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五”以来，随着数字技术的加速发展，我国数字经济进入到一个全新的发展时期。数字经济创新性高、渗透性强、覆盖性广，正在成为重组要素资源、重塑经济结构、改变竞争格局的关键力量，成为推动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面对来势汹涌的数字化浪潮，处在传统行业的传统企业该如何有效应对？有的企业面对新生事物心态被动、行动迟缓，白白错失了发展良机，终将被时代所抛弃；有的企业主动拥抱新生事物，充分利用各种信息化手段提升效率、降低成本，实现了信息化对传统业务的有效赋能。而江苏汇鸿国际集团纺织服装板块的做法是：让自身多年积累的行业经验和运作理念成为数字化转型的内驱动力与核心资源，通过与信息技术的深度嫁接，将产业数字化作为企业转型升级、变换赛道的突破口和新一代发展引擎。
不少人可能会问：作为一家缺少科技基因的传统的外贸企业，汇鸿集团提出如此雄心勃勃的转型计划的“野心”和底气从何而来？下面，就请跟随笔者一道，去共同探索汇鸿集团纺服板块的数字化转型之路吧。
初试身手数字化设计遍地开花
江苏汇鸿国际集团成立于1996年12月，是由成立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多家江苏省属专业外贸公司合并组建而成。也正因为此，集团涉足的行业和经营的商品品类较为丰富，纺织服装便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板块。脱胎于原江苏省纺织品进出口公司的集团旗下的汇鸿中锦、汇鸿中天、汇鸿中嘉等多家子公司均以纺织服装出口业务作为主业，出口总额一度占据了全集团出口总额的半壁江山。
说起服装行业的数字化设计，就不得不提到两款以“3D”命名的设计软件——3DClo和Style3D。顾名思义，这两款软件都是以虚拟建模和三维成像技术，让服装设计师能够在电脑上直接“缝制”出具有逼真效果的成衣，并可在虚拟模特试衣中即时展示出裁剪及各类工艺的调整情况，从而实现服装的数字化、可视化设计。其中，3DClo是由总部设在韩国首尔的CLO虚拟服饰有限公司（CLOVirtualFashionInc.）开发，这家以游戏设计起家的公司尤其擅长图像渲染技术，因此其产品最大的特色和卖点就是在“逼真”方面尽可能做到了极致。而Style3D是由成立于2015年，总部设在杭州的浙江凌迪数字科技有限公司自主研发推出，与3DClo相比，Style3D由于是本土开发并更加注重产品的迭代升级，围绕虚拟设计延伸出的各类周边功能十分全面，在中国市场的占有率较高。
继中锦公司之后，汇鸿中天、汇鸿中嘉、汇鸿中鼎、汇鸿畜产、汇鸿同泰等集团诸多子公司均相继引进了3DClo、Style3D、APEX4等（日本岛津公司开发，专门用于毛衫类服装的虚拟设计）设计软件，不仅坚定地迈出了数字化转型的第一步，还逐步形成了行业领先的数字设计的能力，在提升设计效率、增加出口额度、节省开发成本等方面发挥出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其中，中嘉公司在推进数字化设计研发能力建设的两年间，为同一位英国客户制做了500多个3D虚拟产品和十多个虚拟展厅，实现了出口额从2019年的63万美元到2021年570万美元的飞跃。
合作开发数字化能力铢积寸累
黎力，是汇鸿中嘉公司业务五部负责人。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初期，他和他的团队为解决因疫情带来的与客户沟通不畅问题，开始引进并使用Style3D设计软件从事产品研发工作。出身国际贸易专业的他，当时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日后会深度介入这款风靡整个服装行业的设计软件的功能开发和迭代升级，并与服装产业的数字化转型结下深深的不解之缘。
“是我们的专业和认真打动了凌迪。”在谈到中嘉公司为什么会被凌迪公司选为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共同推进软件的迭代升级时，黎力如此解释道。
