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悬案侦破电视连续剧《豫西迷案》
【上部】
柏子山计划
谢改成●著
片头设计
△音乐时而哀婉,时而恐怖,时而激昂......
△孔庙镇小学——古柏、古松枝挂残雪,掩映灰色瓦房,显得神秘,阴沉。
△柏子山——松柏稀疏,坟茔隐约......
△陈家庄——二郎山脚下,炊烟袅袅......
△京珠国道——如黑色飘带随二郎山蜿蜒,随柏子山摆动......,
△漫滩湖——远景,水势浩瀚,薄薄水雾升腾,隐约有山。大坝与青山相连,湖如倒挂的葫芦,上窄下宽.......中景,湖岸有芦苇、杂草;湖水倒映大坝闸楼......近景,水中鱼群游动。突然一个骷髅人头露出水面,七窍发黑,鱼群哗啦隐遁......
字幕跳出片名——柏子山计划。
△音乐响起,男女声二重唱——
沧桑辉煌
(雄浑苍凉)
男声:天地沧桑
寒来暑往
春华秋实
百态炎凉
女声:翻开尘封的画卷
看人间万象
人变鬼
鬼变人
梦幻莫测
阴阴阳阳
男声:人生多歧路
路路须提防
走正道
有陷阱
上鬼路
有法网
敢问苍天去处
试问大地何方
女声:莫困惑
天自有公断
丑不会美
臭不会香
莫迷茫
地自有公道
是鬼
下地狱
是人
进天堂
男女:日升月落是自然
苦甜酸辣是营养
成功失败是收获
沧桑浮沉是辉煌
第一集
场:1——1
时:晨
景:漫滩湖/陈家庄/柏子山/国道
人:陈得索(男,中年,1982——2002年,31——52岁。82年春,父亲陈国清冤案平反,他被安排到豫西县公安局当刑警,后升为刑警队长、副局长。是一二部剧中第一号正面人物)
画外音:“1982年盛夏的一个早上,豫西县公安局刑警陈得索在郑州大学法律系培训结业后坐公共汽车回老家陈家庄探望母亲。途径村西漫滩湖——”
△漫滩湖——湖岸蜿蜒,水势浩瀚,薄薄水雾升腾......
△湖出水口——二郎山伸臂阻挡,水闸楼在湖坝上矗立。
△二郎山脚下——陈家庄,村庄错落,炊烟袅袅......
△汽车沿漫滩湖大坝国道由远及近,陈得索坐在车上往外瞭望,面容冷峻,凝重……
场:1——2
景:漫滩湖水闸楼栏杆桥上
人:陈得索、陈男(男,11岁,孔庙小学生)、小学生若干名
△客车通过大坝水闸楼桥。
△水闸楼没有开闸放水,但上早学的学生却叽叽喳喳地在水楼闸栏杆桥上聚集......
△孔庙小学学生陈男惊叫一声——
陈男:“鬼又露头了!”
△胆小的哭着往学校跑,胆大的仍迷惑地在傻站着......
△陈得索听到学生的惊叫,好奇地站起来往
外张望。
陈得索:(招呼司机)“停车!”
△陈得索飞身下车,倚桥栏眺望——水静静的,朦朦胧胧。只有鱼儿在你一群,我一伙,嘴一张一合地无精打采地闲游着...
陈得索:(画外音)“哪儿有鬼呢?”
△同学们有的伸舌头挠头,有的锁眉踱步,个个不知所措......突然,湖面“轰隆”一声,露头的鱼像遭霹雳一样齐钻水中,激起湖水波浪相撞,响声哗哗......
△人们屏着呼吸,全神贯注看着湖面,只见离水闸楼三十米开外的湖面上有骷髅人头露出,头顶光秃,七孔发黑,面目狰狞,摇头晃脑向人们游来....
△霎时,人群如炸锅,乱喊乱叫......陈得索迅速脱掉外衣,飞身跳进湖里……
△鬼头打着旋儿挣扎下沉欲逃……说时迟那时快,陈得索猛一跃身,接近“鬼头”,双手把“鬼头”抓住托出水面……
场:1——3
时:同上
景:同上
人:陈得索、吴九清(男,1982年,31岁。漫滩湖湖区派出所长)、陈明(男,1982年,24岁。漫滩湖湖区派出所干警)、陈男(男,11岁,孔庙小学生)、小学生若干名
△漫滩湖派出所长吴九清、民警陈明一前一后从闸楼里光着膀子跑出来——
吴九清:(吼道)“小孩子,嚷嚷啥?”
陈男:(指湖下)“那个警察叔叔捉个鬼!”
△吴九清拨开众人俯视湖面,发现陈得索举着鬼头慢慢游来,惊奇……
△陈得索上岸,左手拉,右手拽,‘鬼头’和身体分了家,现出原形——
众人:(惊叫)“啊?是个大鲶鱼!”
陈得索:“是的,它是个鲶鱼,鲶鱼善钻洞寻食,它头扎进人头骨时,拔不出来,从
此戴了个面具,变成了‘丑鬼’。”
△吴九清上前拍拍陈得索的肩膀,露出飘忽不定笑——
吴九清:“行啊。老同学培训回来就当钟馗呀。”
△陈得索笑笑,拾起衣服,没有理睬他。
吴九清:“把人头扔了吧,鱼留住吃。”
陈得索:(摇头,把鲶鱼递给陈明)“鱼可以吃,但人头也不能扔。”
吴九清:(困惑瞪眼)“为什么?你想放家供着?”
陈得索:(瞪大眼睛)“请问,死者是谁?”
△吴九清摇头。
陈明:“可能是发大水,从上游冲下的。”
△吴九清斜了陈明一眼。
陈得索:(提着‘鬼头’)“我拿公安局技术科,作解剖复面。”
场:1——4
时:日
景:豫西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技术科室内
人:陈得索、杨抗利(男,后又叫杨弘。中年,1982——1987年,31——37岁,先后任豫西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公安局副局长、局长兼政委)
△县公安局刑侦大队技术科室内。杨抗利和陈得索都盯着‘鬼头’石膏像。
杨抗利:(诧异地望着陈得索)“这‘鬼头’的鼻子和眼睛,为啥这样像你?”
陈得索:(惊恐而又困惑地摸着自己的鼻子)“是的,我也感到奇怪,但更奇怪的是,
你,也像我童年时认识的一个人!”
杨抗利:(吃惊的样子)“谁?”
陈得索:“这人也与我父亲的死有关。在没有弄清我父亲死因之前,我不能告诉你。”
杨抗利:“这事儿玄乎了,怎么还与我有关?我问你,你父亲埋葬在哪里?”
陈得索:(痛苦地)“听我母亲说埋在孔庙镇小学后的洼地里。”
杨抗利:“走,我们先让你母亲辨认,看是不是你父亲!”
场:1——5
景:陈得索家室内
人:陈得索、杨抗利、艾灵(女,1982年,58岁。陈得索的母亲,退休教师)
△陈得索陪杨抗利回陈家庄。
△陈得索从黑皮箱里取出‘鬼头’。
陈得索:“娘,您看这是谁?”
△艾灵仔细端详。突然,她放声大哭起来——
艾灵:“国清呀,你死的冤呀!”
△陈得索也抽泣起来......
杨抗利:(扶艾灵)“艾妈妈,您不要难过。国清叔不是埋在孔庙小学吗?”
艾灵:“这是国清到漫滩湖显灵,让得索为他报仇呀!”
△杨抗利摇摇头。
陈得索:(也不相信)“不,我父亲可能没有埋在孔庙小学!”
△艾灵惊呆。
艾灵:“怎么证明?”
陈得索:“到孔庙小学挖棺验证!”
杨抗利:(点头,看艾灵)“您看——?”
艾灵:“中,我领你们去孔庙小学!”
场:1——6
景:孔庙小学院内
人:陈得索、杨抗利、艾灵、陈青岩(男,1982年,58岁。孔庙小学门卫,原孔庙小学校长)、赵志德(男,1982年,22岁,民师,孔庙小学校长)
画外音:“二郎山如老人的一支右臂,由西向东伸来,尔后弯肘东北拥抱漫滩湖。湖外的柏子山像是二郎山老人的肘关节,肘下偏东北是陈家庄,肘上偏西南是孔庙镇。孔庙镇因孔子周游列国讲学后人为其立庙而来。镇北靠漫滩湖有一所小学,曾是孔子讲学的地方,所以叫孔庙小学。站在孔庙小学,遥望西南,青山摘云;放眼东北,湖波连天。”
△学校大门面南。以大门为中心路,把校园分为东西两区。西区,从南至北有三排老式青瓦房。第一、二排,房前松柏。第三排,房前垂柳,房后花园。东区,是教学区。教室、砖路、操场、吊环、绿地、国旗,彼此陪衬。
△杨抗利、陈得索、艾灵驱车到孔庙小学大门口。
△陈得索鸣笛,看大门的老校长陈青岩弓着腰打开大门,他抬头看是陈得索,一愣怔,而后笑容可掬——
陈青岩:“老弟好!”
△陈得索机械地点点头,艾灵表情漠然。
△警车开进校园,在歪脖柏树下停。
△赵志德看有警车,紧忙从办公室跑出,看到艾灵、陈得索、杨抗利,慌忙
迎上——
赵志德:“各位好。艾老师,有事吗?”
艾灵:“找陈国清的坟!”
赵志德:“陈老师在这儿埋吗?”
艾灵:“是的。”
△艾灵左看右望,突然,她指着教室西北角荒草地——
艾灵:“就在那!”
杨抗利:(指郑志德)“请找铁锹,让老师们帮忙,挖陈国清同志的坟,验尸!”
赵志德:“陈国清老师不是平反了吗?挖坟干什么?”
杨抗利:“陈国清的头骨在漫滩湖发现,我们怀疑他没有埋在这里!”
赵志德:(吃惊)“啊?好好,我安排!”
场:1——7
景:陈国清土坟现场
人:陈得索、艾灵、杨抗利、赵志德、陈青岩、枝子(女,1982年,24——55岁。陈青岩老婆)、侯气(男,1982年,53岁。孔庙小学教师)、赵先(男,1982年,21岁,民师,转正后任教导主任)、东凯(男,1982年,35岁。戴眼镜教师)
△赵志德带学校男老师扛铁锹来陈国清校园北教室后小土坟现场。赵先、东凯跑在前面,侯气像猴子缩着脖子,慢腾腾地跟在后面……
△枝子和部分女教师也在现场看热闹。陈青岩在现场东张西望……
杨抗利:(招呼赵志德)“拿铁锹,打开坟穴!”
△陈得索带头,大家七手八脚挖起来。
△坟穴内都是些腐朽的木板,一根骨头也没有。
赵志德:“啊这真是活见鬼啦!既然有坟穴,就应该有尸骨呀!”他问陈青岩,“陈校长,您是当事人,难道陈国清老师没有埋到这里?”
陈青岩:“就埋在这里了!侯气也知道。”
侯气:(眨巴者小眼)“是的、是的!”
陈得索:(瞥了一眼陈青岩)“这说明,我父亲的尸体早已被转移。上周我们在漫滩
湖里捞到的骷髅就是他的尸首。”
杨抗利:(接道)“那么,有人为什么要把陈国清的尸体转移到湖里?”
△大家沉默。
△陈青岩老婆枝子听到杨抗利和陈得索对话,浑身颤抖。她突然‘啊’的一
声尖叫,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人声鼎沸,你挤我拥......
场:1——8
人:同上
△陈青岩抱起枝子快速回学校大门口......
△杨抗利沉思,陈得索警惕,艾灵哭泣,赵志德茫然,众人好奇......
杨抗利:(走近陈得索)“你的家史真复杂呀!”
陈得索:(拉杨手、小声)“是的!看来我父亲的死另有原因。”
杨抗利:“我们要认真分析。”
△陈得索感激地点点头。
场:1——9
景:孔庙小学大门口/校园外公路上
人:杨抗利、陈得索、艾灵、陈青岩、枝子、赵志德
陈得索:“赵校长,谢谢你们。我们走吧!”
△赵志德把警车送到到大门口。老校长陈青岩打开大门后,身影一闪走进住室……
△警车出孔庙小学大门,陈得索面色冷峻——
陈得索:“老校长陈青岩很自在呀!”
艾灵:(面色阴沉)“老两口的身体都好着哩,不知怎么回事,枝子却晕倒了。”
陈得索:“一定有原因。”
杨抗利:“这个瘦老婆是门卫陈青岩的妻子吗?”
陈得索:“是的。”
杨抗利:“难道她知道你父亲的案情?”
艾灵:“陈青岩更知情。”
杨抗利:“艾灵阿姨,国清叔到底是怎么死的?”
△艾灵掩面而泣,没有回答。
陈得索:“娘,你把咱的家史和父亲的死因给杨局长说说吧,不要憋屈心里了!”
△艾灵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材料递给杨抗利,而后娓娓道来——
艾灵:“这还要从1951年春说起。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悍然发动朝鲜战争,战火燃烧到新中国东北鸭绿江畔。此时,残留在大陆的特务、土匪、恶霸、反动党团骨干分子、反动会道门头子等,认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即将爆发’,‘蒋介石即将反攻大陆’,于是蠢蠢欲动,遥相呼应,他们炸工矿、毁铁路、烧仓库,杀干部,妄图颠覆新生的人民政权。为了保家卫国,中国政府决定派志愿军入朝和朝鲜人民军并肩作战,打击侵略者;同时,为了巩固人民政权,扎实推进土地改革,中央人民政府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惩治反革命条例》,开展了声势浩大的镇反运动!”
艾灵脑际渐渐浮现昔日画面——
场:1——10
景:豫西县委书记宋名办公室内
人:宋名(男,1951年,32岁,豫西县委书记)、于才厚(男,1951年,41岁,豫西县委办公室主任)、谢先(男,1951年,27岁。孔庙镇镇长兼兵役部长)、单虎(男,1951年,30岁,豫西县公安局局长)
(字幕:1951年春)
△豫西县委书记宋名办公室内。宋明、于才厚端坐,单虎、谢先恭恭敬敬地站着。
宋名:(面色严肃阴沉)“最近,军区截获了台湾蒋特的无线电密码,并初步破译出了电文主题。
单虎:(试探问)“什么主题?”
宋名:“指使潜伏在孔庙镇的特务实施《柏子山计划》。”
画外音:“四人都对柏子山都很敏感。柏子山也叫始祖山,传说是华夏始祖之一柏皇故地,它北靠漫滩湖,西邻孔庙镇,是豫西县孔庙镇的名胜古迹之地。抗日战争时期,宋名、谢先、单虎等新四军抗日游击队与国民党预备役团长柏云曾在此联合阻击过日寇。于才厚是谢先的老师,在抗日战争以前在孔庙小学当国语史地老师,更知道附近的柏子山。”
谢先:(惊愕)“柏子山?是人还是我们战斗过的那个山?计划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宋名:“暂时还没有破译出来。但可以肯定,敌特彼此对孔庙镇周围比较熟悉。”他渡着步,眉头紧皱,“为了维护社会秩序,巩固人民政权,军区和市委要求尽快破案。孔庙镇政府要积极配合公安局尽快挖出潜伏的特务,粉碎《柏子山计划》!同时还要派兵保护漫滩湖大坝安全和湖水质量。”
△单虎、谢先立正敬礼,齐声:“是!”两人转身欲走。
宋名:“慢,你们坐下。”单虎、谢先呆站,宋名先坐下,“我们要通过群众检举揭发,坚持‘首恶者必办,胁从者不问,立功者受奖的原则’,既不放过一个反革命分子,也不冤枉一个好人,力求做到打得稳、打得准、打得狠!”
