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圆之日,元宵节在古代节日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据《万历野获编》“如今风调雨顺,军民乐业,今年上元正月十一日至二十日,这几日官人每都与节假。”明代的元宵节假期多达十天,足见古人对元宵佳节的重视。
元宵节的民俗数不胜数:家家户户都会煮上一锅象征团圆的汤圆,百姓们在夜晚前去赏灯,坊市上举办了丰富多彩的文体活动,天子也会与民同乐,亲临城楼观看宫中伶人载歌载舞。元宵节还是古人约会的佳期:辛弃疾笔下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看似是在刻画七夕,但实际上描绘的却是元宵节的场景。
食:南方汤圆,北方元宵
谈到元宵节,相信大多数中国人最先想到的习俗便是吃汤圆,其圆滚滚的形状表达着中国人对团圆的美好祝愿。关于汤圆的由来,较为确切的史料依据是南宋陈元靓《岁时广记》“煮糯米为丸,糖为臛,谓之圆子。”,这句话描述了甜馅汤圆的初始形态,彼时的汤圆和现在的汤圆配料相近。
正如中秋节的粽子分为咸味的肉粽和甜味的枣泥馅粽子两种口味一样,汤圆分为两大“门派”:南汤圆、北元宵。对比以下两幅清代的古籍图画,可知南北圆子之区别。
这幅作于广州的外销画《卖汤丸》展示了南方制作汤圆的工艺:先以类似包饺子的方法将馅料裹在外皮,然后用手将汤圆搓成圆形后下锅水煮而成。
这幅选自《清国京城市景风俗图》的《卖元宵》则展示了北京地区制作元宵的画面。北方将汤圆称为“元宵”,虽然其成品形状和南方汤圆几乎无异,但元宵的制作方法是“滚”:将切成规则形状的馅料沾水后,放在盛满干糯米粉的竹篓中摇晃,使得糯米粉能够均匀覆盖在馅料上。《酌中志》是较早详细描述“滚元宵”制法的文献:“吃元宵。其制法,用糯米细面,内用核桃仁、白糖、玫瑰为馅,洒水滚成,如核桃大。”和古代的手摇元宵不同,现在的元宵已大多使用机器制成。
赏:火树银花,歌舞百戏
张灯之始也,汉祀太一,自昏至明。僧史谓西域腊月晦日,名大神变,烧灯表佛,汉明因之,然腊月也。
汉家常以正月上辛祠太一甘泉,以昏时夜祠,到明而终。常有流星经于祠坛上。使童男童女七十人俱歌。
元宵赏灯有何盛况呢?在苏味道的《正月十五夜》中即可见证,这首诗是“火树银花”一词的出处。
正月十五夜
【唐】苏味道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火树银花”便指代元宵节夜晚灯火辉煌的景象,连花草树木都闪耀着光,可以联想到元宵节的空前盛况。
为防止违法犯罪,我国古代都城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而“星桥铁锁开”一句却表明元宵节这天夜晚,连接皇宫区域与住宅区的铁锁打开,破例不实行宵禁。“明月逐人来”一句更是直接点明了游人如织的景象。
明刻本《幽兰居士东京梦华录》之《元宵》
宋代的风土人情专著《东京梦华录》中单列《元宵》一章,用大量篇幅描绘了北宋都城开封欢庆佳节的热闹场景,首先举例讲述了“奇术异能”,虽然古代无法以视频的形式呈现,但仅凭细致的文字描述便使人如同身临其境:
正月十五日元宵,大内前自岁前冬至后,开封府绞缚山棚,立木正对宣德楼,游人已集御街两廊下。奇术异能,歌舞百戏,鳞鳞相切,乐声嘈杂十馀里,击丸蹴踘,踏索上竿。赵野人,倒吃冷淘。张九哥,吞铁剑。
之后便是“歌舞百戏”。皇帝也前往位于宫门口的宣德门城楼上与民同乐,既能观看“衙前乐人”在室内的庆典活动,又能俯瞰教坊在城楼下的杂剧表演。城中百姓也一同观看甚至欢呼,场面非常壮观。
内设乐棚,差衙前乐人作乐杂戏,并左右军百戏,在其中驾坐一时呈拽。宣德楼上,皆垂黄缘,帘中一位,乃御座。用黄罗设一彩棚,御龙直执黄盖掌扇,列于帘外。两朵楼各挂灯球一枚,约方圆丈馀,内燃椽烛,帘内亦作乐。宫嫔嬉笑之声,下闻于外。楼下用枋木垒成露台一所,彩结栏槛,两边皆禁卫排立,锦袍,幞头簪赐花,执骨朵子,面此乐棚。教坊钧容直、露台弟子,更互杂剧。近门亦有内等子班直排立。万姓皆在露台下观看,乐人时引万姓山呼。
《庆赏元宵》
行:情人约会,走除百病
在古代,女性受到纲常伦理的约束,平日里只能养在深闺,很难走出家门,但在解除宵禁的元宵之夜是个例外。辛弃疾脍炙人口的佳作《青玉案·元夕》看似是在刻画七夕节的场景,实际上描写的对象则是元宵。
元刻本《稼轩长短句》之《青玉案·元夕》
青玉案·元夕
【宋】辛弃疾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青玉案·元夕》中,“东风夜放花千树”与“火树银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而“灯火阑珊处”的“灯火”指代元宵节的灯火。
《每日古事话》之《走百病》藏于湖南省少年儿童图书馆
此图不仅描画了妇女身着长衫出游的画像,还题注了《荆楚岁时记》关于“走百病”过程的描述:正月十六日,妇女成群结队出游,最前边的人还要“持香”,意在表达祛病消灾的愿望。《帝京景物略》也有相似的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