众所周知，任何一款软件都会有持续开发新功能和迭代升级的客观需求，而大多数软件开发公司一般都是通过分析大量用户的反馈意见来明确下一步的改进方向。而在与汇鸿中嘉公司的合作过程中，中嘉团队高度的专业能力和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引起了凌迪公司的高度重视。这家公司尽管是以软件开发为主业，但其创始人却是在服装外贸行业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外贸”，深知业务流程和管理逻辑对于一款行业应用软件的重要性，“汇鸿”作为“长三角”老牌服装出口企业的身份，以及中嘉公司团队的专业、专注和认真，让凌迪公司迅速将中嘉公司列为其全国5家KA关键客户之一。他们希望借助汇鸿的经验和测试环境，让Style3D软件的迭代升级更加深入和精准，更加贴近用户的需求。
在随后的两年里，黎力和他的团队与凌迪公司开发团队展开了深度而密切的合作，充分发挥其对于纺织服装行业的理解，为凌迪公司提供了大量Style3D系统优化升级的合理化建议和解决方案。而在这一系列深度合作中，汇鸿人也实现了从单纯的软件使用者向“半个开发者”的身份转变，不仅在外部专业团队的熏陶下加深了对传统行业数字化转型的认识和理解，还从凌迪这样的新兴科技公司那里学到了不少先进的工作方法，以及一切以用户为中心的工作理念，更为重要的是，大大提振了公司向数字化世界加快转移的信心和决心。
除中嘉公司外，几乎在同一时期，集团的另外一家子公司——汇鸿中天公司，也在和同样来自浙江的另外一家科技企业绍兴布凡科技有限公司的深度合作中，实现了自身数字化能力从量变到质变的提升。
作为汇鸿集团内部唯一一家专业从事服装面料出口的企业，中天公司对各类梭织面料资源的管理需求非常高。过去，公司的面料资源全部散落在不同的业务部门，每个部门的面料管理手段也不尽相同，有使用EXCEL表格的，有使用简单的数据库的，面料库房里堆积如山的样布卡片，更是让每一位业务员望而生畏。公司在下定决心采用数字化手段进行面料资源的统一管理时，选择了与布凡科技开发的“布管家”平台开展合作，不仅一举实现了海量面料资源的数字化管理和全员共享，同样地，因为中天团队高度的专业素养和强大的学习能力，不仅“掘地三尺”般地把“布管家”的各类既有功能用到了极致，还与对方联合研发出了中天公司布管家平台的定制化版本，成为“布管家”在全球范围内最重要的用户之一。
据深度介入“布管家”项目的中天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陈竞炜介绍，中天公司开发团队凭借其对面料行业的深刻理解，与“布管家”开发团队一拍即合，可以说全程参与、一路伴随着布凡产品的迭代和成熟。“自双方开展合作以来，整个平台迭代40%以上的需求是由我们提出的。最终也造就了具有中天特色的定制化版本，而这个版本的很多功能模块也得到了许多平台用户的认可和付费使用。”陈竞炜自豪地说。
不仅如此，中天公司还通过定制的数据接口与Style3D平台进行数据协同，实现了面料样品从2D到3D展现的便捷升级。目前，公司内部已经形成了3D面料的常态化制作工作机制，按照每周10-20款3D面料的制作进度，累计向汇鸿中锦、汇鸿中嘉、苏美达轻纺等推送了600余款3D面料。
打通平台做数字化资源的整合者
作为两家兄弟公司在纺织服装数字化领域的首个合作项目，“天嘉汇通”的宗旨是有效打通纺织服装数字化应用在不同系统之间的技术端口，让此前在不同系统中独立沉淀的数字资产互为所用，从而促进上下游企业在数字化设计领域的互联互通。简而言之，该项目将中嘉公司在虚拟设计、VR展厅、柔性智造等营销端的优势与中天公司丰富的数字化面料资源有机结合，让设计师在进行虚拟设计时将各类面料参数“一键带入”成为可能，实现了同一款服装在不同面料效果之间的自由切换。
在这样互联互通的数字化环境下，中天、中嘉两家兄弟公司各自的供应链优势迅速产生了乘法效应：中天海量的面料资源可以被中嘉设计师轻松地用作虚拟设计素材，强势助力ODM订单；而中嘉的虚拟设计、VR展厅等数字化手段，也为中天的面料资源实现了可视化升级和数字化应用，成为中天面料面向客户进行营销的助推器。
扫描下面的二维码，我们可以通过一段小视频初步了解一下“天”“嘉”是怎样实现汇通的：
而对于两家兄弟公司各自依托的Style3D、“布管家”平台和它们背后的凌迪公司和布凡科技而言，由于汇鸿集团的牵线搭桥和资源反哺，这两大业界领先的数字化应用平台成功打通了数据共享的技术通道，双方的海量客户通过这一通道得以迅速集结成数字化生态圈，从而实现了各自平台功能和综合竞争力的大幅提升。
在全球疫情僵局的大背景下，这种突破时空限制的变革无疑更有意义，更富生命力。
自主开发我的地盘我做主
与浙江凌迪、布凡科技等专业软件开发商的合作越是深入，汇鸿人越是有一种深深的遗憾挥之不去。无论是Style3D还是“布管家”，公司引入这些软件系统固然大大便利了工作，但是所有的设计思想和应用数据最终都留在了别人的系统里，并不会给公司更高层次的数字化转型带来数据的积累和资源的沉淀。与此同时，作为立志要成为纺织服装供应链运营领先企业的汇鸿集团，公司全面的信息化建设不能仅仅局限于设计领域，还需要一整套更加全面、更加系统的纺织服装供应链信息化解决方案，从而全面打通服装设计、生产、流通、销售的各个环节，真正实现从以“人”为核心的经营管理模式向以“数据”为核心的经营管理模式的转变。
