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rotandstick恩威并用，软硬兼施。
Livetofightanotherday.不屈不挠。
Let'scallaspadeaspade.实事求是。
Pridecomesbeforeafall.骄兵必败。
Morehaste,lessspeed.欲速则不达。
Thebestisyettocome.未来更美好。
Allgloryisfleeting.荣耀皆过眼云烟。
Liveandletlive.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Beggarscan'tbechoosers.别无选择。
Purposefuelspassion.动力源于目标。
Beavoice,notanecho.切勿人云亦云。
Goodmedicinetastesbitter.良药苦口。
Putthecartbeforethehorse.本末倒置。
Whatyouthink,youbecome.相由心生。
Chickenscomehometoroost.恶有恶报。
Rumorsstopwiththewise.流言止于智者。
Saveforarainyday.有备无患，未雨绸缪。
Outofsight,outofmind.眼不见，心不烦。
Timeflies,nevertoberecalled.白驹过隙。
Toomanycooksspoilthebroth.人多误事。
Fortunefavorsthebold.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Onegoodturndeservesanother.礼尚往来。
Whatisdonecannotbeundone.木已成舟。
Thereisnotimelikethepresent.时不我待。
Thereisnosmokewithoutfire.无风不起浪。
Apennysavedisapennyearned.勤俭节约。
Allbrawnandnobrain.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Whatgoesaroundcomesaround.报应不爽。
Faithwillmovemountains.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Aleopardcannotchangeitsspots.本性难移。
Spiltwatercannotbegatheredup.覆水难收。
Leap,andthenetwillappear.车到山前必有路。
Factsspeaklouderthanwords.事实胜于雄辩。
Lieswillcollapsebythemselves.谎言不攻自破。
Manyhandsmakelightwork.众人拾柴火焰高。
Thepotcallingthekettleblack.五十步笑百步。
Livebythesword,diebythesword.恶有恶报。
Oncebitten,twiceshy.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
Bepositive.Betrue.Bekind.积极。真挚。友善。
Afriendinneedisafriendindeed.患难见真情。
Nopressure,nodiamonds.天将与之，必先苦之。
Theheartwantswhatitwants.情人眼里出西施。
Dreambiganddaretofail.锐意进取，无惧挫折。
Passionbegetspersistence.唯有热爱，方能坚持。
Youronlylimitisyourmind.唯思想是人类的局限。
Twowrongsdon'tmakearight.冤冤相报何时了。
Failureisthemotherofsuccess.失败乃成功之母。
Godhelpsthosewhohelpthemselves.天道酬勤。
Manproposes,goddisposes.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Everydarkcloudhasasilverlining.天无绝人之路。
Everymoment/minutecounts.争分夺秒/分秒必争。
Slowbutsteadywinstherace.厚积薄发，稳扎稳打。
Truehappinesslieswithinyou.真正的快乐源自内心。
Happinessdependsuponourselves.快乐源于内心。
Luckyatcards,unluckyinlove.赌场得意，情场失意。
Whatyoubelieve,youcanachieve.有志者，事竟成。
Asurefriendisknowninunsuretimes.患难见真情。
Agoodstartishalfthebattle.开局顺利便已成功一半。
Fortunesideswithhimwhodares.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Nothingventured,nothinggained.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Welldoneisbetterthanwellsaid.说得好不如做得好。
Thesqueakywheelgetsthegrease.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Theappleneverfallsfarfromthetree.有其父必有其子。
Choosekindnessandlaughoften.与人为善，笑口常开。
Toerrishuman;toforgive,divine.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Everythingispossibleforawillingheart.有志者事竟成。
Wheretherearepeople,thereisconflict.有人就有是非。
Striveforprogress,notperfection.力图进步，不求完美。
Revengeisadishbestservedcold.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Thosewhorushaheaddonotgetveryfar.欲速则不达。
Amanofcourageisalsofulloffaith.勇敢者必信念坚定。
Theloveofmoneyistherootofallevil.贪财是万恶之源。
Chancefavorsthepreparedmind.准备充分才能抓住机遇。
Wherethereislife,thereishope.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Progressisimpossiblewithoutchange.不变通则无法进步。
Thereisnorainbowwithouttherain.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Oneman'smeatisanotherman'spoison.吾之蜜糖，彼之砒霜。
Givethemaninch,andthey'lltakeamile.得寸进尺/得陇望蜀。
Don'traiseyourvoice,improveyourargument.有理不在声高。
Ifyoufailtoplan,youareplanningtofail.疏谋少略，其事必败。
Don'tbeafraidtofail,beafraidnottotry.勇于尝试，无惧失败。
Amanisknownbythecompanyhekeeps.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Eitheryouruntheday,orthedayrunsyou.计划不周则事倍功半。
Wisdomisthesupremepartofhappiness.智慧是快乐的最高境界。
Allthingsintheirbeingaregoodforsomething.天生我材必有用。
Truefriendsarealwaystogetherinspirit.真正的朋友必然心灵相通。
Thinkbeforeyouspeak,readbeforeyouthink.学而后思，思而后言。
Followyourheartbuttakeyourbrainwithyou.相信直觉，保持理性。
Lovemakesmangrowuporsinkdown.爱情或使人成熟，或令人堕落。
Inthemiddleofeverydifficultyliesopportunity.所有困境都蕴含机遇。
Ifheavenmadehim,earthcanfindsomeuseforhim.天生我材必有用。
Abilityisoflittleaccountwithoutopportunity.空有能力，没有机遇也枉然。
Neverletyouremotionsoverpoweryourintelligence.切勿使情感压倒理智。
Distancedoesn'truinarelationship,doubtsdo.破坏感情的并非距离，而是猜疑。
Dependenceismisery,independenceishappiness.依赖使人痛苦，独立使人快乐。
那就是把他写成一个娇妻大女主。本质就是女主很强，但男主一定比她还要强。女主很狂，但她搞那么大事业多疲惫，正需要一个男主这样坚实的依靠。女主那么要强必然有童年阴影，还不快让男主带着爱情来治愈。诶呀女主好像遇到危险了！哦没事，有她老公陪着呢，真让人安心。对了，一般这种娇妻大女主还要给男主钱，帅气地说老娘养你。
现在解雨臣就是这个女主，黑瞎子则是她们为“花姐”精挑细选的“势均力敌”的老公。说是说玩笑，其实懂的都懂。
还有一点挺恶心，那就是神化黑瞎子。喜欢瞎子的勿在意不是说你们。《千面》以后，同人文开始把瞎描绘成一个“孤独又嘴贱的神”，留洋背景、音乐才艺、哲学buff一股脑往上堆，花则要作为一个“凡人”去仰望他羡慕他崇拜他。好嘛，花爷在爱情里给人当摄像头呢。成天跟个中学少女一样好奇“神黑瞎”的心理状态，还患得患失，看得我头皮发麻，简直恐恋爱了呀！
我来形容一下那种感觉吧，就好像，花爷本来是老板，跟黑瞎子在一起以后，他就得做老板娘了。你自己打拼多年挣一间店面，一结婚，好家伙人家看你有个男人了，开始叫你老板娘，这谁受得了？
可怕的是部分同人文笔确实很好，于是这种ooc就愈发的微妙。我有时会想，她们文里的花爷如果真的如文中那样体弱/伤病/早亡，好像是真的会把自己解家的家业给黑瞎子。就算没有托付，按照一些文里的说法，也是因为“不愿因自己束缚了他的自由”……更难评了……不神化男主/攻，娇妻是不是就不会写文了？
归根到底，大家对解雨臣的理解不一样。
解雨臣是不可能通过依赖或者信仰任何人，来成为今天的解雨臣的。这是他最原始和最根本的魅力所在。这个人物之所以立于世上，是因为他从八岁当家的一路诸多险难，而能以凡人之身比肩张起灵这样的怪物，花儿爷的牛逼无人能敌。我始终觉得上山的人就是牛逼。盗墓笔记神话过好多的人、好几个家族，但它留了个气口在这里，解雨臣就是这股韧劲这口气，他最举重若轻，也最一意孤行。
而关于黑在花幼年时就扶持和帮助他的桥段。我也始终觉得怪怪的，那似乎并不能称为一种“祝福”和“治愈”，反而否定了他这一路一个人走过来的勇气、智慧和坚韧，淡化了他付出的努力与辛酸，而这正是他的伟大之处。这是一种对于花自身人格魅力的抹杀。
黑花，始终是东家与伙计，也可以做朋友，甚至是爱人。但是这种看似怜爱、疼惜解雨臣的叙事，其实某种程度上削弱了他的主体性。
下面是早几年写的，关于解雨臣的解放
———————————————
我很喜欢《终极笔记》当中对于解雨臣的一个谶语，也算是对他半生的总结。
“你本身就是贵人。你是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的贵人，只是不贵自己。”
我几乎是瞬间想到了《沙海》里那个为吴邪倾尽所有，两肋插刀的解雨臣，盗7结尾三叔失踪，吴邪孤立无援时，那几乎像是神兵天降，横空出世来搭救吴邪的解雨臣。那个帮他准备好面具和一切，在烈日和暴雨的大街上为他杀人，用甜甜的绿豆烧灌醉吴邪，又在第二天战到脱力累倒在宿醉的他身边的解雨臣。
我还想到《重启》那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却在坠落之前用钢铁般的意志支持，用钢铁般的手死钳住吴邪一线生机的解雨臣。我想到他《沙海》跳火车，让自己死，想到他八岁接手解家，逼自己活。
盗七的花儿爷横断云中，在四姑娘山的“鸟巢”里自伤身世，他表达了自己本并不想过现在这样的生活，也许正是因此，许多人想“解放”解雨臣。
而解雨臣是不是真正能被解放，或者需要被解放呢？其实，真正的枷锁只能自己挣脱，人活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枷锁。甚至有人自己为自己套上枷锁，甚至恰恰只有某些幸运的人才能找到这一生的枷锁。
lof的姐妹们喜欢调侃吴邪是小狗，我也和朋友开玩笑说吴邪是一辈子都追着自己尾巴尖转圈咬的小狗，也许是因为他一直近乎偏执追逐的东西就在他身边，也许他一生都陷进秘密的深渊，但是他亲手为自己套上项圈。
他后悔吗？这个问题最无聊了，我们不如把问题换成：他过得真正精彩吗？
解雨臣的一生残酷吗，不能更残酷了，轻描淡写地说幼年掌家，不及一句轻描淡写的“羡慕吴邪”来得叫人心酸。他有自己想要的，也知道自己该做的，所以他成了身边每一个人的贵人。
霍秀秀、吴邪、黑眼镜，说来好笑甚至是古董界，都被解雨臣“贵”到了，为什么，就因为他没有贵自己。吴邪对张起灵的追逐源于无需多言必须圆满的自身执念，而解雨臣对吴邪的倾尽所有，是因为他早已将这个朋友以及自己家族命运之联系看透，视作责任，无言地背负起来。现在很流行激烈反抗命运的角色，我不喜欢。我觉得活着就是在抗争的同时享受命运，这矛盾运动就是生命力本身，解雨臣的抗争方式使他更加深刻。
我很高兴在贺岁篇里面能看到“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我的桃花源应该在自己心里”的解雨臣。这是完全符合三叔人物创造逻辑的，27岁的解雨臣依旧在默默地、坚定地为所有人做着他觉得应该做的事，他早已一年又一年地为这个41岁的解雨臣培植好心中的桃花源。
一个一生都被人“贵”的家伙很难有属于自己的桃源，这是独属于解雨臣的坚强和勇敢。
我很喜欢一首很老的盗笔同人歌《解语花》，它出现得很早，而我对解雨臣的认识也和它一起起源于盗七，我喜欢它采用欣赏的视角，它赞美解雨臣，却不赞美他所遭受的苦难，苦难是不值得赞美的。它赞美举重若轻、言笑晏晏的解雨臣，这是他与吴邪不同而相呼应的，对抗命运的姿态。
解雨臣的一生是精彩不靓丽，起落是无常，但没有人有资格同情他、解放他。我只想静静欣赏，为他的传奇鼓掌，他本身就是不可多得的贵人。
——————————————
这互联网你们是玩得转啊，没法就事论事，开口先鉴“粉籍”，终极笔记也不能看是吧，稻米正统在你家？咋的别人说话得你们先批许可。我寻思我也没点名任何作者和作品啊，急忙地对号入座来破防，你是平时爱看？还是爱写？
Summary:“爱你不是因为你美丽，而是你比我更像我自己。”总而言之，瓜在整活，驴在拉磨，而贝基在玩手机。WARNING：我流驴驴类瓜文学人物性格关系研究流水账/非cp包含大量（主要是戏班鸭）蹴鞠笑话不建议任何除买菜和板鸭之外的队蜜观看INSPIREDby科贝电台采访的ro言ro语
到底是谁每天在写这种没人嗑的cp啊（泪）啊原来是我自己
————————
00.
曼彻斯特又在下雨。
“我相信这将是我们未来十年的中场。”他将那一叠沾着湿气的纸轻巧地撂在桌上，在寂静的会议室发出一声不符合预期的闷响。早春的寒意和...
“我相信这将是我们未来十年的中场。”他将那一叠沾着湿气的纸轻巧地撂在桌上，在寂静的会议室发出一声不符合预期的闷响。早春的寒意和空调零星的暖气似乎全然不兼容，如同一杯分层的拿铁。
“佩普，听着，我不反对。”安坐在办公椅上的贝吉里斯坦双手交叉，撑在桌面，“只是你也知道，马竞那里并没有放人的意愿，而他的违约金是七千万欧。”
“...只有七千万欧。”穿着黑色大衣的曼城教练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现在当务之急是寻找一名费尔南迪尼奥的接班人，德容那里谈不下来，而他——”
“——是新布斯克茨。”贝吉里斯坦粗粗翻了两下资料，随即又放下，“是吗？”
室内又静了下来。片刻，两人相视而笑。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每天都会有无数新梅西，新C罗涌现。人们永远会记得那些为球队攻城拔寨的人和花样百出的进球。
可新布斯克茨？这真是一桩新鲜事。
“不，不。”他收起笑容，“不是新布斯克茨。我的意思是，他们很像，但是...”
“哦佩普，我明白你的意思。”至交多年，贝吉里斯坦当然知道他的弦外之音，“这样，周二晚上我会去大都会球场观看马竞和赫罗纳的比赛，”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那祝这位‘新佩普’好运。”
“......”他难得有些语塞，“其实我的意思是，他踢球很聪明，这是一个球员要么有要么没有的东西。”
“据我所知，你的老东家拜仁也对他也有兴趣。”贝吉里斯坦随手在日历上记下了下周二前往马德里的行程，“况且，他是马竞青训，又刚接过加比的14号，他会愿意来吗？”
“当然会。”他没有犹豫半分，“如果他真的很聪明，就会知道马竞并不适合他。至于拜仁...”
“亲爱的提西奇，我离开拜仁已经三年了。”曼城教练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这世界上有什么比拥有和自己踢同一位置的教练更美妙的事情？”
01.
曼彻斯特阳光明媚。
“西蒙尼也和我踢同一个位置。”年轻的西班牙人对着记者侃侃而谈，“教练很重要，但是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对球队的感觉。*”
他从一叠厚厚的战术笔记里抬起头，难得的将注意力分给了电视里正在进行的新闻发布会——曼城的新球员正在谈论他。
“我来当然并不是因为教练是西班牙人，而是因为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教练之一。*”
好吧。他有些好笑地想。或许你的教练很伟大，但他并不是西班牙人。
不过在英格兰计较这些没什么意义，而罗德里戈·埃尔南德斯·卡斯坎特和他的过去也毫无关系。他只是俱乐部新签约的一名球员，球衣永远塞进裤子里，没有纹身，也没有匪夷所思的人体穿孔，发型就像一个标准的控球后腰——哦太好了，这个小伙子连社交媒体都没有，简直是他的同龄人。
他是个眼中只有美丽足球的工作狂，无趣，偏执，神经质，比赛之前不吃不睡，在窗外飘来飘去。他恨不得控制球场上每一个细节，上到跑位，下到发型，仿佛一切是他的一场真人FIFA游戏。
俗话说得好，最像啤酒瓶底但不是啤酒瓶底的才是最好的翡翠。那么能做到让场面最像FIFA游戏但不是游戏的人就是最好的教练。
虽然他并没有玩过FIFA游戏，但在看够了更衣室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造型之后，罗德里像极了他梦寐以求的完美4号。
他关掉手机。毫无疑问，这就是为什么他讨厌社交媒体，因为他就是这样独裁的人。Nobodytalks.
02.
曼彻斯特阴雨连绵。
“嘿佩普，你有空吗？”年轻的西班牙人敲了敲他大开的办公室门。
“当然，什么事？”他将视线从战术板上短暂地移开。罗德里很让他省心。他聪明，好学，虽然表现尚有起伏，但是进步飞快。周末的比赛赢的干脆利落，所以他并不吝啬他的和颜悦色。
“下周训练...我想请一天假。”他看上去有些紧张，“已经和助教说过了。”
“原因？”他有些放空地托着下巴。
“考试？”他眨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昨天睡得太少了以至于没听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什么考试？”
“期中考试。”他看见年轻的西班牙人在他的审视下下意识地想开始啃指甲，然后又迅速地克制住了自己，“...风险管理。”
哦，太棒了，他甚至是个大学生。他这才想起有人，或许是米克尔跟他说过，罗德里还在比利亚雷亚尔附近的镇上攻读一个本科学位，也许是工商管理。他的大脑向来会删除这些不太重要的事情。
他是知识的崇拜者。他真的是。如果不是因为这该死的足球，他此时或许应该在一所大学教历史。但人就是这么双标。即使他会倾情推荐这个国家的所有年轻人都去接受高等教育，如果这影响了他的球员踢球，他也会说学校notgood，verybad。
这突然让他觉得十分有趣。
“为什么？”他的背有些不舒服，于是坐直了身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选择上大学？别说那些套话。”
年轻和年长的瓜迪奥拉都见过太多的职业球员，天赋卓绝的，勤能补拙的，放浪形骸的，作茧自缚的。唯独没有一个上大学的。
哦，或许奥莱格。他想起从前巴萨B队有个很有勇气的家伙，可惜此时此刻他早已忘了对方的模样。
“足球世界有时候让人想逃离。”年轻人耸了耸肩，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局促，“佩普，我想你明白这种感觉。”
他失控了。
四个赛季的针锋相对，他的身体和心理都迫近极限，全然没有功夫思考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在纽约赋闲的一年里，他终于找回了普通人的理智。那个被称为足球荒漠的地方并没有太多人认识他，给予了他足够的空间逃跑。
这很讽刺，一个著名的控制狂不仅失去了对更衣室的控制，也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
“这是一件好事。”他搓了搓手，表现出十分的理解，“偶尔远离足球让我们保持清醒。只是之后赛程紧张，而你...”
“你对我很重要。”他顿了顿，言语中是旁人早已习以为常的暧昧。
“我明白。”大学生十分坦荡地点了点头。
不，你不明白。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足球是十一个人的游戏，每一个球员自然都十分重要，但这同时也意味着每一个球员都没有那么重要。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
与其说这是足球残酷的真理，不如说是他的。他倾注所有的心血建立的一支球队，必然不会把赌注押在一个人身上。
——人是最不可以相信的。
许多说过永远的人离开了他，自那之后他学会不再把话说满。许多人变得太快，快到让他上个月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咽了回去。
佩普·瓜迪奥拉人到中年之后的最大感悟就是，让人这种生物保持稳态果然是一种奢望。
甚至他曾经是那么相信自己。那时他耳聪目明，甚至还有个健康的背。他总是能很好的控制自己，他相信自己可以做成任何事情。
“我可以相信你吗？”他问。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赢得一切。”他听见年轻人笃定的声音。
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好像在很多年前，也有一个人这么问过他。他的回答如出一辙。
“风险管理很有用，好好学。”他不动声色地回过神来，赞许地点点头，随即将话题岔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旅途愉快。”
03.
曼彻斯特雨过天晴，空气里却依然散发着潮湿咸腥的气味。
“跑起来！”他站在场边吼道，表情说的上狰狞，“有球和无球的时候都给我跑起来，去抢断！”
这是他们这赛季第二次输给图赫尔，所有人都表情都并不轻松。瓜迪奥拉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几夜没睡了——十年了，他再次获得了欧冠决赛的门票，而这次的对手又是切尔西。
“罗德里，你过来一下。”下训后，球员们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他向西班牙人招招手。
“决赛我不打算让你上。”他开门见山，语速很快，带着不容置啄的冷酷。
他看着年轻人的神情迅速从疑惑变成震惊再变成不敢置信：“可——”
“我知道你很疲惫，好好休息，联赛还有几轮。”他打断了话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是因为我最近状态不好吗？”他听见对方懊恼的声音，“佩普，请你相信我，我只是太累了——”
“别想多了，费尔南迪尼奥也不会首发。”他似乎有些于心不忍，轻声解释道，“只是现在到了我需要抛弃一切固有思维的时候。”
单后腰不行，双后腰也不行。瓜迪奥拉向来不喜欢在同一棵树上吊死。两军对弈，他会是掀翻棋盘的那个人。
“可是——”他知道对方在理智的边缘挣扎，试图想出一套有力的说辞。
没有用的。他颇有些冷酷地想。他已经做出了最好的决定，选择了最适合的球员。能在这种时候改变他想法的人应该还没有出生。
“你不信任你的教练吗？”他看着年轻人明显十分失落的脸，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不信任我吗？”
在过去的两年里，对方总是能很快地领会他的意思，从不需要他费太多口舌。
或许，你被罗德里的善解人意宠坏了。一个声音说。他总是很听话地执行你的想法，从不提出质疑，以至于你现在受不了一点点违逆。
“不，”对方摇了摇头，“佩普，如果状态不好进不了首发，我无话可说。但是——”
他顿了顿，“你一直说，4号是不可或缺的。”
那是属于里杰卡尔德、布斯克茨和瓜迪奥拉本人的位置。而现在它的奠基人之一要在一个盛大的场合将它舍弃。
“足球永远向前滚动，就像历史的车轮。”他天才的教练耸耸肩，“为了更完美的足球，我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他早已舍弃了太多。
沉默在空气中涌动。
“好。”年轻的西班牙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点点头，“我明白了。”
04.
罗德里究竟明白了什么，他不知道。之后的十多天他忙于向首发球员传达自己的想法，无暇顾及其它。排演，排演，还是排演。他知道自己排出的阵容会震惊世界。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瓜迪奥拉舍弃后腰更让人意想不到？
他就是需要这样的出其不意。
后来怎么输的他其实有些记不清了。人能承受的痛苦总是十分有限，超过一定的阈值就会开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各路媒体记者就像闻见血的鲨鱼一般涌来，长枪短炮地捅到他面前，问他是否因为不首发罗德里或是费尔南迪尼奥而输掉了这场比赛。所有人都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所有人都想看他承认自己的失败，所有人都想看他追悔莫及。
他其实并不后悔。有许多理由，比如突破密集防守需要诱敌深入，比如他必须给进攻球员留下足够的位置，比如他确实并不信任最近状态不好的罗德里。
只是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足球比赛，输赢如同生死。一个车祸濒死的人是没办法指责肇事者闯红灯的，正如此时此刻，他什么解释也说不出来。
“这是一场紧张的比赛，我们有机会，而对手则十分强大。”他说，“我认为我做了最好的决定，选择了有能力的球员。”
“或许我们有一天会再回来。”*
发布会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他知道自己的脸色难看的吓人，因为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敢和他搭话。等他回到更衣室的时候，才发现球员几乎都已经上了大巴。
看着空空如也的更衣室，他突然后知后觉地生出一丝后悔。
这毕竟不是一盘FIFA游戏。他怎么能要求每个人在踢着自己不熟悉的位置的同时不出丝毫纰漏。或许何塞说的是对的，决赛之前他需要做的是给球员减压，而不是增压。
人是最不可以相信的。人会紧张，会受伤，会惯性思维。
...还会头疼。
快一个月没睡好觉的恶果接踵而至。他扶着更衣室走廊的墙，只觉得它白得刺眼。
“佩普，你怎么了？”有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撞进他的耳朵里。
是罗德里。毫无疑问，是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之一。
“你没上车？”他缓了半晌，终于长出一口气。
“大家累坏了。我来帮伯纳多取一下他落在更衣室里的东西。”年轻的西班牙人挥了挥手上的帽子，他也许已经伤心过了，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他们刚输了一场欧冠决赛。而坊间传闻他最大的错误就是让眼前的人枯坐替补席。
“有什么想法，就说。”他缓过了那一阵眩晕，终于感觉好了一点。他或许自负、固执、傲慢，却并不想和他看好的球员产生什么不必要的隔阂。沟通是必要的。
“下次我们会赢。”他听见对方不假思索地说。
“你相信我？”他愣了一下，突然有些啼笑皆非。对方的质疑历历在目，怎么输了这场反而还能让他转性了？
“哦，拜托，佩普。”比他还高半个头的年轻人注视着他，“我十三岁的时候你就拿到六冠王了。在梯队的时候，我们每天都话题都是如何才能打败巴塞罗那。”
“那些...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他有些僵硬地转过头，语气平静。那些瑰丽而盛大的场景，如今只存在于他的梦境之中，“毕竟伊布说了，他奶奶也能做得到不是吗。”
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这是一个不太像玩笑的玩笑，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至少不应该对着他的球员说。
他又有些失控了。
其实都是些都是老生常谈了——从慕尼黑到曼彻斯特，反对他的人说，拥有巴萨框架的西班牙都已经强到实现了大赛三连的绝对统治，那么加上梅西呢？他只是运气好，靠上了一批历史级别的球员。
对此他嗤之以鼻，却又憎恶不已。前者源于自信，后者源于无法证伪，而今天的失败无疑令他的憎恶又深了几分。
“算了，不说这个。”他想迅速逃离这场对话，就像他过去逃离足球那样，“现在我们没问题了吧？”
年轻人摇摇头，似乎有些困惑他的回避。
“很好。”他往更衣室扫了一眼，确认没什么东西被扔下，“那回去吧。”
“佩普。”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停住脚步，“我觉得...你的风险系数太低了。”
“风险系数？”他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有些好笑地转过头，“那是什么，别告诉我是你上什么风险管理课学的。”
“不，不，当然不是。”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只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你总是让我们去尝试不同的位置，就像......”