谢先:“孔庙镇区域复杂,解放前土匪横行,日寇践踏,国共交战,可谓是鱼龙混杂。”
宋名:“你是土生土长的孔庙镇人,现在是镇长兼镇兵役部长,责任重大,先把你知道的情况,作以认真梳理。”
谢先:(瞥一眼于才厚)“抗日战争前夕,我和陈国清、艾灵、杨秀峰、杨秀玉、陈青岩、吴明法等都在孔庙镇小学就读,当时于主任是我们的国语史地老师,对我们进行抗日救国教育;1938年中原危机,国民政府宣布孔庙镇小学解散,选派少年精英南迁,虽然我也被学校选中,但没有走,而是按于老师的指导参加了新四军......”他迟疑片刻,话锋一转,“但跟随艾校长、于老师南迁的部分师生,解放后只有于老师带回了陈国清、艾灵夫妇和没有姓名的体育老师老赵。现在陈国清夫妇和老赵在孔庙小学任教,其他人却都没有了消息。”
育才厚:(面露不满)“没有随学校走的同学去了哪里?现在都干什么?”
谢先:“有的跟共产党闹革命,有的到国民党部队当兵,也有个别人跟日本人当伪军,多数回家务农了。解放后这些人因为都有些文化,多数在当教师。尤其是回孔庙小学的最多。”
宋名:(插话)“孔庙小学老师的成分最复杂,要一一认真排查。特别是曾在国统区上学工作过的,在国民党队伍当兵,跟日本人当伪军或在西山当土匪的,要做调查重点。”
单虎:(补充道)“因政治形势的需要,每个人的历史都要交代清楚,包括在坐的我们。”
△宋名、于才厚、谢先表情凝重,陷入沉思。
于才厚:“谢先,你先把解散孔庙小学时的情况向宋书记、单局长作以汇报。”
△谢先点头,他脑际浮现解散孔庙小学时的情景——
场:1——11
景:孔庙小学教室内
人:于才厚(男,青年,26岁。孔庙小学史地教师,地下共产党员)、陈国清(男,14岁。孔庙小学五年级学生)、谢先(男,14岁,孔庙小学五年级学生,与陈国清是姨表兄关系)、杨秀玉(女,14岁,孔庙小学五年级学生,杨秀峰妹妹)、杨秀峰(男,15岁。孔庙小学五年级学生。杨秀玉哥)、龙山(男,14岁,五年级学生,与杨秀峰、杨秀玉是姨表关系)、吴明法(男,14岁,孔庙小学五年级学生)、陈青岩(男,14岁,与陈国清是同姓邻居)、艾灵(女,14岁,孔庙小学校长艾丁之女)
(字幕:1938年冬)
△孔庙小学。院内古柏、古松枝挂残雪,遮天蔽日,显得神秘,阴沉。
镜头推至松柏掩映下的青瓦房教室内——
△一位老师正在给小学高年级同学上国语地理课,他偏分头,戴眼睛,面苍
白,有胡须而显得苍桑。他叫于才厚。
△在众生中特写陈国清、艾灵、谢先、杨秀峰、杨秀玉、陈青岩。
于才厚:(声音低沉,表情凝重)“同学们,下面请大家总结我国东北地形有哪些特
点?”
△大家沉思,陈国清举手。
于才厚:“请陈国清回答!”
陈国清:(站起,略显羞涩)“我国东北地形特点是,外河里山周围绕,中间是一片大平原!”
于才厚:(表情好转)“请具体一些!”
陈国清:“外河,就是黑龙江、乌苏里江。里山,就是大兴安岭、小兴安岭、长白
山。中间是一片大平原,指辽河平原、松嫩平原!”
于才厚:(平静道)“很好!请坐下。”他表情转而严肃,“可是我们的东北大好河山已被日寇侵占7年,现在日寇又犯我华北,正向中原、上海、南京逼近。”
△教室内鸦雀无声。
谢先:(举手发问)“于老师,你家在哪里?”
于才厚:(抑制不住激动)“我家在东北,日本人烧了俺的房,杀了俺爹娘。我没有
了家呀!”
△同学们唏嘘。谢先、陈国清、杨秀峰、杨秀玉、艾灵和部分同学流泪。陈
青岩、吴明法呆呆地沉思.....
场:1——12
于才厚:(扫视同学们)“我们中原危在旦夕,同学们今后可能也会失去家园,没有学上......”同学们惊愕,恐惧。于才厚接着道,“我大好山河已破碎,生灵惨遭涂炭,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接镇国民政府通知,我们孔庙小学马上解散,今天,我给大家是在上最后一堂课!”
△艾灵、陈国清先哭泣,其他同学跟着落泪......
谢先:(站起)“于老师,学校解散了,我们上哪里?老师上哪里?”
于才厚:(拭泪)“到歪脖柏树下集合,有艾校长宣布!”
场:1——13
景:歪脖柏树下
人:于才厚、陈国清、谢先、陈青岩、吴明法、艾丁(男、38岁。孔庙小学校长,国民党员,艾灵父亲)、武大林(男,10岁,四年级学生)、侯气(男,11岁,四年级学生)、黑柱(男,10岁,三年级学生)、全体同学
△孔庙小学歪脖柏树下。全体师生黑压压的站着。
△校长艾丁急匆匆走上台,师生目光投向他——
艾丁:“日寇犯我中原,孔庙可能沦陷。接镇党部指令,孔庙小学要解散,老师率10名13岁以上的精英少年,南迁武汉或重庆,其余同学就地疏散。现在,我宣布南迁同学名单:谢先、陈国清、艾灵、杨秀峰、杨秀玉、龙山、赵爱国、陈青岩、吴明法、徐保卫......。”
△艾丁宣布完毕,谢先突然站出——
谢先:“艾校长,您宣布的同学必须走吗?”
艾丁:(一愣)“是走是留请自愿。不过,我希望选定的同学都走,你们是国家精
英,是党国重点培养的对象!”
谢先:“南迁,这是逃跑!国难当头,我要当兵抗战!”他向陈国清、陈青岩、吴
明法等同学挥手,“走,我们上前线,当抗日英雄去!”
于才厚:“你们不跟学校走也行,最好在家务农、自学。你们还小,还不适合当兵。”
陈青岩:“吴明法、侯气,咱听于老师的话,咱那里也不去,回家务农。”
△吴明法、侯气点头。
谢先:“我不在家当缩头乌龟!”
于才厚:(点头)“如果你们真要当兵,我支持你们到西山找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抗
日游击队,他们既抗日,又对老百姓好。”
龙山:“新四军就在俺西山附近,我也找新四军去!”
杨秀玉:“我也去!”
谢先:(拉着于才厚的手)“于老师,您别走,您领着我们找新四军吧!”
龙山:(其他同学也附和)“对,于老师领俺当兵吧!”
△于才厚看看艾丁,又看看同学们,难为情。
艾丁:(愠怒)“你们可以不走,但,于老师必须走!”他虎着脸,挥手,“同学们尽快离校回家,南迁的同学回家准备行李,明天到校集合!”
△陈国清呆站着。谢先、龙山、陈青岩、武大林、吴明法、侯气走到台前。
场:1——14
谢先:(瞪着陈国清)“表弟,你跟谁走?”
陈国清:“我跟于老师还要读书!”
武大林:(抱着国清哭)“国清哥,你啥时回来?”
△陈国清摇摇头,紧抓武大林不语。
武大林:(看看吴明法,续道)“你走了,吴明法打我,谁给我帮锤?
吴明法:(欲踹武大林)“滚回家!”
陈青岩:(举起拳头)“国清叔走了,还有我呢。”
陈国清:(一愣症)“青岩,你真也不走了?”
陈青岩:(点头)“我父母都没了,爷爷得靠我照护。”
△陈国清拍拍陈青岩,抱抱武大林,最后拉住谢先——
陈国清:“家里全靠你们了!”
艾灵:(站远处)“陈国清,别吊儿郎当了,快回家准备吧!”
△同学们有的哭着,依依不舍走出孔庙小学,各奔东西......
场:1——15
音乐响起,男女对唱——
男声:小日本,狗强盗,来俺家,杀抢烧,
女声:国破了,家没了,校砍了,书丢了。
男声:我们去何方?
女声:我们去流浪。
和声:小日本,狗强盗,
你有岛,多逍遥。
闯俺家,装熊孬!
恨不得,恨不得,
挖你心,喝你血,
砸你头,喝你脑!
场:1——16
景:豫西县委书记宋明办公室内
人:宋名、于才厚、谢先、单虎
△谢先脑际淡出回忆,镜头拉回宋名办公室内——
于才厚:(盯着谢先)“学校解散后,你直接去嵖岈山了吗?”
谢先:“没有。我和杨秀玉先到白龙沟村龙山家停了一夜。”
于才厚:“为什么要到龙山家?”
谢先:“因为龙山的母亲是杨秀玉的大姨。”
于才厚:“龙山跟你走了吗?”
谢先:“没有。他父亲当时有病,他母亲不让他走。”
于才厚:“龙山现在哪里?”
谢先:(犹豫一下)“在家务农。”
宋名:“谢先同志,我是看着成长的,还是放心的。但龙山这家伙不是好东西,他在家务农也要调查他!”他转向于才厚,“你带回的陈国清、艾灵、老赵也是调查的重点!”
△谢先点头,单虎盯着于才厚。于才厚脸拉长。
场:1——17
时:晚上
景:孔庙小学会议室内
人:单虎、谢先、陈国清(男,1951年,27岁。陈得索的父亲)、艾灵(女,1951年,27岁,陈得索之母)、陈青岩(男,1951年,27岁。孔庙小学校长)、吴明法(男,1951年,27岁,孔庙小学教导主任。是后来柏子山特区公安分局局长吴九清之父)、武大林(男,1951年,23岁,孔庙小学炊事员)、侯气(男,1951年,22岁,孔庙小学老师。是后来豫西完中教师侯春之父)、杨秀玉(女,1951年,27岁,孔庙小学教师)、老赵(男,47岁,孔庙小学体育老师)、其他老师(10名)
△孔庙小学会议室汽灯高照,不时的发出嗞嗞的响声。
△老师们面色凝重苍白,呆坐,会议室静得出奇。
△单虎和谢先坐主席台中间,校长陈青岩、教导主任吴明法分别陪坐两侧。
△镜头凸显谢先宣读文件镜头。(无音)
单虎:(扫视全体老师后)“刚才谢部长宣读了中央人民政府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惩治反革命条例》,传达了县委镇压反革命会议精神,根据县委宋书记指示,我们要尽快侦破敌特的《柏子山计划》案,粉碎敌人的破坏计划!”
△大家惊恐地瞪大眼睛,尔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单虎:(续道)“在坐的老师多数是抗日战争时期孔庙小学解散的同学,当时民族危难,我们各奔东西,如江河东流,泥沙俱下,鱼龙混杂;现在国家初定,需要巩固政权,清除杂陈的时候了。大家要检举揭发,使匪特无藏身之处!”
画外音:“13年的颠簸流离和战火洗礼,世态炎凉和沧桑沉浮,大家没有了孩提时的率真和单纯。突如其来的政治运动,使大家产生信任危机,彼此开始疑虑、恐惧和猜忌。”
△台下的杨秀玉、武大林把目光投向在一旁坐的吴明法......台上单虎瞥了台下的吴明法一眼,吴明法一阵哆嗦。而台下的老赵目却不转睛地盯着单虎……
△台上谢先盯着台下的艾灵,艾灵面红耳赤;台上陈青岩盯着台下的陈国清,陈国清低头沉思——
陈国清:(画外音)“谁是《柏子山计划》的实施者?难道是豫西残存潜伏的土匪所为?”
陈国清脑际浮现过去自己被绑架的画面——
场:1——18
时:黑夜
景:陈子义家室内
人:陈国清(男,1937年,13岁)、蒙面汉(男,32——37岁)、蒙面众(男,10人)
(字幕:1937年秋)
△村庄隐约。狗叫,黑影窜动......
△一杆子蒙面人闯进陈子义家。他们不要钱,不抢粮,不作声,只把全家人
捆着、捂嘴、蒙面,并把陈国清装到麻袋里......
△临走时,一个魁梧蒙面给陈子义丢下一个纸条——
蒙面汉:(画外音)“明天黄昏后拿两千大洋到九头崖换人,否则撕票!”
场:1——19
时:黎明
景:西山九头崖山下
人:陈国清、蒙面汉、蒙面众
△黎明时分。蒙面众带陈国清来到西山九头崖山脚下。
镜头随陈国清目光扫描周围——
△九头崖谷深林密,紫雾缭绕......
△九峰参差,如锯齿插天,给人以神秘恐怖之感......
场:1——20
景:九头崖山洞内
人:陈国清、蒙面汉、大龙头(男,1937——1942年,40——46岁。土匪头,号称‘大当家’的)、蒙面众
△陈国清被捆着双手,带进九头崖密洞聚众厅。他抬头看,一个40来岁,胖墩墩的汉子坐在藤椅里,酷似一个肉球球。胖汉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陈国清,两眼放出阴森森的光。
△众土匪去掉黑面巾。厅内腊烛摇曳,洞内忽明忽暗,众人面部灰紫怪异。
△站在土匪头子旁边的一个身材魁梧的蒙面土匪还继续蒙着脸。他不说话,也不与少年陈国清对视,两眼滴滴溜溜转。陈国清恐惧又疑惑地望着他……
场:1——21
时:日/黄昏
景:九头崖山涧
人:陈国清、蒙面汉、陈子义(男,1937——1945年,37——45岁。乡村中医。陈国清的父亲)、蒙面甲(男,30岁)、蒙面乙(男,29岁)、蒙面丙(男,28岁)
画外音:“陈国清的父亲陈子义在家凑齐银元,只身一人,跋山涉水,来到九头崖山涧。他环顾四周”——
△杂林满山,峡谷乱石错落,涧水轰响......夕阳照处,层林染血,凸石如紫鬼;山涧阴影,黑白斑驳,林鸟啾啾......
△陈子义满脸大汗,一阵哆嗦......突然,从凸石背后闪出三个蒙面人,拧住陈子义。陈子义挣扎......
蒙面甲:“大洋呢?”
陈子义:“带着哩!”
△两个蒙面人迅速把陈子义的眼睛蒙上。
蒙面甲:(用枪顶住陈子义)“快走!”
场:1——22
景:九头崖山涧/山脚下
人:陈子义、陈国清、大龙头、蒙面汉、蒙面甲、蒙面乙、蒙面丙
△蒙面人押着陈子义顺着山涧走。路崎岖,陈子义偶尔伴着石头,趔趄,一
蒙面人扶他,——石头滚动,碰出火星......
△到九头崖山脚下。林更密,山更高,四周漆黑,微露天光。蒙面人吹出口
哨,惊跑野猪窜跳......
△不一会儿,蒙面头领着众人,从黑暗处冒出来。
△大龙头光头,矮墩。持枪走上前。
△一个蒙面人举火把照明......
大龙头:(揭开陈子义的蒙面布)“你叫陈子义吗?”
陈子义:(吃力睁眼)“是的!”
△蒙面头,回头望望站在身后的一个魁梧蒙面汉。
△魁梧蒙面汉点点头。
大龙头:“大洋呢?”
陈子义:“在我腰里!”
△蒙面头示意蒙面甲。甲摸陈子义腰部,从陈子义身上取出一袋子银元。
陈子义:(焦急地)“我的儿子呢?”
△土匪头子示意后面魁梧蒙面汉。魁梧蒙面汉往后阴暗处招手......
△三个蒙面人推出陈国清......陈子义拉着陈国清急转身走。
大龙头:(在后冷笑)“把儿子给我好好养着,等几年上山跟我干大事!”
场:1——23
景:回家山路上
人:陈子义、陈国清
△回家路上,父子对话。
陈子义:“这伙人欺负你了吗?”
