前五的省份和占比分别为广西占比17%,广东10%,福建10%,山东10%,河北5%。广西东兴、崇左,广东佛山、茂名、潮汕地区,福建莆田,山东济宁、泗水可能是象牙走私案件当事人热点城市。
我们注意到,广西东兴、崇左因为沿边特征,当地居民可能直接参与跨境走私。广东茂名因为沿海优势,潮汕地区因为沿海和经商人群较多,参与走私概率较高。福建莆田因为是重要牙雕基地,参与人群较多。而山东济宁、泗水因为外出非洲务工人群较多,航空跨境走私案例高发。
外国人犯罪方面,越南国籍和朝鲜国际人群参与程度较高。
分析涉案人员职业特征,我们发现,除了23人在判决文书中未显示职业情况外,另外93人职业分布情况中,无业人员占比28%,个体户占比28%,务工人员占比18%。分列前三名。
分析涉案人员学历特征,除了8人在判决文书中未显示学历情况外,初中文化36%,高中文化17%,小学文化16%,分列前三名。
走私方式<<<<
通过判决书中认定的被告人所涉犯罪事实进行归纳总结,概括为邮递渠道走私,旅检渠道走私,一般贸易夹藏走私,非设关地走私四类。旅检渠道走私案件占比53%,沿边非设关地占比18%,邮递渠道占比24%,一般贸易伪报夹藏进口占比5%。
考虑到旅检渠道和邮寄渠道走私数量较多,但未必能达到起刑点,在本文中没有准确体现,但仍然可以发现,行邮渠道是象牙走私频次较高的领域。
走私标的分析<<<<
一般贸易伪报夹藏是大宗象牙走私的主要渠道,根据裁判文书网提取数据分析,一般贸易渠道查证(非实际查扣)数量34227共公斤。非设关地2697公斤,邮递渠道查获38.97公斤。行邮渠道虽然案件高发,但单次查获数量较小。相反,一般贸易伪报夹藏走私和非设关地走私查获案件虽然不多,但是单次查获数量巨大。
走私路径分析<<<<
(1)一般贸易环节
以一般贸易方式申报进口是象牙大宗走私重要渠道,案件数不多,但是查获数量巨大。
《马继琳、宋金聪走私珍贵动物、珍贵动物制品刑事判决书》分析((2020)桂06刑初87号,828专案)我们发现,2017年底至2019年5月期间,走私集团以伪报夹藏方式从刚果金沙萨港起运,计划在新加坡转运后运至越南,再通过中越边境偷运入境。在新加坡中转时被新加坡国家公园局联合新加坡海关查获。
此外,2023年3月,越南海防港查获海运一般贸易走私象牙7.6吨。走私集团从安哥拉拉罗安达港运出,在新加坡转运换船后前往越南。伪报成“花生”向海关进口。
(2)非设关地偷运
近年来中国海关加强了正面查缉力度,通过沿边沿海非设关地偷运入境成为重要的走私渠道。象牙通过海上偷运或则一般贸易伪报夹藏到达越南等国后,再通过中越边境走私偷运入境成为热点。
经统计,广西崇左和防城港两市沿边是中越边境走私的重要区域。2019-2022年期间防城港中院审理沿边走私象牙一审案件7宗,崇左中院审理4宗。此外,根据判决文书显示南京中院审理的《戴峰走私珍贵动物、珍贵动物制品罪案》也是在防城港东兴沿边国界偷运,佛山中院审理的《陈自康走私珍贵动物、珍贵动物制品罪一案》则是百色靖西市沿边国界偷运。长沙中院审理的《李成云、全明月走私珍贵动物、珍贵动物制品一审案》也是在百色靖西市沿边国界偷运①。
以《郑元地、于成江、杨俊飞等走私珍贵动物、珍贵动物制品罪一审刑事判决书》分析,2017年11月-2018年9月期间,国内走私集团和越南走私集团勾结,通过所谓“地下通道”即中越边界旺英(1250界碑)段等区域直接走私入境,再通过崇左凭祥市送到南宁、玉林等地,并通过物流的方式将象牙、犀牛角发运到福建仙游。涉及象牙原牙及切段243根净重646.35千克;象牙制品净重46.1763千克。
疫情期间,我国在边境地区已经建了数字隔离墙,加大了监控力度。但是走私集团仍可以通过破口处,或利用滑轮等工具将货物走私入境。
①根据裁判文书记载,中越边境740界碑附近国防护栏破损处采取绕越设关地方式走私进境
(3)邮寄渠道