他犹豫了片刻，说道：“就像你随时在应对我们每个人都可能不在的风险。”
——就像你其实不相信任何人。
从花样叠出的变阵来看，佩普·瓜迪奥拉似乎是个高风险的赌徒。但是透过现象看本质，恰恰相反，这些赌博很可能源于极致的风险厌恶。人的存在就是风险，而不断地变阵既是风险的对冲，也是稀释球员个人色彩——瓜迪奥拉总是想证明他的那套不需要任何特定的人，除了他自己——有时候说不定连自己也不需要，取决于他某时某刻是否把自己定义为“人”。
“你想说什么？”他凝视着他的球员。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对方思维敏捷，今天又见识到了。
“好吧。“年轻人没有继续上个话题，而是退而求其次，“我想说，4号是世界上最好的位置，是球队的灵魂。”
“这我不反对。”很幽默，他笑了——他的原话，被一字不动地悉数返还，“还有？”
“还有，我会一直都在。”年轻人很认真地看着他，眼睛亮亮的，“这是一个承诺。”
05.
马德里阳光明媚。
“我说那句话其实并不是这个意思。”罗德里走进更衣室，抓起水瓶猛喝了两口，发现他的教练依然盯着战术板出神，“嘿佩普，你听见了吗。”
没大没小的。瓜迪奥拉几乎开始想念起那个刚来时文静谦和的小伙子了。西蒙尼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很想学习一下。
“哪句话？”他没好气地问，“你每天都说很多话。”
“我说我会一直都在，不是说我想场场踢满90分钟。”他瘫坐在大都会球场的客队更衣室，看着一地散落的球衣，指了指墙上的红白队徽，“我不知道是在马竞跑的多还是现在跑得多，但是我现在的感觉就是快要死掉了。*”
这是一场从各种意义上都无比艰难的比赛，中途还爆发了不大不小的冲突，不过他们最终守住了0-0的平局，以1-0的总比分晋级欧冠半决赛。
“哈哈。”眼看佩普又要不合时宜地开始抓更衣室纪律，年轻人干笑两声，“不，没有，他都暴跳如雷了，我怎么敢。只是在走廊上遇见了科克，聊了两句。”
“啊，科克。”他翻了下记者发布会的材料，依稀想起了什么，“五六年前我对提西奇说他是哈维的继承者，如果他愿意来曼城真是再完美不过。”他会成为美丽足球的指挥官，而不是5-5-0的殉道者。*
“可惜，”他耸耸肩，“可恶的马德里人。”
这多少带点地域恩怨。“喂！”面前的马德里人严正抗议道，“我也是马德里人！”
“你更可恶。”年长的教练点点头，从善如流，“下轮踢布莱顿，别想着轮换了。”
TBC.
注：
*驴19年的时候说过：“我不知道是在马竞踢球时跑得多还是在曼城跑得多，但在曼城踢完比赛后，我感觉我快要死掉了。”（好诚实的说话风格哈哈哈哈哈
*瓜曾经真的想买科克作为老掐接班人结果很好笑的事情是那场5-5-0无锋阵之后瓜说（diss）洗面奶的阵型真的史无前例科克在ins上发：很自豪史无前例
dbq我真的会笑死hhh一款我看中的美丽足球司令塔变成了洗面奶的形状
主宽歪1v1
ooc
------
01
1:1加时最后两分钟。
球进了！
比赛结束！
在摆出君/临天下的招牌进球姿势后，队友铺天盖地迎上来拥抱贝林厄姆。
避开人群高峰期的最后一个拥抱来自永远高一档的优雅中场。
“做的很好。”
克罗斯平稳低沉的声音里是能听出喜悦的。
贝林厄姆弯着脖颈把自己直角发际线往对方肩膀轻蹭两下：“谢谢。以及，他说这周还是不打算原谅你。”
“……但今天才是周一。”
“也许你该认识到现在你身穿白衣，站队需设身处地。”......
“也许你该认识到现在你身穿白衣，站队需设身处地。”
再次获得本场最佳球员的英国男孩咧嘴：“Ohohoh，ReusZuerst.”
克罗斯想借着贴近的姿势再说几句，年轻人已经甩甩胳膊朝着替补席跑去。
提前从座位上激动站起身的卜拉欣拽着衣袖：“贝林怎么跟托尼前辈抱那么久！”
莫德里奇抹了一把自己半个月没刮的胡子，赢球的喜悦让他笑得满脸括号，随口回答：“他们有特殊的关系。”
“啊！”
后排的维尼修斯大跨步全身震惊：“特殊关系？难道那些人说的是真的？！”
又凑上来几个，“什么什么？什么是真的？”
连莫德里奇都露出了疑惑神情，等着维尼修斯揭晓答案。
“就是，那个，听说，不是我说的，是别人传的，那个，贝林和托尼现在是情侣关系……”
莫德里奇张开的嘴巴合上了，又无意识地张开，又震惊地合上。
又张开。
其实他该做出一些简单的解释，让这种离谱的谣言被灭杀在回更衣室之前。
但贝林厄姆已经在下一秒豹抱住了他。
嘴巴被迫又闭上了。
“Hey！好样儿的！Jude！真是特别棒！”
莫德里奇最后是这样说的。
这场单方面的冷战已经持续了两周半，而他甚至都没想清楚罗伊斯究竟在生气什么。
之前国际比赛日期间有两天休假，他就偷摸摸回了德国，两人热情似fire温存了onedayandonenight，等他返回马德里时就突然收到了队里冉冉新星贝林厄姆的信息——
[马口说他这礼拜不想理你，让我转达]
没错，前黄现白的英国金童是为数不多知道他和罗伊斯关系的人，在知情者中可以排到年龄最小。
契机来自还在多特时去队长家蹭饭，不小心在放置备用纸抽的壁橱角落里看到了被团成一坨的皇马8号主场球员球衣。
和训练服。
和毛巾。
和已经掉皮战损的蓝边小白鞋。
两双。
前队长摸摸自己的白金毛，结结巴巴：“那个，贝林，那个，你可能即将被知道个小秘密。”
“呃……必须吗？其实我很好骗的……”
“但我不想说谎啊。”
“那我们彼此保持沉默？我用T恤擦桌子也是完全可以的！”
“不，反正你大概率也是要去皇马了，这样我还可以让托尼好好照顾你。”
“我蛮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罗伊斯眯着眼，步步逼近。
“你要是不听我的秘密，我就要说你的秘密。”
贝林厄姆后退两步，“我没有秘——”
“Bamb——”
“我听我听我听！”
队长就是队长。
即使他即将成为前队长。
世一中并不是永远都聪明机智。
他所能想到惹到罗伊斯不高兴的唯一原因就是那天有些激动，和，体/力过盛。
但这完全不至于冷战半个多月吧？
他问了贝林厄姆，小男孩也同样困惑地摊手耸肩，表示罗伊斯完全没有给他说过前因后果，就是直接交待开启冷处理的通知。
“你要知道，克罗斯先生，我也并不是很有兴趣加入到你们俩的play中，但我也不能指望马口把这种事托付给吕迪格。队里的德国人就这么多，即使我甚至不是德国人。”
小白猕猴桃把运动短/裤拉/地高高的，白花/花的大/腿muscle冲击着克罗斯的视锥细胞。
旁边站着同样白花/花大两码的布兰特和大四个码的胡梅尔斯。
我和马口的头发明明都还挺好的啊。
传闻中的金渐层一家有人未老先秃。
克罗斯顶着小号点了个赞。
路口转绿灯，遂暂时放弃打字留言。
“卢卡？什么事？”
“那个，托尼，你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吗？更衣室里。”
“嗯？”
克罗斯歪着脑袋稍微分神想了两秒。
确实，刚才在更衣室在庆祝赢得比赛的欢闹氛围中，隐约夹杂着点儿奇怪空气，几个小朋友推推嚷嚷，互相眼神传达些他这个老年人不懂的信息。
他也注意到期间莫德里奇几次扯着嘴角欲言又止，面部表情叠加发型和胡子。
不得不说，看上去比拉莫斯沧桑远不止一岁。
“是发生了什么？队里。”
“孩子们刚刚认为他们知道了你处于恋爱中的秘密。”
克罗斯食指敲了敲方向盘，“噢，这并不算什么大事，卢卡，就我本身而言，我并不介意恋情公开，也没有刻意伪装和隐藏。马口想保密些而已，你知道的。”
“不，他们并不知道你和罗伊斯。”
公放车内音响传来莫德里奇的叹息，继而是稍显疲惫的声音。
“他们所认知的版本是——你和贝林——正在年龄差热恋中。”
---tbc---
支持豹豹加入猫猫猫！
支持更多小动物加入猫猫猫！
*ReusZuerst罗伊斯至上
*青梅竹马，破镜重圆
*离开他的你努力寻找自己，失去你的他努力找回你
*老王的人夫感于此刻暴露无遗
我的人生从失去你开始
以为活出了自己
却也在那一天死去
——李想Evelyn《背弃》
I.24岁，春
王杰希人生的第一场拳击是跟着韩文清打的，不到二十分钟就累了。
“韩队，霸图都赢了，收手吧。”王杰希说。
“我才热身。”韩文清说。
“你刚才偷偷在心里鄙视我吗？”
“我不用偷偷。”韩文清一记侧踢踹在沙包上，“你是细狗。”...
“我不用偷偷。”韩文清一记侧踢踹在沙包上，“你是细狗。”
王杰希恼得两个眼睛一样大，麻溜地从地板上爬起来，微曲膝盖重心下沉腰腹收紧，道：“再来吧。”
韩文清轻松的正题，王杰希艰苦的第二轮，持续了半小时。韩教练下令休息了之后王杰希走向墙边的长凳，漫长的十米，他四肢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动，脑袋里嗡嗡的，他坐下来，背靠着墙，疑惑韩文清是如何有精力兼顾电竞和肌肉。他歇了大半分钟，拎起矿泉水瓶喝空，思路逐渐恢复灵活。
“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背肌发达所以人很挺拔，一看就是常年坚持健身习惯的。”
王杰希站起身照镜子，观察自己松弛时的上半身状态，接着挺了挺胸，手伸到脖子后面捏了捏疑似富贵包，比刚才被韩文清喷垃圾话更恼，眼睛又变成一大一小。他没有驼背，只是肩膀不够打开罢了，用你的话来说就是背肌不够发达，他身高在这儿呐，中华大地上没那么多高个儿，他这样儿已经处处都得低头看，参观个故宫都低头低得脖子酸，肩膀哪儿开得了。
韩文清不知从哪里闪现，王杰希从镜子里看到韩教练的嘴角怪异地动了下，意识到自己又被嘲笑了。拿人手短，王杰希选择忍气吞声，端正地坐下了。
韩教练递过去一个摇摇杯，道：“蛋白粉。”
“蛋白粉？”王杰希疑惑道，“中老年补品？”
“健身补品，长肌肉的。真想打拳，你需要增重。”
韩文清也坐了下来，拿毛巾擦了擦脸。王杰希用眼睛余光瞥了下人家的三头肌，从善如流地喝起了蛋白粉。
“不难喝。”王杰希评价道。
“调过味的，纯的很难喝。这个买一送一还有包草莓味，你要么。”
“今天不累。”韩文清说。
王杰希需要为自取其辱自罚一杯，但他都被当面定性为细狗了，干脆厚起脸皮，问道：“要多久能练成你这样？”
“看体质，有的人一辈子也练不成这样，但你不坚持下去就不知道。”
“就像打荣耀？”
“就像打荣耀。”
“值得一试。”王杰希捏了捏拳头。
运动完出了一身汗，心情也轻松了，韩文清回想起前一晚常规赛结束后王杰希单独找到他说要请教健身，他急着去赛后记者会没想到问句原因，带着王学员练了一轮，韩教练好奇心上来了，问道：“怎么突然要健身？”
王杰希头痒痒，恋爱脑要开始做功了，他赶紧挠了挠，不痒了。
“打叶秋。”王杰希说，“现在该叫叶修吧。”
“不想说可以不说。”韩文清道。
“是私人原因。”
“嗯。叶修是挑战赛回来了，但和我们没关系，这赛季难搞的大有人在。”
“周泽楷。”王杰希说，“还有你们霸图。”
“彼此彼此。”
“回去了，傍晚的飞机。”王杰希起身将摇摇杯还给韩文清，“谢谢你，韩队。”
“不客气，不送了。”
“回去练练，下回碰面再打。”
荣耀和拳都是。
当晚王杰希回到B市，肌肉酸痛，躺在宿舍床上下单了五斤装的蛋白粉，搜索微草附近的健身场所，从拳馆看到力量训练，又比较起了不同教练的各项资质证书。收到一条消息推送，他惊坐起，扯到酸胀的肌肉，戴了半秒痛苦面具。
你：老王，明天有档期吗？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王杰希：有，什么事？
你：我这学期不是当班主任了嘛，班里有个学生喜欢网游，还会逃课去厕所看游戏视频，语文老师给我看他的作文，写的是要辍学打电竞，他妈妈也管不住，又舍不得打骂，就要我们学校想办法，明天我约了要去这个学生家家访。
你：我了解了一下，这个学生玩的是荣耀，家里是B市本地人，小孩挺有可能是支持你们战队的。我想请你帮忙，跟我一起去家访，劝劝孩子不要做梦进军职业了。
王杰希：小孩打得怎么样？
你：我警告你王杰希，妄想把我学生拉去你们青训营。
你：打得比你当年差多了。
王杰希：我陪你去。
王杰希：微草青训营不缺人。
锁屏了手机，王杰希躺回床上。这个忙来得很好，就是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练出背肌。
王杰希捶了捶三头肌，估算干脆去上你的健身团课的可能，可他才是那个没有健身习惯硬要凑的，他才是别有所图。
他在烦躁中入睡。
第二天王杰希陪你去学生家访，超额完成任务。
“我和王杰希从小就认识，小学到高中都是同一个学校的，好多年都是同一个班的，你们猜，读书时候的王杰希学习成绩怎么样？”你说道。
“王队怎么会学习！他不需要学习！”小孩激动道。
孩子妈把一个打游戏的请到家里来已经很不高兴了，全程没给什么好脸色，说道：“成绩肯定不好吧。”
“猜错了。”你说，“王杰希从小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一直考全班第一，每次大考都是年级前十。”
“学习是学生的本分，应该把学习搞好再去开发兴趣爱好。”王杰希一板一眼地说。
“荣耀不仅仅是兴趣爱好！”小孩看起来要哭了。
“对。”王杰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又说，“但是我打荣耀的同时也没有把学习落下，去微草训练挑的是寒暑假，带着假期作业，全做完了。”
“对啊！你听听人家队长说的！”家长反应过来班主任叫来的是个猛将，帮衬道，“我都不用你考全班第一，你就给我进班级前十，作业全都好好写完，随便你玩什么游戏。”
“班级前十是不够的。”王杰希说，“就初高中那点内容，这么简单都学不好，不可能在荣耀里打出名堂。”话音未落他被你一个肘击打到噤声。
“哈哈哈……王队的意思是，不能只有一件事做得好，优秀的人做什么都是好的。”你保持和蔼可亲的微笑，“老师相信你是优秀的，所以让我们先从好好学习开始吧！”
完成家访，你长出一口气，绕了绕肩膀，拿出手机点开家长群划了两下，确认没什么事。
王杰希把你的每个小动作看在眼里，问：“累了？”
“累啊……当班主任屁事多。”你叹道，“尤其我还是个体育老师，主课成绩上也插不上话。”
“可以向学校申请不当班主任吗？”
“当班主任钱多点。”
“我听阿姨说你在健身房带学员的兼职工资都比当老师的可观。”
“我妈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这不是重点。”王杰希犹豫了一下，说，“其实如果你全职当健身教练，会不会比现在更轻松，赚的钱也更多？”
“会的。但我还是想当班主任，不说别的，我好不容易考出的教资，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王杰希打了车，拉开门让你先进。你们一起出发一起回家，从小到大不知多少回。
“既然是班主任，最好不要在私下和异性的学生家长走得太近。”
“……”
“上次那个人显然对你有所企图。”王杰希右手握在门把手上，食指不停敲击，“他比你大了十几岁。”
你转头看向车窗外，说：“一开始我也以为他对我有意思，但他五句话不离老婆，就好像他老婆还活着一样。”
“……对不起。”
“没关系。实话告诉你，我考虑过和他发展，他长得一般但身材好，年纪大但是钱多，他女儿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之一，但是我不可能胜得过他失去的人。我是个大人了，我不像以前那样要求另一半把我当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但我希望自己起码能是某一方面的最高级，而他是不可能最爱我的。”
王杰希敲击扶手的动作停下来，捏成拳头。工作重要还是你重要，梦想重要还是你重要，荣耀重要还是你重要呢。那一刻的他只是讨厌你曾经动过和他人发展关系的念头。
“我想起来有件事要去办，”王杰希道，“你方便陪我去么？”
“你都肯帮我来家访了，我肯定奉陪啊。”
“师傅，”王杰希凑上前对司机说，“麻烦，我想换个目的地，去凯迪拉克4S店。”
“可以啊老王，换这么好的车了。”
王杰希以沉默藏起了他的故意。
II.22岁，冬
“太谢谢你了，王杰希，这次真的太谢谢了。”你喜气洋洋的，“我能考出教资你有一半功劳。”
你快乐所以王杰希也快乐，他放下菜单，拿出烫金珠光纸的包装袋放在桌上，推到你面前，说：“祝贺。”
“你怎么还送礼物啊！”你惊喜道，从精致的包装袋里拿出精致的包装盒，“厉害了，你现在都会选香水了吗。”盒子里的卡片上写着恭喜考出教师资格证的祝福语，你拿起卡片扇了扇，赞道，“好好闻……香水就是这个味道吗？”
“嗯。”王杰希笑了。
“一个人怎么可以同时事业有成又拥有好品味呢，你啊你啊，王杰希。”
王杰希欣慰地看着你高兴地收下了礼物。为了选到这瓶香水，他在商场耗了一下午，一家柜台试到另一家，被香味熏得脑袋发胀。还好，还好，三年不怎么联系，你没有客套到拒绝他的好意。
“只是觉得你会喜欢这个味道。”他说。
“喜欢的！真厉害，这个牌子我知道，这个香型好像不是他们家主打产品，这都给你选到了。”你乐滋滋又轻手轻脚地把礼盒重新组装好，笑着看向王杰希，“本来是想谢谢你这次帮忙的，结果还收了礼物，这顿饭一定让我来请啊！”
“好。”
王杰希跟随他的意识流重新经历了一遍颇为美丽的过去大半年，你也翻完了菜单，叫来服务生，点着这个那个，他注视你微仰头时拉长的肩颈线条，从下巴到锁骨，不禁口干舌燥，将杯里的柠檬片撵起塞进嘴里。
你点完菜发现王杰希被酸得五官纠结，疑惑地歪了歪头。
王杰希仓促嚼了几下把柠檬吞下，咽下过多的口水，说：“补充维C。”
“倒也没错。”你笑起来，“之前刚见面还觉得你变化大，现在看着也没变，想到什么点子立刻就去做了，你不会打电竞的时候也这样吧，怪不得职业联盟叫你魔术师。”
柠檬肉抿碎了酸，柠檬皮嚼烂了苦，但多品品总有些甜。
“你是真的变了，变得更好了。”王杰希道。
“那是因为你见到我最糟糕的时候啦，和去年比，我今年像换了个人。”
饮料上来了，王杰希顺势和你碰杯，道：“恭喜考出教资。”
“耶——”
“现在不会觉得自己废了吧？”他问。
“好多了，但是和你比起来，还是觉得自己很废物。人比人气死人啊！”你往后伸了个大懒腰，说道，“好消息是我现在不比了，又拼命学习把教资考出来了，我相信我还是可以做成一些事的。”
“是啊，你那么不擅长考试，都考出来了，非常厉害。”王杰希说。
“有你一半功劳！你简直是行走的自习室，我一待在你边上就自然而然专注起来了，和以前一样呢。”说完你有些愣了，大概是提到从前的缘故，可你马上又笑起来了，自嘲道，“我是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还会ADHD，其实也不严重，但注意力缺陷会害人一事无成，所以我之前才这么绝望的。”
“是不是毕业压力大导致的复发？”
“不清楚……注意力缺陷嘛，它是个缺陷，可能我从来就没痊愈过吧，有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痊愈。”
“还好我没有失效。”
“我们中考的时候你说的，我可以散发神奇的气场让你心静，我的这个能力还没有失效。”
“啊、哦……是的呢。你们战队其他人和你一起训练的时候肯定都超级专注吧哈哈哈哈……”
往事再谈就过了，王杰希吃了块肉让嘴巴忙起来，然后认真倾听你再考个营养师和健身教练资质的规划。你变得更好了，王杰希万分肯定，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哭着说自己没有未来方向的女孩了。
那你有没有一点可能，就像你当年说的那样，在找到人生方向后，重新和他在一起呢？
III.15岁，夏
你和王杰希的感情好到什么程度，是你会偷偷查阅刑法的青梅竹马条款以确定王杰希不会被判决为性犯罪。
初中毕业的暑假，为了庆祝你考上超出本人水平的高中，你母亲请客，热情邀请王杰希和他妈妈一起旅游。四人一张桌，小孩负责吃，大人负责唠。
“女儿不是块读书的料，我本来只想她能考上个区重点我就知足了，没想到一考考得这么好！老师都说她超常发挥。哎呀，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她可以和你们家希希念一所高中。”
“孩子是聪明的，就是注意力不集中，你看，只要注意力集中了，马上变成学霸。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放心，放心，和希希一起学习，我放一万个心！难得有男孩子这么静得下心，你这个当妈的真是有福气。”
“别的我不说，他读书我是从来没管过，全靠自觉。”
“就是说啊，从小学开始就当班长，啧啧，估计以后能上清华北大。”
“他有自己想法，随便他考哪里，就是要出国我和他爸爸也做好准备。”
“看看，看看，哎呀……我女儿要是有希希一半认真就好了。”
“小孩子嘛，喜欢动正常的，医生不也说了，她这个注意力缺陷会随着年纪增长会越来越好的嘛。”
“什么注意力缺陷啊，就是多动症呗，唉你是真不知道，二年级的时候我带她去看医生，医生都说这个毛病一般都是男孩子得的，我真不知道……”
“好了好了，都好了，这不中考考得这么好嘛！”
“那也是低分飘过，不像希希，全校第一啊。”
“也就是男孩子数学好点嘛，进了高中也让小姑娘跟着希希学习，反正我们两家离得这么近。”
“那敢情太好了，谢谢你啊希希妈妈。”
“都认识好些个年了，说这做什么。”
餐桌之下，你用食指戳了戳王杰希的大腿，王杰希吃掉碗里最后一口菜，放下筷子，不动声色地垂下手，食指勾住食指，又变成十指相扣。
每当这种时候你都会在心里感谢妈妈。在与王杰希熟知之前，你讨厌妈妈，讨厌她对着你的成绩单唉声叹气，讨厌她听完医生的说法后躲到厕所抹眼泪，讨厌她骂你，更讨厌她因为你和爸爸吵架。但她是个好妈妈，这世上应该很少有坏妈妈吧。她生性不爱交际，却积极联系了班主任并得知班长就住你们家对面小区，她硬着头皮加上了王杰希妈妈的联系方式，一开始只是帮你问老师具体布置了哪些作业，后来还帮你联系了给王杰希补课的机构，让你以班长为榜样好好学习，小升初时又花了一大笔建校费将你送到王杰希轻易考进的学校。
妈妈的努力得到回报了，所以她应该不会介意女儿和她亲自找来的学霸早恋这种小细节。
午后由家长带着去海边，两位妈妈坐在遮阳伞下似乎有聊不完的天，你游了两圈从海水里起来，找不到王杰希，问妈妈拿毛巾擦身体时听见王杰希妈妈嘟囔这小子买饮料花了太久，你抱怨太阳太大晒得眼睛睁不开，不想游泳了，妈妈便把装着衣裤的纸袋给你，并指派你去把迷途的希希找回来。你在淋浴间简单冲了冲自己，换上连衣裙，在全身镜前左看右看离得超近看，满意地发现自己经过两天的海风吹拂，脸上青春痘都散了一大半。
妈妈花血本预订的度假酒店有专门上网的地方，抵达第一天晚上你和王杰希探险，经过那里他一眼瞧见荣耀专用插卡机。王杰希哪是迷路，他不过是在玩荣耀的路上顺便买个饮料。
“希希。”
他戴着耳机，没应。
你用雪糕贴他的脸，他被惊得一颤，回过神来很快让对面玩家游戏结束了。
你看了眼聊天频道，说：“这人素质真差，输了还骂人呢。”
“网游里素质差的人多。”王杰希接过雪糕，撕开包装吃上了，“也有可能是他输得太惨了不能接受。”
“你妈妈找你呢。”
“吃完再打一盘。”
“优等生沉迷网游，你妈妈会不会骂你？”
“成绩保持住就行了，问题不大。”
“我要不要也玩呢……”
“我教你。”
“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么？”
“但在一起就是读书学习啊，”你抢过王杰希吃了一半的雪糕，咬了一口，还回去，“不是真的在一起。”
王杰希盯着被你咬过的雪糕看了会儿，舔了舔。
“和老妈出来玩，也没机会和你在一起……”你双手托腮，手肘支在腿上，仰头看他。
王杰希直勾勾看着你，眯了眯眼睛，低头吻上来。
“咸的。”
“海水的味道吧。”
雪糕融化了，滴落在你的连衣裙上。
IV.19岁，秋
“你来晚了。”
“抱歉，前面在研究新打法。”
“雪糕化掉了。”
“我再去买。”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你要是想吃的话等下自己去买。”
“你好像不太开心？”
“没有，我就是累了。”
“大学不好适应吗？”
“嗯。学校很大，但是设备都老旧了，行政也不太靠谱，我上个礼拜才刚拿到学生证，英语课很难，计算机课也很难，管理课我老是听着听着就走神最后什么也没记住，室友不好，有一个不爱干净，还有一个在背后说我坏话，其实她就是羡慕我比她漂亮还有男朋友。”
“这些你都没和我说过……”
“因为你没问。你的新赛季开始之后我们有任何一次好好坐下来一起吃顿饭吗？”
“队里有比较严重的磨合的问题，这个赛季忙一点。”
“你什么时候不忙呢？从荣耀这个游戏出现开始你就没有一天不忙的。”
“有的时候我觉得，我们过的是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抱歉，是我的疏忽，没有多陪你。”
“不是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王杰希。你是王杰希。为什么你是王杰希啊？”
“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哈哈，我也想知道我怎么了。”
“你先别急，大学里面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处理，室友不好的话我们申请换寝室，课程跟不上的话你周末过来俱乐部，我陪你学习。”
“你不会懂的。”
“你到底怎么了，是因为我来晚了吗？因为雪糕化了吗？”
“对，因为雪糕化了。”
“那可以买新的。”
“但是化掉的那根只能进垃圾桶了，你是王杰希，你才一直可以有新的。”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太厉害了，意思是你做什么都能成，队里磨合有问题？是你的话一定可以找到方法解决的，我比你自己对你都更有信心。什么意思……意思是你才十九岁就已经拿着很多大人都眼红的年薪了，可我呢，我要靠复读才能考上体育学校。体育学校毕业之后能干什么？你告诉我我毕业之后能干什么？”
“你才大一，不要想这么多。”
“你一出道就是队长。”
“你没有必要和我比……”
“我怎么不和你比？高考完了我们出去玩，飞机上已经有认出你的人了，钱全是你付的，我在你旁边好像一个花瓶。”
“你不是花瓶。”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没有人这么觉得。”
“我是个花瓶，是个绣花枕头，中考能进市重点又怎么样，高中的知识我就已经不懂了，我背不出古文和单词，数学卷子第二道大题的最后一问我就开始不会做了，可我居然是你的女朋友。最气人的你知道是什么吗，循规蹈矩努力读书的是我，另辟蹊径跑去打电竞的是你，可区区一年，仍旧是你更让人满意，我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王杰希，我好羡慕你啊，为什么你总是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我考上大学又怎样？我一点动力都没有，我没有未来的方向，我甚至不知道现在该干嘛。”
“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你不用道歉，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只不过是我配不上你罢了。”
“你没有……！”
“希希，对不起，我实在没有那个底气继续和你在一起了，我们先分开吧，万一以后我还能有任何进步，万一的话，或许我们还能当朋友。”
“不过我猜是很难了。”
V.26岁，夏
王杰希的健身颇有成效，背肌练了起来缓解了肩酸，三头肌比不上流川枫但也能和三井寿一拼，核心稳定住了，平板支撑可以坚持两分半。他打拳再也不是“被韩教练带着”而是“和韩文清一块儿”，世邀赛集训期间韩文清来B市参观兼当陪练，王杰希下了班就与韩队相约在楼里的健身房打拳，把前来观望的叶修吓得当场跑路了。王杰希身材练出来了，穿上微草队服，整个人就是大写的玉树临风，若非周泽楷的存在，冯主席一定很乐意找团队用亚洲邪术之化妆术把他的双眼捯饬成一样大然后让他来当荣耀门面。
你：那你可误解了，放寒暑假的只有学生，老师们尤其是我这种当班主任的，八月初就回学校上班了。
你：不过一个晚上的空还是有的，我陪你去。
当晚王杰希开着两年前你陪他取的凯迪拉克来接你，见到你时都呆了，看到你坐进了他的副驾驶，更呆了，没换挡就踩了油门，又急忙去换挡。
“手刹没拉呢。”你提醒道。
“切到D挡就自动拉手刹了。”他说。
路上果不其然堵车。
“别老看我，”你说，“没见过我化妆啊？”
王杰希立马正视前方，说：“我看后视镜。”
“车都没动你看什么后视镜。”
“……没见过你这样打扮。”
“漂亮吧？”
“嗯。”
“比你平时见到那些网红啦明星什么的漂亮吗？”
“我没怎么见过网红明星。”
当然王杰希见过，也被投怀送抱过，但他站在尽可能客观的视角上，她们的身材都不如你，至于脸蛋，卸了妆谁又知道。他唯一确定是真美女的可能只有苏沐橙和唐柔，但他对那二位真人长相的熟悉程度比不上沐雨橙风和寒烟柔。
“是吗？可能我对电竞圈有误解吧，总感觉和rapper差不多。”
“每个圈子都有好有坏。”
“那你是好是坏？”
不等王杰希回答，你便替他说了：“你肯定是好的那一撮，非常小的一撮。”
他的眼睛和嘴巴都弯起来了，说：“感谢信任。”
践行晚宴搞得花里胡哨的，又有歌星表演还有鸡汤演讲，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是饭菜很好吃，你多次向王杰希表示跟他来对了，以后还有这种蹭饭活动记得喊你。
你们像老朋友一样交谈，像老朋友一样欢笑，因为你们本就是老朋友，是直到奔三的年纪都没断了联系的青梅竹马。只是王杰希想要更多。
电竞选手是运动员，在世界赛事前不能欢闹得太凶，饭局早早结束，王杰希载着喝得微醺的你回家。
“真方便啊。”你乐呵呵地感慨，“你都不用特地送我，我到家，你也就到家了。我以前想过，什么时候等杰希有车了，这个副驾驶肯定是我坐得最多。”
“以前是多久以前？”
“嗯……十年前吧。”
王杰希捏紧方向盘。注意行车安全，注意行车安全，注意行车安全。到家了再说，他都憋了一晚了，不差这十几分钟。
“你专心开车，我说什么你随便听听就好了，不听也行。这两年我终于顺起来了，你看我今天状态就挺好的吧，比刚当老师还手忙脚乱的时候好多了，都有心思拾掇自己。我好像知道怎么当老师、怎么当班主任了，我带的第一届这个夏天毕业了，不过他们高三不是我带的，体育老师没办法带毕业班嘛，但是他们回学校来还是记得来看看我，新班级带了一年了，因为很多事我开始顺手，带得还算不错，和家长交流都比较顺畅了，还会有学生愿意找我讲烦恼，这班主任当得还挺成功的吧。然后呢……嗯……我逐渐理解你了。理解了你，我就更理解自己。”
王杰希终究忍不住这十几分钟，把车停到了路边，打起紧急停车灯。
“怎么了？”你问。
“我想好好听，”王杰希说，“你所有的话。”
“唔……我差不多说完了。”
“那我问？”
“啊？哦，你问吧。”
“你找到未来的方向了吗？我这样问吧，你觉得自己进步了吗，比起几年前？”
“很远的未来不敢说，起码三五年里我想好好当老师。我进步了，大有进步，夸夸自己。”
“那你……”
“那我？”
“你还记不记得，第四赛季你把我甩了的时候说的话。”
“原来在你的视角里是我甩了你吗？！”你停顿了会儿，说，“好像真是啊……”
“所以你记得。”
“我记得。我还记得我当时其实没有把分手的原因和你说清楚。”
“是因为自卑？”
“我自卑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觉得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人。你聪明、静得下心，擅长动脑子的事，责任感和目标感都超强，但我就浑浑噩噩的，只有运动神经还不错，比起动脑子、更喜欢动四肢，而且还有多动症。”
“但我们没有我想的那么不同。小时候我只能看到表象，不小心被骗了，长大了才知道自己的性格是什么样，也知道你的性格是什么样了。”
“我们怎么会完全不同。”王杰希道，“我是队长，你是班主任啊。”
“是呀，不过要靠我自己想到实在不太容易。我想当班主任不是因为开心，而是因为我有奉献的欲望，就像你，希希，你是整个荣耀联盟最好的队长，因为你享受奉献。”
王杰希解开安全带。
“欸，今天仔细一看，你练过了？身材好了很多！怎么练的？”
“为你练的。”他向你靠近。
“……？”
“你说的一点没错，我们都一定要为了点别的事、别的人，才能做好自己。”
“太近了……”
“我会改，为了微草我改了，为了你我也可以。”王杰希的表情几近悲伤，“我们能不能还在一起，像以前那样，比以前更好，在一起？”
“王杰希……你、还喜欢我吗？”
“从没变过。”
半小时后你们回到家，青梅竹马重又亲密无间了。
TheEnd.