陈国清:“没有。”
陈子义:“正当家的,是那个矮胖子吗?”
陈国清:“嗯。”
陈子义:“其他人,你认识吗?”
陈国清:“不认识。但有一个人比较特别,别人都露出脸,只有他蒙着脸,站在正当家的矮胖子旁边,两眼滴溜溜地转,也不敢正视我,我好像有些熟悉。”
陈子义:(点头)“我知道了。”他压低声音,“以后不要给任何人说这个人!”
场:1——24
人:单虎、谢先、陈青岩、陈国清、艾灵、老赵、武大林、吴明法、侯气、杨秀玉、其他老师(10名)
△陈国清还在沉思,陈青岩在主席台上发话——
陈青岩:“国清老师,开小车了吧?”
△艾灵惊恐地望着陈国清,陈国清脑际淡出回忆画面。
陈青岩:“同志们,《柏子山计划》,危害到豫西新政权和漫滩湖的安全。我们要按照县委和公安局的统一部署,积极检举,排查一切可疑的人,巩固党的政权。也希望同志们自我反省,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场:1——25
景:陈国清、艾灵办公室内
人:陈国清、艾灵
△散会后,陈国清、艾灵回到住室。
△陈国清坐在书桌旁,捧着脸,情绪低落。
艾灵:“看样子,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陈国清:“正如青岩校长所言《柏子山计划》,危害到豫西新政权和漫滩湖的安全。我作为共产党员,应自觉担起政治责任,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惩治反革命条例》,排查一切可疑的人,争取早日拘捕敌特,巩固党的政权。所以,我不得不联想到自己少年时遭绑架和我父亲神秘失踪等奇怪事件……”
艾灵:“你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有心思怀疑他人?”
陈国清:(瞪大眼睛)“怎么?你怀疑我有问题?”
艾灵:“是的。于老师你们是怎么从白公馆逃出来的?为什么大特务成了‘老赵’?”
△陈国清急忙捂着艾灵的嘴。
陈国清:(压低声音威吓道)“这是惊天秘密,但与《柏子山计划》无关,如果真相暴露,我们19个逃出来的人,还有你和‘老赵’都会遭殃!”
△艾灵惊愕,困惑。
陈国清:“土匪、蒋特、叛徒、汉奸都有可能破坏我党建立的人民政权。即使与本案
无关,也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惩治反革命条例》打击之列。”
场:1——26
景:陈国清家院内柿树下
人:陈国清、艾灵、陈高氏(女,1951年,50岁。陈国清之母)
画外音:“动员会第二天上午,陈国清带着怀孕的艾灵从孔庙学校回到家。陈国清母亲陈高氏在院内柿树梳头,看到陈国清夫妇回来站起。”
陈高氏:“怎么回这么早?”
陈国清:(黑丧着脸)“学校搞镇反运动,停课了。”
△陈国清说着沮丧地进了屋......
△陈国清环视老屋,还是孩时的旧模样,甚至比过去还破旧,——墙皮脱落,窗口挂着蛛网,昔日的药柜红里透亮,方格匣子草药散香,今日柜窗窟窟窿窿,散出霉腥。唯有青花瓷罈子熠熠生辉。
△陈国清睹物伤情,长叹一声,泪水盈眶。
△艾灵帮婆母陈高氏草草挽起苍发,和婆母跟进屋。
场:1——27
景:陈国清家室内
陈高氏:“国乖,咋了?”
陈国清:(欲支走艾灵)“你休息去,我问咱娘些事!”
陈高氏:(没让艾灵走开)“都是自己人,你说。”
陈国清:“现在全国在开展镇反运动,我县有敌特搞《柏子山计划》。公安局要对教师历史进行清查。”
陈高氏:(又惊又疑)“啊?你俩在老蒋那里干了什么?”
△陈国清皱眉摇头,指着艾灵——
陈国清:“娘,我是共产党员,不信,你问问她!”
陈高氏:(将信将疑)“青岩不是你们的校长吗?你真有问题,让他照护着。必定是
乡里乡亲的,过去咱也没亏过他!”
△陈国清闭眼摇头。
陈高氏:(老泪纵横)“唉哟,造孽呀!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里。说,你在蒋介石那里都干了那些缺德事?”
陈国清:(看看艾灵)“请母亲放心,孩儿和艾灵都没有做对不起党和政府的事,我们对组织光明磊落。”
艾灵:(画外音)“国清撒谎!”
场:1——28
陈国清:(沉默片刻)“组织可以对我和艾灵调查,我也有权利调查别人。”他上前一步,深情地握着母亲的手,“我离家前,还小,但我刻骨铭心的是土匪绑架我,勒索咱家。但我离家后,父亲都干些什么?他为什么神秘失踪呢?”
陈高氏:“你走后不久,我们孔庙镇沦陷,小鬼子似狼,汉奸像狗,土匪如鼠,就连你表哥谢先也当起强盗,害你爹,咱家的日子没有一天安生过。”
陈国清:(惊恐)“啊?谢先也当过强盗?”
陈高氏:(点头)“是的,你爹几乎死在他手里,后来你爹失踪也与他有关。”
陈国清:(迷茫)“您具体说。”
陈高氏:“这是1942年夏天......”
陈高氏脑际浮出昔日的往事——
场:1——29
景:陈家庄农户麦场
人:陈高氏、陈子义(男,1937——1945年,37——45岁。乡村中医。陈国清的父亲)、陈石堆(男,1937年——1946年,54——63岁。保丁,陈宾的父亲,陈青岩的爷爷)、陈青岩(男,青少年,1938——1942年,14——18岁)、黑柱(男,1938——1942年,10——14岁,陈国清家邻居)、陈礼(男,1937——1942年,34——39岁。伪保长)、龟田(男,30岁,日军宪兵队小队长)、宪兵队(男,日军15人)、吴明法(男,1938——1942年,14——18岁,皇协军小队长)、皇协军(男,10人)
(字幕:1942年6月)
△陈家庄北。黄土岗。
△陈子义、黑柱、陈青岩三家场挨场在晾晒小麦。大路上停有铁轮牛车。
△‘伪保长’陈礼穿白衬衫,敞胸。他掂着账簿,领着日本小队长龟田等宪
兵队和皇协军若干人,来到陈子义家晒麦场。保丁陈石堆、皇协军小队长吴明法也跟在后面。
△陈礼走到陈子义面前——
陈礼:“子义哥,交粮了。”
△陈子义正扬麦子,头上沾着麦糠,他停住活,扫视众人,表情漠然。
陈高氏:“按啥交?”
陈礼:“还按亩交!”
陈子义:“皇军来了还不按人头交?”
龟田:(不耐烦地)“少啰嗦,快快地准备!”
陈子义:(讪笑,点头)“中、中!”他招呼陈高氏,“准备口袋,装!”
陈礼:(把陈子义拉到一旁)“龟田队长说了,全村的皇粮暂存在咱两家仓库里,
你还得清仓。”
陈子义:(小声地)“你们真是马屁精!”
陈石堆:(在一旁插话)“端皇军的碗,受皇军管!”
△吴明法走到陈青岩跟前,弯腰抓把麦子——
吴明法:“老同学,辛苦了,晒干了吧?”
陈青岩:(不正视吴)“你领着皇军,干不干也得交呀!”
吴明法:(呶呶嘴)“这是皇军的命令。”
场:1——30
景:陈子义家粮仓内/外
人:陈子义、陈礼、吴明法、陈青岩、陈家庄村民
△陈子义家的仓库青砖灰瓦,非常坚固。
△交皇粮户车拉人扛,在仓库内出出进进......陈青岩汗流浃背......
△吴明法掐腰,指手画脚,在仓库门口看进粮。陈礼记录过秤小麦......
场:1——31
景:陈子义家粮仓后
人:陈石堆、独眼龙(男,1942——1982年,41——81岁,也叫独眼老头,磨刀师傅,白龙沟村龙道父亲)
△陈子义家仓库后,有一棵大榆树,大榆树下有一个抢剪子磨菜刀的‘独眼
老头’,他手磨菜刀,不时地抬头看人们往仓库进粮......
△陈石堆也在大榆树下,他敞胸,摇着破芭蕉扇,盯着小麦入库......
△‘独眼老头’看旁边无人,低头磨刀,自言自语,实指陈石堆——
独眼龙:“让日本人撑死,自己的人饿死呀!”
陈石堆:(看‘独眼龙’一眼,尔后望着仓库)“有啥门儿?都不争气,活该!”
独眼龙:(头也不抬)“‘二当家的’等你的话呢!”
陈石堆:(一语双关)“白天饿,晚上饱。”
独眼龙:(收拾行当起身)“好,做生意是等的,种庄稼是抢的。”
陈石堆:(讥笑)“还算懂行!”
独眼龙:(不远传来吆喝)“戗剪子来——磨菜刀——”
场:1——32
景:陈子义家院外/室内
人:陈子义、蒙面甲(男,31——37岁)、蒙面乙(男,29岁)、众蒙面人(男,20人)
△深夜。阴,夜色如墨......
△一伙蒙面人,敲陈子义家的门。
蒙面甲:“陈子义,开门!”
陈子义:(室内应)“谁呀?”
蒙面乙:“西山谢先的抗日游击队!”
△陈子义吓得哆嗦。
△蒙面众人破门而入。
蒙面乙:(用枪顶着陈子义)“狗汉奸,你想死还是想活?”
陈子义:(求饶)“请‘英雄’留命!”
蒙面甲:(发话)“喊陈礼开仓放粮!”
△陈子义扭头看蒙面甲,但蒙面甲,不和陈子义对视......
场:1——33
景:陈礼家仓库内/库外
人:陈子义、陈礼、蒙面众人
陈子义:(被押着喊)“陈礼,陈礼,快开门!”
△陈礼开门,立即被群蒙面人扭住。
△陈礼不解,看陈子义。
陈子义:(无奈地)“谢先的抗日游击队要我们两家开仓放粮!”
△陈礼怒视陈子义,被蒙面乙砸一枪托。
△陈礼把自己家仓库打开,蒙面人蜂拥而上,不一会儿两家的皇粮全部运
走。
△运粮车轰轰隆隆......深巷有狗叫......
场:1——34
景:孔庙镇日军宪兵队队部内
人:陈礼、龟田
△天刚亮,陈礼跑到孔庙镇皇军队部报告。
陈礼:(跪在皇军龟田面前)“陈子义私通‘共匪’,把皇粮全部交给了‘谢先的抗日游击队’!”
龟田:(气急败坏)“通共匪?死拉死拉地!”
场:1——35
时:日(上午)
景:陈子义家院内
人:陈子义、龟田、吴明法、日宪兵队和皇协军(20人)
△龟田领着宪兵队和皇协军,架着机枪,骑着洋马气势汹汹向陈家庄扑来。
△他们抓住陈子义,枪砸脚踢,把他捆了起来。
△陈子义家的仓库被日宪兵队放火烧......
第二集
场:2——1
景:陈子义被押路上
人:陈子义、龟田、吴明法、日宪兵队、皇协军、群众(沿途男女老少)
△陈子义被押路上。龟田为示威,把机枪架到陈子义的肩膀上......吴明法敞胸露怀,狐假虎威,得意忘形......
△机枪吐着火舌,“哒,哒,哒”开道净路......
△沿村大人小孩不敢出来,纷纷趴伏在墙头上、麦秸垛上窥视......
△陈子义肩膀上的机枪筒呈紫红色......
场:2——2
时:黄昏
景:孔庙镇西门外
人:陈子义、黑柱、龟田、陈礼、陈石堆、陈青岩、吴明法、日宪兵队、皇协军、武大林(男,18岁,孔庙镇农民)、众乡亲(男女老少数千人)
△黄昏。陈子义被押到孔庙镇西门外,日宪兵队10人荷枪实弹准备枪决他,围观者近千人。
△日军准备射击……突然,黑柱从人群中站出。他,乱发黑脸,声音洪亮—
场:2——3
黑柱:“陈子义没有通共匪!”
陈礼:“你个小屁孩,知道啥?陈子义亲自领着抗日游击队,让我开仓。你咋说没有通共?”
武大林:(在人缝里喊)“不能冤枉好人!”
吴明法:(在后踹武大林)“你瞎咋呼啥?陈子义是谢先的姨夫,不是他通共,谁
通共?”
黑柱:“这几天我与陈子义天天在一起,晒粮,进仓,他没有和外人接触过。”
陈高氏:“他黑夜开仓是被逼的,保长你不是也开仓了吗?”
△陈礼无话可说。
陈子义:(抬起头,看着龟田)“这帮人是不是共军游击队,请皇军进一步查实!”
△黑柱和众乡亲齐刷刷地往前迈一步——
众乡亲:“我们愿补齐皇粮,以求保释陈子义!”
△陈礼、吴明法躲在龟田后面......
△人群中的陈石堆眼珠转动着......
△陈青岩在一旁观察......
△其他人腊铸般地盯着日军宪兵队小队长龟田。
△龟田叉腿佩刀,嘴撇着,挂着冷笑,尔后手一挥,示意给陈子义松绑......
场:2——4
时:日(下午)
人:陈国清、艾灵、陈高氏
陈高氏回忆画面谈出。
陈高氏:“你爹被乡邻保释后,回家闷闷不乐,再无心行医了,时常疑神疑鬼;有时大骂谢先不是个东西。那年冬天,在一个漆黑的夜里,一伙蒙面人又来我村又抢劫又抓人,黑柱翻墙逃到柏子山,陈青岩被一伙蒙面人绑走,从此没有音信。”陈高氏说到此,长叹一声,“哎,青岩一家人也够苦的。”
陈国清:“咱家遭抢了吗?”
陈高氏:“蝗虫落豆地,哪有囫囵叶子?”
陈高氏脑际又浮出往事——
场:2——5
时:冬夜
景:陈家庄/陈子义家室内外
人:陈子义、陈高氏、蒙面胖汉(男,1938——1942年,20——24岁。实名丁苟,跟随柏云抗战,后败逃沦为兵匪)、蒙面众(男青壮年20人)
(字幕:1942年冬)
△陈子义家室内。一股蒙面人把陈子义和陈高氏摁住,尔后翻箱倒柜,抢劫
钱物。
△蒙面胖汉(丁苟)走到陈子义跟前——
丁苟:“你是一个中医先(仙)?”
陈子义:“是的!你是——?”
丁苟:“抗日游击队。有贵重药吗?”
陈子义:“都是当地草药。”
丁苟:“有止血药吗?”
陈子义:(猛一颤抖,不敢抬头)“有一些,但药效慢,在青花瓷罈里。”
△蒙面胖汉(丁苟)挥手,几个蒙面人慌乱地把药从青花瓷罈里掏出装进夹带里。匪徒欲摔青花瓷罈子,被蒙面胖汉阻止——
丁苟:“家还有其它男子吗?你儿子呢?”
陈子义:“儿子随国军上学......”
场:2——6
陈高氏脑际淡出画面——
陈国清:“我父亲是啥时失踪的?”
陈高氏:“45年麦罢后,也就是老日投降前,黄昏后,在咱村南柏子山柏树坟响起噼噼啪啪的枪声,子弹不断飞到村内,全村大人小孩躲在屋里不敢露头,枪声忽起忽落,到二半夜时,有两个一胖一瘦的当兵人,说谢先带领新四军游击队和日本鬼子对打负伤,叫你爹去为他治伤。你爹被那两个人用轿抬走后,从此没了信儿。”
陈国清:(警觉起来)“谢先与日本人打仗负伤,是您亲眼见到的?”
陈高氏:“谁也没亲眼见,只是抬轿的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你爹和我都信以为真。”
陈国清:(望着母亲)“这么说,我爹的失踪还与谢先有关?”