邮寄渠道呈现“蚂蚁搬家”的特点,案件数量多,单次走私重量较小。从《中国裁判文书》仅提取到18宗一审刑事案例。但是这不能反映邮递渠道象牙走私的全貌。新《动物司法解释》出台之前,部分国内执法部门仅和检察机关沟通,以价值10万2.5公斤(以41667元/千克为基准)作为起刑点。新解释出台后,降低为2万即500克作为起刑点,加大了对蚂蚁搬家走私的力度。
我们以《海关发布》等公开媒体统计的查获情况分析,2019-2023年,邮递渠道查获象牙走私案例38宗,快件渠道查获5宗,电商渠道查获1宗。但这只是公开信息披露的情况。实际查获量大于我们统计的数量。
从查获地分析,广州查获7宗,北京、天津、郑州、长沙各查获3宗,全国共计26各城市所在邮局海关均有查获。呈现点多面广,四处开花的特征。
按年份分别统计邮寄递渠道查获情况如下:
(4)旅检渠道
旅检渠道同样呈现“蚂蚁搬家”的特点。从《中国裁判文书》提取到46宗一审刑事案例。旅检渠道较邮递渠道案例较多,我们分析文书发现。北京海关缉私局在2017年国内禁止象牙交易的法规出台后,对前几年(最远可溯到2013年查获案例)旅检渠道查获的象牙案件重新做了梳理,对已经做出行政处罚的案例转为刑事制裁,增加了案件数量。
从查获地点分析,北京25宗,上海5宗,东兴5宗,广州、深圳、武汉2宗。北京、上海、广州、武汉作为重要空港口岸,主要是通过航空渠道查获。东兴和深圳主要是通过陆路口岸查获水客携带案例。
根据新闻信息统计,在国内旅检查获口岸中,成都双流机场海关查获13宗,广州白云机场海关查获12宗,大连周水子机场海关查获5宗。
对大连周水子机场海关查获案例分析,统计的5案例中,4例未公布航班情况,1个为日本东京航班。此外,大连邮局海关2019年3月查获象牙制品是从日本入境。大连海关下属大窑湾海关查获货运渠道查获象牙制品也是日本回流。据此猜测大连海关查获日本回流象牙制品概率较大。
执法主体分析<<<<
2019-2022提取的79份裁判文书(中院一审)分析,海关缉私侦办案件76宗,地方森林公安办理3宗。基于诉讼管辖权的划分,缉私部门移交案件都是向中院起诉。而地方森林公安部门按照级别,分局办理的危害濒危动物及其制品案件多是向基层人民法院移诉,森林局办理的案件移交中院。
强制措施情况<<<<
涉案当事人共计116名,其中刑事拘留88人,占比75.86%。另有一名当事人在逃归案后直接逮捕。取保37人,占比31.89%。逮捕90人,逮捕率77.5%。刑拘后转逮捕80人,占比68.96%。取保后转逮捕6人,占比5.17%。
从上图分析,象牙类违法犯罪案件采取羁押性强制措施的概率非常高。侦检部门高度重视该类案件,倾向于采取羁押手段,限制人身自由,确保案件顺利办理。
定罪量刑情况<<<<
(1)定罪情况
实刑79人,占比68%。缓刑35人,占比30.5%。罪轻免于刑事处罚判决2人,占比1.5%。相较于其他经济类犯罪案件,实刑率非常之高。
对免予刑事处罚判决的两例案例分析,除了认罪认罚,数额较小等特点外,均出现了被告患有严重疾病的情形。法官可能是综合了情、理、法的考量,做出免罚的决定。
(2)量刑情况
刑期方面统计,10年以上23人,占比20%,其中无期徒刑1人。5-10年34人,占比29%。5年以下,24人,占比19%。缓刑35人。处罚相当严厉。
“生态兴则文明兴”,生物多样性是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2017年中国政府颁布实施“象牙禁令”之后,中国打击象牙非法贸易的努力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我们珍惜来之不易的成绩,也期待中国的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在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指引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