感谢看完！
夏油杰觉得五条悟越来越乖了，乖得不像正常的五条悟。
同时，他某种动物化的行为似乎也越来越严重，吃东西不再大口咀嚼，也不细嚼慢咽，而是像小猫小狗一样，一小口一小口地囫囵吞进肚子。对于夏油杰投喂过来的食物，他也来者不拒，先是仰着脖子轻嗅几下，再慢慢用牙齿咬住，吃完还会将夏油杰手指上的食物残屑仔仔细细舔干净。
漫长的投喂过程，让夏油杰的脑袋得以抽出余裕去思考点别的不着边际的事。
比如，盛夏渐近，大批新生咒灵出没，不少咒术师为此疲于奔命，不知道今年又要流多少血。
只是夏油杰不可能真的把乖巧得不可思议的五条悟当猫对待。
至少在他对着光腿的五条悟产生不可遏制的反应时。
该说不愧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猫猫呢，意识到夏油杰那点微妙心思后，五条悟忽然大胆起来，私下面对夏油杰时干脆连裤子都不穿了，嚣张地晃着两条白得发光的大长腿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夏油杰此时还是个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的血气方刚十六岁男高，白天碍于从小遵从的道德底线强忍欲望，晚上却忍不住借着肢体接触，偷偷将手掌放在五条悟腰间摩挲。
五条悟可没有那种人类的羞耻心，见饲主亲近自己，干脆抬抬腰，更加贴紧。
活像被顺毛顺爽了的小猫咪向主人翘起了OO。
虽然不知道五条悟动物化自己的目的，但夏油杰确确实实，从中得到了乐趣。
毕竟谁不喜欢又乖又会讨主人欢心的大猫猫呢，尤其这只猫还顶着他挚友的脸。
首先察觉到夏油杰和五条悟之间不同寻常的黏糊氛围的，是硝子。
一同做任务归来的两人丝毫不顾及旁人心情，勾勾搭搭纠纠缠缠，比夏油高出半个头的五条悟甚至没骨头似的把半个身体靠到夏油杰身上，嘴里不满地叫嚷着“好饿好饿要吃甜点还要杰喂”。
当看见黑发咒术师无比自然地将一整颗抹茶大福喂进白发咒术师口中，并顺手挠了挠他下巴时，硝子瞬间一脸被冲击到的表情。
“你们没毛病吧，夏油？五条？”
“嗯？”丸子头男生转头冲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发现女同期将难以言喻的目光投向五条悟后，夏油杰摸了摸肩膀上的白毛脑袋，平静道：“你说悟啊，他饿了会发脾气，不过只要喂他点东西吃就好了，很好哄的。”
“对吧，悟？”
他的语气跟夸耀‘我家猫猫给点吃的就能活很好养的’没什么区别。
五条悟喉头发出咕噜噜的轻响，随即冲硝子歪头一笑，理所当然回应着饲主的话，“是的哦，我最听杰的话了。”
硝子被冲击到的表情马上扭曲成对俩不知廉耻男同期的嫌恶。
被唯一的同期撞破奸情非但没有使两人陷入尴尬，反而成了夏油杰和五条悟光明正大腻歪恶心其他人的契机。
仿佛契合某种神奇的命运，在经历短暂的分开后，他们又反弹成更加密不可分的状态。
五条悟独自一人时最强，手搓尾兽玉，弹指灭特级，任谁都不能把他与柔弱的宠物相提并论。
但在夏油杰面前，这位最强不是没骨头就是没头脑，宛如完全失去自理能力的奶猫。
夏油杰人前温和谦逊有礼，标准的三好学生模范标兵，但只要粘上了五条悟，这位好学生一秒变不良，变得人憎狗嫌人人喊打，稳坐人间之屑的第二把交椅。
偏偏两位毫无自觉，人心浮躁的盛夏，主人与猫的戏码激情上演着。
整天贴贴抱抱，自然，某些界限不知不觉就变得模糊。
白天的夏油杰吸猫撸猫玩得不亦乐乎，于是晚上被猫零距离相贴的夏油杰便品尝到了自食恶果的滋味。
都怪自己太纵容了啊。
披散着长发的夏油杰一边反省一边情不自禁地抚摸身上的猫咪，甚至感觉自己逐渐有向《爱的曝光》里痴汉男主角发展的趋势，不过他比男主幸运的一点是，他迷恋的猫猫对他并非没有感觉，甚至更热情，直接对着他fq了。
在距离犯罪仅一布之隔，耳边还要命地充斥着“杰杰杰”的喵喵叫时，夏油杰的理智终于艰难上线，及时摁住罪恶的源头，草草给臭着张脸的猫解决完，自己连爬带滚去泡冷水澡。
夏日不长，三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在秋季即将拉开序幕的某天，夏油杰毫无征兆地叛逃了。
与此同时，五条悟也不见了。
出逃半个月、因为无猫可撸而憔悴了不少的夏油杰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给他和五条悟共同的女同期悄悄发去一则短信。
女同期很快回短信了，并且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恭喜，你屠杀整个村子的事不知被谁压下来了，你现在的身份仍然是高专的三年级生，但别高兴太早，如果你执迷不悟继续潜逃下去，保不准哪天就变成死刑犯了。”
“以及，五条失踪了。”
最后一句话宛如一声惊雷，黑发的诅咒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脑袋缓缓浮现一个问号：“你说什么？”
夏油杰还记得半个月前发生的事，他来到一个小山村执行祓除诅咒的任务，任务结束后，在村子的地下室里发现一对被囚禁的伤痕累累的双胞胎术师。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场景给了夏油杰很大刺激，让夏油杰怒不可遏，杀心顿起。
同时对愚昧猴子的厌恶达到顶峰。
但当时，他身边还有个一无所知的五条悟，残杀非术师的场面不能被他看到，于是夏油杰把五条悟拉到山下，用循循诱哄的语气对他说：“乖啊，这个任务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你在这里等我，要是天黑前我没下山，就自己先回高专吧。”
那语气和“吃完饭带你去吃甜点”没什么两样。
五条悟点点头应下了，夏油杰一步三回头，见五条悟真的乖乖呆在原地，便彻底放下心，折回去将村子里的猴子杀得一个不剩。
那之后，为了不被咒监会逮住，他直接叛逃了。
他以为五条悟会自己乖乖回去，但没想到，五条悟仍然留在原地等他，一等就是半个月。
落日熔金，一半沉降在地平线下的夕阳像往天边泼洒了颜料，一寸寸将半片天空、天空下的整座山染得焦黄。
五条悟眼睛蒙着黑色眼罩，白色头发冲天竖起，像一颗静止的寒冰菇，黄昏暖橙的光与树冠落下的阴影交织，将他的脸分割出明暗交错的区块，溶入黑暗的那部分对着夏油杰，让夏油杰几乎以为五条悟成了一座毫无人气的雕塑。
“悟。”
看到这个五条悟的时候，匆匆奔来的夏油杰浑身不对劲了，脚步开始发软，心脏开始发酸。
“你一直在等我吗？”尽管已经猜到，夏油杰问出口时，仍然有些不敢相信。
闻言，五条悟勾着眼罩边缘，露出一只璀璨的蓝瞳：“夏油杰，我都这么听你话了，为什么你还认为我和你不站在同一立场？”
“什么？”夏油杰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五条悟的人，五条悟的话，五条悟此时站的地方，就像打结的线团，糟糕地缠绕住他每一寸神经。
线团里唯一传达给他的，是他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五条悟。
猫猫游戏结束以后，这样冰冷毫无人气的五条悟。
“杰第一次杀这么多人吧，收尾工作做得太烂啦，有几个还没咽气呢，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帮杰处理好了。”
“你杀了人？！”
五条悟摘下眼罩，头发软塌塌垂下，面对夏油杰愤怒又质疑的目光，他波澜不惊地笑了出来，模样好像不知世故的小猫咪，“这也是杰希望的吧，只要让我跟着杰，我还可以杀更多，杰让我杀谁我就杀谁，把普通人全杀光都没关系哦。”
“那些死人身上有我们的咒力残秽，窗还在搜寻我的踪迹，相信找到我之后，老橘子们的通缉令就下来了，这样想想也太麻烦了，不如我们一起杀光那些烂橘子吧——”
“够了。”夏油杰打断他，眸光震颤，仿佛受到极大震动。
五条悟乖乖闭了嘴。
他漂亮之极的六眼在落日下完全呈现，即便说着过分的话，藏在初雪色浓睫下的瞳眸仍然如同朝阳一般美好。
如果连圣洁的神子都沾染上污秽，只有咒术师存在的世界还有意义吗？
“是我不好，对不起，悟，去自首吧。”
夏油杰面上慢慢镇定下来，只是心脏仍然剧烈跳动，疯狂奔涌的情绪冲击着四肢百骸，甚至让他控制不住流出眼泪。夏油杰用温湿的脸颊贴上五条悟冰冷的脸，用恳求的语气说，“去自首吧，我陪你。”
“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
即便在久远的回忆中，黑发诅咒师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也是从未见过，五条悟愣了愣，半晌才回抱住泣不成声的人。
他回道：“好。”
夏油杰的人生暂停在27岁，前半生为普通人而活，后半生为咒术师而活。
现在夏油杰的人生从17岁正式开始，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选择为五条悟而活。
一个人会寂寞的吧？
“杰，什么时候可以再自私一点呢？”
“杰果然还是笨蛋。”
“悟，出去说吧。”夏油杰和善地看着五条悟，身后的缝隙中冒出咒灵的大眼睛。
“又怕寂寞了？”五条悟嫌弃地吐了吐舌，“自己去吧。”
成长为大人的五条悟在夏油杰面前仿佛还是他们刚见面的样子。
“老师……”
“啊，原来惠还在这里，抱歉抱歉。”虽然嘴上说着道歉的话，但是五条悟的语气倒不像是那回事。
说...
说起来，夏油老师看起来才更像老师吧？
夏油老师也是个大甜党吧？
伏黑惠静静地思考，不过事实上也是夏油老师最有责任心，他接手了保护学生的事情，干起了辅助监督的活。
“老师！！！”远处传来悠仁的声音，他和钉崎坐在夏油杰的咒灵上，狂奔而来，两个人在咒灵身上动来动去，眼睛闪亮亮地看过来。
“嗨，小心点啊。”夏油杰举起右手摆了摆，刘海在一阵风过后又耷拉下来。
五条悟把手做出一个话筒状，眯起眼睛大声地喊，“被咒灵甩到地上可是很丢脸的哦。”
话音刚落，本来稳如老牛的咒灵突然小幅度地抖动了几下，吓得两人马上坐好。
“真是的，老师不要听那个笨蛋的话啊！”野蔷薇抱怨地说了几句，有些嫌弃地看向正在说着“夏油老师的咒灵竟然也会失控！”的悠仁。
明显是夏油老师在恶作剧吧。
悠仁从咒灵身下跳下的一瞬间就开心地说：“是真的吗是真的吗，结束后老师要带我们去吃牛排？”
“啊，牛排牛排！”
不知道为什么悠仁的身上突然出现一件西装，野蔷薇也穿上了晚礼服。
“那当然，感谢伟大的五条老师吧，可是我请客的哦！”五条悟突然也凭空穿上了西装。
“请客！请客！”
三人都不约而同地鼓起掌，只有伏黑惠和夏油杰两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先忙正事吧，悠仁，记得接下来不要把两面宿傩放出来，可以做到吗？”夏油杰轻声打断了三人的幻想，他们立马变回了高专校服。
“嗯，能做到！”
“要是做不到我们都会被杀哦。”五条悟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有些诙谐地做起了抹脖子的动作。
“老师！不要用轻浮的语气说这种话啦！”
“哈哈，悟是在说假的啦，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出意外的。”
“杰真是负责任的好老师呢！”五条悟打趣道。
“悟，我说你啊……”
……
在保护学生的时候，夏油杰一边在观察学生情况，一边在分心想着五条悟的事情。
派去悟那边的咒灵没什么异常，果然是最强啊。
要是能和冥小姐一样可以共享视野就好了。
尽管已经拦下悟的许多不合理任务了，但悟还是经常会去接帮高层擦屁股的任务。
这群烂橘子和猴子没什么两样，要是能杀光我早就出手了。
不过正如悟所说的，杀掉了还会再有。
这群学生也正如悟所想的那样茁壮成长呢，这就是他们想要重洗咒术界的最好办法吧。
咒术界许多人说强如五条悟还是不可避免地成为了高层手上最锋利的刀，只有夏油杰知道五条悟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刀，他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拯救那些想要被拯救的人。
17岁之后，他们成为了彼此唯一的挚友和伴侣，夏油杰依然厌恶着猴子，基本不去猴子出现的地方，也不吃他们做的食物，就他本人的说法是“猴子的味道太臭了。”
但还是会陪着五条悟去逛各地的甜品店，去帮他买喜久福，他把五条悟画的每一个地方的甜品攻略地图都逛了一圈，尽管有些五条悟甚至都没去过。
在学生面前他的性格有些古怪，在遇到普通人的时候总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尽管这些瞬间很少，但还是被关心他的学生发现了。
去问五条老师的时候，五条老师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只是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其实杰内心还是有点在意普通人的哦？”
夏油杰在往后的日子里不断地重复自己要厌恶非咒术师的理由，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猴子愚昧，令人恶心。
但在遇到危险时，他还是选择了保护无辜的普通人。
看着眼前对他感激到痛哭流泪的猴子，他们的脸又开始模糊起来，噼里啪啦的击掌声在他耳边响了起来，面目可憎的教徒狰狞地大笑，嘲笑他的无能。
“杰，要杀了他们吗？”
“不，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回到现实，夏油杰友善地送走他们。
“像佛祖一样的男子么？呵，真是恶心。”
夏油杰缓缓提起掉落在地上的甜品，有些麻木地往高专的方向走。
在被五条悟抱住的那一刻，他才有活着的实感。
浑身都是暖烘烘的感觉，悟这个人像月亮，但给他带来的却是太阳呢。
“老师，辛苦了！”悠仁也从后面抱了上来。
“悠仁，不要和我抢杰哦～”五条悟一把把夏油杰抢了过来。
悠仁又抱了上来，五条悟又扯开了他们。
像两个孩子一样。
夏油杰终于笑了出来，这就是意义吧。
“悟，接吻吧？”
“哈？”
夏油杰捞过五条悟，闭上眼睛亲了下去，嘴唇相碰的那一刻一股甜味弥漫在他的口腔。
“杰真是一点都不害羞。”
“那种东西没有。”
“结婚吧。”
“不要。”
“杰真是渣男，做过了都不负责任的。”
“至少先求婚吧。”
不管怎样，之后在他们二人初见的地方，夏油杰先试着求了下婚。
忽略求婚成功后被跑出来的学生簇拥的局促感除外，这次求婚还是十分完美的。
“杰，你幸福吗？”
“十分幸福哦。”
“十分？”
“其实应该是无限分吧～”
“我爱你。”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对视之后都大笑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察觉，他们的眼角都滑落了泪珠。
关于美美子和菜菜子：
美美子和菜菜子被二人收养后，也入学了高专，和乙骨同届。
两个小姑娘平常一般是在被夏油杰照顾着，五条悟极少过问，所以她们二人貌似更喜欢温柔的夏油老师，在人前称呼夏油杰为夏油老师，在私下里更喜欢称他为夏油大人。
夏油杰更正过很多次，但是无效。
对此五条悟发表意见。
“怎么不叫我五条大……诶？算了算了，这种称呼太古板了。只适合杰这种古板的人吧～”
“悟，跟我过来。”夏油杰揽过五条悟的肩，在关上房门的最后一秒前回头跟两位女孩说了一句。
“你们出任务要小心哦。”
“毕竟超弱的～唔……”
“悟，不要打击后辈的自信心啊。”
“那杰不要在我说话的时候亲我好吗？”
美美子和菜菜子默契地避开视线，她们选择出去逛街。
其实她们两个还有一个心愿，就是帮夏油大人打理头发，可惜五条老师总是把夏油大人的头发当成他的东西，不让其他人碰，真是霸道。
不过，五条老师和夏油大人一样是她们的恩人，也是她们的父亲。
她们永远不会背叛五条悟和夏油杰，即使他们身死，她们也不允许两位最强的尸体被人利用。
姑且算是爱吧。
小剧场1:
“这些电影老师都看过吗？”
“是和杰一起看的。”不知为何，说到这里，五条悟的神情有点落寞。
“悠仁在这个世界很幸运哦，2007年之后的很多电影都很精彩。”
“诶？”
在另一个世界，悠仁只能看到2007年以前的电影，因为五条悟的青春在2007年正式宣告结束，那个陪他看电影的人再也不在了，碟片也因此不会再增加了。
但是幸好，这一次他救下了最在乎的挚友。
（逛微博看到有人扒悠仁看的电影，发现都是在夏油杰叛逃前上映的电影，因为作者本人不太了解电影所以没有考据，如果有误，错全在我）
小剧场2:
关于求婚这件事，夏油杰嘴上说的很随意，实际上在晚上和五条悟运动完之后，会焦虑地一遍又一遍地测量五条悟手指的大小。
连睡眠质量很高效的五条悟都不免的有几次被吵醒。
“杰，我知道我手指很漂亮，也不用这么迷恋吧？”
夏油杰总是有些慌张地顾左右而言他，幸好五条悟神经大条地躺下继续睡了。
其实他早就知道夏油杰的目的了，只是装作不知道，是恋人间的乐趣。
但在求婚当天，五条悟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差点就哭出来了。
虽然在戴上戒指后，他掏出一个鸵鸟蛋大的戒指让夏油杰当场石化有些破坏气氛，但是两人还是在众人的簇拥下接了吻。
“真是两个麻烦鬼呢。”硝子叼着烟慢悠悠地说着。
小剧场3（高专时期）：
“喂，我说你们，不会那个了吧？”硝子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看着眼前黏在一起的两人，她不由得发问。
“啊？哦，很早就是了，硝子不会现在才发现吧？”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还是奉劝一句，注意安全。”硝子有些无奈，她又想抽烟了。
“注意什么？我和杰很安全的！”
“哈……硝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还是纯洁的恋爱关系。”夏油杰抓住五条悟的后颈，本来手舞足蹈的他瞬间安静下来。
“哦？这倒不像你们的作风。”硝子还是选择拿起了烟，夏油杰熟练地拿起打火机帮她点了烟。
“硝子，我也想抽烟。”五条悟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样子，感觉自己突然也想试试烟味了。
“这种事情你不会喜欢的。”硝子用眼神看了看夏油杰。
不过夏油杰只是笑了笑，没有阻止。
五条悟从善如流地自己点起了烟，随后被呛得直咳嗽。
“悟，我早说过了哦。”夏油杰顺从地帮着五条悟顺着气。
“咳咳……果然硝子才是最强吧……”
“两个笨蛋。”硝子掐断了烟，无语地看着眼前两个把烟渡来渡去的笨蛋，深感自己要加强开发反转术式的上限，用来治疗自己受伤的眼睛。
这个世界，硝子没有背负着失去两个好友的孤单。
让每一个人都不会孤单，五条悟做到了。
会有番外掉落，是悟的视角。
一个简单的减压小摸鱼
——免得复活后极度尴尬
无逻辑不要带脑子
别催我！！！我写文超慢，而且因为这样写所以还要翻漫画书，两周一更放假可能会多一些字数
如果说要剧透的话：警惕夏油杰喊人学姐
以及大量情感调解流水账文学而且没有前文有意思
还极度生硬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写情感调解
真的流水账我同学看完直呼流水账
京都姊妹校交流会正式开始的前一天——...