陈高氏:“我也说不准,反正我怀疑小先知道你爹的下落。”
陈国清:“来咱家抬我爹的两个人啥模样?”
陈高氏:“他们都二十多岁。一个胖的,张张的牙;一个瘦的,像猴子。夜黑,我没
有看清楚他们的脸。”
陈国清:“我要找单虎部长,调查这个人面兽心的谢先!”
场:2——7
景:白龙沟路上
人:单虎、谢先
画外音:“陈国清找单虎反映谢先的情况,而单虎正和谢先徒步去到白龙村调查龙山。”
△谢先、单虎进入白龙沟。山路崎岖,山坡白石突兀,石缝里长满了东倒西歪的栗子树,山楂树。
△谢先环顾山沟,迟疑,
谢先:“在这里,龙山曾协作我们成功袭劫过龟田的粮食。”
单虎:“是的。这次劫粮,你也失去了儿子。”
△谢先呆立,突然痛苦起来。
单虎:“你不愿调查龙山?”
谢先:“我不反对调查他,但又怕他说我,因为儿子报复他。”
单虎:(冷笑)“亲情难割吧?”
谢先:(苦笑)“人都有亲情。”
单虎:“在这特殊的形势下,我们要抛弃个人恩怨,服从镇反大局。”
△谢先面色阴沉。
场:2——8
景:龙山家院内
人:单虎、谢先、龙山(男,1951年,28岁,孔庙镇白龙沟村民)、龙山妻(女,25岁)、龙根(男,青少年,1951年,8岁,龙山之子)
△龙山身材魁梧,鼻梁端直,而塌陷的眼窝镶嵌着一双狡黠小眼。他和单虎对视着,不卑不亢。
△谢先也看着龙山,眼神似有敌意。
单虎:“龙山,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你在家干什么?”
龙山:“我山民一个,土里刨食。谁当家听谁的。”
单虎:(愠怒)“谢部长、杨秀玉把儿子托付给你,你为保你的孩子却把他们儿子
出卖给了小鬼子,你太自私,太可恶了!”
△龙山听罢,热泪盈眶,泪珠滚出眼窝,露出莫名其妙的哀伤和憋屈。
龙山:“俺对不起你们新四军,更对不起表妹!”
△谢先虎着脸;单虎冷笑。
单虎:“你把具体情况交代清楚!”
△龙山妻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拉着龙根上前——
龙山妻:“人在做,天在看,俺老百姓凭的是良心!”
△单虎和谢先都显得尴尬。
△龙山把龙山妻和儿子推走——
龙山:“出去,你娘俩别瞎掺乎!”他转过身,“你们问吧,我老实交代。”
单虎:“说说谢先部长的儿子是怎么死的?”
△龙山痛苦的闭上眼睛,泪水从眼眶里流出……
龙山脑海里浮现昔日的画面——
场:2——9
人:杨秀玉(女,20岁,谢先妻子)、龙山(男,20岁)、龙山妻(女,19岁)、
吴明法(男,20岁,皇协军小队长)、龙道(男,20岁,伪村长,磨刀师傅独眼龙的儿子)
△孔庙镇白龙村,日贴虎头山,山影长长,东岗高粱齐腰,随风摇曳。
△龙山家院大门是石头砌成,四周也是石头围墙。杨秀玉坐在院内石头上给孩子喂奶。村长龙道带吴明法走进石头大门喊——
龙道:“龙山!”
△杨秀玉畅怀抱孩子坐在门外的石头上,急忙进屋,龙道诧异,吴明法冷笑......
△龙山妻却从室内抱孩子出来迎接——
龙山妻:“村长有事吗?”
龙道:“龙山呢?”
龙山妻:“在西沟放牛,”她往外喊,“龙山,回来,村长找你!”
龙山:“唉,知道了。”
龙道:(歪头往屋内瞅)“你家咋还有个小媳妇?”
龙山妻:“山里俺妹子,坐月子满月挪臊坡的。”
龙山妻:(惊恐不语)“……”
场:2——10
△龙山进院。
龙道:“龙山,今晚把牛喂饱,明早往孔庙运粮。”
龙山:“不是收完再运吗?”
龙道:“陈家庄的粮就遭游击队抢了,皇军怕遭不测。”
吴明法:(拍拍龙山,嬉皮笑脸)“老同学,可别学陈家庄的陈子义通共!”
龙山:(一阵哆嗦)“吴明法,你这条汉奸狗,谁都咬!”
吴明法:(收住笑)“好狗不咬屎,你是一泡屎,我会闻的。”
龙山:(强忍怒火)(画外音)“游击队怎么不来白龙沟?”
龙道:(催促龙山)“快吃饭,你晚上还要护仓。”
场:2——11
人:杨秀玉、龙山、龙山妻
△龙道走。龙山坐在石头上抽闷烟。杨秀玉抱孩子出。
龙山:(自语)“把粮给小鬼子,我真不忍心。”
杨秀玉:“山哥,山里的宋名、谢先的抗日队挨饿,我让他们来抢!”
龙山:“来不及了。”
杨秀玉:“我去报信。让宋团长、谢先在白龙沟设伏。枪一响,你和其他车把式躲一
边。”
龙山:(沉默片刻)“你的孩子怎么办?”
杨秀玉:(拭泪)“万一我回不来,拜托大嫂你们收养。”
△龙山还要说什么,杨秀玉拭泪消失在夜幕中......
场:2——12
景:白龙沟
人:宋名、谢先、杨秀玉、龙山、龟田、吴明法、新四军抗日游击
队(30人)、宪兵队(男,日军10人)、皇协军(男,10人)
△运粮牛车队走出白龙村,车轮滚滚,牛脖里的铃铛唿啷唿啷响......车队进白龙沟。龙山赶车走在前头,他头戴破草帽,手拿牛鞭,两眼转动......
△山上。宋名、谢先、杨秀玉等埋伏山林丛中,居高临下,枪口瞄着日军。
△山下。吴明法率皇协军10人前面带路,他左顾右盼。车两边各有5个日
本鬼子护送。龟田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在后压阵。
△车队进入伏击圈。宋名手一挥——
宋名:(先放一枪)“打两边的鬼子!”
△谢先抱着机枪向鬼子扫射......鬼子倒下几个,吴明法等皇协军躲在车下。
△龙山放下牛鞭,招呼村民——
龙山:“顺白龙沟往家跑!”
△龟田率鬼子和皇协军放下粮车,且战且退。硝烟在粮车队周围滚动......
场:2——13
景:孔庙镇龟田室内
人:龟田、吴明法、龙道
△龟田穿着白衬衫,来回踱步。一日本兵押着龙道走进。
△龟田面带杀气,提起指挥刀,逼近龙道......
龙道:(扑腾跪下)“太君饶命!”
△龟田把指挥刀送进刀鞘,抓起龙道的脖子,狠狠搧其两耳光——
龟田:“混蛋!你是不是通共?”
龙道:(摸摸被搧红的脸)“我冤枉!”
龟田:“不是你是谁?”
龙道:(迟疑)“......”
龟田:(欲拔刀)“说!”
△吴明法上前给龟田耳语……
龟田:(两眼露出凶光)“嗯?”他面目狰狞,“龙山坏坏的。开路,到他家!”
场:2——14
景:白龙沟村龙山家室内
人:龟田、吴明法、龙道、龙山、龙山妻、男婴甲乙、日伪军各5人
△吴明法、龙道带龟田等日伪军到龙山院外。龟田手一挥,日伪军举枪向龙
山院内乱射击......
△室内传出两个婴儿呜哇呜哇的哭啼......
吴明法:“龙山,你快带女共匪出来!不然,皇军把你的老窝烧了!”
△龙山先从室内走出,其妻抱着婴儿随后,哭泣。
龙道:(对龙山)“你山里的小姨子呢?”
龙山:“走了。”
吴明法:(气急败坏)“皇军的粮食被抢,是不是她报的信?”
龙山:“不知道。”
龙道:“她的孩子呢?”
龙山:“抱走......”
△突然,里间传出婴儿的啼哭。龙山、龙山妻大惊。
龟田:(挥手)“搜!”
一日军抱婴儿出,龟田准备举刀——
龙山:(突然跪下)“太君,那是我的孩子,请饶一命!”
△龟田冷笑停,吴明法诧异伸头分别看看两个孩子。
吴明法:(指龙山)“你老婆抱的不是你的孩子?”
龙山:“她抱的是山妹子的女儿。山妹子没奶,又嫌是个女孩,丢给了我们。”
△龟田怀疑。吴明法到龟田面前点头哈腰——
吴明法:“太君,虎毒不食子,我相信这女婴肯定是女共匪丢下的。”
△龟田把男婴扔到地下,抽出佩刀,指龙山妻抱的孩子——
龟田:“放到地下!”
△龙山妻不忍心,龟田逼近一步,龙山妻哆哆嗦嗦慢慢把婴儿趴放地下,婴
儿呜哇呜哇的啼哭,龟田残忍地用刀扎进婴儿的后背......
△龙山妻晕倒在地,龙山去扶,龙道把头扭一边,吴明法盯着龙山......
△龟田挥手,示意走......
场:2——15
人:单虎、谢先、龙山、龙根
龙山脑海画面渐渐淡出——
谢先:(面色冷峻)“秀玉说,她生的也是男孩,怎么成女孩了?”
龙山:(异常痛苦)“我想日本鬼子不会杀女婴,结果龟田不管男女统统杀,最终
也没有保住孩子。”
单虎:(看着谢先)“看来,吴明法和龙道是杀害你儿子的帮凶。”
△谢先痛苦地闭上眼睛。
龙山:“是的。”他瞟了谢先一眼,“俺的孩子龙根,养成了,你带走吧,俺再生。”
谢先:(睁眼冷笑)“我怎么夺你爱子?你们会生,俺难道俺成骡子了?”
单虎:(切入主题)“龙山,你对‘柏子山’和‘漫滩湖’熟悉吗?”
龙山:“俺家在漫滩湖上游。漫滩湖是俺的宝葫芦,熟悉;柏子山在孔庙镇东,在
陈国清村南,他最熟悉。”
单虎:“我是说柏子山这个人你是不是熟悉?”
龙山:(眨巴着眼)“柏子山是个人?不认识!”
△单虎和谢先交换眼神。
单虎:“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你外出过吗?”
龙山:(惶恐不安)“我农民一个,没有出过三门四户。”
单虎:“也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人?如土匪,国军、日本人什么的?”
龙山:(警惕而大怒)“你们找我干什么?我可没有当过土匪、汉奸,更没有本事
当特务!”
△单虎盯着龙山,龙山也不示弱。他迁怒于谢先——
龙山:(续道)“你不认俺这家穷亲戚算了,可别把屎盆子往俺头上扣!”
谢先:(无趣站起)“走!”
△龙山妻在内房哭泣,龙根扒着卧室箔篱子门,惊恐地外看。谢先回头看龙
根,皱皱眉......
场:2——16
景:孔庙镇兵役部大门口
人:宋名、于才厚、司机(男,25岁)、站岗战士(男,24岁)
△一辆吉普车欲进镇兵役部大门,被站岗战士持枪阻拦——
战士:“干什么?”
司机:“找谢部长!”
战士:“那单位?身份?”
司机:“县委宋名书记和办公室于才厚主任。”
战士:(敬礼,尔后指着一座小楼)“楼上。”
场:2——17
景:谢先办公室内
人:宋名、于才厚、单虎、谢先、司机、站岗战士
△单虎、谢先闷闷不乐回到孔庙镇。单虎洗脸,谢先喝茶。
△闻楼梯响不见人,谢先站起,单虎警惕地摸手枪......
△于才厚敲谢先办公室门。
谢先:“谁?”
于才厚:“县委办公室于才厚。”
谢先:(急忙开门,吃惊)“啊?宋书记你们呀!”
△宋书记、于才厚步入办公室,落座。单虎递上茶。
谢先:(抢先汇报)“按县委部署,我们孔庙镇首先在全镇召开镇、区、村干部和万人群众镇反运动动员大会,并分头在孔庙小学、中学、村镇召开干部会,一方面发动群众检举揭发,一方面我和单部长主动出击,对孔庙镇一些可疑人员进行重点调查。”
宋名:(点头)“有特务嫌疑吗?”
单虎:(摇头)“还没有线索。”
宋名:“军区已经破译出了《柏子山计划》内容。”他示意于才厚,“念念,我们分析一下。”
于才厚:(从公文包掏出破译电文,念)“以柏子山为主,绘漫滩湖周边图,制《柏子山计划》。当心,东边有耳。”
△于才厚念罢,把电文递给单虎,单虎皱眉默念——
单虎:“以柏子山为主,绘漫滩湖周边图,制《柏子山计划》。当心,东边有耳。”
谢先:“看来,敌人是让潜伏的的特务绘制漫滩湖地图。”他挠挠头,“是让谁绘
呢?”
宋名:“当然是让‘柏子山’为主绘制。柏子山是特务的化名。”
于才厚:“我认为‘柏子山’仍是现在的地名,主要是以柏子山为中心区域,绘制漫滩湖地图。”
宋名:“不管‘柏子山’是特务的化名还是地名,有两个个问题要立即搞清楚,一
是孔庙镇谁会有电台,并有能力绘制地图?二是台湾方面让特务绘制地图做什么用?”
单虎:“还有一个问题,也不能忽略。电文结尾,‘当心,东边有耳。’是否有玄机?”
谢先:“这很简单,就是让特务小心,不要暴露,隔墙有耳嘛!”
△宋名踱步,单虎皱眉思考,于才厚面色阴沉。
于才厚:(画外音)“东边有耳,啊?难道是他?!”他心惊肉跳,鼻尖出汗。“我要约见他,敲打他。”
△于才厚正思考着,陈国清慌慌张张到单虎、谢先办公室门前报告。
场:2——18
人:宋名、于才厚、单虎、谢先、陈国清
△陈国清走进室内,看到宋名、于才厚、谢先等似乎有些恐惧,他左顾右盼
没有话说。
于才厚:“你来的正好,我准备找你呢,”他看大家都盯着陈国清,只得显得轻松地说,“你母亲和艾灵还好吧?”
陈国清:(苦笑道)“母亲身体还好。艾灵快生了,镇反运动来了,也顾不上休息。”
谢先:(不客气地)“你来干什么?”
陈国清:(蔑视谢)“我找单部长反映问题!”
单虎:“大家都在,你有问题就直说吧。”
陈国清:(瞥了谢先一眼)“我要和于主任你俩谈。”
单虎:“那好,到会议室去。”
场:2——19
人:宋名、谢先
宋名:(目送陈国清走,压低声音)“龙山有问题没有?”
谢先:“我凭直觉,龙山与《柏子山计划》关系不大。”
宋名:(摇头)“人心叵测。龙山把你的儿子交给日本人杀掉,是个自私的小人,这次运动也不能放过他!”
谢先:“人都是自私的,在二者必择其一的情况下,一般人只能如此。”他看宋名不语,续道,“你和于老师都比我大,为了革命工作还没有一儿半女呢,秀玉又怀上了,不愁没有后代,我倒是发愁你们俩的家庭。”
宋名:“秀玉怀上好,怀上好。你嫂子是个黄脸婆,南征北战时,几乎没有摸过她。现在跟着我,肚里也有了动静;只是于主任夫人在郑大附中教书,鸳鸯两分。”
谢先:“暑期让于夫人来。”
场:2——20
景:孔庙镇机关会议室内
人:于才厚、单虎、陈国清
△于才厚、单虎还没有坐稳,陈国清就亟不可待——
陈国清:“我怀疑谢先历史有问题。”
单虎:(吃惊)“有什么证据?”