为此，敢于创新、善于创新的汇鸿人开始认真思考建设一套完全适合自身业务流程和管理需求的纺织服装供应链数字化系统。他们还大胆地提出，在产业信息化这件事儿上，专业的信息科技公司固然有其先天的技术优势，但却明显却缺乏对行业的理解和对业务逻辑的把握，业内企业不能只作为信息化工作的配合者，而是要在系统开发过程中发挥主导和引领作用，这样开发出来的信息化系统才能更实用、更接地气，才能真正解决企业经营管理中遇到的更多的痛点和难点问题。
中嘉公司“鸿流”系统于2020年初开始论证，下半年正式立项，目前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开发阶段。根据建设方案，整个系统分为两期进行开发。一期工程的主要目标是实现产品研发全流程的数字化——ProductsDevelopingManagement（PDM系统），即建立一个基于互联网架构的产品开发平台，对内链接业务员和设计师，对外链接原辅料供应商、加工工厂、研发中心和面料仓库，让每一个产品开发任务中的业务员、设计师、原料厂、辅料厂、面料仓库、加工厂之间的沟通和衔接全部在一个数字化系统中完成，并且能够实现可视化和数据沉淀。
通过这两大系统的建设，中嘉公司希望能够把公司上下游80%以上的供应商整合进来，建成一个连结供应链上下游，包含公司主要业务场景的数字化平台，让供应链内的所有参与者的流程操作都在同一个平台上进行，同时加大对OCR图像识别、RPA机器人、物联网、边缘计算和人工智能等先进数字技术的应用，从而最大限度地发挥信息化的优势和潜力，实现从需求收集到产品设计设计再到供应链各环节效率的普遍提升。
让我们来看看“鸿流”系统会给公司的业务流程带来哪些“化学变化”——
一是最大限度地实现自动化办公。在此平台上，从输入订单信息、制作出运单据、上传订舱资料、核对发货数量、通知工厂开票等等一系列大量、简单、重复的劳动都可以交给机器来完成，真正做到“能让机器能做的事绝不让人去做”。
三是建立数据模型并结合人工智能技术，实现关键业务环节的智能化或智能辅助。例如：通过对款式的拆解和成本抓取，在系统中建立自动报价模型，结合对相应款式实际成交价格的比对，利用人工智能不断修正模型的准确性，实现智能核价；通过对价格、交货期、品质、服务等数据的综合分析，建立供应商评级体系，为业务员下单提供参考；结合产能、机器类型和技术特点等因素，实现供应商的智能推荐甚至和订单的智能匹配。
局部的，功能性的数字化相对容易，而全局性、系统性的数字化则会给企业的综合实力特别是创新能力带来巨大的挑战，可能会牵涉到经营决策流程、人员结构、组织和管控体系甚至思维方式的根本性变革。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伟大的系统工程！
为准确完成对整个数字化供应链架构的设计工作，中嘉公司在内部指定了4名最有经验的业务人员，希望通过把他们多年来业务知识的积累和萃取实现流程化和标准化，让普通业务人员也能借助一个不断优化的系统达到或接近优秀业务人员的能力。
公司总经理李炎洲对这样的安排寄予厚望：“我们长期以来的发展都是依赖少数优秀业务人员带领大量普通业务人员创造业绩。在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优秀业务人员对公司的贡献要逐渐从单一的创造业绩向知识积累和系统优化转变。”
而在技术实现层面，尽管中嘉公司在多年的信息化实践中积累了一定的IT人才，但要开发一套如此复杂的信息化系统，现有的人力显然远远不够。经过综合权衡利弊，公司选择了同外部某小型技术团队合作的方式来解决技术短板问题。
“选择正处在创业阶段的技术团队作为合作伙伴，有利于形成和稳固‘以我为主’的开发体系，确保系统具有自主知识产权并且始终保持独立、可控和安全，同时让我们自己的IT团队在与外部技术团队的合作中不断成长壮大，在今后系统的优化迭代中逐步发挥主导作用，不断降低对外部技术力量的依赖，最终实现系统平台的独立自主可控。公司也将在这一过程中实现从传统企业向科技企业的转型。”对于这样的安排，李炎洲同样抱有很大的期望。
那么，公司怎么才能说服成百上千的上下游供应商都来加入我们的平台呢？