京都姊妹校交流会正式开始的前一天——
庵歌姬正满怀着着愉快的心情等五条悟，虽然她并不知道五条悟为什么来找自己，但是她隐隐觉得和自己的假学生有关系。
哦，这里还是要重申一下，她当然不是因为见五条悟而感到愉快，而是因为马上要摆脱夏油杰而愉快。你看看那个假学生，害，他马上就滚回高专了，你说让人不快乐吗？
快乐啊，这怎么不让人快乐，虽然他妈的这本来和自己没有一丁点关系——庵歌姬想。
当五条悟缓缓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歌姬想问的其实是这句话——你有事？但是毕竟见五条悟还是有些好吃，于是庵歌姬嘴边的话变成了“你找我有事？”
其实一般情况下她也并不是很想见到五条悟，从自己明明是高专学生却当京都院的老师就可以看出，别问，问就是五条悟出淤泥而不染让自己只可远观。
“你干嘛生气？”五条悟没有理会她的发问，平平淡淡仿佛是在问你吃了没。
？？？等一下，我在高兴啊，我哪里生气了？我难道会因为你来骚扰我而生气吗？不会啊，我大人有大量。我的面部管理做的多棒，你怎么看到的？
“我没有生气！”
“也对啦，毕竟我什么都没做嘛。”五条悟说，他坐了一会儿，突然揪下了眼罩，盯着歌姬的头发看——
“歌姬头上好像有小虫子耶。”
！！！什么？庵歌姬立刻想象到了虫子在她头上爬来爬去的情景，而这种情况在五条悟面前发生更是让她忍无可忍。正当她刚要找出镜子，她突然想到五条悟的本质，这东西会好心提醒自己这种事？他不会恨不得我带着它一天吗？
然后果不其然听到五条悟发出了一阵狂笑，“歌姬连这个都信，太蠢了！”
“你有病吗？五条悟！！！没什么事你赶快滚”歌姬恼羞成怒，刚要准备站起身，又听见五条悟说——
“好了，不开玩笑了，高专里有人跟诅咒师，或是和咒灵暗中勾结。”五条悟轻飘飘地扔下了一句话，这无异于丢下了一颗惊雷。
“不可能！”歌姬立刻就否认了这种可能，“诅咒师就算了，但哪有可能跟咒灵勾结！”
“这种等级的咒灵最近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呢。也有可能当事人以为自己只是在跟诅咒师勾结，我想请歌姬帮忙调查京都院那边。”五条悟喝了一口茶，又看了一眼歌姬的发带。
庵歌姬开口说“如果我就是那个内奸的话，你要怎么办？”
“不可能，不可能，”五条悟连忙摆摆手，“歌姬那么弱也没那个可能吧。”
？？？他在说什么？他是跟我说话吗？庵歌姬悟了，她错怪夏油杰了，原来五条悟还是她最讨厌人的榜首。
忍无可忍时就无需再忍，她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向五条悟泼去，“我！是！你学姐耶！”
“好可怕，歇斯底里，会没有异性缘哦。”五条悟夸张地喊到，矫揉造作之态让人很难相信他一滴水都没有被泼到。
哦，没关系的，如果是夏油杰和五条悟这种的完全没必要好吗？庵歌姬想，这种是灾难好吧！！！
“没事你赶快滚啊！”她吼道。
“好吧，就不打扰歌姬平复自己更年期的心情了。”五条悟伸了个懒腰，不顾身后向他破口大骂的庵歌姬，面带微笑地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刚刚平复心情的庵歌姬又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你俩一茬接一茬儿找我，说吧，你又有什么事？”她看到夏油杰推门而入。
“听到悟找你谈话了。”夏油杰非常自觉的坐在了庵歌姬的对面，完全不顾歌姬并不想见到自己并受到二次伤害的事实。“而且我也很好奇京都院有没有和咒灵勾结的人。”
？？？他怎么知道？等一下，原来刚刚五条悟犯神经原来不是偶然，但夏油杰是变态吗？？？
虽然内心是这么想的，但是庵歌姬还是对夏油杰抱有一点点不同于五条悟的信任的“……你监视我？”
“为什么会这样说呢？难道按歌姬的想法，不应该是首先怀疑我去找悟了吗？”夏油杰摩挲着旁边的杯子，看得庵歌姬只想说那是五条悟喝过的，你就算是装得很有风范，我也不会觉得你神秘起来了。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拿去不恰当的比喻来说，你就像一只已经被猫盯住的老鼠，怎么可能自投罗网。”歌姬抿了一口茶，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虽然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刚刚五条悟用眼睛看了我好几眼。我还以为是他突发奇想，现在应该是发现什么了吧。真是有点好奇你之后的交流生生活啊。”
“既然已经知道了，反倒是不在意了呢。至于那个，是一个咒灵哦。”夏油杰说。
“哪里会有这么弱小的咒灵啊，连我没有感受到它的存在，你到底把它放哪里了？”
“是临界点的缘故啊，就像融合总会需要消耗能量一样，把咒灵合在一起一定只能得到比它们总和弱的咒灵，但是消耗的能量和他们的总量几乎完全一样，所以才会变得十分隐蔽，它失败得太过成功所以也就有用了起来。”
“所以这是你闲着没事融合四级咒灵的时候的失败产物？你这家伙运气还真好。”庵歌姬没有在意那个咒灵藏在了哪里，反而对此起了兴趣。
……你妈的，你赶快滚蛋吧，老子受够了。“混蛋啊！它在哪里？”
“发带上，因为其他地方太危险了，万一歌姬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我发现了怎么办，我也不想知道歌姬的私生活，所以选择了它。对了，你对京都院的叛徒有思路了吗？”
“怎么可能有啊，我可是连想想都会觉得不可置信吧。”庵歌姬说，“你觉得也有可能五条悟说的是真的？”
“说说看。”
“和咒灵勾结的话，一定会是有需求的，毕竟不可能有人会无私的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单纯按学生来看，机械丸嫌疑最大。至于高层或者是其他的话，我就不知道了。”
“不可能！！他连暗中联络咒灵的能力都没有，更何况你不是说他喜欢三轮霞吗，如果勾结咒灵的话，绝对不可能有未来了。”庵歌姬紧紧扣住了桌子。
“水要撒了啊，歌姬，不要这么激动才对。”夏油杰面不改色，“因为连独立走出阴影站在阳光下的能力都没有，所以需求才最大啊。更何况他一直讨厌这种代价，因此连爱情都被自己提前否决了。至于证据，歌姬完全有能力去看他吧？把那只咒灵藏在他身上不就好了。”
“如果不能被察觉的话，最好交流会之后再放好了，理由就是安慰失败的学生。”
“哈？你是觉得京都院会输？”歌姬不可置信，她竟然现在才察觉到夏油杰如此低情商，毕竟现在她可是京都院的老师啊！
“我不会出手的，再说他们已经提前决定要拔除虎杖悠仁了，肯定重心不在咒灵上了。”夏油杰说，“我可是很弱的，拔除咒灵这种事不要找我，不然可就功亏一篑了。”
“……你不准备拦住他们吗？”庵歌姬有点想不通夏油杰的想法。
“两边的实力差不多啊，我觉得禅院真希比禅院真依更强，对了，她们是亲姐妹吧？”
“用眼睛都能看出来吧？哦，你眼睛小。”庵歌姬白了他一眼。“你提她们干什么，你还想和真希再打一架。”
“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吧。”夏油杰喝了一口茶，“看起来他们关系并不好，双胞胎不应该更亲密吗？美美子和菜菜子可是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呢。”
随后夏油杰便有了打算，他放下了茶杯，“该为自己找点事做了。”
“你要干什么？你可别乱来！！！”庵歌姬觉得不大对劲，但她肯定夏油杰在密谋什么，而且不是什么好事。
“安啦，我可是准备缓和一下他们的关系，毕竟禅院真依可是当了我大半年的学姐，我会手下留情的。”夏油杰随后站了起来，看似要往门外走。
？？？庵歌姬震惊了，你还要动手！！！你这大半年还深得东堂葵真传吗？按你的话来说，京都院输了的话一定有你一份吧！！！
“明天还要打交流赛，你注意一点啊，混蛋！”
“还在为前几天的事困扰吗？”夏油杰将手中的一罐汽水放在了禅院真依身边，然后随手打开了另一罐“这么消沉可真不像你啊，学姐。”
“别烦我。”禅院真依没有回头。
“其实想想也是能理解的，”夏油杰没有在意她的冷淡，或者说他本就料到了。“看到自己姐姐比自己强而感到自卑，这样的状态大概也说的过去吧。”
“别开玩笑了，她连术式都没有。”禅院真依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拳头，而这一切都被夏油杰尽收眼底。
“只是有没有术式的话，在现在的我眼里，你们的起点是一样的。”夏油杰漫不经心地说着“而且看起来你姐姐更强呢。”
“你是在开玩笑吗？绪方淳，不要拿你这样普通人的想法看咒术师，尤其是在御三家里，没有术式就算原罪。”禅院真依像是被戳中了痛点，“你怎么会懂？”
“是吗？怎么看都觉得是腐朽到只能在书里看到的家族罢了，没想到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但是你似乎理解错了——”夏油杰对这种没有意义的对话感到了厌烦。
他丢下了罐子，“我的意思是，即使是有术式的你，也太弱了。所以说你们是一样的，而且连非术师都打不过的你，却还为了有术式而低看她，这样的你，连她都不如呢。”
“这似乎是我的自由，我评判人的标准就是不一样。新生，既然自己装模作样当躲在老师身后的胆小鬼，就不要在学姐面前跳出来指手画脚！”
真依擦了擦脸上被溅到的水痕，脸色阴沉的说“不要太过分了，你现在道歉，说不定我会看在交流会和老师的份上日后再算账。”
夏油杰有一些尴尬，毕竟他也没有想要把禅院真依弄得那么狼狈，但也不准备道歉，“说起来你的术式应该很没用吧？或者说应该和你的那把手枪有关吧？”
真依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语气冷静了不少，“所以呢？我的事情不管你的事吧，多管闲事会死的很惨的。倒是你很异常啊，之前的自闭都是装的吧，因为自己的术式很骄傲吧？”
“是不想了才对，有这样的术式很骄傲才正常吧。”夏油杰想了想，“可以让人轻易猜出子弹数量的这种蠢事你应该不会做吧，这样老式的枪，看子弹数量可是很简单的，如果说在数量上动手脚的话，到是会有点新意，所以你的术式应该是和这个有关吧？”
“有话直说好了，这种不紧不慢的态度真是恶心，倒不如不说。”
“看样子是我猜对了，那么是几颗呢？五颗，三颗……变成实物的话应该需要的咒力也很大……该不会只有一颗吧？真弱。”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导火索一般点燃了禅院真依的怒火，“果然需要学姐的教导才能听话啊，新生，咒术师也不是天赋决定一切的。”
“要试试吗？不用咒力，术式和咒具，仅仅按体术来作为评判标准——”夏油杰提起了点精神，“不过希望你输了之后不要找借口，虽然明天就是交流会了，但是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样的话让我说才对吧，倒是你不要输了之后找歌姬老师哭鼻子才对！！！”
夏油杰站了起来，走到了平地中间，他回过头对禅院真依说“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哦。”
真依刚刚与夏油杰交手，便发现她眼中的新生强的离谱。
明明是自己要接受的训练多得多，却光是招架已经很困难了，但是对方却是一副轻松的模样。
“如果只是这样的实力的话，那也太逊了。即使是有天赋也要在后天多加努力才能到达顶峰吧，就像你姐姐一样。”夏油杰说。
禅院真依的手臂又受到了一击，酥麻的感觉使她的动作一顿，被迫打乱了节奏。
而对方却是悠闲地变换了攻击的方式，“只有这个程度是不行的，东堂葵的术式也不是和力量有关的吧？真想不通你要死守着你的术式有什么用处。”
“越这样下去，就越觉得你姐姐比你优秀太多了。”
太强了，禅院真依心想，怎么可能啊，明明那家伙天天都不知道在干什么……现在却那么强。就是是输了，也要让他付出点代价才行。
她心想着，手上变换了动作，然后侧身躲过了夏油杰的攻击，用全部的咒力强化了腿部，迎着夏油杰的攻击冲了上去。
“不要看轻别人啊！！！”
夏油杰一时没有料到她会选择即使自己受伤也要打上自己，被击中打乱了节奏，虽然很快恢复过来，但也挑起了夏油杰的兴趣“虽然在我眼中这是个蠢方法，还算有点决心，接下来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
另一边——
庵歌姬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禅院真依，这不是担不担心的问题，这是夏油杰靠不靠谱的问题！
一个小时能让夏油杰干些什么？这种鬼东西搞事，潜能太无限了好吗？
庵歌姬火速到达现场，发现两人竟然在和谐相处……多和谐呢？大概就是……那一刻庵歌姬真的觉得夏油杰是只动嘴没动手。
事后庵歌姬表示，夏油杰胆敢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把他所有黑历史宣扬给所有人，他最好死在外面。
“你们真的在好好相处？”她还是不放心，再三确认。
“我可是有认真听歌姬的话哦，绝对留手了，点到为止而已。”夏油杰接着她的话说。
“没问你，你不要那么自觉好吗？要是滚回高专你那么自觉就没那么多事了。”
“是的，老师，我以后会更努力的。”禅院真依说完便低下了头。
……更诡异了好吗？庵歌姬哪里想都不觉得对劲，但是毕竟真依已经那么说了，自己再对夏油杰咄咄逼人就显得不合常理了，于是又嘱托了几句便回去了。
“如果说什么自己根本就不想努力这样的话，干脆就第一步也不要迈出了，死在阴暗的角落里不会有人看看见，倒是更省心呢。”夏油杰仿佛失去了兴致，“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离开禅院家。”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下手有点重了，不过藏好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就算发现了没有关系，毕竟歌姬还是没有能力管我的。为了省事还是麻烦你忍一下了。”
“虽然说的是我明天和你一起，但是我不会出手的呢。不要露出破绽啊，不然很麻烦的。”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话，我跟你也不熟。你也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生活，或者说为什么会在我面前露出异常，你不怕我告发你吗？”禅院真依想不通为什么，或者说莫名其妙。
“因为我可是特级啊，所以腐朽的高层只能发发通缉令，然后再找五条悟不是吗？你比禅院真希有点脑子，但是太弱了。歌姬早就知道了，所以说如果揭露出来的话，她是共犯，可能就是她有事我没事的结果，”
夏油杰解释道，他并不害怕自己的身份在禅院真依面前暴露，或者说他早就想过了，“真依不是猜到了吗？真想试一试你姐姐有没有进步呢，那可是一只特别的猴子。可惜还有人在监控，我先走啦，你要不要我扶你回去？”他笑眯眯地说。
“不用，我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即使浑身上下都叫嚣着疼痛，但是禅院真依依旧面不改色地说着。
夏油杰不再坚持，他转身便离开了。
之后西宫桃路过的时候看到了禅院真依步履蹒跚地走着，并扶她回去换了药。
西宫桃：这是自己锻炼的时候摔得？？？你信我不信，东京校你们好过分！！！然后完全忘了是他们先去挑衅人家的。
所以营造了一种美好的误会。
京都姊妹校交流会第一天——
夏油杰十分轻松，特别轻松，沉迷划水。首先这个不太有挑战性，如果有，那是也挑战禅院真依的演技。
这个交流会甚至先让夏油杰看了一段相声，叫做五条悟日常不尊重学姐，不过这个夏油杰已经很熟了，因为他也是。
不过因为跟在禅院真依后面，所以还是不可避免地遇到了东京校，尤其是在东堂葵开始问他的常规问题的时候，夏油杰因此多看了虎杖悠仁一眼，好家伙，东堂葵癖好后继有人。
虽然是说要划水，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可能会被乐严寺看出异常的，夏油杰想，然后随手放出了几只三级咒灵。
有意思，看到了虎杖悠仁的位置和东堂葵换了个位置时，他提起了兴致，东堂葵的术式和这个有关吗？
然后见证了东堂葵说自己不是不解风情的男人，夏油杰想笑，但是他忍住了。笑死，你说的是在加茂没有回答他中意的类型，所以咂了嘴，踹了他的屁股的东堂葵吗？
“走吧，学姐，毕竟打扰到他们的话，我们不就成了不解风情的碍事的人了吗？”夏油杰开口说到。加茂宪纪便有了决定，“走吧，你和真依，机械丸去支援西宫。”
“没问题。”夏油杰说。
话虽这样说，其实夏油杰只是和禅院真依找了一棵树坐在树枝上，不同的是真依在注意战局，而夏油杰开挂用咒灵看戏。
“她说你是你姐姐的劣化版哦，看来在别人眼里你也是弱的那一个呢。”夏油杰在禅院真依的一侧开口说到，“不准备去参加他们之间的战斗吗？如果有你加入的话，天平说不定倾斜到你们才对。”
“……不需要，我会证明的。”
“真是为歌姬头疼啊，一群问题学生的话，歌姬估计很苦恼才对，怪不得变老了许多，悟都说歌姬到更年期了呢。”（歌姬：去你妈的，并没有！！！）
真依的手动了动，还是忍住了没有回夏油杰的话。
突然禅院真依举起了手枪“呯——”
看到了禅院真依出手击中了钉崎野蔷薇，夏油杰评价到，“射击不错，有击中。不过某个人要来了，我就先下去了。”
夏油杰刚刚准备跳下去，便看到了禅院真希的身影，
“不一起来吗？五条悟还特意嘱咐我让我多留意你，我一打二没差的哦。”真希看着正要离开的夏油杰开口道。
夏油杰刚要开口，便被禅院真依打断了，她站起身来，她举起了枪“比起大家痛打你一顿，我更享受一个人好好享受打败你。”
“要叫我姐姐啊，妹妹。”禅院真希回道。
我输了。
我一直都知道的……我会输。真依想，真希有我所没有的才能。比起能看到咒灵的我，她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大步地向未来猛冲。即使是有术式的我也会想就这样堕落吧，但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就像是挣脱了束缚的猛兽，也挣脱了我们的誓言。
我会想，如果是她拥有术式的话，我们会更幸福吧……或者说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永远躲在她的身后。
明明用自己束缚住她会感到卑劣，但是她离开却又心生怨恨，厌恶这样的我……厌恶违背誓言的你。
所以……我……最讨厌你了！
明明……还是无法打败她……明明知道是这个结果的。
为什么还要会因为别人的话而不自量力呢？
“接下来该你了，等一下……”禅院真希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在真依的身边蹲下来，捋起了她的袖子，上面遍布着青紫的痕迹。
夏油杰暗想不好，这下要坏事。
此时场外的庵歌姬已经捏碎了一个杯子，准备让夏油杰享受一下歌姬老师独特的关爱。
“你要干什么？不要多管闲事，你不是要去找虎杖悠仁吗？再不去的话，小心他死了。”禅院真依用力把手臂拽回来，却不小心将袖子扯烂了。
“禅院真希，你在羞辱我吗？”她气急败坏地说到，而此时夏油杰进退两难，他既不想自首也不想静等事情发展下去。
真希挡在了他的面前，“既然都说是私事了，所以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妙，交流赛不是比赛拔除咒灵吗？我倒是没有看到你们有什么认真比赛的。”
夏油杰喝茶的杯子是五条悟喝过的，但是他因为只能听到所以就不知道是用过的
虽然禅院真依被打的很惨，但是夏油杰的确手下留情，没有在显露在外面的地方留痕迹。
相对的禅院真依则是对夏油杰露出多的地方下狠手，虽然只有一块，之后夏油杰还是被五条悟嘲笑了。
歌姬来的时候他们乖乖坐着是因为夏油杰的咒灵还在歌姬身上，所以他知道歌姬大概什么时候来。（包括路上骂夏油杰的话）
下下周即可获得五条悟与夏油杰快乐师生关系
*我流五夏
/
事情的起因是七海叫住了他。
“夏油前辈。”七海还是那副眼袋深重的样子，递给他一沓子文件，“这是上次你借给我的资料。”
夏油杰正在储物柜里收拾东西，闻言抬头，倏的露出笑容，“啊，是七海啊，资料看完了？”
“恩。”七海脸色不佳，“多谢前辈。”
“没事。”夏油杰接过资料，把它塞进柜子里整齐的一叠文件中。却发现七海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所以又奇怪地探出头：“怎么了，七海，还有别的事吗？”
七海表情凝重，内心做了多次心理斗争，还是艰难地开口说道：“前天傍晚…我看到了。”
夏油杰的动作一下子顿...