陈国清:“我父亲陈子义,抗日战争时期神秘失踪,我母亲说与谢先有关。”
于才厚:“具体一些。”
陈国清:“我母亲说,1942年6月一天夜里,谢先带抗日游击队,偷抢老日的皇粮,我父亲险些被日本人枪毙。45年夏,一日黄昏后,谢先说他带领新四军游击队在柏子山柏树坟和日本鬼子激战负伤,让俺爹去为他治伤。结果我爹被他的人用轿抬走后,从此没了信儿。我怀疑谢先是土匪。”
△于才厚面色阴沉。
场:2——21
景:孔庙镇机关会议室内/外
人:于才厚、陈国清、吴明法
△单虎出去,于才厚警惕地向外注视一阵,而后盯着陈国清。陈国清被于才厚看得莫名其妙而又恐惧。
△这时孔庙小学教导主任吴明法手拿材料上楼,他止步,侧耳偷听——
于才厚:“你反映谢先有问题,我更担心你。”他站起来走近陈国清,“我到县委后,没有和你们联系过,缺乏对你们的教育。我怀疑《柏子山计划》与老赵你俩有关!”
△陈国清瞪大眼睛,两眼泪珠滚落。
陈国清:“我是你的学生,又是教育培养的共产党员。我是什么人,您最清楚!”
于才厚:(摇头显得很痛苦)“形势在变,人也在变。谢先是你的同学和亲戚,还是现在的兵役部长,为什么你也怀疑他呢?”
陈国清:“我怀疑他有依据,你怀疑我,有什么依据?”
于才厚:“破译出的《柏子山计划》内容,点了你的姓。”
陈国清:“啊?内容是怎么说的?”
于才厚:“这是机密。”
△楼下有汽车鸣笛,吴明法迅速离开,急匆匆的去敲谢先办公室门。
场:2——22
人:于才厚、陈国清
△陈国清与于才厚继续对话.
陈国清:“姓陈的多呢,我陈家庄就有三百口子人,孔庙小学还有陈青岩,你为什么不怀疑他们?”
于才厚:“你对柏子山和漫滩湖比较熟悉,‘老赵’有与台湾联系的能力和方法。‘老赵’是老牌特务,在重庆,他是特务头子毛人凤的铁杆干将。国民党要反攻大陆,逃台湾的毛人凤,难道不会与老赵联络?”
陈国清:“老赵是老牌特务,不能也说我也是老牌特务呀!”
于才厚:“我不相信,更不愿相信,但是你要拿出经得起考验的证据。”
陈国清:“让我举报‘老赵’是老牌特务?”
于才厚:(没有正面回答)“你重温狱中八条。”
陈国清:“一、保持党组织的纯洁性,防止领导成员的腐化;二、加强党内教育和实际斗争锻炼;三、不要理想主义,对上级也不要迷信;四、注意路线问题,不要从右跳到“左”;五、切勿轻视敌人;六、重视党员特别是领导干部的经济、恋爱和生活作风问题;七、严格进行整党整风;八、惩办叛徒特务。”
于才厚:(语重心长)“国清呀,这《狱中八条》是许晓轩、江姐、刘国志等烈士们对罗广斌我们活着人的嘱托,也是向党赤忱的诉说,更是一封用烈士鲜血写成的控告信。渣滓洞和白公馆被关押遇难的地下共产党员,是由四川重庆地下党高层领导人纷纷变节导致的。其惨痛教训就是地下党部分领导干部存在严重的腐化、组织纪律松懈和用机会主义动机来领导地下工作等问题。血的教训,使烈士们总结出这《狱中八条》,希望我们活着出来的人要铭刻在心,同时还需要我们向组织转告:党的腐败现象时刻存在,即使在国民党特务到处疯狂抓捕时也存在;即使中共地下党在处于黎明前最黑暗、最残酷的阶段,党内领导干部的身份和地位也不能界定他的信仰和意志是否坚强。”
△陈国清认真倾听,连连点头。
育才厚:(续道)“江姐、许晓轩、李国志、罗广斌等大批地下党被捕的原因,就是重庆市委和川康特委主要领导人被捕叛变所致。中共重庆市委书记刘国定在被捕之前,曾经利用职权向掌管地下党活动经费的何忠发借钱做生意。在刘国定的眼中,利用权利,谋求私利,只是举手之劳,利用组织的钱为自己谋点小利没什么不对。刘国定被捕后,经受不住酷刑威逼,出卖了组织和同志,并要求特务头子徐远举嘉封他少校、中校。当许多同志还无法相信这一突变的时候,刘国定却已神气十足,趾高气扬,从一个追求革命的中共地下党重庆市委书记摇身一晃成为国民党的中校军官。还有中共重庆市副委书记冉益智,曾经是许多地下党员崇拜的领导干部,讲起革命道理,他振振有词,谈起共产党员的气节问题,总是慷慨激昂。但他被捕后,贪生怕死使他动摇了革命的信念,严酷的现实使他苟且偷生,最后成了可耻的叛徒!”
“而在狱中,我们却看到有些出身优裕,文化程度较高的青年知识分子,以救国救民为己任,追求民主革命的政治理想,义无反顾的投身革命,坚决反对国民党腐败黑暗的独裁统治,从没有寻求个人的出路和私利。如刘国志出身名门,五哥刘国琪从香港回,重金赎他,但他决不在认错书上签字。还有罗广斌出生豪门,大哥罗广文时为国民党第7编司令,要保释他,只要在悔过书上签一个名就行,他断然拒绝……还有我们的江姐受三次酷刑,三次昏死,但决不变节。他们这种坚守信仰,永不屈服的英雄无畏精神,远比当时那些地下党重庆市委书记刘国定和市委副书记冉益智等高级领导变节投敌,保全性命,无耻出卖同志,换取官位而强百倍!”
陈国清抽泣,泪流满面,他脑际浮现过去画面——
场:2——23
时:晚
景:重庆白公馆外
人:刘国志(男,30岁,重庆白公馆革命烈士)
△黑夜。重庆白公馆外,探照灯交错扫射——
△李国志戴脚镣手铐,迈步出狱。
刘国志:(高声朗诵)“同志们,听吧!像春雷爆炸的,是人民解放军的炮声!人
民解放了,人民胜利了!我们——没有玷污党的荣誉,我们死而无愧!”
△声音回响在通往刑场的山间小路上。”
场:2——24
人:罗广斌(男,1949——1967年,24——42岁,他出身于四川富豪之家,地下共
产党员,后被叛徒出卖关进重庆白公馆监狱。在1949年11月27日重庆解放前夕的中美特种合作所特务对在押犯的大屠杀中,罗广斌策反白公馆看守杨钦典趁独自看守之机,放出尚未处决的罗广斌等19人。解放后任重庆市团委书记,与扬益言合著《红岩》,1967文革被迫害致死)、徐远举(男,40岁,国民党西南特区区长)
△徐远举眼神飘忽不定——
徐远举:“广斌,而你与党国为敌,属杀无赦之徒,但念起你哥广文是党国良将为你担保,你父亲为你求情,我可放你一马。”
罗广斌:(漠然淡定)“好呀,请打开我的脚镣。”
徐远举:(皮笑肉不笑)“但是,你要做自白,和共党永远割断关系!”
罗广斌:(望着脚下沉重的铁镣,大义凛然)“休想!我没有什么需要自白,就拿起皮鞭吧,举起你们尖锐的刺刀吧!我知道,你们饶不了我,正如我饶不了你们一样,毒刑、拷打、枪毙、活埋……你们要怎么干,就怎么干吧!是一个人,不能像狗一样的爬出去,我恨煞那些怕死的东西!没有同党,什么也没有,我的血肉全在此地。就拿起皮鞭吧,举起你们尖锐的刺刀吧!望着脚上沉重的铁镣,我没有什么需要自白。”
场:2——25
陈国清脑际画面消失——
陈国清:“刘国志、罗广斌的革命品质和意志让我明白了,请您放心。”
于才厚:“你明白了什么?”
陈国清:“我不当特务,更不能当叛徒!”
于才厚:“当前,镇反运动,相互猜忌,人心惶惶,我们要牢记狱中八条,应对运动的复杂性和危险性,希望你经得起考验。”他走近陈国清,抚摸他的乱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陈国清点头,面显恐惧之色。
场:2——26
人:宋名、单虎、谢先
画外音:“单虎对陈国清反映谢先是土匪,将信将疑,他推门进,抓起杯子喝水,眼睛盯住谢先,耳际响着陈国情的声音——
陈国情:(画外音)“1942年6月一天夜里,谢先带抗日游击队,偷抢老日的皇粮,我父亲险些被日本人枪毙。45年夏,一日黄昏后,谢先说他带领新四军游击队在柏子山柏树坟和日本鬼子激战负伤,让俺爹去为他治伤。结果我爹被他的人用轿抬走后,从此没了信儿。我怀疑谢先是土匪。”
△谢先看单虎阴沉着脸,试探问——
谢先:“陈国情给你反映了重要情况?”
单虎:“嗯。”他盯着谢,“1942年夏,你单独到陈家庄抢过日本人的皇粮吗?”
谢先:(愠怒)“这个问题早已和陈子义了断,怎么又提往事?”
单虎:(踱着步,紧皱眉头,继续追问)“陈子义失踪与你有关吗?”
谢先:(怒,声音颤抖)“这,这都是是陈国清告我的吧?初解放,我姨也就是陈国清他母亲,不依我,说我带游击队抢日本人收的公粮,陈礼诬告陈子义通共,险些丧命;还说1945年夏,我在柏子山与日本人激战负伤,让陈子义给我治伤失踪。这都不符合事实!”
场:2——27
人:宋名、单虎、谢先、吴明法
△谢先越说越激动,这时吴明法敲门报告。
谢先:“进来!”
△吴明法环视左右,径直走到谢先桌前。
吴明法:“全体老师政审档案和学生家史整理完毕,请谢部长审查。”
△谢先面色阴沉示意吴把案卷放到案前,吴明法偷偷瞟了单虎一眼,趴到谢
先耳朵嘀咕;谢先点头,摆手让吴尽快离开。
谢先:(画外音)“陈国清呀陈国清,你有这么大的问题,还咬我是土匪!”他猛地站起来,抬头看到单虎盯着他,他又慢慢坐下来。
单虎:(盯着谢先,继续追问)“学校解散后,你直接去嵖岈山了吗?”
谢先:“没有。我和杨秀玉先到龙沟村龙山家停了一夜。”
单虎:“你谈谈当兵的经过。”
谢先紧锁眉头,回忆——
场:2——28
时:冬(中午)
人:谢先、杨秀玉、龙山、龙地(男,45岁,龙山父亲)、龙山母(女,42岁)
△龙山家。其父卧床咳嗽,龙山端药上前,谢先、杨秀玉站一旁。
龙地:(喝完药,又咳嗽一阵)“怎么都回来了?”
龙山:“日本人快来了,学校砍了。”
杨秀玉:“学校让我们让随老师南迁,我们想当兵抗战。”
△龙地沉默。龙山母亲往桌上端饭——
龙山母:“龙山的爹有病,要去你们去,他走不了。”她看又看看杨秀玉,“小妮子
野跑,不回家见你爹娘吗?”
杨秀玉:(点头)“是,大姨,您给妈捎个信。”
龙山母:(转身脱下破棉袄披到杨秀玉身上)“穿走吧,死妮子!”尔后抹泪离去……
△吃罢午饭,谢先和杨秀玉告辞龙山父母。龙山送他们出门,看谢先鞋子露出脚趾,弯腰脱掉自己的鞋子,塞到谢先手里——
龙山:“给你。”谢先不要,拒绝,龙山转身跑走,“好好照顾好表妹。我等你
们!”
△谢先和杨秀玉向嵖岈山方向走去......
△嵖岈山远景,山峰参差,青黛浑然。
场:2——29
景:伏牛山某峡谷
人:谢先、杨秀玉、宋名(男,19岁,抗日战争时期,新四军连长)、单虎(男,16岁,新四军放哨战士)、战士众(男50人)
镜头俯视——
△山峦重叠,绿树茫茫......
△谢先寻声和杨秀玉穿过密林,来到一个峡谷;谷下杂树葱郁,突然听到众人齐诵——
战士众:“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不是。是自己头脑里固有的吗?不是。人的正确思想,只能从社会实践中来,只能从生产斗争、阶级斗争和科学实验这三项实践中来。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思想。而代表先进阶级的正确思想,一旦被群众掌握,就会变成改造社会、改造世界的物质力量……”
△谢先、杨秀玉俯视谷下,不见人影,只闻有声,谢先欲顺坡而下,三拐两转,眼下呈现一个隐秘山坳,有一群人高高低低地坐在石头上,怀里抱着长长短短的破枪,手捧着一本小册子在读......
△谢先和杨秀玉挨紧窥视——
△读罢,一名军干部,站在一块石头上,手拿一本小书,开始训话——
宋名:“弟兄们,日寇侵我中华,举国上下同仇敌忾。遵照上级首长的指示,今天,我们的新四军豫西抗日游击支队正式成立了,这也是‘新四军抗日大学’开班典礼。如果日寇、土匪来犯,咱消灭他们;要是闲了,我们训练打仗,学习文化,或者帮助老百姓种地收获。刚才我们齐诵的是毛主席的《实践论》,我们要以毛主席的革命实践理论为指导,结合实际,树立持久抗战必胜的坚定信念,实施‘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困我扰,敌疲我打,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的游击战术,把日本鬼子打回老家去!”
△谢先趴在石头上听着,似懂非懂,突然后面有人用枪指着他——
单虎:“你们干什么?”
谢先:“俺失学了,要当兵!”
单虎:(打手势)“走,下去!”
场:2——30
人:宋名、谢先、杨秀玉、单虎、战士众(男50人)
△宋明训话结束,众战士开始唱歌——
众唱:“新四军里真快乐,吃穿平等,金钱一样多,不打也不骂呀,同志好话向你说,生活真快乐,生活真快乐……”
△站岗战士单虎带谢先、杨秀玉走到宋明跟前——
单虎:“报告,这这两个学生要当兵!”
宋名:(上下打量)“小鬼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谢先:“我叫谢先,14岁。”他又指杨秀玉,“她叫杨秀玉,俺的同学,也是14岁。”
宋名:“想跟谁当兵?”
谢先:“跟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
宋名:“为什么跟新四军?”
谢先:“俺于老师说新四军抗日,还对老百姓好。”
宋名:(点头,拍拍谢先)“好,请入队坐下!”
场:2——31
人:宋名、单虎、谢先、于才厚
画面从谢先脑际消失,镜头拉回办公室。
△此时于才厚急匆走进来,他看谢先、单虎面色难看,不动声色,悄悄坐下。
谢先:(单刀直入问于才厚)“你审陈国清了吗?”
于才厚:(一惊)(画外音)“难道谢先知道我和国清谈话内容?”他沉静片刻道,
“审他什么?他品学兼优,思想进步,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共产党员!”
谢先:(冷笑)“那您为什么怀疑陈国清与《柏子山计划》有关?”
于才厚:“我说了吗?你听到了?”
单虎:(画外音)“难道于主任有意包庇陈国清?”
谢先:“我没有听到,但有人听到了。”
△于才厚脑子轰的一声,险些晕倒……
场:2——32
△于才厚看宋名、单虎、谢先都盯住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于才厚:(冷笑道)“嘿嘿!可是我直接听到陈国清讲,他父亲失踪与你有关,怀疑你是土匪!”
宋名:“你听的是‘野鸡叫’!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谢先始终跟着我,他要是
土匪,我就是土匪头子。”
谢先:“我们在柏子山对日阻击战中,宋书记和我险些丧命,现在竟然说我是土匪!”