“首先，我们的系统一定要为供应商赋能。为此，基于对业务痛点的了解，我们设计了很多优化功能；其次，我们的数字化供应链系统开发得到了多个国外客户的支持，未来通过向客户开放打样和订单进度可视化功能后，极有可能实现和多个主要国外客户订单系统的对接，从而大大扩展系统的业务范围，有利于吸引更多供应商加入；此外，我们已经在与金融机构探讨基于数字化供应链的供应链金融解决方案，未来有机会在建立数字信任的基础上为供应商提供生产环节的资金支持，从而为纺织服装产业链上游生产企业的资金融通带来重大改变。”
而对于建设信息化系统高昂的资金投入问题，中嘉公司采取了“小步快跑”和多种创新手段来想办法解决：
“第一期PDM系统的账面资金投入并不大，当然我们并没有算上4名业务骨干和3名IT人员在项目中的投入。我们希望以最小的成本测试一下最初设想的路径是不是走得通，同时检验一下外部团队是不是靠谱。如果PDM系统建设成功，下一步的SCM系统的开发费用可能会成倍增加，预计在今后5年内可能会超过1000万。当然我们不会一味简单地往里面砸钱，而是要通过更多体制和机制上的创新来实现项目的可持续发展。”李炎洲说。
志在高远从“做工具”到“做战略”
2014年9月19日，阿里巴巴在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敲钟仪式现场，创始人马云向在场的每一位嘉宾赠送了一件带有公司logo的T恤，上面印着他特别喜欢的一句话：“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在服装产业的数字化这件事情上，汇鸿人就有着一个在外人看来有些天方夜谭的“小”梦想——做产业互联网的缔造者！
在汇鸿中嘉公司的中长期信息化发展战略中，“鸿流”系统还被赋予了更加远大的历史使命，整个系统的建设开发共分为“三步走”：
第一步：做工具。通过平台的持续建设和不断完善，最大限度地满足公司内部生产经营的使用需求。
第二步：做产品。在系统不断完善成熟的基础上，将其主要功能进行相对的固定化和标准化处理，形成可复制、可推广的特性，为社会上其他同类企业提供定制的信息化解决方案，让服装产业的SaaS（SoftwareasaService，软件服务化）服务成为公司新的利润增长点。事实上，中嘉公司早期自主开发的ERP系统“鸿嘉”，就已经实现在向外部企业推广使用的先例。
第三步：做战略。以打造纺织服装的互联网产业集群为目标，变身服装行业的“美团”和“天猫”，让产业链、供应链内的所有企业都在这个平台上寻找客户、提供产品和服务、完成从需求到设计，再到生产、销售的全部流程，通过一站式、集约化的资源汇聚和集成，推动整个服装行业向柔性化定制、小单快反模式加速转型。
在国有外贸行业和传统的服装行业面临诸多挑战和不确定性的大环境下，此举无疑为汇鸿集团的转型升级提供了无比巨大的想象空间。
中嘉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谢榴丹表示，服装行业作为传统产业，整体的信息化、数字化水平还处于比较低的水平，内外部各环节间的数据不互通，导致整个供应链无法快速反应。而这一产业上下游企业体量大且分散，只要我们的产品能够有效解决行业痛点和难点，就一定会有巨大的市场需求，不管是SaaS模式还是产业互联网模式，都会有不小机会。
事实上，在全面信息化的大背景下，目前国内外很多科技信息公司也都在做同样的事。与这些技术出身的公司相比，汇鸿的胜算能有多少？谢榴丹表示，这其实是在同一个赛道上的两种完全不同的打法，科技公司是在做数字产业化，而汇鸿是在做产业数字化。“我们坚定地认为，任何行业的数字化转型，对业务的理解是最重要的，之前很多科技公司都会愿意跟汇鸿的团队合作就是极好的证明。我们有一套成熟完善的业务场景，有着丰富的客户资源和市场渠道，可以通过嫁接外部技术团队来解决技术问题，而纯粹的技术公司只能靠客户的反馈来一点点验证其运行逻辑的正确性，系统性、及时性、有效性、真实性都是打了折扣的。”
“不仅如此，产业互联网不同于消费互联网，关系到整个行业的产业安全和数据安全，而我们作为国有企业，在这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谢榴丹如是说。
后记
江苏省第十四次党代会提出，坚持把数字经济作为江苏转型发展的关键增量，加快建设网络强省、数字江苏、智慧江苏，着力打造全国数字经济创新发展新高地。2022年5月17日召开的全省数字经济发展推进会议也明确指出，要以推动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为主线，深入推进产业数字化，加快推动数字产业化，为建设数字中国作出新的更大贡献。汇鸿集团作为一家定位于供应链运营的国有上市企业，理应在风起云涌的数字化浪潮中走在前列、争做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