夏油杰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他慢慢的放下资料，垂下手。
无端感触到指尖一阵冰凉。
前天是个坏天气，大雨倾盆，教室里冷得像空调开大了的飞机舱。在这样的温度下，他握住悟冰凉的手。悟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临近傍晚，天地昏沉，窗外雷鸣大作，教室里空无一人。而悟依然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他握住悟的手，本意是想叫醒他，然而这人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夏油杰没办法，凑近他耳朵，正想出声喊他时，却蓦的又顿住了。他看到悟白到透明的睫毛，像细小的绒羽，随着呼吸轻轻扫落在他心上。窗外闪电横劈而过，他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魔咒，撩起刘海，俯下身，嘴唇相碰的前一刻，他的余光忽然瞥到门外有一闪而过的人影。他停了下来，叹了口气。
待他起身，走到门口往外看去，走廊静悄悄的，好像当才的人影只是他的幻觉。
他走回教室，打开窗户，夏季的雨来得细密，骤然扑打在他的脸上，他闭上眼，让自己快速清醒些。
直到脸上冷的发木，他才又睁开眼，扶着窗框，反思自己刚才的冲动。很快他得出结论，这么想来他是喜欢上悟了。
这个结论在他脑海里掀起了小小的波涛，很快又复归平静。充其量差不多像咽了颗枣核。你知道在这之后它会不断的刺痛你，而你当下能做的唯有下咽。
只是可能是四下太安静了，所以他现在才能听到自己鼓动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震得他胸口发麻，让他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好像他的脑子和心脏是断开的，大脑冷静接受，心脏却发了狂。他将掌心轻按在自己的左胸口，感受着薄薄皮肉下心脏猛烈地起搏。
咚咚，咚咚
夏油杰倒不知道他肋骨之间竟然还有个东西，这么喜欢悟。
跳的太用力了，他都替它累得慌。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心肌劳损提前猝死。不过如果这样早早猝死了，也就不用再每天替非咒术师奔波，不用再继续吞噬那些难以下咽的诅咒了。这么想倒也不算倒霉。
啊…对了。说起倒霉，夏油杰终于后知后觉想起当才一般通过，正好看到他低头那一刻的倒霉人。
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究竟是谁？
夏油杰深吸了口气，阖上眼，片刻复又睁开。
迷底解开了，原来是七海。
“你看到了啊。”他没有回避，心态平稳的答到。
“恩，我那天帮灰原到教室里拿他忘带的材料…不凑巧看到了。”七海越说越觉得自己提起此事多此一举，恨不得现在就告辞走人。
夏油杰了然的点点头，“这样啊。”
一阵沉默。话聊得这么死，显然是夏油杰不想多说。七海本来也不欲再多问，看着他的脸色，却又忍不住多嘴一句：“…他…是不可能给你回应的。”
那是五条悟。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五条悟。
夏油杰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话说的可笑。但他一向有礼有节，所以并未直白的表露。“我没想过他的回应。”夏油杰说，“我也不需要他的回应。”
他关上储物柜，上了锁，眼神很平静，“这是我的事，和悟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他用四个字便轻易将这件事盖棺定论，封埋入土。此后没再让自己显露过任何端倪。春天到来，树木又开始抽芽生长，他走在白晃晃的日光下，悟跑到前面的自动售卖机去买咖啡。他们刚刚执行完两天的连续任务，他都撑不太住了，悟看起来还挺精神百倍的。
悟变得更强了。在这次任务中，他前所未有切实的认识到。曾经他们俩合力才能解决的特级咒灵，如今悟杀死他们就像在指尖碾死蚂蚁那样容易。
他又感觉到挥之不去的空虚感萦绕上来。事实是所有他曾经坚信的东西如今都在逐渐支零破碎，如多米诺骨牌层层倒塌。他不敢再轻易对别人许下承诺，不再在悟说我们是最强的时候吭声，并在数不清的午夜冥冥中被枪声惊醒。
啪的一声脆响骤然在他耳边响起，他一个激灵，结果是悟故意在他耳边拉开易拉罐环。“你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悟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浓缩咖啡，抹了抹嘴，“喏，你要来点吗？”
“不用了。”他摆摆手，勉强笑了笑，“我就是有点累。”
五条悟拍他肩膀，“好啦，一会儿找校长汇报任务情况就能走人了。我们去坐观光列车怎么样！”
“你这前后两句话有逻辑吗…”夏油杰按了按太阳穴，无奈的问，眼神却含了笑意。“连着处理了六起任务，你也不想着休息下。”
“那么弱的咒灵，就算再来一百个我一个人也能应付的了。”五条悟打了个哈欠，不屑的撇了撇嘴，没注意到夏油杰神色有异。
夏油杰眼神落在地上，阳光下树影婆娑，他沿着走进影子里。是啊，你一个人就应付得来。他低声重复到。
五条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仍然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即使夏油杰放慢脚步，也依然不会影响他的步调。
夏油杰在那一刻就悲哀而清晰的明白，他和悟已经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了，即使刻意忽视，裂痕也已经存在，只是看他是想迫使自己直接面对，还是继续自欺欺人。
于是在校长室汇报完任务情况后，夏油杰短暂沉默了会儿，深吸了一口气，“还有一个事，我想提出一个申请————”
“为什么要主动提出搭档解散！”果不其然，出了校长室，五条悟便怒气冲冲找他算帐，“我们两个明明是最强的！”
夏油杰垂下眼，“不一样了，现在…是悟比我更强。”
“…”五条悟像是被这句话噎了一下，吞不下吐不出。“所以你就要和我分开？”
夏油杰没回答。他偏过头去看他，迟迟不说话。五条悟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其实我妨碍你了，对吧，悟？”
“什么…？”
“如果不是顾及我，这些咒灵其实你能更快消灭掉，不是吗？”
“…”
五条悟表情骤然难堪了起来，他撇过头去，不愿承认。
悟很聪明。夏油杰想。也许他自己也明白，这一刻迟早会到来，只是碍在自己的情面上假装不知道罢了。
想到这里，他声音顿时软化了许多，“好了。”他温声说，“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只是分开执行任务而已。”
“好吧。”五条悟消化不良了半天，最后相当不忿的接受了，“我还是不明白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因为是有意义的。”夏油杰静静地说，“分开来，我们就可以帮助更多的人，更有效率的完成任务。”
“意义意义。”五条悟吐了吐舌头，“意义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
夏油杰想了想，“就比如我们活着是有意义的。”
“是吗？”五条悟不以为然地说道，“意义在哪里啊？别告诉我是为了保护弱者。”
夏油杰低头沉思，很久没吭声。直到五条悟感到有些奇怪的时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可能…是为什么而死？”
他张开五指，看着掌心：“生本身没有意义，不如说是死亡赋予了生命意义。这是老话常提了。”
他将另一只手也摊开，仿作天平的样子抬高，“但人心也会因此有一杆秤，你明白该为什么而死是一方面，你愿意为什么而死又是另一方面。这两边都承载的是意义。”
“最终什么是真正有意义的，就看你的选择了。”
五条悟歪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勉强听着。手却不规矩的抚上他的耳骨，从耳骨又摩挲到耳坠。夏油杰无奈的拍了拍他手背：“悟，你在干嘛？”
“听着呢，杰，你耳坠上的耳钉什么时候打的？”
“记不清了…高专以前吧。”
“还痛吗？”
夏油杰垂下眼睫，“早不痛了。”
五条悟听了，恶作剧般往外轻轻拔他的耳钉，夏油杰眉头一皱，小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嘶———别动。”
“明明就是还疼。”五条悟松开手，“干嘛不说实话。”
夏油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并不是他故意说谎，只是他对很多痛苦早已习以为常，下意识会加以掩盖。这颗耳钉也是一样，他初中的时候用曲别针扎出了耳洞，为了看它汨汨流血。然后他堵进去一颗黑色的耳钉，就没有再管，即使他的耳坠因此时时刺痛。在他未留神时，那颗耳钉长进了肉里。
五条悟看他不说话，这才稍微有点慌神了：“唉，真的很疼吗？喂杰，别不说话啊…”
夏油杰还是没说话，五条悟又看向他的耳朵，不知为何猛的噤声了。夏油杰看他神色有异，于是摸了摸耳朵，却触到一点湿意，他一侧头，果然看到手指上有一抹殷红的血迹。他不以为意：“哦，没关系，不是很…”
他忽然说不出话了，因为五条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低头吻掉了手指上的血迹。
他的手指很冰，唇齿却是热的。
“悟，你—————”
“对不起。”五条悟抢先一步说到，“杰，我错了，你别生我气。”
夏油杰下意识的想往后退一步，却被五条悟紧紧抓住手腕，“疼吗？”他又问，不依不饶。
夏油杰本来想笑着说没事，牵动嘴角，却怎么也扯不出一个照常的微笑。不是因为耳朵上这点疼痛，而是因为意识到这种每天都有悟在眼前晃荡的日子即将所剩无几。
他看着悟的眼睛，和他抓的太过用力，以至于微微泛白的指节。不知为何，也没来得及思考，就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个字音：“疼。”
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捕捉到了悟脸上一闪而过揪心的神色。
五条悟一言不发的拉着他的手腕就往回走，夏油杰措手不及，被拉了个踉跄。“等等等等。”夏油杰哭笑不得，“你这又是干什么？”
“回学校。”五条悟头也不回地说，“找硝子给你治疗下。”
“你也别什么小伤小病都找硝子啊…”当人家哆啦A梦吗。
“那就去医务室。”五条悟改口说，他今天倒是好说话，“至少给你伤口消消炎。”
“…”夏油杰就差没翻白眼了，“这么点小伤口消什么炎。”
话是这么说，夏油杰还是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腕往回走。初春的风温和地拂过他们的脸颊，道路两旁的树飒飒作响。阴森古老的咒术高专从未这样生气澎湃过，这是春天独有的魔法，它能令人暂时忘却那些望不到尽头的隐忧，让一切看起来都这么的欣欣向荣。
五条悟拉着他上楼梯，一把拉开医务室的门，臭着脸把他推到医务室的病床上。“坐在这等着。”他说，转头便在医务室存药的橱子里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才翻出酒精和消毒棉球。他走到夏油杰面前，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往前点，夏油杰照做了。五条悟低下头，发梢蹭在他的脸颊，有点痒，又有点毛茸茸的。鼻息滚烫地扫过他的脖颈，夏油杰手指微微一颤，又想起了刚才那突如其来一吻。
“我说，悟，你刚才到底为什么…”夏油杰凝视了他片刻，又避开他不解的眼神，“算了，没事。”
还是别自作多情了。
五条悟纳闷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小心翼翼的将在酒精里浸透了的棉球敷在夏油杰受伤的耳垂上。夏油杰看他那一副蹩手蹩脚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了声。五条悟顿时恼羞成怒，“笑什么，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他情绪一激动，按在伤口上棉球用力了点。夏油杰假装吃痛的一皱眉，五条悟又急急忙忙往后撤了撤手指，“啊——真是的！伤患就有个伤患的样子，别乱动。”
这么点小伤算什么伤患…夏油杰想这么说，但这样少见慌乱起来的悟很可爱，于是他配合的没有出声。
“好啦———大功告成。”五条悟很煞风景的拍了拍手，大声嚷嚷道。夏油杰掀起眼皮看了他眼，把当才自己的一番诗情画意吞回了肚子里，真情实意地说：“真是难为你了。”
难为你能安静一会儿了。
“哼，你知道就好。”五条悟投篮一样将棉球投进八百米远的垃圾桶。“走了走了，坐观光列车去了。”
“怎么就自作主张，我好像也没同意吧？”
“你没反对就是默认了。”
“悟，你这家伙…”真拿他没办法。
“今天天气很好呢。”坐在咣当咣当的观光列车上，夏油杰说道。
“是喔。”五条悟望着窗外，“晚霞很漂亮。”
“不过————”五条悟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这还不是最精彩的地方啦。”
“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
“哈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现在是旅游淡季，没什么人来坐观光列车，整节车厢只有他们两个人。傍晚的光线昏黄朦胧，所及之处，色泽都显得柔和。世界像是陷在泡影里，虚幻，无害，宁静。好像能永垂不朽。
夏油杰等了很久，等到都有些困倦的时候，五条悟忽然猛的一拍他肩膀，“杰，杰，你看窗外！”
夏油杰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到一片蔚蓝的大海，染映着霞光，美不胜收————不是从车窗外看到的，是从悟的眼睛里倒映的。
“怎么样？！”五条悟兴奋的回过头问他，“是很美吧？”
“恩。”夏油杰弯了弯眼角，笑着说道，“是很美。”
和他的眼睛一比，大海都显得干涸。
五条悟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好像一直在搜索着什么。等到列车都快过去这个海湾了，才失望的收回视线：“唉，没找到…我在网上看说这个季节，这里能看到鲸鱼的…”
他嘟嘟囔囔，不太开心地翻着手机生闷气。
夏油杰安慰他，“有什么好不开心的，我觉得看到能刚才的景色就已经够本了。”
五条悟听了他的话，勉强止了唠叨，他把头靠在夏油杰肩膀上。“你怎么脾气老这么好。”
“也没有一直很好吧。”夏油杰说，暗中调整坐姿，让五条悟靠的舒服一点。“我觉得我最大的耐心都花在你身上了。”把他这么个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人气到成天打架，也就五条悟能做到了。
“…”五条悟伸出手，拨弄他的头发，“为什么啊？”
“因为你是我朋友。”夏油杰不假思索地说。
“哦…”五条悟拿手指卷着他的头发，不死心，又继续问，“那我到底算你怎样的朋友？”
“就是…”他顿了顿，说：“即使你将来杀了我，我也会认命的。”
五条悟听了，一下子不高兴了，倏地蜷起手指，扯的夏油杰头发生疼。夏油杰赶紧往回找补，“抱歉，是我说了奇怪的话，你当没听过吧。”
五条悟鼻子里出了声气，这才放下手。过了半天，夏油杰一直都没再听到他出声，微微偏过头，才发现悟闭着眼靠在他肩膀上，好像是睡着了。是啊，他也会累啊，他怎么会不累呢。夏油杰想。他也只是肉体凡胎，虽然强得过头，但依然是。
他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即将要碰到时却又停住，手掌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杰…”五条悟忽然迷迷糊糊地出声，夏油杰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句，“怎么了。”
“生日快乐…杰。”他眼都没睁，含混不清，仿佛梦呓般的说道。说完彻底便进入了梦乡。
夏油杰闭上眼，手掌彻底落在了他的发间，像给大猫顺毛一样，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头发，低声回到：“我很开心，谢谢你。”
列车咣当咣当地驶入隧道。夏油杰低下头，在一片漆黑中吻了吻自己手背。
五条悟对此一无所知。待他醒来，列车已经到了地方。夏油杰微笑着向他挥手告别。
五条悟也向他挥了挥手，吊儿郎当的插着兜走了，走出去一段路，他不经意回头，却发现夏油杰还在原地，笑容却变了，有点悲伤，好像在惋惜什么一样。看到他回头，又很快收了这种笑容：“走吧！”他提高了点声量喊道，“不要回头了。”
五条悟点点头，溜溜哒哒的走了。
在那之后他们很久没有再见。五条悟实在忙得脚不沾地，高层好像是觉得他太好用，哪哪的事稍微困难点，让他来处理就准没错。一群蠢货。五条悟毫无顾虑地想，要是那天把这群蠢货都杀干净就好了。反正这些废物什么事也派不上用场。
唉，他突然没头没尾地想。好想见杰啊。
好不容易到了夏末，一系列麻烦事总算告一段落，五条悟回到咒术高专，夏油杰听说他回来，站在门口等他。“悟，你回来了。”他这样说道，没有笑容。
五条悟隐隐约约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出来，“恩，我回来了。硝子呢？”
“在治疗同伴呢。”夏油杰甚至有点无精打采地回答，“最近受伤的咒术师特别多。”
“这样啊。”
接下来连着几天都是如此，五条悟在场地里继续训练瞬移。夏油杰在旁边看着，没有笑容。
不对劲。
五条悟问他怎么了，他低着头，“夏天嘛。”他说，“你知道的，夏天事情多。”
五条悟没再追问。
杰眼睛细长，平时总喜欢带笑半眯着眼，眼尾微微上挑，像只狐狸一样。而如今他的眼尾总是微垂着。五条悟知道，绝不仅仅是夏天事情多这么简单。
终于，到了第五天的时候，五条悟忍不住在走廊上叫住他。
夏油杰起初没听到。“我说，杰！”五条悟拔高音量，夏油杰这才回头，看到五条悟直直的站在原地，眼睛清亮又干净，明白地透露着困扰，“到底怎么了？我…已经好几天没见你笑过了。”
夏油杰愣了愣，下一秒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没事的。”他笑着说，“就是夏乏罢了。”
五条悟没吭声，夏油杰又继续说，“你看，我现在这不笑了吗…”
“你这根本不是发自心底的笑！”五条悟忽然像小孩子赌气一样冲他喊道。夏油杰睁大眼睛，头一次表露出被看穿般难堪的表情，像是自以为掩饰的天衣无缝的狐狸被踩了尾巴。他别过头，有些为难的低声说：“别闹了，悟。”
“到底怎么了，杰，你是为什么不开心吗？”五条悟继续问，这回换夏油杰不说话了。
五条悟走近几步，拉住他的手，“你说话啊…”
夏油杰往后退了一步，“放手，悟。”
够了，已经够了。
“杰，你到底…”
“我说放手！”他猛地一甩手——没有甩开。只要五条悟自己不想松手，世界上没有人能让他放开手。夏油杰紧咬着后槽牙，青筋暴起，好像情绪已经绷到了极致。
五条悟从来没有见他这样失态过，声音下意识放到更轻了些，“和我说说啊，杰。”
“………”
长久的沉默，无声的对峙。
这一分钟仿佛过了很久。五条悟慢慢松开他的手，“你不想说就算了…”
这时，夏油杰终于开口，“我————”
五条悟下意识屏住呼吸。
“五条悟！”硝子从远处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校长正找你呢，有紧急事务要你处理。”
五条悟深吸了一口气。
前！功！尽！弃！
他用能杀人一样的眼神看着硝子，“怎，么，了。”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咬牙切齿地。
“你这什么眼神。”硝子不明所以，“校长找你，我就过来通知一声。”
五条悟转过头，看到夏油杰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快去吧。”夏油杰笑着说，“要不校长又得着急上火。”
好极了。五条悟迈着能与地板挫出火的重步，不情不愿的走人了。
待五条悟走远了。硝子才开口，“你们这，什么情况？”
夏油杰不置可否，“悟闹脾气罢了，不用管他。倒是你，受伤的同伴治疗完了？”
“恩。”硝子倚在栏杆上，“可算治疗完了，累死我了。今年夏天可真够多灾多难的，怨灵太多了，我一个后勤的任务都应接不暇。”
“是啊。”夏油杰靠在墙上，“咒灵就像杀不尽的老鼠。杀完这一波，还会有下一波，永远无法根治。最后耗死的，只有我们自己。”
硝子转过头，好像忽然来了兴致。“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天内理子吗？”
“知道。”硝子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死去的那个星浆体小姑娘。”
“天内理子，很可能连星浆体都不是。”夏油杰声音越说越低，“她只是个挡箭牌，甚至…她可能只是个普通女孩。”
一个父母双亡的可怜女孩，一辈子活在谎言中，最后还惨死在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阴谋里。
“你这样。”硝子说，“活的太不轻松啦。”
“…”夏油杰依然笑眯眯的，“你指怎样？”
“什么都记得。”硝子伸了个懒腰，“太倔了啊你，一点都不肯忘。”
夏油杰仰起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事不是这么好忘的。”
“啊哈哈，那还是你放不过自己。”
夏油杰没反驳，算是默认了。看着硝子拿出打火机点上烟，这才又开口道：“咒术界的高层，满口谎言，只是在被动应对。而所谓的天元大人，真的是什么神吗？”他眼神越来越冷，“靠献祭肉体才能继续苟延残喘的东西，和怪物有什么两样，又有什么好尊敬的。”
“喔，小哥。”硝子呼出一口烟，“你刚才说的话很危险哦，不过我就当没听见了。”
夏油杰低下头笑了笑。
“所以我在想——咒术师，还有没有其他的路。能不被当成消耗品，不用再冒着生命危险而活，一劳永逸的路。”
“…你这些话，真的不准备给五条悟说吗？”硝子问。
“没必要。”夏油杰说，他沉默了很久。
“悟…有他自己需要走的路。”
当五条悟再听到有关夏油杰的事情时，已经是关于他杀害一百多村民叛逃的消息。
他不可置信，无论夜蛾在他耳边重复多少遍，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要找夏油杰，他要听夏油杰自己亲口承认，亲口说。
可是夏油杰在哪里？
他哪里都找不到。
他要听夏油杰的解释。
夏油杰最终出现了，却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他心平气和，冷静淡漠。只有五条悟一个人怒火攻心，双目充血，大声质问……以及，缓慢收回想伸出去的手
夏油杰什么都不和他说，也不愿意再和他说。他说话的口气疏离的像是他们从未认识过彼此。可怎么可能呢，他们明明拥有同样的青春，他们明明曾经是不可分割的。
他知道自己该追上去，不管是挽回还是消灭。可他迈不动腿，他的腿仿佛被灌了水泥，铸在了原地。因为他现在已经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了，此时此刻，他脑海里竟只有一个念头。他被遗弃了。
很可笑。五条悟这辈子从来没有体会过不被需要的感觉，而现在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却是从夏油杰这里。他需要夏油杰，而夏油杰不需要他了。对此五条悟无计可施。
即使是所谓最强，五条悟也没办法让夏油杰停下脚步。他眼睁睁看着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里，身上的热度也随之抽离了，他牙齿打颤，浑身发冷，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无坚不摧，他的强大并非是所向披靡。
夏油杰像是场酸雨，腐蚀掉了五条悟的不坏金身，让他落到人间，知道了寒冬暑暖，也让他跌在泥地里，痛彻心扉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无能为力。
路上人来人往，喧嚣吵闹，他的耳边却万籁俱寂，胸口空荡荡的，没有声音也没有回响。
他都没注意到硝子是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
“和夏油杰谈过了？”硝子问他
“恩。”
硝子看了看他的表情，“你这一看就是一无所获。”
硝子唉了一声，又叼起当才没抽完的烟。
“你看起来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五条悟一手扶着后脑勺，转头看她。硝子叼着烟发笑，“唉———有吗？真的吗？”
她吸了口烟，长长的呼出气。忽然风马牛不相及的突兀开口：“你知道吗，泰坦尼克号可不是咻的一下就沉没的。”
五条悟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
五条悟抬起眼睛。
“船上的人甚至可能看起来和平时别无二致。他依旧可以和你说笑，聊天，除了站在船上的人自己，没有人知道这艘船正在滑向无可挽回的深渊。”
她又吸了口烟，可能一下吸的太猛，剧烈咳嗽起来。五条悟头一回安静的等她咳嗽完，既没有出言嘲笑也没有多嘴。
“不对。”五条悟冷不丁说道。
“恩？什么不对。”
“杰…他不是没有求助过。”
硝子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支起手肘，手心撑着下巴，“是吗…也对，毕竟是'你'。所以？他是什么时候向你求救的？”
五条悟没说话。耳边炸起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
他阖上眼。
“悟，悟！你在发什么愣呢”
“明天就是夏油杰要发动百鬼夜行的日子了…你这是什么状态。”
五条悟回过神来，夜蛾正站在他面前训话。
“Sorry，我走神了。”五条悟说着挠了挠头。夜蛾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拿他没有办法。
“所以还有事吗？没有我就先走了。”五条悟摆摆手，转过头，往门外走。
“悟。”夜蛾叫住他，“不要再顾念旧情了。”
五条悟脚步一顿，没有回话，反手关上了门。
百鬼夜行是幌子，从他在新宿没有看到夏油杰时，他便清楚了。
夏油杰的目标是祈本里香。
他明白过来后，顿时加急想要摆脱这些困住他的幌子。不过不知为何，他冥冥中有预感，乙骨会赢。
当他终于赶回本校，见到巷子里失了手臂的夏油杰时，他知道，自己预感成真了。
他没有丝毫喜悦。
“你来晚了啊。”夏油杰握着右肩的伤口说，他浑身都是血，狼狈不堪，笑容却依然从容。
“没想到最后是碰到你…同胞没事吧？”
“都逃光了。”
“是吧，我和你不同，很温柔哦。你是想把那两个人当乙骨的起爆剂吧。”
“我信你啊。你不会无缘由杀掉年轻术师的。”
夏油杰怔了怔，反应过来后，低低的笑出声。“信任…你对我还保有那样的东西啊。
夏油杰抬起手，把乙骨学生卡扔给了他。五条悟看了，忍不住吐槽：“小学那事也是你干的啊？”
“是哦。”
“真受不了你。”
短暂的，可以以假乱真的吵闹后。五条悟沉默了几秒，问，“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夏油杰低下头，也沉默了几秒。“不管说什么，我依然讨厌猴子。不过不至于恨高专的那些家伙。”
“只是在这个世界，我没能打心底里笑出来。”
五条悟垂下眼睫。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直接转身走人，但他没有。他只是开口说：“杰，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哈？最后了，你倒是说点咒术师会说的话啊？”夏油杰目瞪口呆了几秒，好像很不好意思的重新露出笑容，脸上染了些许红晕。
“那好，我问你，你后悔吗？”
夏油杰止住了笑容，眼角微弯，并不回答。只是用仅剩那支还能动的手握住五条悟的手腕，牵着他将手掌按在自己的心口处。“来，往这轰吧。可别打偏了。”
五条悟看了看自己的手，又面无表情的将视线转回到夏油杰的脸上。夏油杰神情丝毫未变，但眼神很柔和，很平静。好像一直在期许这一刻的到来。
五条悟抵在他心口的手抑制不住地轻微颤抖起来，他慢慢倾下身，直视着他。夏油杰能看到他像猫一样漂亮的瞳孔。他们挨得极近，如同拥抱一样的姿势，下一秒，鲜血泵裂而出，他清晰听到了自己肋骨碎裂成末的声音。
同一时刻，他抬起头、亲吻了一下五条悟的唇角。
五条悟睁大眼睛，用沾血的手指触了触自己嘴角，半晌说道：“这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夏油杰笑着说。“这是离别吻。”
“再见啦。”他说。
“…再见。”五条悟绷紧嘴角，说道。
夏油杰带着笑垂下头，眼睛里的光渐渐暗淡了下去。
五条悟站起身，却不由脚一软。身子晃荡了下。可能是脚麻了，他想。
然而他往前走了几步，身形却越发不稳，他东倒西歪地倚靠在小巷的土墙上。前面的光亮堂堂的，他该走出去，走到光里，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然而他迈不动腿，因为这深深的巷子里有夏油杰，还有他三年多的青春。他们手拉手，面带微笑的死在了这无人知晓的阴影里，留下他一个人，继续面对空虚到可怕的未来。
他明白自己现在得静一会儿，于是放任自流地倚着墙皮慢慢滑坐到地上。像小孩子一样蜷起腿，双手环抱着，把下巴放在膝盖上。
他只要微微一斜头，就能看到左手处夏油杰鲜血淋漓的尸体。然而他目不转睛，湛蓝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对面的墙壁，似乎要从那斑驳的墙皮上研究出什么门道。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时候出了错？他想不明白。
他忽然困倦极了，闭上眼睛。
他是什么时候求救过的？
他做梦了，梦到那个雷雨交加的傍晚。有个人趁他睡着想低头亲他，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过了很久，那人都没再有任何动作。当五条悟忍不住偷偷睁开眼去看他时，看到他坐在窗台上，窗户大开着，他迎着雨丝往外望。冷风刮得窗帘像海浪一样漫漫起落，他的影子倒投在飞舞着的雪白窗帘上，影影绰绰，斑驳陆离，像个孤魂野鬼。
明和暗之间有一条分界线，他正坐在临近暗的边缘，好像马上就要陷进去了。
五条悟在这时忽然鬼使神差的明白了。是那个未落下的吻。他以吻向他求救。而他没有回应。
杰。他轻声喊他。
孤独的鬼魂转过头，少有的冲他露出了有点落寞的微笑。不再温和，不再假装轻松，而是带着些微重量的笑容，往他心上坠。悟，你醒了。他说道，有不明不白的惋惜。
跟我走吧，杰，他声音不知为何一点点开始颤抖，好像如果此时不拉起他的手，他就会永远从他身边消失一样。跟我一起走吧。他再一次恳求道。
鬼魂依然微笑着看着他，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不起，悟，接下来的路可能要你自己走了哦。
杰，杰！他大喊着想抓住他，却不知为何离他越来越远。只能眼睁睁看着杰的身影渐渐溶化在黑暗里。
五条悟慢慢停下脚步，在梦中尝到了自己泪水的滋味。
忽然，在一片黑暗里，他听到杰的声音。
“走吧。”他说，“我的朋友，请不要回头。”
End.
全文稍长，1v1，HE
1、
瓜迪奥拉一直很清楚，人生是充满冒险的。
他为了很多事冒险过，少年时代抛下一切来到拉玛西亚，青年时代第一次西甲处子秀，禁药风波中放出豪言“面对那样的球队我根本不需要吃药”，以及后来，他宣布退役，拒绝巴萨技术总监的职位，孤注一掷地挂帅降级到丙级联赛的B队。
瓜迪奥拉决定要当教练，那时他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但他在此后的人生中，无数次庆幸这个决定。
然而，有冒险就有犯错。
第一次见到梅西时，他不知道那是梅西。
两人在休息室的自动售货机旁相遇，梅西投进去一个硬币，机器似乎出现什么故障，没有任何反应。看到有人还在身后排队，梅西尴尬的走也不是等也不是，而且他没...