于才厚:“你说‘柏子山’是宋书记你们战斗过的地方,但是敌特的破坏计划也提到‘柏子山’,难道是巧合?请你谈谈战斗经过。”
△谢先瞟了于才厚一眼,又看看宋名。宋名示意他讲。
谢先:“1941年1月,日寇沿平汉铁路从北至南向我豫南扫荡。鬼子进攻豫西县城,守城的是国民党预备团长柏云,他和敌人激战一天一夜,终因寡不敌众,西撤孔庙镇。日军穷追不舍,柏云向新四军抗日游击队求救,上级派宋书记率领一个连,在柏子山和柏云会合,联合阻击日寇。这是一个黄昏......”
谢先脑际浮现昔抗日阻击战画面——
场:2——33
时:冬(黄昏)
景:陈家庄村沟/村南柏子山柏树坟
人:陈子义夫妇、陈家庄村民、国共军、日军
△陈家庄几家草房起火,火苗上窜,伴随着噼噼啪啪的响声......△陈子义夫妇和村民躲在村西山沟里,人们惊恐的面容忽明忽暗......
△日军向柏子山头进攻。小钢炮嗖嗖地向国共联军阵地飞去......顷刻,石飞树倒......接着日军猫着腰发起攻击......
△国共联军英勇抵抗。机枪吐着火舌,子弹似流星飞向日军......
场:2——34
景:柏子山西坡
人:谢先、杨秀玉、柏云(男,1938——1947年,24——33岁。国民党预备团长柏云,抗日败逃至豫西山区,沦为兵匪。抗日战争后,回国民党部队,1947年豫西牵牛战后败逃无音信)、丁苟(男,1938——1947年,20——29岁。跟随柏云抗战,后败逃沦为兵匪)、毛领(男,1938——1947年,25——33岁。跟随柏云抗战,后败逃沦为兵匪)
△日军火力猛烈,国共联军伤亡惨重。
△国军团长柏云由胖子丁苟、瘦子毛领护卫下山。炮火映照,他们的脸色紫黑。
△谢先满脸鲜血,仍在向敌人射击;杨秀玉乱发飘飘,向敌人仍手榴弹......
△丁苟发现谢先、杨秀玉。
丁苟:“你们不要命了?”
谢先:“我们要抗战到底!”
柏云:“好呀,跟我们走吧!”
△谢先迟疑,杨秀玉摇头。敌人火力更猛烈......
谢先:“你们先走吧!”
△柏云、丁苟、毛领等国军没命似的往山下逃去......
场:2——35
景:柏子山主峰
人:宋名、单虎、谢先、杨秀玉、新四军战士(男,20人)
△子弹在谢先、杨秀玉头顶啾啾地飞。突然,谢先左臂中弹,他满脸尘垢,左臂流着血,摇摇晃晃。杨秀玉搀扶他,他还在还击。
△敌人更疯狂,炮弹炸起土石横飞......
宋名:“弟兄们,保存实力,撤!”
△谢先、杨秀玉、单虎等人不情愿地边还击边撤退......
第三集
场:3——1
画面从谢先脑际消失。
谢先:“情况就是这样。宋书记比较清楚。”
△宋名点头,来回踱步。
于才厚:(将信将疑)“那个柏云,后来下落如何?”
谢先:“柏子山阻击战后,柏云带残兵逃至豫西山区打游击。抗日战争结束后,回国民党部队编入李铁军整编第三师。1947年冬,李铁军整编第三师被我解放军牵着牛鼻子拖垮,在战祝王寨、金刚寺一带宰杀。这就是著名的“豫西牵牛战。”此战役给李铁军独整编第三师重创,柏云下落不明。”
于才厚:“陈高氏说,谢先带抗日游击队,偷抢老日的皇粮,陈子义险些被日本人枪
毙,这属实吗?”
谢先:“这是有人借我之名诬陷陈子义通共。”
宋名:“在1943秋,我们和陈子义见面,他已经消除了对这事的误会。”
宋名脑际浮现昔日画面——
场:3——2
景:陈子义家药房内
人:陈子义、谢先、宋名
(字幕:1943年秋)
△谢先装扮成有病的弟弟。他骑着毛驴,蓬头垢面。宋名腰系草绳当作哥哥一手扶谢先,一手牵毛驴走进陈子义家院。
△宋名扶谢先下驴,拴驴。
△陈子义走出。看到谢先大惊——
陈子义:“小先......?”
△谢先示意快进屋,不要声张。
陈子义:(诧异地看宋名)“这位......?”
谢先:“他是我们的宋队长。”
陈子义:“这么说,你参加了抗日游击队?”
谢先:“是的。”
陈子义:“还抢了日本人征的皇粮?”
谢先:(得意的)“是的,日本小队长气急败坏!”
陈子义:(暴跳起来)“你这个畜生。滚!”
△宋名迅速站起来,掏枪顶住陈子义。
谢先:“姨夫,你当汉奸了?”
陈子义:“我没有!”
谢先:“那为什么对我们新四军这样反感?”
陈子义:“你让我险些丢命!”
△谢先看看宋名,宋名摇摇头。
谢先:“您让我们糊涂了。”
陈子义:“你装什么糊涂?我问你,去年麦罢时,是不是你们蒙面到俺陈家庄抢
陈礼给日本人征收的皇粮?”
谢先:“你误会了。我们抢日本人的粮食是在白龙沟。新四军从没有到过陈家庄。”
陈子义:(自言自语)“这么说,是有人冒充抗日游击队,故意陷害我?”
谢先:“您想想,你们陈家庄谁知道你家存放了粮食?谁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陈子义:(眼睛亮起来)“陈家庄知道我们之间关系的人多,但与外界有联系的只有
他这一家人!肯定还是绑架国清的这个人做的活!”
谢先:(吃惊、好奇)“这人是谁?”
△陈子义没有回答,转脸问宋名——
场:3——3
陈子义:“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谢先:“到孔庙镇替我们购买止血消炎西药。你怕吗?”
陈子义:“你们只要真抗日,我愿意冒险。不过,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宋名:“说!”
陈子义:“剿灭西山‘小黑杆’!”
宋名:“国难当头,不宜内讧。”
陈子义:“这股土匪不抗日,不联国共,独立为寇,祸害百姓,今日不除,还待何时?”
谢先:“姨夫说的也是。这股土匪坏我军名声,该及早消灭,以绝后患!”
宋名:“好。小谢。回去我们挑选精干人员,端掉匪窝!”
陈子义:(异常积极)“我马上到孔庙镇买药。晚上,你们可在柏树坟等我,我给你们带路!”
宋名:“好,就这样定。你拿好钢洋,快去买药。晚上见!”
谢先:(突然想起了陈青岩)“姨夫,陈青岩在哪里?”
陈子义:(煞有介事地)“他也被一伙蒙面人抓走了。”接着,他激动起来,“你
只想起陈青岩,就没有想到你表弟国清。他是死是活?”
谢先:“国清表弟跟于才厚老师到国统区了,我也没有他的消息。我想,他应该没
有问题。”
陈子义:(长叹一声)“唉!现在是老蒋、鬼子、新四军,黑杆、土匪、小混混,鱼
龙混杂乱哄哄,苦的还是咱老百姓呀!”
△宋名与谢先对视,无语......
场:3——4
画面从宋名脑际消失。
于才厚:“我认为不是陈国清诬陷谢先,而是另有其人。陈国清的父亲陈子义失踪这
是事实。他到底在哪里?”
宋名:“抗日战争时期,豫西有日军、国军、新四军、土匪汤将、皇协军等多种武装,陈子义都有可能参与。陈子义可能得罪的人很多,但肯定一点,他没有加入新四军抗日游击队,也有没有死在我们新四军手里。是死是活我们无法追究。”
△宋名向谢先使使眼色,谢先会意。
谢先:“宋书记说的对。现在我们重点要侦破《柏子山计划》案,陈国清在转移我们的视线,来一个恶人告恶状,真正的特务是他和老赵,这两个人是《柏子山计划》案的最大嫌疑!”
单虎:(瞪大眼睛)“你有什么证据?”
谢先:“问于主任就知道了。”
于才厚:(画外音)“看来我与陈国清的谈话有人偷听到。国清呀国清呀,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咱要牢记《狱中八条》!”他扫视宋名单虎,镇静道,“老赵不是特务。他原是南京中学体育教师,家人全部被日本人杀害,38年我们在武汉相遇,一路同行到重庆一中任教,1949年4月,重庆一中号召全市中学师生举行“争温饱、争生存”罢课和示威游行。4月21日,国民党政府逮捕了积极领导组织发动运动的骨干人物,宣布学校解散,老赵失业拉起黄包车。”
单虎:“于主任,组织不能凭你说。”
宋名:“你的工作暂停,主动配合公安局调查。”他转向谢先,“你马上把老赵和
陈国清控制起来,把他们的历史身份要弄个水落石出!”
单虎:(对于才厚)“走吧,回县城。”
△于才厚看看宋名,宋名虎着脸。
场:3——5
景:豫西县公安局审讯室内
人:于才厚、单虎、战士两名
△于才厚在公安局审讯室捧着脸,情绪低落。单虎进,后面跟两位兵役战士。
于才厚诚惶诚恐站起来。
单虎:“于主任,公安局要对你调查,您要坦诚交代。”
于才厚:(打个寒颤)“你说从哪里谈?”
单虎:“从你离开孔庙小学起。”
△于才厚点头,皱眉沉思。
画外音:“于才厚胆战心惊,但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脑际浮现昔日的情景——”
场:3——6
景:武汉
人:艾丁、于才厚、陈国清、艾灵、艾灵母(35岁)、杨秀峰、武汉市民
△武汉长江,波浪滚滚......南岸,黄鹤楼摇摇欲坠......
△汉正大街萧条冷落。敞篷卡车急速行驶。艾丁坐在司机副驾座,紧张地往外张望......于才厚等老师和同学们混杂蜷坐车厢内,艾灵偎依在母亲的身旁.....
△突然,几架日寇飞机轰隆飞过,炸弹像乌龟下蛋,一连串落到汉正街。一枚炸弹在卡车前爆炸,接着一座大楼又向卡车倒来......
△另一处。火光冲天,烟尘弥漫,市民东躲西藏,哭声一片......
△滚滚烟云,(伴随着哀婉的音乐)。武汉渐渐平静。陈国清被于才厚护着从倒塌的瓦砾中挣扎出来,脸上蒙灰。于才厚鼻里流着血......
△陈国清环顾四周发现瓦砾中有哭声,一只手在摆动,他急忙扒开砖头,把艾灵拉出来。
艾灵:(手捂着头,呼叫)“俺爸呢?俺妈呢?”
△于才厚堵着鼻孔,同陈国清往车头看,艾丁夫妇、司机和老师血肉模糊。一部分学生被压在坍塌的楼下。艾灵撕心裂肺哭喊——
艾灵:(哭喊)“爸!妈——”
△于才厚带活下的人乱扒喊叫,但再无人生还……远处又传来日本飞机轰鸣……
△于才厚抹一把嘴角上的血迹,清点人数,师生仅有他和陈国清、艾灵、杨秀峰四人存活。他望着长江,挥手招呼——
于才厚:“武汉也保不着了。走,咱坐船上重庆!”
△于才厚带陈国清、艾灵、杨秀峰随逃亡的人流涌向江边……
场:3——7
时:夜/晨
景:邮轮内外
人:于才厚、陈国清、艾灵、真老赵(男,1938——1949年,32——43岁,南京某中学体育老师,后在重庆一中任教,49年重庆一中解散后,拉黄包车)、武汉和南京众师生(男女无数)
△暮色苍茫,江水滔滔。邮轮上下层,人们横七竖八枕着行囊躺着,于才厚盯着黑魆魆的夜空,迷茫惆怅。一个1.80米的高个老师凑到于才厚跟前。他叫老赵。
真老赵:“您也是老师吗?”
于才厚:“是的。你们从哪里来?”
真老赵:“我们是南京来的。”他望着滚滚的江水,沉痛地,“学校被日本飞机炸了,
我的家人都被日本人杀了……”他回头问,“老师贵姓,从哪里来?”
于才厚:“我家在东北,31年被日本人占领,父母惨死在日本人的屠刀下。我高中毕业随张学良的部队到西北军,分配到河南豫西县孔庙小学教中国史地课;现在日本人进犯郑州,中原即将沦陷,国民政府让我们学校南迁武汉,结果武汉也不保。”
真老赵:(眼含泪水)“国破家亡了,我们的希望在哪里?”
△于才厚沉默。船声呜呜,江水哗哗,三峡雾幔升腾,不一会儿,赤霞东升。
于才厚:“日出东方江雾散,救星冉冉升韶山。”
真老赵:(惊问)“您是说毛泽东是我们的希望?”
于才厚:(点头)“是的。
△艾灵无精打采,而陈国清、杨秀峰却一旁倾听……
场:3——8
景:重庆码头
人:于才厚、陈国清、艾灵、真老赵、文艺陶(男,35岁,重庆一中校长)、周梅
修(男,27岁,重庆一中教师)、武汉和南京众师生(男女无数)
△重庆码头。敌机轰响,不见踪影。达官显贵涌至,商家名门云集,教师学生喊叫......
△于才厚、陈国清、艾灵、杨秀峰等随武汉、南京师生涌上江岸。这时三个教师模样的在高处招手——
文艺陶:“南京、武汉的师生跟我们走,我们是重庆一中的。”
真老赵:(抢上前)“我们是南京中学的。”
于才厚:(走上前)“我们是河南师生,跟你们行吗?”
文艺陶:“多少人?”
于才厚:“四个人!”
文艺陶:“好,跟我们走吧!”
场:3——9
景:重庆一中校园
人:于才厚、陈国清、艾灵、真老赵、文艺陶、周梅修、武汉和南京众师生
△文艺陶带领大家沿江岸向北奔去。
镜头随于才厚视觉扫描——
△烟雾锁江,楼房隐约;山路盘桓,不知西东。抬头看天,似云非云,日昏朦胧......
△突然,江岸一声爆炸,于才厚回头看,山上一座洋楼倒下,随之栽入江中......
△师生冲进校园。敌机在头顶轰响,但见嘉陵江水柱冲天,嘉陵江大桥顷刻两断,一辆吉普车随之跌入江心......
场:3——10
画面从于才厚脑际淡出。
单虎:“你和陈国清被捕了吗?”
于才厚:(迟疑)“没,没有。”
单虎:“那你们为什么会逃到白公馆后山密林呢?”
于才厚:(不安,鼻头冒汗)“这,这是因为我们学校也在附近。”
△单虎微微点头,他乜斜眼看着于才厚。
单虎:(画外音)“看表情,于才厚有隐情。”
场:3——11
景:孔庙小学体育室内
人:老赵、谢先、甲乙丙(镇兵役部战士男3人)
△老赵被五花大绑。他后面、左右各有一名战士羁押。他很淡定,挺着胸膛,目视谢先。谢先也盯着他——
谢先(画外音)“这家伙挺魁梧,像个北方汉子。”他上前一步,“说吧,《柏子山计划》是什么内容?”
老赵:“谢部长,您说的是哪里话?我不知道这计划那山的。”
谢先:(冷笑)“装什么糊涂?你作为一个老牌特务,台湾方面极有可能与你保持联系,实施《柏子山计划》。”
老赵:(画外音)“完了,我的身份暴露了!”但是他故作镇静,“谁能证明我是特务?”
谢先:“于才厚和陈国清能证明!”
老赵:(眼泪夺眶而出)“让他俩和我当面对质。”
谢先:(示意战士甲)“带陈国清!”
场:3——12
人:老赵、谢先、陈国清、甲乙丙(镇兵役部战士男3人)
△陈国清被两名战士架着走进来。他环视室内人员,把目光落到被五花大绑的老赵身上。
△老赵怒目圆睁,泪水止不住往外涌。
陈国情:(画外音)“老赵怎么突然被绑?我可没有检举他呀!”