两人在休息室的自动售货机旁相遇，梅西投进去一个硬币，机器似乎出现什么故障，没有任何反应。看到有人还在身后排队，梅西尴尬的走也不是等也不是，而且他没有第二个硬币了。
瓜迪奥拉善解人意地递给梅西一个硬币，示意他丢进去再试试，梅西没有接，他有点不好意思。他们几乎没有过什么交集，梅西少时看过很多巴萨的比赛，那时瓜迪奥拉是队长，后来梅西加入拉玛西亚，瓜迪奥拉已经要离开了。
“这台售货机经常出毛病，”瓜迪奥拉说着，“这次算我请你，下次你请我就行。”
梅西抬眼看他，抱歉地笑了一下，把硬币投了进去，瓜迪奥拉才看清他买的是一听可口可乐，不由皱了皱眉。一年后的瓜迪奥拉撤掉了训练场所有自动售货机，但当时的他什么也没说，他还没有立场去干涉一线队球员的饮食。
机器咕咚一声，可乐掉下来了，梅西拉开拉环刚要猛灌，想起还没对巴萨前队长表示谢意。
他说：“我叫里奥，……”说到一半突然没词儿了，卡住两秒后，梅西说：“下次请你喝可口可乐。”
“我不喝可口可乐。”瓜迪奥拉脱口而出，然后发现自己语气不太友善。
莫名其妙而一语成谶地，他补了一句：“我喜欢百事。”
不久后瓜迪奥拉才对上号，一线队那个天赋异禀的年轻球员就是欠自己一听可乐的家伙，研究了几场他的比赛后，瓜迪奥拉产生了强烈的想要结识他的念头。
第三天梅西出现了，见到瓜迪奥拉很明显地惊讶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他在等自己，挥手打了声招呼。
下午好，先生，梅西说，他正在变得开朗，以前他很少主动招呼别人。他认为是自己首发次数增多的缘故，球踢得顺他就开心，而他对瓜迪奥拉的印象其实还不错。
瓜迪奥拉点点头。他本想说不用叫先生，叫佩普就好，又觉得这可能不是梅西喜欢的方式，而他显然还不能像个自来熟一样要求对方对自己的称谓；他还想说一些观看比赛的心得，例如你踢得不错，但你还是未琢的璞玉，只是靠与生俱来的直觉踢球，你还需要阅读比赛与锻炼体能……
瓜迪奥拉想说的很多，但他能说什么呢？他和梅西几乎刚认识。
梅西递给他一瓶运动饮料，他倒是看出瓜迪奥拉不喝可乐，并记住了这件事。
午后的阳光铺满视野，梅西被镀上一层金边，瓜迪奥拉能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他喝水时液体流过唇角挂在脖颈上，划出一道晶莹剔透的弧线。刚练完球的梅西头发全湿了，他任由它们一条一缕地粘在额前，有些掉下来遮住了眼睛，瓜迪奥拉很想替他捋上去。
最终他只是递给梅西一条毛巾。他说，我看了国王杯半决赛，你那个进球真让人印象深刻。
不久前的国王杯，梅西上演了一个马拉多纳式进球，奔袭六十米连过五人，小角度射门得分。
谢谢，梅西说。
毛巾上带着陌生的成熟男人的味道，和自己接触过的任何男人都不同，梅西状似未觉的擦着汗，露出半个微笑。
“但如果总是那样，你会很累。”瓜迪奥拉继续道，“这样杰出的过人不应该用在长途奔跑，会浪费你的体力，这种进球虽然振奋军心，但只能是机缘下的权宜，不能是长期战略。”
梅西未置可否，如果有人在中场给他传球，他当然愿意少跑一点。他向来是实用主义者，怎么方便怎么踢，只要能进球就行。他把毛巾还给瓜迪奥拉，问了一件最近经常听到的事，他问瓜迪奥拉会不会来一线队做教练。
“我不知道，”瓜迪奥拉诚实道，“我想，要看现在这支队伍的表现了。”他扬起下巴指了指场上的B队球员，他们分组做着传球练习。
瓜迪奥拉正在对B队进行改革，送走了一些不合适的人，每当送走一名球员，他都会感到歉意和动摇，他知道自己正在决定他人的命运，他不希望自己太轻率。
梅西颠着球走远了，皮球黏在他的足尖、膝盖、胸膛，跳跃着，流动着，似乎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瓜迪奥拉眯了眯眼，忽然对执教一线队产生了些许期待。
这是初任教练的瓜迪奥拉，他像很多职场新人一样，对自己的事业倾注着感情。其实他原本就是性情中人。只是此后的几年里，他被太多的压力、怀疑、质问、以及无穷无尽的变数拉扯得精疲力尽。
他从拉玛西亚的学生做起，又踌躇满志地扛起帅旗，他在这里耗尽了心血，五年后终于挂印而去。
在异国他乡，他开始学习不带着那么多感情去工作，他逐渐明白生活何必肝胆相照。
多年后回望巴萨岁月，瓜迪奥拉把这五年比作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曲折往复又令人心跳不已。
他在采访中说，当你和过去相比，你永远也赢不了，因为回忆总比现实美好。
当然，他确实和某人陷入了字面意义上的恋爱，不过这是另一回事了。
2、
刚执教一线队时，瓜迪奥拉为使梅西打开心扉做过很多努力。
其实梅西和他说话一点也不腼腆，会大大方方打招呼，规规矩矩说着早上好下午好和晚上好，这些寒暄把瓜迪奥拉准备的玩笑都堵了回去。
瓜迪奥拉觉得这样不行。球场上的梅西那么吸引他，他必须在场下也拥有一个鲜活的梅西才行，他们要充分了解对方，否则会影响球队战术的制定。
瓜迪奥拉从寒暄开始，在训练场的看台边，在去客场的大巴上，在比赛后夜晚的星空下，他找梅西聊天气，聊队友，聊阿根廷，聊巴塞罗那，聊球场草皮的长度，聊梅西刚才进的那个球。
起初他真心是为了改善球队着想，后来逐渐变得心猿意马。
很多时候是瓜迪奥拉在说，梅西在听，但梅西会冷不丁冒出金句，有时是精妙的吐槽，有时是冷笑话，瓜迪奥拉总是一愣后被逗笑，笑完发现自己忙碌一天都没有这样笑过，便说：“谢谢，这是我今天第一次笑。”
瓜迪奥拉本想打开梅西的心扉，但他自己的心扉却被梅西打开了。
他们日渐变得亲密，中场休息的时候瓜迪奥拉拧开水瓶，自己喝了一口又递给梅西喝，小声提醒他少喝点，不然影响跑动。梅西乖乖地接过水瓶，乖乖地啜饮一小口，又乖乖地还给教练。这时候，瓜迪奥拉会一直看着他。
初春的巴塞罗那寒风刺骨，梅西怕冷，有时他训练完没有及时换衣服，瓜迪奥拉便会出现，把手伸进梅西的袖口，握一下蜷缩在里面的手指，说你的手好凉，然后拿一件自己的羽绒服把梅西裹成球状。梅西浑身暖洋洋，靠在更衣室里的瓜迪奥拉身边，昏昏然几近睡去。瓜迪奥拉就笑，你不会累了吧？下次让你少踢一会儿。梅西就嘴硬，说我不是累，我就是想坐一下，瓜迪奥拉说先去洗澡，小心着凉，洗完澡再回来坐。
有时，梅西在训练中进了很精彩的球，或者上演了绝妙助攻，会一边跑一边望向场边，寻找瓜迪奥拉的身影。瓜迪奥拉看到梅西欢腾雀跃的眼神，仿佛在冲他说，我这个进球怎么样，快夸我一下。
我还能怎么说呢，瓜迪奥拉叹息，人类的语言是有限的，而情感是无尽的。
喂，你看到了吗，那个进球是不是很厉害？你看维克托的表情，仿佛在说还好我跟他是一个队的。梅西不说话，用眼神疯狂暗示着，佩普，看我，快夸我！
瓜迪奥拉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没舍得放开手，一直摸到发根，耳后和脖颈，带出点缱绻的流连。
脖子的温度随着指尖的碰触很快烧了起来，刚才还在求夸奖的梅西渐渐变得害羞，眼神躲闪着不看瓜迪奥拉，人却没有躲开，任由他抚着后颈。
身为教练，瓜迪奥拉的完美主义和严谨作风使梅西大开眼界，几乎影响了他的足球观。优等生梅西很快就领会了其中的好处，除了饮食限制让他有点难受，训练方面他严格遵守着要求，他知道这样做会让自己提升更快。但最让他感到安心的还是瓜迪奥拉的成熟和可靠。在年轻的梅西眼里，瓜迪奥拉站在那里，就好像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什么困难都可以见招拆招，他就不需要担心任何事，一往无前的冲向对方球门。
时光日复一日静静流过，让人捉不住脚步，10号球员和主教练的关系却火速升温，速度快得让梅西感到不可言诠的危险。
那时梅西二十一岁，还不是什么大牌球星，俱乐部的工作人员里，有一个姑娘在追求他。是很礼貌很有分寸的追求，每天制造机会和他说几句话，走一小段路，偶尔发条短信，在社交软件上留个言等等。
梅西害怕一种亲密关系，很多次姑娘想做进一步发展的尝试，哪怕有一瞬间的悸动，最终都会被梅西掐灭在摇篮。他害怕改变，尽管恋爱并不一定会带来改变，但他躲在他的安全区，划出一条看不见的线，线以内是他擅长的社交距离。
而瓜迪奥拉总是随随便便就跨过这条线，梅西感到惊慌，同时不知所措。
梅西以为是朋友聚会，便问还有谁参加？瓜迪奥拉说没有，就咱俩。梅西又想是什么俱乐部社交应酬一类的活动，教练需要带核心球员参加，问道，是有什么事吗？瓜迪奥拉说没事，就想跟你聊聊。
梅西答应了，他想：服从教练指示是球员的职责。但他其实有一些不该有的期待，他努力忽视着这一点。他自欺欺人地把它藏在最深处，像一座安静庄严的火山，火山深处有岩浆沸腾，却冒不出表面。
他洗了澡，刮了胡子，挑选了衣服，还擦了擦鞋，然后觉得好笑。
这么正式，像干什么似的。
当时更衣室里所谓的加泰帮和南美帮颇有些对立，梅西心思转了几个弯，谁也没告诉。
瓜迪奥拉车上空调开得很足，梅西没有坐副驾，礼貌地坐在后座上，他觉得副驾是亲近的人才坐的。虽然他们干过不少亲近的事，但这些事并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义，或者说，名分。
瓜迪奥拉问，想吃什么？梅西说都可以，你定。瓜迪奥拉做出陷入思考的样子，追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梅西想瓜迪奥拉应该是有什么事要谈，既然要谈正事，吃什么并不重要吧，但瓜迪奥拉怎么显得很在意的样子，难道他只是为了吃饭？
梅西一直觉得自己看不懂瓜迪奥拉。这是个年长他十几岁的男人，阅历丰富，行事大胆而有底线，老练而有原则，需要的时候很善于伪装，是领导者和上位者，他面对他有种天然的压力，不由自主就把事情想得很复杂。
瓜迪奥拉知道梅西不会主动建议吃什么，于是打开车载导航搜索附近的餐厅，梅西见了又开始琢磨，如果只是为了吃饭，不是会预定好餐厅吗？
他们来到一家僻静的小馆子，没几个人，店里灯光昏暗，不知是在营造浪漫，还是为了节电。
瓜迪奥拉分别为自己和梅西点了套餐，梅西注意到自己那份里有一盘烤虾仁。上次全队聚会也有这道菜，他平时不常吃，那天多吃了几口，原来瓜迪奥拉看见了，还以为他喜欢吃这个。
投其所好，难道是有求于人？梅西看着瓜迪奥拉，等他说话。
瓜迪奥拉笑了笑问看我干嘛，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他吃得很快，倒是梅西因为一直胡思乱想，瓜迪奥拉都吃完起身去买单了，他还在坐着吃虾仁。其实他并不怎么爱吃虾仁。
他就那样去买单了？梅西思绪飞得没边，不说事吗？还是一会去别的地方说事？是让我放弃球权？让我改踢中场？让我在南美帮当卧底？不会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吧？
他没有问，他怕问错话，猜到错误的方向，反被人拿住心事。
昏暗的灯光下，瓜迪奥拉坐在阴影里抽烟等梅西吃饭，梅西吃得如坐针毡，他感到瓜迪奥拉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心跳得有些快。
梅西擦了擦嘴，看向瓜迪奥拉，示意我吃完了，你有话可以说了。
但瓜迪奥拉只是说，走吧。
梅西坐在后排，目光扫过瓜迪奥拉开车的侧脸，一路无话，窗外街灯影影绰绰，他终于忍不住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瓜迪奥拉笑了笑说，送你回家啊。梅西无语，他简直不知道瓜迪奥拉是真沉得住气还是在玩儿自己。
瓜迪奥拉忽然说，你是不是一直在想我找你干嘛？
废话，梅西想，但他不能承认，也不好否认，他说，啊，有一点儿。
瓜迪奥拉把车停在梅西家后门。梅西知道前门更方便，但容易引人注目，他看出瓜迪奥拉是想多停一会儿。
瓜迪奥拉坐在驾驶座上，好半天没说话，梅西不知道什么意思，遂打破沉默：那我就先回家了。
他作势要拉开车门，瓜迪奥拉说：别急，等会儿。你不邀请我去你家喝点什么吗？
瓜迪奥拉又轻巧的跨过了那条线。
梅西突然有点紧张，他习惯性躲回安全区，说，不了，家里有点乱，咖啡也没有了，下次你提前说，我准备一下。
这是一个很得体的拒绝，但瓜迪奥拉坚持要去，梅西愈发感到危险，他其实是个直觉敏锐的人，他说你有话就在这儿说吧，语气稍作强硬。
瓜迪奥拉妥协，他走出驾驶座钻进后排，和梅西坐在一起，点上一根烟。
香烟燃尽。
瓜迪奥拉说，“里奥。我……”
梅西屏住呼吸。
“我很看好你，给我们带来冠军吧，里奥。”
瓜迪奥拉无比清白地说完了他的句子。
梅西失笑，突然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失落，沉默两秒，他故作轻松地说，什么啊，你就想说这个呀。那是当然，你就等着瞧吧！
夜风凛凛，梅西和瓜迪奥拉共同坐在车后座里。
心里有一片无人的旷野，原本似乎出现了一个人，犹豫着不肯走近，又不知为什么走远了。
一晚上的怀疑和猜测都结束了，梅西只觉荒唐，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那人毕竟是球队教练，是巴萨的前队长，是在镜头前侃侃而谈的明星人物，我不能奢求太多。
车里空间狭小，他们却像相隔一整个世界那么遥远，但又的确很近，近得只差一个亲吻。
瓜迪奥拉想起球员时代读过的一部小说《廊桥遗梦》，他当时读完还给队友每人送了一本，后来被爆到媒体那里，媒体毫不客气地说他多情优柔，不能树立权威。书里讲述了热烈的爱情如何迸发又如何被克制，感性与理性的矛盾充满挣扎，使人痛苦。
瓜迪奥拉知道，他早已不是毛头小伙了。
3、
次日训练场，瓜迪奥拉见了梅西，有点莫名的尴尬。
他不动声色的集合全队，扫了一眼人群，梅西混在其中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瓜迪奥拉随便讲了几句，就让队员们各自训练去了，自己在场边观看。
梅西没有拿球，回到室内做着力量训练。
今天教练看上去有点沉闷。
梅西举起一个小重量哑铃。
昨天他什么意思？
梅西举着哑铃缓缓下蹲。
他刚才是不是看了我一眼？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甜美的声音，思绪被打断，“嗨，里奥，”是那个姑娘，她今天梳着高马尾，穿了一套训练服，显得活力十足。姑娘眨眨眼，说道：“昨晚给你发信息，怎么都不回呢？”
是半开玩笑半撒娇的语气，拿捏得极好，留有余地，可进可退。
梅西想起确实收到姑娘的短信，约他今天中午在俱乐部的球员餐厅一起吃饭。当时他正和瓜迪奥拉坐在车里，手机调了静音，回家后心里又乱，看到也没有回复。
梅西在姑娘的笑容里捕捉到一丝小心翼翼，忽然有点内疚。他清楚自己一直不冷不热的吊着人家，这样不对，也难为姑娘执着不减，梅西本不是冷酷的人，他并不讨厌她，相反，他此时很能体会姑娘的心情，他自己也不明白这种体谅从何而来。
他解释昨晚手机落在更衣室了，今天才看到，顿了一顿，他说，好，中午一起吃饭吧。
姑娘睁大了眼睛，一瞬间是难以置信的惊喜，很快换上矜持的微笑，说那我一会在餐厅等你，我先去找个座位，你来就行。
梅西点点头，说没事，随便坐哪儿都行，你也不用去太早。
梅西潜意识希望一种真实的、自然的、破土而出的情感碰撞，他打心里不喜欢这样目的性浓重的交际，但由于他的善良，他没办法拒绝姑娘的示好。
瓜迪奥拉站在场边，透过训练室的落地玻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到他的里奥和一个姑娘说着什么，那姑娘有点眼熟，好像总是在里奥身边出现，他以前并未留意。
他看到姑娘开心地笑了，似乎和里奥约定了什么事，挥挥手要道别，忽然脚下绊了一下，里奥伸手扶住了她。
瓜迪奥拉转身就说：下面开始加训，维克托去陪皮克踢50个罚点，塞尔吉奥去慢跑20圈，小白和哈维去做传接球训练100组，普伊去监督，谁没完成和我报告。
顿时哀嚎遍野，小白和哈维兢兢业业的互相传着球，小白痛苦地说教练今天是故意整人吗，哈维沉思着说里奥好像也不太对劲，普伊说，小白，你刚才触球超过三次，这一轮不算，重新来。
瓜迪奥拉在更衣室门口遇到梅西。
梅西小声说我去洗澡，就要落荒而逃，瓜迪奥拉虚拦了一下，用肯定句说，中午一起吃饭吧，就在球员餐厅。
啊？梅西愣住，瓜迪奥拉却没想等他回答，侧身走了。
中年人的勇气，大概止于此矣。他自嘲。
梅西迟迟未到，瓜迪奥拉点了一些鸡肉和蔬菜沙拉，找了个空桌坐下。
无意间抬头，看到刚才的姑娘就坐在不远处，也是一个人，面前放着点好的餐，却没有吃，仿佛在等人。
和早上不同，姑娘把马尾辫解开了，长发披在肩上，多了几分妩媚。
瓜迪奥拉突然悟了，她是在等里奥！
很久以后瓜迪奥拉开玩笑说，自己从没表现出像那时一样惊人的行动力，他找来纸盒把鸡肉和沙拉打包，起身离开了餐厅。
梅西可能快到了，他要去截胡。
他在餐厅旁的小路上遇见哈维搀着小白一瘸一拐的走来，看了一眼问，这是怎么了？
小白说腿有点抽筋，不过没事，按摩一下就好了。
哦，瓜迪奥拉毫无愧色地说，忽然想起可能是加训把他搞成这样的，便关心道好好休息，又推荐了一位手艺不错的按摩医师，然后就问你们看到里奥了吗。
瞧，就在那儿坐着呢，小白回头指指不远处的长椅道，他好像鞋带断了，不知道跑那么急干什么。
哦，谢谢，瓜迪奥拉说，快去吃饭吧。
小白一瘸一拐走进餐厅，看了看哈维说你怎么不说话。
他们不对劲，哈维说，里奥平时去餐厅从来不跑，都是慢悠悠散步过去，佩普一直都堂食，今天竟然把饭打包了，而且他推荐的那个按摩师是新来的，昨天才上岗，他没理由知道她手艺不错，不过，她是阿根廷人。
小白默然不语，然后说，哈维，你好可怕。
梅西弯着腰绑鞋带，鞋带尴尬的从中间断了，不太好绑，他想干脆拆了得了。
忽然有人在他面前蹲下，是瓜迪奥拉。
瓜迪奥拉单膝跪地，说我来，语气寻常的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替梅西把鞋带断裂处交叉几圈，打了个活结，说我暂时把它固定一下，你回去记得换一根新的，不然容易摔跤。
梅西低着头看瓜迪奥拉为自己绑鞋带。
梅西想抓着他质问，问他怎么能这么淡定，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问他不是教练吗，他对所有球员都这么好吗。
瓜迪奥拉动作轻柔，像是在包装一件礼物。
三两下收拾好，他抬头看梅西。
梅西也正低头看着他。
没有任何征兆地，瓜迪奥拉站起身，手撑着长椅靠背，在梅西唇上轻轻落下亲吻。
梅西闭上了眼睛。
还好，这个吻没有让他等太久，直到今天早上，他都以为永远也等不到了。
恋爱不是必需品，对瓜迪奥拉不是，对梅西也不是。
梅西在恋爱上虽然并不迟钝，但他实在不太主动，这让他错过了好几个对他有好感的女孩，他虽然明白她们的心意，但永远做不到积极回应，可能也确实是不喜欢。女孩看梅西没那意思，一个个都淡了。
他逐渐觉得恋爱这事也挺没趣，还不如踢球有意思，至少还没有哪个女孩让他体验过点球绝杀的心跳加速。
他以为自己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可能就会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遇不到也没关系，顺其自然就好。
他还记得在拉玛西亚的时候，一群少年躺在球场上谈天说地，说到理想型女友的话题。有人说要漂亮温柔，有人说要善解人意，叽叽喳喳闹了一番，有人问，里奥你怎么不说话，你的理想型呢？
梅西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一定要有的话，她得懂足球吧，不然聊天都聊不到一起。
旁人就笑，你跟姑娘聊球，聊是肯定能聊，但你想聊得多深刻，只有职业球员做得到吧，要不明天咱们去看看女足比赛。
梅西没搭腔，众人也没理会，话题很快被扯远了。
后来，有一个瓜迪奥拉从天而降。
以教练的身份和名义，帮助他、鼓励他、回护他、欣赏他、懂他、爱他。
梅西想，这简直是犯规。
4、
瓜迪奥拉和梅西在瓜迪奥拉的办公室吃完了那份打包的午饭，梅西吃了鸡肉，瓜迪奥拉吃了沙拉。
梅西不是没来过瓜迪奥拉的办公室，但他第一次仔细打量这里，房间不大，只有四平米，不过很整洁，除了书、台灯、电脑，窗台上还有一小盆多肉植物，花盆里插着一根棒棒糖的塑料棍。
梅西惊奇地看着塑料棍，他想起某次抢圈训练，他正在边上吃糖，瓜迪奥拉喊他上场做个示范，仓促间他把棒棒糖咬碎，塑料棍没处丢，顺手递给瓜迪奥拉。
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它，梅西想，教练真是深藏不露。
吃饭的时候，梅西坐在瓜迪奥拉的办公椅上。
他从没坐过教练的椅子，还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像个虚张声势的假boss，瓜迪奥拉便说：今后你可以随便坐。你躺着都行。甚至我们还可以在这上面……
瞥见梅西瞬间通红的耳朵，瓜迪奥拉及时停住了后面的话，眼里闪过促狭的笑意。
梅西急急的转移话题，说你吃这么少，够不够吃，瓜迪奥拉说是啊，本来是我一个人的饭，谁知道全让你吃了，你说怎么办。说完就笑，也不管梅西脸又红了，只觉得逗他真好玩，怎么没有早点逗呢。
说到吃饭，梅西猛地想起：那姑娘还在等他。
他迟疑地看了一眼瓜迪奥拉，掏出手机，瓜迪奥拉呵呵，说你终于想起来了？别人是重色轻友，你这叫什么，重我轻色？
你知道她在那儿？梅西说，不对，你知道她的存在？
梅西说她又不是闲杂人等，而且也不是我搭话，人家来打招呼，我不理人显得不礼貌。瓜迪奥拉说你那是打招呼吗，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梅西说，你吃醋了，你是不是吃醋了。
你还有空管我吃不吃醋。瓜迪奥拉说，你快给那姑娘解释一下吧，说不定人还在那等你呢。
“你先吃吧，不用等我了，”梅西说道，顿了顿，又说：“以后都不用等我了。”
梅西拒绝别人的方式总是那么轻描淡写，语气平淡的好像在说中午吃什么，但又透着坚决，还有一点点冷漠，这让瓜迪奥拉感到陌生。
无论如何，里奥，他的10号，他的里奥，现在完整的属于他了。
在那之后，瓜迪奥拉和梅西开始了时日久长的交往，伴随着的，是日复一日的训练、比赛、复盘。虽然有些单调，但每一天都能看到对方，便是最满足的事。
梅西说，我觉得特别不真实，好像在做梦。瓜迪奥拉掐了一下他的手，看着他，又掐了一下他的手。他说，真实吗？
遇到假日，梅西短暂的去瓜迪奥拉家里住，他漂浮在瓜迪奥拉家后院的游泳池里，也懒得游，好像要漂到天荒地老，瓜迪奥拉把他从水里湿漉漉的捞出来，给人裹上浴巾，说你都泡胀了，你能不能动一动。
瓜迪奥拉说当时我买这房子的时候，还觉得带个泳池是浪费。还好最后买了，不然你就没得游了，梅西说那就不游呗，我又不是非得游泳，干什么都行。瓜迪奥拉说好，那你去后院做三十组停高空球练习，自己原地起高球。说完给梅西拿来一个球。梅西爆了句粗，踢飞了球，把瓜迪奥拉按倒在床上。
有时，瓜迪奥拉想出门走走。他开车带梅西去郊外某处偏僻的公园，两人上演一部公路电影。后来不知怎么走错了路，梅西坐在副驾，被绕得晕头转向，开玩笑说你工作做得不到位啊，平时的工作作风去哪了？瓜迪奥拉说主要是没怎么和喜欢的人约过会，你又坐我旁边，我紧张不行吗？
吃饭的时候，瓜迪奥拉很自然地拿过梅西的勺子喝汤。梅西一愣，这或许是除父母以外第三个人用自己吃过的勺子，他感受到一种陌生的亲密关系，有更深刻地拥有对方的窃喜，还有一种确认和印证的安心感。
都说恋爱会改变人，梅西倒觉得自己和瓜迪奥拉没什么改变。不过，有了瓜迪奥拉后，梅西变得肉眼可见的有点懒。很多小事他都懒得管，当个甩手掌柜听瓜迪奥拉安排，例如去哪玩，吃什么，出席活动穿什么衣服，生日怎么过，住酒店还是住家里。其实梅西是很有主意的人，其实瓜迪奥拉的决断都是被逼出来的。
所谓的儿女私情，没有刻意隐瞒，但也没让别人知道，虽然瓜迪奥拉怀疑有人已经看出来了，比如哈维。不过，他和梅西履行着模范教练和模范球员的职责，比赛成绩摆在那里，也只能让人心服口服。
训练的时候，瓜迪奥拉会看入迷。
没有人喜欢抱着器械练体能，大家都喜欢带球训练，瓜迪奥拉和比拉诺瓦率领教练组想了很多招式，使训练不那么枯燥乏味。
那年，梅西、哈维、伊涅斯塔与布斯克茨，终于在一线队全部聚齐。整活之王瓜迪奥拉在训练时把整活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把全员排列组合成无数小组，一组一组进行对抗赛，有时是为了观察球员个人能力，有时就是想看好戏。
哈白布日后的不败组合已经初见端倪，有人说哈白布成就了梅西，但瓜迪奥拉知道，正因为那个人是梅西，他所有的战术才能被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效果。
梅西最迷人的就是他的灵感，他在场上不会完全依照计划行动，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当胜败就在一瞬的时候，梅西就是变数本身。
上任之初，很多人质疑瓜迪奥拉的执教理念，认为虽然踢得漂亮，但是没法赢球。当时的巴萨需要重建秩序，而想获得胜利就要不择手段，正如乱世须用重典，这也是穆里尼奥险些代替瓜迪奥拉的原因之一，穆里尼奥是胜负师，瓜迪奥拉是求道派。
但瓜迪奥拉证明了，踢得漂亮和获得胜利是可以同时发生的。
梅西会让足球成为无与伦比的艺术，瓜迪奥拉如此相信，那正是他毕生追求的足球美学，他沉醉于梅西绿茵场的舞步，如细水般涓滴长流，当流水汇聚成奔腾的大海，又拥有无坚不摧的力量。
梅西就是他的理想，他的梦，他的过去，他的未来。
直到他们在一起很久，瓜迪奥拉都不知道，那天梅西断了鞋带，急急忙忙跑向餐厅，是去见他，还是去见那个姑娘。
这个悬而未决的问题时不时会冒到他脑海里，好几次他都想问梅西，但后来他决定不问了。
如同点球时踢左边，踢右边，还是踢中路，很多事的发生其实都是在一念之间，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果断的冲出来找梅西，事情的结果可能就会不一样。
瓜迪奥拉罚中了点球，他想，这是命中注定。
5、
人总是被生活推着走。
和瓜迪奥拉分开以后，梅西第一次感到自己对这段关系的力不从心。
梅西曾经以为他和瓜迪奥拉会永远这样下去，直到瓜迪奥拉在巴萨荣休，他自己在巴萨退役，他们共同生活在巴塞罗那，然后渐渐老去。
后来他想，自己多天真，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当时，比拉诺瓦的病情日渐加重，同时西甲积分榜上，巴萨与皇马的差距越拉越大。有人陆续伤病，有人失去斗志，有人不服从指挥，有人不集中精力。瓜迪奥拉被寄予的期望太大，每一场比赛失利，他都要面临球迷的指责和马德里媒体的嘲讽。工作也变得不再单纯，他被卷进高层斗争，罗塞尔为了证明拉波尔塔的错误，卖掉了瓜迪奥拉并不想卖掉的球员，却只是告诉他这么做是因为现金流吃紧，俱乐部需要钱发工资。
瓜迪奥拉感到自己逐渐难以掌控自己的队伍。人心散了，他也累了。足球开始变成一个怪物，一个牢笼。他不再享受比赛，焦虑和疲惫轮番折磨着他，每晚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这些梅西都知道。他知道瓜迪奥拉很累，他在场上努力进球，努力使他不那么累。他以为他们可以共同解决这个问题。以前他们不是一起解决过很多问题吗？
然而点点滴滴，积重难返，尽管梅西做了一切能做的，尽管瓜迪奥拉仍然爱巴萨，但瓜迪奥拉还是要离开了。
那天梅西开车，瓜迪奥拉坐在副驾。
梅西开车比较猛，平日瓜迪奥拉总是唠叨他别抢道，开慢点，那天瓜迪奥拉却一句话也没说。
梅西试图活跃气氛，他瞥了一眼瓜迪奥拉说，今晚吃什么？你家对面新开了家寿司店，你想尝尝吗？
瓜迪奥拉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他嗯啊着说，都行，听你的。
傍晚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路上开始堵车，梅西心里一团烦躁，后面的车不停地按喇叭，他忍不住骂道冲我按什么按，没看到前面都堵成什么样了吗。瓜迪奥拉不说话，沉默地望着窗外，雨水在车窗上聚成小股细流，玻璃一团模糊，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梅西升起不好的预感。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宣判，他觉得就是此刻了。他忍不住叫了一声：“佩普。”
他听见瓜迪奥拉说：“我可能要离开巴萨了。”
瓜迪奥拉又说：“但我不想离开你。”
最后，瓜迪奥拉说：“事实上，我离不开你了。”
梅西把车在路边平稳地停下，沉默良久。车窗外有风夹杂着雨水，哗啦啦吹过树叶，如同在他们周围呼啸而过的时光。
梅西想说点挽留的话，但他知道瓜迪奥拉去意已决。而且已经发生过这么多事，强留他也没什么意思了。
四年够长也够短，长到足以使一个人成为最深刻的习惯，也短到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他离开的事实。
场上无所不能的梅西此时感到深深的无力。这些日子，他几乎和瓜迪奥拉一样疲惫。
你想走就走吧，你确实累了。梅西疲惫地说，我也挺累的。
梅西说，随便吧，我不想管了，我也管不了了。你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瓜迪奥拉问，你生气了吗？
梅西说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我怕自己头脑发热，跟你闹，闹得你也不开心。顿了顿，梅西说，我先回我那里住吧。
梅西要搬走，瓜迪奥拉无话可说。梅西每次都是这样，看起来很冷静的样子，其实说的是一些冲动的话，至少在瓜迪奥拉看来他冲动了。
至少可以谈谈再决定嘛。
他本来是想和梅西好好谈谈的，关于他，关于梅西，关于他们的未来。
瓜迪奥拉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也没拿伞，梅西想喊车里有备用的雨伞，嗓子却被堵住了似的，什么话也喊不出来。
反正不回同一个家，那就在这里分开吧。
梅西回到自己住处，他有些日子没回来了。鞋柜上放着一盒拆开的口香糖，还有半杯咖啡，是自己上次出门前没喝完的，茶几上的烟灰缸也没清理，里面插着半支雪茄，是瓜迪奥拉的。
周围一切都是熟悉的景况，但又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梅西一边打扫房间，一边做和瓜迪奥拉暂时冷静的心理建设。他感受着自己此时的心情，是失望，茫然，还是如释重负，他不知道，但是心很乱，他丢掉冰箱里过期食物的时候甚至计算不清它们的保质期。
有一瞬间他差点就以为他们分手了，但是他不确定这一点，他回想着自己的说辞，疑惑地想，我刚才说的意思不是要分手吧？
瓜迪奥拉说：我想见你。
梅西没作声，瓜迪奥拉换了语气，说你能出来一下吗？我开了车，现在在你家后门。
梅西说：你猜我现在在干什么？
瓜迪奥拉如临大敌地问：在干什么？
我在拉屎。
这个简洁而精妙的回答重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操，瓜迪奥拉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一些，他乐道，我等你。
梅西没顾上穿外套就冲了出门。
瓜迪奥拉和梅西一同坐在车后座。说来有趣，在这种去哪里都不太合适的时候，车里空间狭小又足够私密，倒提供了方便且客观的处所，像一艘在公海航行的船。
梅西没有说话，他想听瓜迪奥拉怎么说。
瓜迪奥拉沉默了一会，然后用力的抱住了梅西，像要把他整个按进身体，这一瞬间梅西的眼泪流了下来。
梅西就是这样，说离别的时候一滴眼泪也不会掉，自己长出一个坚硬的壳。但是在瓜迪奥拉抱住他的一刻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后来梅西问瓜迪奥拉，我们还能继续下去吗？就算继续下去，还能像以前那样吗？梅西说，我有点害怕。
其实，他也不是害怕，他只是还没有学会面对失去。
瓜迪奥拉都果断地做出了肯定的回答，他相信事在人为，只要他用心经营，这段感情就不会无疾而终。
梅西说我可能不是一个成熟的恋爱对象，瓜迪奥拉说你确实不是。
梅西又说你可能也不会是一个合格的恋人。瓜迪奥拉也点头承认。
他听见瓜迪奥拉说我爱你。很恳切的样子。
梅西感到一阵心酸。梅西说，你不要这么说。你这么说就让我觉得你只能这么说了。
虽然说的很绕口，但瓜迪奥拉还是听懂了，狠狠点了一下头。
刚开始还有些小别胜新婚的欢喜，两人有说不完的话，瓜迪奥拉讲他的旅行见闻，讲他在国外遇到的狂热球迷，梅西讲熟人朋友的趣事，也讲穆里尼奥的皇马让他有多郁闷。
梅西搂着瓜迪奥拉的脖子，瓜迪奥拉在他耳边低声问：想我没？梅西不说话，只是点头，但他点点头就让瓜迪奥拉感到满意。瓜迪奥拉满意地说：我也想你。
然后他们就*****
（此处有删减，完整版见ao3)******
这时瓜迪奥拉想，这样的生活也不坏。
6、
这段异地恋中，瓜迪奥拉表现出了符合他年龄的成熟。
梅西突然说，要是你在也许就不会输，话里带着点埋怨的味道。
瓜迪奥拉无奈道：你们输了比赛，倒怪起我不在了。我在的时候又不是没输过，每次输的理由都不一样。
梅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有点后悔，觉得是自己情绪化了，又不知道怎么办，想主动联系瓜迪奥拉，又觉得他一定是对自己有意见了，他不该对我有意见，他应该理解我的。
梅西便顺水推舟地说：我还怕你生气了呢。两人很有默契地恢复正常。
瓜迪奥拉在处理关系中非常成熟，深知沟通的重要性，虽然他也会生气，但他永远会首先打破僵局。
其实梅西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他只是有时候过于沉默了。
如果没有瓜迪奥拉这么成熟地处理问题，这段关系是没法维持的。
瓜迪奥拉有个习惯：芥蒂一定要及时解开。不能拖，他知道拖着拖着就拖没了，被记在心里，将来产生更大的芥蒂。
他深深地明白梅西会优柔寡断，会反复无常，有时瓜迪奥拉干脆替他做决定，然后莫名其妙地被梅西批评自作主张，但更多的时候，瓜迪奥拉帮助他、搀扶他、身体力行地教他相处之道。梅西表面不说但心里清楚，他从瓜迪奥拉身上学到了很多。
没有一劳永逸的感情，感情是需要努力浇灌与呵护的。这是梅西通过与瓜迪奥拉相处，体会最深的道理。
梅西再一次感到无力，但瓜迪奥拉任何一句话都显得滴水不漏。几次过后，梅西不再和瓜迪奥拉抱怨队里的烦心事，只挑有趣的讲，两人笑一笑就过去了，倒也能打发一些通话时长。
在美国的瓜迪奥拉已经暂别足球，进入一段充实的休假生活。他去现场看NBA和MLB，去百老汇看音乐剧，去博物馆看展览，甚至还去哥伦比亚大学听经济学课程，和大学生一起记课堂笔记。
原来瓜迪奥拉是个兴趣广泛眼界开阔的人，原来梅西的生活里除了足球就容不下其他。以前还容下过一个瓜迪奥拉和一些细碎幽微的情感，它们在瓜迪奥拉离开后逐渐失去活力，像失去燃料的火苗，再难以维持燃烧。
有时梅西甚至觉得自己又恢复了单身生活，他心里明知道不是这样，他和瓜迪奥拉并没分手，瓜迪奥拉还爱他，他也还爱瓜迪奥拉，但这爱失去了维系，也难以被证明，当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总不能每天说一万句我爱你吧？
但是距离就是距离，它足以改变人，足以使曾经亲密无间的人渐行渐远，即使瓜迪奥拉定期回到巴塞罗那，在熟悉的家里和梅西见面，他们还是感到了某种无法挽回的故事走向。
每次见面就是无言的做爱。
此时梅西已经搬回了自己家，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取用日常物品图个方便。毕竟已经没有一个瓜迪奥拉使他甘愿忍受一些不便。
****
（此处有删减，完整版见ao3）*****
梅西感到瓜迪奥拉身体里某种火苗的熄灭，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与自己有关，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或许有些怅然，或许也是意料之中。
梅西沉默地趴在被子上，脸埋进枕头里，瓜迪奥拉在身后无声地扔了套子。随着最后一只安全套的浪费，梅西感到一种荒诞的可笑。
在赛场上他是巴萨10号，意气风发无所畏惧，他和瓜迪奥拉携手走过了这支队伍如日中天的黄金时代，他曾以为他们会永远在诺坎普书写奇迹。
但是瓜迪奥拉还是离开了，梦三时代也逐渐离他远去，梅西感到一种巨大的深沉的失落，没有任何人应该被责怪，找不到根源，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覆水难收。
7、
后来瓜迪奥拉来到拜仁。他不再满世界东奔西跑，姑且进入了一段规律的生活，他会时不时地想念梅西，但很多杂事缠绕着他，梅西的日程也排得极满，见面机会并不多。
瓜迪奥拉高声说，我一会就到巴塞罗那了，我在机场准备登机。
真的吗，那太好了。梅西惊喜，过了一会又为难地说，可是我没法去接你，我不在巴塞罗那。小白的老婆过生日，我们去他老家开派对了，在阿尔瓦塞特。
瓜迪奥拉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愣了几秒，他讪讪地说，哦，是吗，那好吧，你好好玩。
瓜迪奥拉说我看你玩得挺开心的，你玩你的吧，不用管我了。
梅西说，好，你没生气吧？
瓜迪奥拉其实并不生气，他不在梅西身边，梅西当然可以有自己的圈子和自己的生活。然而此刻他站在慕尼黑机场的候机大厅，突感世界广阔，而他孤立无援。他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他的来处和去处仿佛掉了个个儿，去不了的是巴塞罗那，可以躲回的是慕尼黑。他行李箱都没拿，只带着随身背包，周围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没有谁为谁停留。他无端地涌起一种悲愤的委屈，很想任性地大喊大叫。
没有，瓜迪奥拉说，我现在也管不了你了。
梅西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跟你恋爱和你管不管得了我有什么关系？
瓜迪奥拉耸了耸肩说，权力是最好的春药，如果我不是你教练，你还会爱上我吗？
梅西语塞，这话让他感到惊讶，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想说当然会，但他发现自己找不到合理的逻辑作注解，如果他不是他教练，那他们怎么相识呢？
瓜迪奥拉自嘲地抢白道：如果我不是你教练，我可能都不敢对你表白，我对自己没那个信心。
梅西气笑了，你表白过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我只记得你表白失败的事，那天晚上在车里。
瓜迪奥拉说，你如果不需要我了，我以后就不来找你了。
这话以退为进，梅西听得想打他。梅西说：你能不能好好的，别闹。
瓜迪奥拉说：我好不容易有个假期，本来可以躺在家里睡大觉，结果我折腾半天跑来巴塞罗那，我图个啥？
梅西也提高了声音，说这是我的错吗？一天到晚没个消息，恋爱谈得跟路人似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休假还是在忙，我又没踢过德甲。你们一天训练多少个小时？
瓜迪奥拉说，这个我告诉过你，只是你忘了。
梅西冷笑，行吧，你的记性总是比我好。
是哈维，哈维轻声说：要不你先回去？
听见这边的动静，小白走过来用眼神问怎么了。
哈维叹气，说佩普还是我们教练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洗完澡喜欢到处走，总是踩得满地是水，有一天你竖起脚尖把水抖干净才出浴室，我就猜到你在家里不是一个人住了。
小白向梅西投去“我早告诉你离他远点”的眼神。
梅西还是提前回了巴塞罗那，临走时小白的老婆给他塞了一堆土特产，还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她有个发小还单身。梅西说没有女朋友，但是有喜欢的人了，小白的老婆了然地笑笑，说那祝你们顺利。
没有祝幸福，而是祝顺利，观察力和用词的拿捏都好可怕，梅西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
梅西说小白和他老婆感情真好，瓜迪奥拉说怎么了，你羡慕了？梅西说她人不错，还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呢，瓜迪奥拉说你答应了？
梅西说你今天怎么了？总是在呛我，我可是为了见你，开了好几个小时车赶回来的。哈维都发现我们的事了。
瓜迪奥拉不冷不热地说我又没让你开几小时车回来。
一句话堵死了彼此仅存不多的留恋。
佩普，你有时候简直像个小孩子。梅西跟他吵了起来，梅西说，我有时候真的不确定我们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你给不了我安全感，我觉得自己每天没着没落的。
梅西说，我现在日子过得和单身没什么区别。
梅西还说，我可能还爱你，但我对我们没信心了。
梅西不记得自己后来又说了什么，可能是一些尖刻而偏激的话，例如他对瓜迪奥拉说：是你先背叛这段关系的。他只记得瓜迪奥拉很受伤，并突然恢复了冷静。瓜迪奥拉一锤定音地说，里奥，我知道这不是你真实的意思，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瓜迪奥拉有时候有一种不容置疑的、从容的、运筹帷幄的口吻，虽然他可能不是这样的心情，但他使用这种口吻的时候，实在很容易让别人服从。
梅西冲口而出：你别对我这么说话，你和我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
瓜迪奥拉有了一个悲哀的发现。
原来自己才是止步不前的那个人。
只有瓜迪奥拉自己知道，那时他对巴萨的感情已经让他不堪重负。
这是某种不可调和的矛盾。因为深爱，他更不能任性，这未免太不负责任。他因此而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他不愿伤害同僚，也不愿让球迷失望，他对事业的赤诚绊住了他，当他发现自己失去了自我，他终于决定抛下一切。
瓜迪奥拉对梅西说，既然如此，我暂时不会再找你了。
梅西说可以。一直耗着，只会相互折磨。
梅西一字一顿地吐着短句，仿佛自己要再确认一遍，他说，好，我也不再找你了。能坚持一天，就能坚持一个星期，一个月。然后你就会忘了，我也会忘了。
瓜迪奥拉说你可能会忘，我忘不了。
梅西说你还是忘了吧，好吗？
梅西把瓜迪奥拉聊天软件的好友删了。删了后，他感到如释重负。瓜迪奥拉回到慕尼黑才发现，他习惯性地想发一句我到家了，却显示发送失败，梅西把他删了。
梅西感到荒唐可笑，他说，不是刚说完不找我了吗？这才一天都没过去。
瓜迪奥拉说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删掉我联系方式，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吗？语气非常理所当然，好像删除好友是什么重大决策一样。
梅西心想，其实我们年轻人都这样，动不动就要删除拉黑，有时候我也很烦。佩普可能还是老派人，不了解这样的思维方式……
梅西说：删了好，不然我怕我忍不住联系你。我不能再反复无常了，你不是最讨厌我这样吗？
8、
不管怎样，生活总要往前走。
梅西和瓜迪奥拉有些时日没有联系了。梅西下定决心翻篇，他有意使自己过得充实，买了一堆游戏，没事就去做公益，谁叫他去派对他都来者不拒，还发展了自己的商业品牌。
但想念从来都只是被细碎的生活片段筛出来，在心里滋生，蔓延，疯长，洋洋洒洒的铺满整片荒野。
他还是喜欢训练前吃棒棒糖，还是喜欢洗完澡到处走来走去，还是不喜欢吃蔬菜沙拉，还是不会收拾断掉的鞋带，还是喜欢穿尺码偏大的衣服，因为怕冷把手指蜷缩进袖口。进球得分后他向场边望去，也再找不到一个微笑着注视着他的瓜迪奥拉。
深夜梅西躺在床上的时候，梦见一只手。
这手熟练地*****
梦醒后，他感到怅惘。梦里他看不清手的主人，他想，那是谁的手？
往事历历，一圈一圈如年轮。
他在深夜的巴塞罗那街头拥抱我的时候。他在各路媒体聚光灯下搂着我的腰拍照的时候。他喂我吃巧克力并说只准吃一块的时候。他喝多了酒躺在我的腿上，艰难地支起上身吻我的时候。他搂着我的肩让我靠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捧着我的脸用气音说我爱你的时候……他信任我的时候，皱着眉头冲我笑的时候，轻微卸下面具一刻，向我展现真实一面的时候……
梅西觉得，其实也没有过很久。
想起这些事的时候，他疑心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或许自己应该放下脸面，去找瓜迪奥拉修复关系。
但瓜迪奥拉怎么也不联系我呢？梅西想。
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很快就要再见到瓜迪奥拉了。
金球奖颁奖典礼在苏黎世举行。瓜迪奥拉被提名为当年的最佳教练，梅西也将加冕金球奖。在凯悦酒店的洗手间里，瓜迪奥拉偶遇了梅西。
他头发又少了，他多了几条皱纹，他有了淡淡的黑眼圈，他微笑的时候特别好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梅西脚步微顿，瓜迪奥拉一把把他拉到了厕所隔间。
“别动……你领结还没打好。”
在厕所隔间瓜迪奥拉说了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他说别动，带着点恳求，又带着点命令，梅西呆呆地瞪着他，瓜迪奥拉替他打起领结，他看见瓜迪奥拉的手指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灵巧地穿梭，指尖不经意碰到下巴，凉凉的。
打好领结，瓜迪奥拉轻轻摸了一下梅西的脸，直直的望进他眼睛里。
“里奥，我很想你。”
梅西感到自己被进了一个快准狠的单刀球，像扑救失败的守门员般无力地跪在门前。
典礼结束后他们在凯悦酒店梅西的房间里****
瓜迪奥拉说，你穿正装很好看，我刚才看到你第一眼就想和你说了。梅西说我穿球衣不好看吗？瓜迪奥拉说，不一样，是不同风格的两种好看，味道不一样。梅西脸红了，说你也好看。瓜迪奥拉假装生气地说，你的夸奖真敷衍。
*****
瓜迪奥拉眯了眯眼，你现在才说？
梅西心情复杂地说，我本来没想到会到这一步，我不知道为什么……
眼看梅西又开始纠结，瓜迪奥拉需要制止他，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而是顺兴而为的时候，瓜迪奥拉捂住他的嘴，说：我隔壁是弗洛伦蒂诺的房间，你确定要去？
……不了。梅西说。
清晨瓜迪奥拉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他想起梅西今天早上有采访活动。他躺在梅西房间的床上，打开电视看颁奖回放，捧起金球的梅西显得稳重又谦逊，曾经的圆润可爱如今已变得棱角分明，但眉宇间依稀还有几分当年的青涩与飞扬。
瓜迪奥拉忽然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
就在几个月前，他对梅西说，我暂时不会找你了。
原来他还是没有做到。
瓜迪奥拉不知道自己是怀念和梅西在一起的时光，还是怀念当时的那个自己和那个巴萨。或者，二者皆有，或者这二者根本就是同一种东西，它们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上，和他的心脏一同跳动，和他的血液一同流淌。
感情在不知不觉间，就这样变得血肉相连。
夜风从利马特河上吹来，瓜迪奥拉一圈一圈的裹着围巾，站久了只觉得浑身被寒意浸透。梅西刚应付完球迷，匆忙的从酒店溜出来，空调太热他没穿外套，被风一吹打了个寒战，瓜迪奥拉把围巾解下来圈到他脖子上。过往的一切也都被风吹走了。
梅西低头看了看，说，你还是喜欢这样系围巾。
他们沿着利马特河岸短暂的散了一会步，就互相说了再见，梅西飞往巴塞罗那，瓜迪奥拉飞往慕尼黑。
临走的时候梅西忘了把围巾还给瓜迪奥拉，这围巾跟着他一起上了飞机，小白看到问哪里来的，梅西想了想说球迷送的，款式倒是常见，可以日常戴。哈维在边上冒出一句不要日常戴了吧，默默地指了指围巾一角标签上不起眼的拜仁队徽。
他又想，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多此一举做什么。
谁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呢。
他从前是不擅长任意球的，也很少练习，主罚机会也少，今天忽然沉迷其中，练到很晚，还总结出一套经验技巧。一个人训练的时候，心里格外宁静，脑子转得飞快，眼前虚构出一百种排兵布阵和一百零一种破解方法。他感到久违的笃定的快乐，纯粹的、属于足球的快乐，那是一种身心都被涤荡的空旷。他忽然觉得任何烦心事都不再重要。
瓜迪奥拉顿感自己的工作人员需要加强纪律，怎么能为了偶像随便出卖别人信息呢……不过这次先原谅他好了。
他的直觉很准，梅西没做声，过了一会说我在练任意球。
瓜迪奥拉说，嗯，以前你练得少，是该好好练一下。
这个口吻忽然让梅西感到铺天盖地的怀念，怀念如潮水般汹涌地席卷了他，几乎让他耽于其中难以逃脱。
瓜迪奥拉旧事重提，说你把我聊天软件的好友删了，后来一直都没有加，可不可以加回来。
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加回好友后，他们反倒真的渐渐断了联系。
这似乎是一个正式的、友好和平的分手：带着残存的眷恋打了分手炮，互留了联系方式，做回了躺在联系人列表里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是不是洒脱不知道，但是挺体面的。
其实也不是腻了、累了、厌倦了。就只是淡了。他们分别在各自的生活中忙碌着，其实梅西和瓜迪奥拉的确也都很忙，每天要应付各种事，训练，比赛，研究对手比赛，新闻发布会。
从来没有人开口说过分手，但就像他们在足球方面一直有的默契，在对待感情上，他们就只是很久很久不联系对方，谁也不做优先说分手的那个人，好像先说的人就犯下了滔天罪行，就是率先背叛的那个。
后来的短短一年发生了很多事，生活也发生了很多变化，让人猝不及防。
比拉诺瓦去世，普约尔退役，巴尔德斯合同到期，法布雷加斯转会切尔西，桑切斯转会阿森纳……梅西与大力神杯仅差一步，失之交臂。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聚聚散散，梅西自己也在足球世界浮浮沉沉。
所谓有得必有失，梅西经历了一些敲骨吸髓的痛，他开始学会面对失去，开始习惯离别，也开始与自己和解。
那年年末，梅西创造了西甲进球数的新纪录，他在ins上说，要把这个纪录献给那些已经不在身边的人。
再见到瓜迪奥拉，又是两年后的事了。
9、
那是在阿根廷举办的世界杯预选赛，最终的参赛队伍将从这里产生。对阵玻利维亚的比赛结束后，梅西像往常一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远远看到记者通道被一群人堵住，人群中心的阿圭罗背对着他和什么人聊天，显得挺顺从，气氛和平时不大一样。
梅西还没看出什么名堂，有位记者先发现了他，要挤过来采访，人群出现骚动，阿圭罗也回头张望，让开了被挡住的人。
梅西和瓜迪奥拉就这样重逢了。
他们久久地注视着彼此，久到阿圭罗一头雾水的在旁边嚷：“你俩在这看啥呢？”
后来阿圭罗一定要请梅西和瓜迪奥拉吃饭。一个是阿根廷队友，一个是曼城教练，偏偏队友和教练还是前巴萨同事，阿圭罗宣布，不小聚一下说不过去。梅西深感阿圭罗总是在这样的时候神经大条。瓜迪奥拉只觉得有趣。
他们在球场附近吃自助寿司。
饭桌上的话题意外的开阔，他们聊了阿根廷牛肉的烹饪方法，聊了英国菜难吃的原因，阿圭罗就问瓜迪奥拉对阿根廷的第一印象，瓜迪奥拉想了想说，很疯狂。
比巴塞罗那还疯狂吗？
我不知道，或许吧，瓜迪奥拉说，在这样一个为足球疯狂的国度，你们有得忙了。眼神不经意间扫过梅西。
后来气氛变得轻松，梅西不停地吃寿司，不断往他们桌上拿，每拿一盘瓜迪奥拉就看一眼，阿圭罗都发现了。阿圭罗叹气，说佩普在这盯着我，我都吃不下了。梅西乐了，阿圭罗说，里奥你给评评理，上次我多吃了两块鸡肉，体重只超标了100克，佩普就嫌我胖了不让我首发，是不是很苛刻？梅西笑，是这样的吗？看了一眼瓜迪奥拉，梅西说，我当时没有这样的规定哎。
阿圭罗说你不要拿自己举例子，谁都知道佩普对你偏心。梅西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瓜迪奥拉，瓜迪奥拉也正看着他，眼里笼罩着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一潭平静无波的死水忽然起了微澜，梅西发现，自己下定决心翻篇，还是没翻过篇。
你忘了吗，上次在苏黎世颁奖，临走前我忘记还给你了。
哦，一条围巾而已，没关系。瓜迪奥拉说，上来吧，我在10楼，1007。