谢先:“陈国清,这位老赵真实姓名叫什么?请你老实交代。”
陈国清:(平静道)“我们在长江邮轮上就叫他老赵,一直到现在,不知他的真实姓
名。”
谢先:(撇嘴讥笑)“你糊弄谁?不知道老赵的底细,你为什么跟于主任说,要举报老赵是老牌特务?”
陈国清:(画外音)“看来于老师跟我谈话的内容有人听到了。于老师呀于老师,我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他想是这么想,但嘴很强硬,“我没有说老赵是老牌特务,谁听说的?让他出来作证,也让于老师来证明!”
谢先:(示意战士乙)“带吴明法!”
场:3——13
人:老赵、谢先、陈国清、吴明法、甲乙丙(镇兵役部战士男3人)
△吴明法低头弯腰走进,他眼滴溜溜转,不敢看任何人。
谢先:“吴明法,你把于才厚和陈国清在镇会议室谈话内容复述一下。”
吴明法:昨天下午,我到镇兵役部报学校镇反运动排查报告,走到镇会议室门前听到于才厚主任和陈国清在室内说话——
场:3——14
……
场:3——15
镜头拉回体育室内。
谢先:“陈国清,你贼喊捉贼,明明你和老牌特务勾结一起,实施《柏子山计划》,却诬陷我是土匪。现在你还有什么说的?”
陈国清:(不服)“你是土匪,吴明法是汉奸,你们勾结一起陷害我!”
△吴明法低眉显现恼怒。
谢先:(冷峻地)“我已经得到共产党的考验和政审。我14岁投奔新四军,抗日、剿匪;1946年参加李先念的中原突围,1947年把李铁军这头国民党的‘犟牛’在豫西山区拖瘦、拖垮,在西遂县金刚寺、祝王寨宰杀,并亲自击毙了国民党军第三旅长雷自修,在嵖岈山活捉柏云团部的残兵陈青岩!”他越说越激动,“而你呢,跟着国民党逃重庆,当特务,搞破坏,现在反而成疯狗乱咬,作为老表,我为你感到耻辱!”
吴明法:(挺起腰,眼放凶光)“谢部长,少给他啰嗦,这家伙欠修理!”
谢先:“说!你和老赵是不是特务?!”
陈国清:(高声大叫)“老赵不是特务,我也不是特务,而是共产党员!”
谢先:(吼道)“你不是特务,谁是特务?”
陈国清:(拚上了)“你是特务,吴明法是特务!”
吴明法:“陈国清,你敢血口喷人,诬陷我和谢部长!打!”
△甲乙战士上前,开始拳打脚踢陈国清......
陈国清:(不服气,声嘶力竭)“你们是诬陷我!天哪,我冤枉!”
△吴明法出去招呼侯气——
吴明法:“侯气过来!”
△侯气小跑上前。
吴明法:(续道)“这家伙不老实!吊起来!”
场:3——16
人:老赵、谢先、陈国清、艾灵、吴明法、侯气、甲乙丙(镇兵役部战士男3人)
画外音:“艾灵挺着大肚子从外面冲进来,护着陈国清。”
艾灵:“谢部长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陈国清冤枉呀!”
谢先:“他冤枉什么?”
艾灵:“他隐瞒了实情。他是被国民党逮捕关押过的共产党员。”
谢先:“哦?陈国清被捕过?”
△陈国清痛苦摇头。
陈国清:“艾灵,你害了我,也害了19名同志!”
陈国清:(声音低沉)“我没有疯,也没有活够。”
谢先:“那你老实交代,你是否被捕过?是怎么出狱的?”
△陈国清闭目不语。
艾灵:“谢部长,给俺放下来!”
△谢先示意兵役战士把陈国清放下来。
△陈国清坐到罗圈椅里。
艾灵:“国清,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坦诚地给组织交代吧。”
陈国清流着眼泪,开始交代——(他脑际浮现昔日场景)
场:3——17
景:重庆一中校园内
人:文艺陶(男,1949——1951年,35——37岁,重庆一中校长)、周梅修(男,1949——1951年,27——29岁,重庆一中教师)、于才厚(男,1949——1951年,37——41岁,原重庆一中史地老师,解放后任豫西县委办公室主任)、真老赵(男,44岁,一中体育老师)、陈国清(男,24岁,一中教师)、艾灵(女,23岁,一中教师)、周梅修(男,27岁,重庆一中教师)、杨秀峰(男,23岁,一中教师))、高个特务(男,45岁,白公馆警卫班长,实名杨钦典)、一中同学400人
(字幕:1949年4月21日)
△重庆一中校区周围,到处布置着军警,校门对面的马路边并排摆着三挺机枪。
△一中师生在校内游行,吼声震天:“我们要生活!”“惩治腐败!”附近的巴县中学、省高工等校也呼应:“支持一中行动!”“打倒贪污官僚!”。△一中游行队伍在校内升旗坪集合,于才厚站在高台上慷慨陈词——
于才厚:“老师们,同学们,国民政府扼杀民主自由,又不顾民众的死活,我们要冲
出去,和兄弟学校联合起来,声讨国民党的独裁腐败!”
陈国清:(挥拳高呼)“国民党腐败,赶快下台!”
艾灵:(也呼应)“打倒反动派,还我生存权!”
△师生群起激昂,高呼口号沿教室大楼石阶向校门走去。同学们向戒兵迎头冲去,走到离其机枪阵地一箭之遥的大门口,这时军警一窝蜂地扑向一中校门,将师生包围起来,随即把文艺陶、于才厚、周梅修抓起来。接着特务们按名单对师生逐个排查,高挑子白净英俊的杨秀峰站在前面,高个子特务排长掂着手枪走近他——
高个特务:“你叫陈国清吗?”
杨秀峰:(瞥了陈国清一眼)“不,我叫杨秀峰!”
高个特务:(一惊,端详他一阵)“你,你是哪里人?”
杨秀峰:“河南豫西人。”
高个特务:“家有什么人?”
杨秀峰:“有母亲和妹妹杨秀玉。”
高个特务:“父亲呢?”
杨秀峰:“父亲杨钦典逃壮丁,失踪了。”
高个特务:(嘴唇哆嗦,用手枪把子轻叩杨)“还不回老家,在这瞎闹什么?”
陈国清:(站出来)“你不要打俺老乡,我是陈国清!”
高个特务:(一愣)“你也是豫西人?”
艾灵:(挺身而出)“我也是!”
高个特务:(一愣,尔后挥动手枪指艾灵)“你这个女娃子还不够格。把陈国清抓起来!”
△几个特务把陈国清围住……
场:3——18
人:假老赵、谢先、陈国清、艾灵、吴明法、侯气、甲乙丙(镇兵役部战士男3
人)
陈国清脑际画面消失。
单虎:“体育老师老赵没有被抓吗?”
陈国清:(沉着答)“没有。当时他虽然参与了4.21运动,但不是运动骨干。大搜捕一直进行到深夜,最后宣布一中永久解散,教职工遣散,学生经甑别后分别转学安插。体育老师老赵失业后,拉起黄包车。”
单虎:“老赵是哪里人?”
陈国清:“他是南京中学体育教师,我们在武汉相遇,随国民政府迁都,而到重庆一中。
单虎:“后来他怎么和你们在一起?”
陈国清:(表情沉痛,声音低沉)“他是南京人,家人全部被日本人杀害,他无家
可归。1949年11底,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
场:3——19
时:冬(晚上)
景:白公馆监狱内/外
人:于才厚、陈国清、罗广斌(男,1949——1951年,24——26岁,他出身于四川富豪之家,地下共产党员,后被叛徒出卖关进重庆白公馆监狱。解放后任重庆市团委书记,与扬益言合著《红岩》)、刘国志(男,38岁,共产党员,罗广斌的入党介绍人)、杨钦典(男,河南省郾城县大刘乡人。1949——1951年,45——47岁,原国民党重庆白公馆警卫班长,1949年11月,国民党对白公馆、渣滓洞监狱的革命者进行大屠杀时,杨放19人成功越狱)、特务甲(男,30岁)
(字幕:1949年11月28日)
△重庆郊区,炮声隆隆,流弹划破重庆夜空。
△白公馆监狱。被关押的“政治犯”脚手上镣铐,被国民党特务带出来,走
在前头的刘国志高声朗诵——
刘国志:“同志们,听吧!像春雷爆炸的,是人民解放军的炮声!人民解放了,人民
胜利了!”
特务甲:(踹刘一脚)“死到临头,还做什么诗?”
△脚镣声渐渐消失,突然附近传来‘哒哒’的机枪声......
△白公馆监狱又打开了,又有一批义士走出来,许晓轩手脚戴着镣铐,昂首
挺胸走到于才厚、罗广斌的牢房前,他站住了——
许晓轩:“如果你们能够出去,一定要把我们的意见告诉组织。还请转告党,我许晓轩做到了党教导我的一切,生命的最后时刻我仍将这样。希望党组织经常整党、整风,清除非无产阶级意识和作风,保持党的纯洁!”
△于才厚咬着嘴唇流泪,罗广斌点头哭泣......
△山坳里,传来阵阵口号——“共产党万岁!”“国民党反动派必亡!”
△歌乐山垂首,嘉陵江呜咽......
场:3——20
人:于才厚、陈国清、文艺陶、周梅修、罗广斌、杨钦典、真老赵
△重庆到处起火,远处似有大军呐喊......
△杨钦典拿着狱中钥匙在外抓耳挠腮,焦急徘徊......
于才厚:(晃动牢门):“老杨!解放军已经打过来了,你不为自己留后路吗?”
△杨钦典迟疑,他不正视于才厚,反而盯着陈国清问——
杨钦典:“陈国清,你和杨秀峰是河南老乡吗?”
陈国清:“是的。我们在孔庙镇就是小同学,抗战爆发随于老师到重庆又一起上学、
教书。”
杨钦典:“你知道他妹妹杨秀玉吗?”
陈国清:“知道,俺也和她同学。”
杨钦典:(急切的)“她在那里?”
△陈国清摇头,于才厚插话——
于才厚:“她可能随她的同学谢先参加新四军去了。”
△杨钦典一阵哆嗦。
于才厚:“老杨,你是河南人?”
杨钦典:(点头)“是。我是杨秀峰、杨秀玉的父亲。”
△于才厚、陈国清惊喜交加。
罗广斌:“老杨,国民党完蛋了,你要为你和孩子着想呀。”
杨钦典:“将来共产党饶我吗?”
罗广斌:“我们可以证明你对共产党做过贡献,争取给你安排工作,保证不再追究
你的过去!”
△杨钦典迟疑。
于才厚:(接话)“你放心,共产党说话是算话的。
△杨钦典环顾四周快速打开牢门,罗广斌、于才厚、陈国清、文艺陶、周梅修、周居正、李荫枫等19名难友在夜幕掩护下,相互照顾着冲出监狱。未料,他们刚跑到监狱离公路一半距离时,一辆汽车从渣滓洞方向亮灯驶来,突然,一辆黄包车挡着汽车前进。他,就是重庆一中失业的体育教师老赵。
场:3——21
陈国清回忆画面消失——
谢先:(盯着陈国清)“老赵呢?”
陈国清:(摸摸鼻尖)“老赵把黄包车挡着特务的汽车后,丢下黄包车,随我们迅速
掉头,向白公馆后山密林深处跑去......”
谢先:“那个白公馆看守班班长杨钦典哪里去了?”
陈国清:“敌人发现杨钦典放走了我们,当场把他击毙了。”
谢先:“被杨钦典放走的其他人都在那里?”
陈国清:“于才厚、老赵、艾灵我们四人往北跑,后来被宋名书记你们发现解救;罗广斌、周居正、李荫枫、文艺陶、周梅修等是四川人往南跑;现在我们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谢先点头,转问老赵——
谢先:“老赵,你的真实姓名叫什么?”
陈国清:(抢答)“他从武汉和我们同行到重庆,都叫他老赵,谁也不知道他的具体
名字。”
谢先:“我不是问你,而是问他本人!”
老赵:“我叫‘无忌’。在南京时,人们就叫我老赵,几乎没人知道我叫什么了。”
谢先:“听口音,你像我们豫西本地人。”
老赵:“可能我与你们接触多,受影响吧。”
谢先:(摇摇头)“老赵你身手不凡,像个军人。”
△老赵、陈国清流露出惊恐。
谢先:(示意兵役战士)“把老赵、陈国清押下去!”
艾灵:“谢部长,国清已经交代清了,您还不放他?”
谢先:“我要把他们移交公安局处置。”
△艾灵一阵眩晕……
场:3——22
人:于才厚、宋名、单虎、谢先
△于才厚坐在矮凳上,被两个兵役战士看护。
△单虎、谢先坐在宋名中间,居高临下。
谢先:“于老师,据陈国清供述,你和他都在重庆白公馆被国民党关押过呀。”
于才厚:(摇头沮丧)“……”
宋名:“说,你们为什么隐瞒被捕事实?”
于才厚:(嘴嗫嚅着)(画外音)“《狱中八条》、《狱中八条》……”
单虎:“怕真相暴露,露出潜伏特务的狐狸尾巴。”
于才厚:(忽地站起)“不!当时情况复杂,怕你们不相信我们对党对新中国的忠诚!”
宋名:(拍案而起)“你这是不信任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
于才厚:“宋书记,我信任党和人民的军队,但是有些领导的水平我并不敢恭维。”
宋名:“你是说在坐的我仨?单虎出生入死,谢先孩子放龙山家被龟田刺死,我们抗日寇,打蒋匪,你做到了吗?目前,我仨还在为镇反运动工作,殚精竭虑。”
于才厚:“我没有否定你们的工作。但是,长期艰苦复杂的斗争环境,给我党地下工作者以血的教训。渣滓洞、白公馆的烈士在最后一刻,总结出《狱中八条》,告诫活着的同志相信领导,但不能迷信领导,因为领导也会犯主观错误,更容易贪污腐败。”
宋名:“那《狱中八条》?是什么内容?”
于才厚:“对不起,这是机密。狱友罗广斌在没有向党中央报告前,我无权泄露。”
谢先:“于老师,你这是故弄玄虚。”
单虎:“根本没有什么《狱中八条》,这是潜伏特务编造的‘护身符!”
宋名:“是真是假,继续调查。单虎,你带人到重庆找罗广斌调查;谢先,你继续对老赵、陈国清继续管控审问。必要时,动真格的!”
场:3——23
景:重庆一中会议室内
人:单虎、刘子峰(男,1951——1966年,26——41岁,重庆市公安局刑侦处科长)
李军(男,1951——1967年,21——37岁,先后任豫西县公安局机要秘书、公安局保卫科长)、文艺陶(男,37岁,重庆一中校长)、周梅修(男,29岁,重庆一中教师)
△文艺陶校长毕恭毕敬的站着,不时的往外张望。周梅修边倒茶边思考,眼
睛四处瞟。
△单虎示意大家坐下。
单虎:“我们来自河南豫西县。要对1949年11月27日从重庆白公馆逃出狱的于
才厚、陈国清及重庆一中体育老师老赵等人进行调查。”
△李军打开录音机。
文艺陶:“于才厚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他思想进步,博学有才,在重庆一中是教书育人的学科带头人。陈国清、艾灵、杨秀峰等人都是他的学生,个个都品学兼优。他们高中毕业后留校任教。1949年4月,一中号召全市中学师生举行“争温饱、争生存”罢课和示威游行,才知道于才厚是一名优秀地下共产党员,陈国清是经他介绍入的党。我和于才厚、周梅修、陈国清等被关进白公馆监狱后,罗广斌、陈然、刘国志、江姐等革命志士的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和斗争策略,鼓舞了我们的斗志。后来经罗广斌等人对看守班长杨钦典的开导感化,我们才有幸死里逃生。”
单虎:“重庆一中原来是不是有一个体育老师老赵?”
文艺陶:“是的。我们被捕后,一中被国民政府强行解散,老赵失业,拉起黄包车。
重庆解放后,我们寻找老赵,结果不见其踪影。”
单虎:“长得啥样?”
文艺陶:“大高个子,高鼻梁,大眼睛。”
单虎:“什么肤色?”
文艺陶:“肤色,肤色……”他吃力回忆。
周梅修:(插话)“面色黑红。”
单虎:(把笔录递给文艺陶)“你看记录是否属实。如属实,请签名。
△文艺陶手战战微微签字。
场:3——24
景:重庆市团委书记罗广斌办公室内
人:单虎、刘子峰、李军、罗广斌(男,26岁,重庆市团委书记,与扬益言合著《红岩》)
△罗广斌端坐自己的办公桌位置,显得轻松自信。
罗广斌:“领导来自哪里?有什么指示?”
单虎:“我们来自河南豫西县,要对1949年11月27日从重庆白公馆逃出狱的于才厚、陈国清及其重庆一中同事老赵进行调查。”
罗广斌:(瞪大眼睛警惕起来)“请你们出示证件。”
△单虎掏出手枪放到桌上,而后亮出证件。
罗广斌:(蔑视冷笑)“嘿嘿,局长拿枪威胁我呀?这枪我见得多了!”
刘子峰:(圆场)“罗书记别误会。现在是镇反运动非常时期,请你积极配合。”
罗广斌:(稍放傲慢)“想了解什么?”
△李军打开录音机,单虎掏出笔记本。
单虎:“于才厚、陈国清、老赵、艾灵你都认识吧?”
罗广斌:“只认识于才厚、陈国清。”
单虎:“于才厚、陈国清是怎么进监狱的?”
罗广斌:“他二位是重庆一中教师,1949年4月,因组织师生反对国民党当局的黑暗统治而被关押。”
单虎:“国民党在渣滓洞、白公馆大屠杀,为什么他们没有遇难?”
罗广斌:“文艺陶等狱中一中教师,比较团结,没有出叛徒。加之看守班长杨钦典也是河南豫西人,平时我们做了他的工作,到紧要关头,放了我们19个人。
单虎:“杨钦典现在哪里?”
罗广斌:(面色阴沉)“杨钦典在没有放我们之前,许晓轩承诺保证他不受迫害,我们出狱第三天就向重庆军管会保他无罪,军管会还答应给他安排工作,但是我们寻找他时,却没有找到。”
刘子峰:(插话)“当时我参加了寻找渣滓洞、白公馆烈士活动。我们在歌乐山白公馆后山路上,发现有了一辆黄包车和一具尸体。由于时局还不稳,对无名尸体只草草埋掉。”
单虎:“尸体什么摸样?”
刘子峰:“高个子,40多岁。”
单虎:“你们从狱中人逃出来的人,到现场辨认尸体了吗?”
罗广斌:“没有。事后我们才知道。”
单虎:“杨钦典长得啥摸样?”
罗广斌:“也是40多岁,高个子,小眼睛,面色黝黑。”
单虎:(点头)“你知道老赵吗?”
罗广斌:(警惕起来)“老赵?不晓得。有他的照片吗?”
单虎:“我们来的仓促,没有照片。据陈国清、于才厚说他是重庆一中的体育老
师。”
罗广斌:“长得啥摸样?”
单虎:“现在50岁左右,1米80左右的高个子,高鼻梁,小眼睛,面色有点黑。”
罗广斌:(画外音)“啊?难道杨钦典跟于才厚回河南了?烈士们告诫我们,无论何时都要牢记《狱中八条》。”他摇摇头,“这人可能就是重庆一中的体育老师。”
单虎:“请你随我们到河南指认老赵吧?”
罗广斌:(似乎不情愿)“我还有工作,不方便。”
单虎:“这是政治大事。”
罗广斌:(犹豫)“要是这样,要有重庆公安局的人陪我。”
刘子峰:“可以。”
场:3——25
景:柏子山脚下
人:杨抗利、陈得索、艾灵
△车到柏子山下。杨抗利、陈得索在思考。
艾灵:(继续陈述)“在单虎、刘子峰带罗广斌没有回豫西之前,谢先已经按宋名‘动真格’的指示,开始对陈国清、老赵再次审讯——”
场:3——26
景:孔庙小学教导处内
人:陈国清、老赵、谢先、吴明法、侯气(男,22岁,孔庙小学老师)、甲乙丙(镇兵役部战士男3人)
△老赵、陈国清分别被兵役部战士押到孔庙小学教导处。教导处室内三间相通,有两架木梁撑架,显得宽敞。办公桌凳和档案柜分别靠山墙摆放。
△陈国清不客气地坐在凳子上,老赵却笔直的站着。
陈国清:(困惑道)“我已经如实供述了,为什么还不放我?”
△谢先坐在罗圈椅子里,翘着二郎腿——
谢先:(冷笑道)“如实?你还有更大的问题没有交代!”
△陈国清、老赵惊愕。
谢先:(上前一步,逼视陈国清)“你们和于才厚一定是潜伏的特务!“
陈国清:(一阵哆嗦)“表弟,不,谢部长,你不能冤枉人呀!”
谢先:(慢悠悠的踱着步)“开始你掩盖被捕真相,减少对你们的怀疑。艾灵揭穿你们被捕的事实,你和于才厚又说是杨钦典放出来的。这真是笑话。我问你,渣滓洞、白公馆的革命者都被枪毙了,你们竟然活下来,凶残的的敌人,为什么那么仁慈?这只有一个原因,放你们出来,潜伏下来,搞破坏,譬如实施《柏子山计划》。这能说冤枉你们?”
陈国清:“我们19人就是被杨钦典放出来的。”
谢先:“杨钦典在哪里?”
陈国清:(瞟视老赵)“他、他……”此时,于才厚的话响在耳际——“当前,镇反运动,相互猜忌,人心惶惶,我们要牢记狱中八条,应对运动的复杂性和危险性,希望你经得起考验。”
陈国清:(泪流满面,淡定地)“杨钦典在白公馆后山路上被国民党军警击毙了。”
吴明法:“谢部长,这家伙鬼话连篇。”
△宋名书记的话在谢先耳际鼓动——
宋名:(画外音)“必要时,动真格的。”
△谢先点点头。示意吴明法。
△吴明法会意和侯气一道,七手八脚用绳子把陈国清捆起,吊到屋梁上。
△吴明法用撑杆敲打陈国清的屁股。侯气用皮鞭抽打陈国清的后背……
谢先:(气急败坏)“说,老赵是不是特务,你是不是特务?”
△老赵目睹此景,泪流满面。他挣扎着大叫——
假老赵:“谢部长,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陈国清不是特务,我是特务!”
△谢先示意停下。
△陈国清血肉模糊,他微微睁开眼,看看老赵——
陈国清:(音低沉而坚定)“老赵不是特务,老赵不是特务!”
谢先:“老赵不是特务,谁是特务?”
画外音:“陈国清泪水涟涟,他想到组织,想到烈士嘱托的《狱中八条》,想到母亲,
想到妻子,想到未出生的孩子,他想活下来,只得屈招——”
陈国清:(声音微弱)“我是特务!”
谢先:“你知道《柏子山计划》吗?”
陈国清:“知道。”
谢先:“是什么内容?”
陈国清:“不知道。”
谢先:“你不说,是吧?”
侯气:(扬起皮带抽)“快说!”
陈国清:“计划让我炸平柏子山,炸毁漫滩湖。”
谢先:“谁是你的同伙?”
陈国清:“我单打独斗,没有同伙。”
△谢先喝口茶,缓缓气,指示吴明法——
谢先:“快叫陈校长过来!”
场:3——27
人:陈国清、老赵、谢先、吴明法、陈青岩、侯气、甲乙丙(镇兵役部战士男3人)
△陈青岩急匆匆进来,他看到陈国清吊到梁上,皱着眉头,走上前,欲把他放下。
谢先:“他是特务,不要放他!”
△陈青岩后退几步,环视众人。
陈青岩:(痛苦的样子)“国清,你是特务吗?”
△陈国清闭着眼睛,点点头,泪水涌出......
陈青岩:(凑近谢先)“他要是特务,肯定手中有枪和电台。这对我们学校和人民政
府极为不利!”
谢先:“陈国清,你有枪吗?有发报机吗?”
陈国清:“有......”
谢先:“在哪里?”
陈国清:“俺,俺家药柜里......”
谢先:“陈校长,你带人快到他家搜!”
场:3——28
人:陈国清、假老赵、谢先、陈青岩、吴明法、侯气、兵役部战士甲乙丙
画外音:“谢先率兵役部战士把老赵押走;陈国清仍被吊在梁上。陈青岩、吴明法领侯气、兵役部战士一杆子人急速跑到陈国清家。翻箱倒柜,一无所获。陈青岩、吴明法、侯气折回学校。
吴明法:(边吼边用棍棒敲打)“陈国清,枪在哪里,电台在哪里?”
陈国清:“在,在俺家厕所角落里......。”
陈青岩:“快到他家厕所里搜!”
场:3——29
时:傍晚
景:孔庙小学教导处室内/陈国清家厕所
人:陈国清、陈青岩、吴明法、侯气、武大林(男,1951年,孔庙小学炊事员)、
兵役部战士甲乙丙
△陈国清家厕所。有的举火把、点油灯......
△陈青岩指挥,吴明法、侯气等老师蹶着屁股刨、扒、翻,把陈国清家的厕所深挖三尺,还是什么也没搜到。
△来回奔跑的侯气等青年老师恼羞成怒。吴明法也像暴怒的狮子,手持棍棒冲到陈国清跟前......
△突然,炊事员武大林抱住吴明法——
武大林:“吴主任,不要打了,吃饭吧!”
吴明法;(恼羞成怒,用棍棒顶武大林)“滚蛋!”而后发疯扑向陈国清——
陈青岩:(上前抓住吴明法)“不要打了,都吃饭去!”
场:3——30
景:谢先住室内
人:谢先、陈青岩
△谢先在刷牙。陈青岩慌慌张张走上前,施军礼——
陈青岩:“报告谢部长,陈国清畏罪自缢了!”
谢先:(停止刷牙,吐出白沫)“什么时候?”
陈青岩:“昨天夜里!”
陈青岩:“在学校教导处门前柏树上!”
谢先:“搜到手枪、电台了吗?”
陈青岩:“折腾到晚上,也没有搜到,到晚上10多我们才吃饭。”
谢先:“陈国清吃饭了没有?”
陈青岩:“吃了。吴明法搜不到电台、手枪,还要打他,被我拦住。我把他解下,让他到我住室,陪他吃了饭。饭后,我让他回教导处反省,结果他想不开,畏罪自缢了。”
谢先:“走,我看看现场!”
场:3——31
景:孔庙小学教导处门前歪脖柏树下
人:谢先、陈国清、陈青岩、吴明法、武大林、部分老师、围观群众
△陈国清吊在教导处门前的歪脖柏树上。他面色乌青,衣服扯烂,身有瘀血......
△谢先扫视陈青岩、吴明法,很不满意——
谢先:“你们往死里打他呀?”
△陈青岩转脸看吴明法——
吴明法:(鼻梁冒出虚汗)“打他了。但是,晚上他还在陈校长住室吃饭喝酒。”
谢先:“是吗?你怎么知道?”
吴明法:“我亲自端的饭,后来我在窗外偷看着。”
△谢先转看陈青岩——
陈青岩:“是的。陈国清能吃能喝,只是情绪低落。至于明法是否在外,我不知道。”
吴明法:“陈国清畏罪自缢,共产党少了一个败类,人民政府节约了一颗子弹!”
△炊事员武大林惊奇地望着吴明法。
△谢先瞥了吴明法一眼,转问陈青岩——
谢先:“通知陈国清的家属了吗?”
陈青岩:“通知了。”
场:3——32
人:谢先、陈国清、陈青岩、艾灵、陈高氏、黑柱、吴明法、武大林、部分老师、围观群众
△陈高氏、艾灵相互搀扶向孔庙小学一路哭来......
陈高氏:(跪倒在地)“国乖,我的国乖呀!”
谢先:“把尸体放下来!”
△武大林、黑柱把陈国清的尸体缷下来。
△艾灵挺着怀孕肚子扑向陈国清——
艾灵:“国清呀,你死的冤啊!”
△艾灵一声哭晕过去......
场:3——33
△柏树下人越聚越多......
△陈高氏抱住艾灵呼喊——
陈高氏:“灵,灵,你醒醒!”
△艾灵苏醒。她又挣扎着爬到陈国清身边。
△艾灵抽泣着抚摸陈国清的脖颈,又看看陈国清腰部的伤痕,突然,她跪到
谢先面前——
艾灵:“谢部长,国清是被打死的!你给俺做主呀!”
谢先:(画外音)“如果谢国清被人打死,我有失察之嫌!”
△谢先皱眉陷窘。
谢先:“你这个妖女,谁能给你做主?”
△艾灵两眼喷火。
艾灵:“我爹死母亡,无亲无故。国清是俺的丈夫,我有权利上诉!”
△谢先无语,吴明法插话——
吴明法:“你爹是怎么死的,娘是怎么死的?”
艾灵:“我父亲是抗战时期孔庙小学的校长,你不知道吗?学校南迁时,在武汉父母都被被日本飞机炸死了。”
吴明发:“你父亲是不是国民党员?”
艾灵:“是又怎么样?总比你当汉奸强!”
吴明发:(狞笑挖苦)“是、是。国民党员艾丁被日本飞机炸死,悲壮而光荣呀!你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国民党后代应该感到自豪!”
艾灵:(七窍生烟,说不出话来)“你——”
△陈高氏看艾灵说不出来,头撞到吴明法怀里——
场:3——34
陈高氏:“你这个老汉奸。你不得好死!”
谢先:(劝拦)“大姨,您不要胡来!”
陈高氏:(又向谢先撞去)“我不是你的大姨,俺是你的死对头。你把俺都杀光吧!”
黑柱:(上前抱住陈高氏)“婶子,别这样。国清的后事咋办?”
陈高氏:(已失去理智)“想咋埋咋埋!”
艾灵:“国清活是孔庙小学的人,死是孔庙小学的鬼。就埋学校!”
谢先:“也行。青岩,你组织埋葬陈国清!”
陈青岩:(皱皱眉头,只得同意)“中,明法,把学校的破门板和破桌面找来,钉扣
一个棺材!”
艾灵:(趴到陈国清尸体上)“暂时不能埋!给俺调查清楚再说!”
谢先:“不行!晾尸会影响镇反运动的开展和教学秩序!人埋了以后也不耽误调查!”
场:3——35
时:下午/黄昏
景:孔庙小学后荒泽洼地/镇医院
人:陈得索、陈高氏、艾灵、黑柱、武大林
画外音:“陈国清不明不白的死了,他草草地被埋在孔庙学校后荒泽洼地里......”
△陈高氏和艾灵趴到陈国清坟上哭哭停停......附近乡亲劝也劝不下,有的只得叹惜走人。仅有黑柱和武大林还在。
△天黑了,艾灵仍在陈国清坟前抽泣,肚子一阵阵痛疼,她阴部出血,昏了过去......陈高氏大惊失色,哀求黑柱、武大林——
陈高氏:“快救艾灵!”
△黑柱和武大林轮流背艾灵向镇医院奔去......
画外音:“经抢救,艾灵苏醒过来,提前顺产下了一个男孩,取名叫得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