瓜迪奥拉随手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说，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了，我回去了，你休息吧。梅西拘谨地说。
中场休息的时候，瓜迪奥拉去楼下买来两杯咖啡。回到房间里，他看到梅西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瓜迪奥拉举着咖啡站在那里，就那样站着看了一会，然后架起梅西，把他从沙发上转移到床上，给他脱掉鞋，盖上被单，又把电视声音关到最小。
做完这些事，瓜迪奥拉坐回了沙发上，手撑着头，沉默地坐了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或者他想了很多，或者他什么都没想，只是在看电视上的无声的球赛。
后来，瓜迪奥拉睡着了。
梅西在床上睡了一个漫长的午觉，中途醒来一次，恍惚间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以为是他远在巴塞罗那的家里，然后又昏昏然地睡去。
他时有时无的梦见一些破碎的片段，却无法连成一个完整的故事，那些片段里总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他不知道那人是谁。
他梦见他在自动售货机旁边递给那人一听可乐。梦见他和那人坐在车后座，沉默无言地望着窗外的雨。梦见他挥汗如雨的上演帽子戏法，那人在场边笑着鼓掌，眼里全是他。梦见他在那人的办公室里吃蔬菜沙拉，他明明讨厌蔬菜的。最后他梦见他少年时在拉玛西亚的草坪上躺着说：我的女朋友得懂足球吧？
梅西躺在床上，听见瓜迪奥拉模糊的讲话声，讲的是英语，听上去像一些曼城的队务工作。梅西不常听瓜迪奥拉说英语，有些走神的想，原来他在别家俱乐部工作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啊？
我说球赛，河床对博卡青年，几比几？
啊……我没注意。瓜迪奥拉说。
梅西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他指了指桌子上瓜迪奥拉买来的两杯咖啡，说道，咖啡冷了，不能喝了。
两人收拾一番，计划出门喝咖啡，梅西去洗手间洗脸，瓜迪奥拉站在门口充满兴味地看着他。梅西毫不躲闪地瞪回来，开玩笑道：我本来要去开复盘会的，结果竟然陪你睡了一下午。瓜迪奥拉也笑，说明明是你自己在呼呼大睡，我全在一边看着。
梅西忽然有了一种过日子的感觉，其实，下午三点睡醒出门喝咖啡这件事，本来就颇有安闲生活的况味。
这很神奇，不同于那次在苏黎世逢场作戏的心情，此时，梅西似乎真正开始体察自己和瓜迪奥拉的感情：现在我和他是什么状况，我是不是爱他，他是不是爱我，这种可能的爱体现在哪里，他又是否可能成为我相伴一生的那个人。
他们在楼下咖啡厅的角落喝了一场久别重逢的咖啡，其间客人很少，也没有球迷围过来，梅西失神地望着窗棂边斜斜切进来的阳光，和阳光里游弋着的细小尘埃，不确定地说，理想的退休生活大概就是这样吧。
瓜迪奥拉说，是吗？梅西说差不多吧，你觉得呢？瓜迪奥拉眼里盛上了温柔，你说是，那就是，都听你的。
在南美大陆这一小段短暂的相处中，没有人提起往事，也没有人谈到未来，就像生命中被偷走的一块拼图又被上帝仁慈地归还，阿根廷成了他们的世外桃源，那些沉重的、乱麻般的矛盾都被暂时搁置，只等他们各自回到欧洲，才又回到血肉模糊的现实。
不过自此以后，梅西和瓜迪奥拉回归了正常的联系，这算是一个不小的进展：好听点说是到底意难平，直白点说就是吃回头草。
虽然开始恢复邦交，参加聚会，出席私人活动，甚至和其他好友一起外出度假，但谁也没提过要恢复恋人关系，当然，也没上过床。
好像跨越了爱人的步骤，直接跳到了亲人的阶段，就像至亲之人经历了旷日持久的分别，过上正常普通的生活。
梅西不想伤害别人了，他也承担不起了。
有趣的是，在这次恢复邦交之后，梅西和瓜迪奥拉变得什么都能聊，以前觉得无聊的事、可能引发尴尬的事、或者觉得对方根本不感兴趣的事，如今都纳入了话题库，瓜迪奥拉让梅西学英语，梅西让瓜迪奥拉开通ins账号，瓜迪奥拉还真的开了，并且很幼稚地说我都开ins了你怎么还不学英语，也不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约了饭又因为瓜迪奥拉临时有事失约的时候，梅西还会很越界地抓着他问你有什么事，以前他不问，瓜迪奥拉说有事，梅西就说行，下次再约。
瓜迪奥拉说俱乐部有个商业合作，见个投资人，是个西班牙人。
梅西说男的女的？
瓜迪奥拉失笑，你希望是男的还是女的？你自己就是个男的。
你以前有过女朋友吧，我听他们说的。
哈维说的？
不是，哈维没那么大嘴。梅西说，你就说有没有吧。
他们以前没聊过这个话题，觉得前女友什么的破坏感情，当时他们有些小心翼翼，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客气礼貌，会想什么方便聊、什么不方便聊。
但现在忽然变得什么都可以聊。
好吧，有过，瓜迪奥拉承认，那会儿什么都不懂，周围的人都有了女朋友，自己不找一个显得不合群。
她好看吗？是哪种类型的女孩，活泼的？安静的？不会是女足队员吧？是我认识的人吗？后来为什么分手？梅西八卦心顿起，瓜迪奥拉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八卦。
……我忘了。瓜迪奥拉干脆利落地终结了所有问题。
10、
瓜迪奥拉过生日的时候，梅西寄去一件礼物，是一瓶爱马仕大地香水。
在柜台试香的时候，导购问他要送给什么人，梅西想了想说，送给年长男性。导购推荐了宝格丽森林之光，梅西闻了后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森林之光太沉静厚重了，像父亲。后来他试了爱马仕大地。大地的味道就像年长的男性情人，在成熟的基础上多了浪漫，又多了一点危险和挑衅。梅西想，就买它了。
不久后的情人节，瓜迪奥拉给梅西订了一束玫瑰。
他理解梅西此刻的心情。
他没有说“不，你是”，他也没有说“那你愿不愿意……”，他只是顺着梅西的话说：“不是情人也可以收。”
瓜迪奥拉还是这样，宽容地给梅西足够的空间，宽容到要委屈他自己了。
梅西笑了，然后他收下了。
后来他们在巴塞罗那参加一位旧友的婚礼。瓜迪奥拉执教巴萨的几年间，这位新郎是技术团队的工作人员，私交很好，目前已经离任，婚礼邀请了很多梦三时代的核心成员。到场的宾客都带着伴侣，只有梅西和瓜迪奥拉是独自出现。到了这个年纪，如果还没有公开的伴侣，别人嘴上不说，心里都会打一个问号。婚礼之后的派对上，瓜迪奥拉从容地全场社交去了，梅西倒是有点不自在，便拉着哈维叙旧，毕竟哈维算是对他知根知底。
哈维拿了两杯香槟，递给梅西一杯，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哈维便问，你和佩普，你们怎么回事？和好了还是没和好？
梅西说，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只是缺乏一个契机。
那么，你是想和好？我是指恋爱的那种复合。
梅西没正面回答，他说，问题在于我不知道佩普怎么想的。
哈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问啊，问一句话而已，又不会掉块肉。
我不能问。梅西说，我们消耗得太多了。我们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可是，说不定结果是好的呢？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我可以接受维持现状。梅西得过且过地说。
小白携妻子远远地路过，向哈维和梅西举起香槟示意，四人隔空碰了个杯，小白和妻子又手挽着手走远了。
哈维旋转着手里的高脚杯，低头想了想说，我觉得你是想复合的，但你犹豫只是因为你没有信心，害怕后果。这时候你只需要想清楚一个问题。
什么？梅西不由问道。
你是不是只是寂寞了，只是需要人陪了，那个人并不一定非得是佩普，是谁都可以？如果是这样你就不要找他了，你们确实经不起消耗了。
梅西思考了一下，缓慢地摇头。他说：我……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派对进入了高潮，主持人念着准备好的台词，人们的注意力都转向了前方。
舞台大屏幕上放起了一支视频，是梦三巴萨的比赛混剪，梅西站在台下怔怔地看着，他看见视频里一张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一场场酣畅淋漓的比赛，非凡的意识，顶尖的技术，绵密细腻的传切，随心所欲的球权，气贯长虹的胆魄，他看到他们捧杯欧冠，西甲，超级杯，世俱杯，他听到自己身体里血液流淌的声音，他感到有某种事物在苏醒，他环顾四周，准确地在人群中找到了瓜迪奥拉，他当时的教练、师长、爱人，此时也正凝视着他。
视频结束，梅西眼里带上了醉意。哈维说你酒量又变差了，怎么喝了两杯香槟就醉了，梅西说，我不知道，可能是后劲太大了。
他重复道，当时不觉得有什么，没想到这么大后劲。
他明明不老，明明还在当打之年，未来还有无限可能，怎么就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了呢？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不久之后的一次小聚，瓜迪奥拉和梅西聊起转会的话题。他看出了巴萨的窘境，并试探的问梅西愿不愿意转会曼城。
梅西没有说愿意，也没有说不愿意，梅西说，佩普，你还想当我教练吗？
瓜迪奥拉好像没意识到梅西将要说什么，他说当然，你可是里奥梅西，没有哪个教练不想带有你的队伍吧。
梅西没有接话，自顾自说了下去。
他说，佩普，你记得吗，你以前问过我，如果你不是我教练，我还会不会爱上你，我们还会不会有故事。
梅西说，教练这个身份太迷人了，迷人到我曾经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梅西又说，现在你不是我教练了，佩普。
梅西最后轻声说，所以，我们可以一起去寻找答案了，你说好吗？
这个委婉含蓄、千回百转的表白是梅西所能做到的极限，可瓜迪奥拉还是听懂了。
瓜迪奥拉说，里奥，你知道吗，你这番话，让我欣喜到几乎要得意忘形了，这可不好。
梅西抬起头，这次是他先吻住了瓜迪奥拉。
所有的为时已晚其实都是恰逢其时。
他们弄丢过对方，所幸他们又把对方找了回来。
所幸时光仁慈，岁月不晚。
（完）
————
*服了审查了！大家去搜ao3吧！我的ID：rainforyou，搜文名应该也行
*关于文名，起初我起名叫《亡羊补牢》，写到后面忽然不喜欢这名字了，就改成了现在的《失而复得》，虽然名字什么的都不重要，但感觉上还是有一些微小的差别，是吧
*里面的事全是我编的，可能与现实有出入，就当bug吧
*ooc属于我，人物灵魂属于瓜梅，感谢你看到这里，一个大大的拥抱
成长的代价是跌下悬崖。
然而到了这样的地步……也许我会说
巴黎圣日耳曼毁了你，那些糟糕的伤病毁了你，你不专业的团队毁了你
但是我无法抱怨，因为你也没有抱怨。
团队是你自己的选择，巴黎圣日耳曼也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为你的选择负责，并且没有后悔
你学着在苦难中寻找绽放的方式
我一直说，内马尔就像太阳。
他光彩夺目，并且在每一次经历了别人难以想象的伤病和失败之后总能精神饱满地重头再来...
他光彩夺目，并且在每一次经历了别人难以想象的伤病和失败之后总能精神饱满地重头再来，就像太阳，无论黑夜怎样悠长，太阳从来都会从东边升起。
而现在这样的结果，或许归结于巴黎圣日耳曼的小人行径，或许归结于他团队的无能，被逼到这个地步……
他说理想状况下会在两年之后重返欧洲
2017年的夏天，他曾经有一个更耀眼的理想。
或许那时你太年轻，太理想主义，以为所有问题都能有一个答案，于是你就这样义无反顾地扑了上去
31岁的内马尔，不再年轻，但是这样的年龄与状态离开五大联赛离开欧洲，每一个看过内马尔踢球的人都会心痛不已。
为了能够离开巴黎圣日耳曼，你开启了一场豪赌
而内马尔最吸引人的一点就是他从始至终都像个少年一样
少年喜欢孤注一掷。
你把你的足球生涯，把欧冠，美洲杯，世界杯，都压了上去，赌这一次的选择是赢家通吃。
也许这一次你会赌对，毕竟两年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当然你希望你能赌对，所有喜欢内马尔的球迷都希望你能赌对，毕竟错误的代价太大，太大了。
所有人都不会理解，其实这个世界上能够理解内马尔行为的人我都不知道是否存在
2013年你放弃皇马选择巴萨，是如此。2017年你离开巴萨转会巴黎，是如此。2023年你逃离巴黎去往沙特，更是如此。
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没有调理好，我不知道该怎么调理啊，能怎么调理呢？事情已经发生，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从不怀疑你对足球的热爱与追求，但是我也一直认为——自由这个词像是为你而生的。你在呼啸的风、大笑和奔跑中诞生。
你可能会死在山野的风里，可能会活在自由的梦里。
但是
我希望你能看到花开。
开心地奔跑，快乐地比赛
就像是人生中最后一场比赛一样奔跑吧
让不属于你的球，是你的
先是鲁本斯过去把OTZ姿势的蜗壳翻面，接着蜗壳打开腿然后蜗壳仰脖子埋在鲁本斯颈窝，胳膊勾住鲁本斯脖子鲁本斯想起身抱别人但是被蜗壳死死抱住最后鲁本斯被路过的好心人按头和蜗壳搂搂抱抱
Sum:哈兰德是一个万人迷，人人都爱哈兰德。但贝林厄姆偏偏天生反骨，他不光不喜欢哈兰德，还数罗出了他的七宗罪。
又名《朱贝林真香实纪》
沙雕甜饼，情人节快乐！
-superbia傲慢-
贝林厄姆出去交换了一个学期就听说学校的人气王易主了。
准确来讲，对方只花一周就夺走了这个他戴了三年的头衔。
“怎么可能——？！”
他本来只是告诉雷纳自己下周回学校，顺带问问同学们有没有对他日思夜想，结果现在气得吱哇乱叫。
“你再说一遍？那个转校生叫什么名字？”
雷纳边调低视频音量边怜爱地看着他，“Erling，Erling......
雷纳边调低视频音量边怜爱地看着他，“Erling，ErlingHaaland.”
贝林厄姆皱得死紧的眉头突然一松，怀疑道，“……编也编得像点吧！什么叫才转来一周？而且光听这名字就知道没法和我相提并论！”
美国人的目光愈发同情了。
“Jude，我知道你暂时无法接受这件事，不过Erling真的很有魅力，我无法办法用语言向你形容，但是没有人可以拒绝他。”
贝林厄姆冷笑一声。
“Gio，你知道我全身上下哪里最硬吗？”
雷纳的表情逐渐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他的视线游离了一下，委婉道。
“虽然我很欣赏Erling，但是你知道的，我不是，呃，同性恋，所以我对你的——”
贝林厄姆抓狂。
“……你他妈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我这身铮铮铁骨！”
他一拍自己的胸膛。
“我！JudeBellingham！天生反骨！你说人人都喜欢他，我偏不！你就等着看吧！不过是一个趁我不在妄想取代我的小人物罢了！等我回学校那天，一定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等他发表完这番荡气回肠的宣言后才发现，通话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雷纳挂断了。
贝林厄姆抓着手机就准备发语音过去骂人，结果先收到了对方的消息。
【我要去看Erling的球赛了，一会儿联系。】
英国人气了个仰倒。
本来他还想在这个城市玩几天再回的，现在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贝林厄姆连夜收拾行李改签，势必要明天就踏入校园和这个哈兰德掰掰手腕。
第二天一大早雷纳就被对方的狂轰滥炸闹醒了。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快去告诉他们真正的人气王要返校平乱了！】
【你说我穿那件黄的还是黑的[图片][图片]】
【怎么样，我看起来是不是比哈兰德强一百倍[视频]】
【进校门的时候记得来迎接我！】
【人呢人呢人呢人呢人呢？】
【你不会还没起吧】
雷纳：“……”
他憋着气回复，“你已经到学校了？”
贝林厄姆：“没呢，下午四点。”
憋不住了。
雷纳怒骂，“你妈的脑子落飞机上了吗现在才五点半！！孔雀开屏给谁看啊？！”
下午四点，贝林厄姆故作优雅地走向校门，已经做好被热情的同学们包围的准备了。
但是门口只有雷纳一个人。
他一把摘掉墨镜，震惊道，“只有你？！其他人去哪儿了？你是不是忘记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我没忘。大家口头上都对你表示热烈欢迎。”
“行动上呢？？”
贝林厄姆难以置信，这可是他以往的待遇！
他把行李朝宿舍一丢就怒气冲冲地拉着雷纳要去球场一探究竟。
“我本来就准备去看，要不是被你耽误了。”
贝林厄姆：“……”
贝林厄姆悲愤交加不想跟他说话。
“对了，”雷纳状似无意地提起，“Erling前两天还跟我打听你呢，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你？？打听我？？？”
……挑衅！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
看吧看吧！估计转校之前就对他的位置觊觎已久了！
狂！太狂了！这谁能忍！
等贝林厄姆火冒三丈地来到足球场之后才发现观众围了一圈又一圈根本挤不进去。
“可惜我只看了上半场，也不知道后来他有没有再进球。”
路人热情地为雷纳解答疑惑，“你是说Erling吧！他下半场又进了两个，戴帽了！”
“不愧是他！”
“那可不……诶？你是JudeBellingham？”
贝林厄姆赶紧抬头挺胸，哼哼，看到没有？这就是人气王的影响力！
“没错！我就是……”
“你刚回来就赶来看Erling踢球了？他确实厉害！不过你们来得有点晚，马上要结束了。下次可以早点抢个好位置。”
贝林厄姆：“……”谁他妈要赶着上前看哈兰德比赛啊？！明明他才是球场上最受欢迎的人才对！！
一阵欢呼爆发，应该是比赛结束了。
人潮涌动起来准备散场。
雷纳正低头回消息呢，被贝林厄姆拽得一个踉跄。
“操！你干嘛？出口在那边！”
他边倔强逆行边咬牙切齿，“我当然知道！我倒要看看这个哈兰德……”
口哨声尖叫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Erling——！你太帅了！”
“Erling我爱你！”
“看这边看这边！！”
“Haaland！Haaland！Haaland！”
贝林厄姆朝着最喧闹的地方挤去，隐约能看见前方人群分出了一条通道。
可怜的美国人胳膊差点被扯脱臼，缺大德的英国人毫不关心只顾着寻找他的“竞争对手”。
周围的音浪又强了一个度。
——哈兰德终于出现了。
他走得不紧不慢，一只手拿着球，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汗水顺着下颌滑落，左右张望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贝林厄姆很不是滋味地想，真不知道这个哈兰德有哪里好。
不就是身高稍微鹤立鸡群了一点吗？不就是气质还行压迫感强了点吗？不就是肩稍微宽阔了点腿稍微修长了点肌肉稍微饱满了点吗？不就是扎了两个金色小辫装可爱吗？不就是一场进了三个球吗？
就这？就这？！
啧啧啧，瞧瞧他那目空一切飞扬跋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的高冷样！
贝林厄姆在名为《哈兰德罪大恶极》的小本本上记下了第一笔——“傲慢”。
幸亏他回来得及时还有机会挫挫哈兰德的锐气，现在就得意成这样，要是真再过一周还怎么得了，不得爬到他头上去了？
哈兰德飘忽不定的目光蓦地停住了，直直落在人群中的贝林厄姆身上。
贝林厄姆：？
不是吧，难道他骂人的时候脑电波太强烈被对方接收到了？
哈兰德突然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贝林厄姆：？？？
这人怎么回事？笑那么诡异干什么？
……挑衅！一定是赤裸裸的挑衅！
-acedia懒惰-
贝林厄姆深刻体会到了哈兰德究竟有多受欢迎。
用一个词概括就是，everywhere。
上下课路上，教室，走廊，食堂，超市，快递站……都能听见他的名字，话题也是各式各样，他今天的穿搭，换了什么新发型，身材是怎么保持的，踢球的精彩表现……
总之所有人嘴里的哈兰德都非常完美。
贝林厄姆：怎么他是把迷魂汤灌进我们学校供水系统了吗？
唯一让贝林厄姆欣慰的是他的人气并没有下降，还是有很多遇到的人和他打招呼，只是人们更愿意谈论哈兰德罢了。
——这样说来好像也不是很欣慰。
贝林厄姆偏不信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完美的人，他一定不会受神秘力量蛊惑，一定可以找到“哈兰德不过如此”的证据，一定可以撕破他的伪装！
很快机会就来了，这周末的志愿活动他和哈兰德分到了同一个街区，可以借此近距离观察一下。
哈兰德身材过于高大，垃圾钳的手柄对于他来说有点短了，每捡拾一次就要大幅度弯一次腰。后面他干脆佝偻着身体走路，看起来笨拙又滑稽。
虽然贝林厄姆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不妨碍他暗搓搓看乐子。不过边弯腰边抬头偷看的次数多了脖子也着实难受，他站直身体拉伸了一下，意外发现哈兰德不见了。
嗯？人呢？
大概过了十分钟他才重新出现。
贝林厄姆精神一振，难道说……
半个小时之后，哈兰德又消失了。
哈！被他抓住把柄了吧！大家都在认认真真干活呢，就你一个偷懒不积极！
他在《哈兰德罪大恶极》的小本本上记下了第二笔——“懒惰”。
哈兰德第三次边小心翼翼观察四周边移动时，贝林厄姆赶紧让旁边的同学帮他看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自己不动声色地跟上去，顺带打开手机准备留下些证据。
对方提着一大口袋垃圾来到一棵树后，贝林厄姆瞥见底下堆了两个已经打包好的垃圾袋，此外还有一个大大的背包。他把手上的袋子也处理好后背上背包，又继续向前走去。
贝林厄姆：竟然敢直接逃志愿活动！大胆！
这下他真的好奇对方要做什么了，蹑手蹑脚继续跟踪。
哈兰德目标明确行动快速，贝林厄姆光顾着不要跟丢和记路去了，根本来不及拍照。
好不容易等到对方放慢脚步拐进一条巷子里，他气还没喘匀，就见哈兰德蹲下身，发出了狗叫。
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不是，这是在干嘛？
学得也太像了，狗来了都得拜哈兰德为师！
没过两秒，狗真的来了。
黑的白的黄的花的一拥而上，哈兰德边挨个摸它们的头边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大袋狗粮，笑道，“好了好了，别急，都有份……”
他把狗粮全倒在地上分成好几堆，狗子们就冲上去狼吞虎咽起来，吃饱后要么朝哈兰德摇尾巴要么亲昵地蹭他的手。
流浪狗们都满足地离开，他以为哈兰德也要走了，匆忙藏好自己。没想到下一秒巷子里就传来一阵又娇又嗲的猫叫。
贝林厄姆：……
他探头一看，哈兰德在一众小猫咪的注视下从包里掏出一大袋猫粮，连台词都一模一样，“好了好了，别急，都有份……”
有只毛色和他头发颜色很像的猫总是热衷于去掏他的辫子，哈兰德无奈地将它抱远些后还是乐此不疲地冲上来，贝林厄姆看了半天忍不住又拍了一张。
最后一只流浪猫消失在视野后哈兰德拍拍手站起身。
这下该走了吧。
然后哈兰德发出了一声婉转动听的鸟叫。
贝林厄姆：…………
太牛逼了，确实得服，以后毕业了可以直接去动物园当园长。
不过这次他没再等，将几个装有谷物的罐子放在高处后就背好包走了出来。
在他身后欢天喜地飞来一大群叽叽喳喳的鸟儿。
贝林厄姆注意到对方的包里似乎还有东西，继续跟着他。
哈兰德究竟要去哪儿？
对方这下不着急了，放慢脚步走得悠然自得，贝林厄姆就这样看着他扶奶奶过马路，帮爷爷推水果车，往乞讨者的碗里放钱币，比划着给外地的游客指路，为孩子们拿挂在树上的气球……
而且鬼使神差的，全拍了下来。
最后哈兰德进了一家孤儿院，那里的孩子们似乎对他很熟悉，尖叫着跑上前抱他的腿，哈兰德从他的包里掏出了很多很多包小猪软糖，确保每个孩子都分到了。
贝林厄姆听到有男孩问，我以后也能长到你那么高那么壮吗？哈兰德说当然可以。有女孩问，你可以教我扎头发吗？哈兰德说当然可以。
后来对方跟着一位女士（或许是院长？）进了屋里，他就看不见了。
贝林厄姆想，哈兰德这人……也还可以嘛。
过了一会儿他带着傻笑走出大门，大大的背包现在彻底扁了，看来是准备回去。
贝林厄姆一激灵，等会儿路上被他发现那就不妙了！于是赶忙撒丫子往回跑。
还好，路没忘。
他返回先前那块街区后很快找到了大部队，正努力调整呼吸呢，雷纳急匆匆地跑到他身边。
“你去哪儿了？！还有三分钟检查的老师就要过来了！”
“啊？不是每个人……最少捡两袋垃圾吗？我已经……我已经干完了啊？”
“没用！我听隔壁街区被查的同学说了，点人头。”
贝林厄姆一下想到了哈兰德，照着他先前到处管闲事的速度，二十三分钟都不一定回得来。
“Haa——”
雷纳疑惑地看着他。
贝林厄姆一捂胸口开始大喘气，“……哈……哈……累死我了。”
检查的老师们果然在三分钟后到了，开始点名。
“ErlingHaaland？”
没有回答。
贝林厄姆听见周围的低语。
“Erling在哪儿？”
老师眉头一皱，继续清点。最后发现只有哈兰德不在。
“ErlingHaaland？这个同学偷懒去了？”
同学们纷纷表示，他们先前都看见哈兰德了。
“那他人呢？他的垃圾呢？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包庇？”
大家有点生气，但也没法反驳。
“志愿活动消极怠工，得扣他一点学分……”
雷纳正急着等哈兰德回复消息，贝林厄姆突然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雷纳：？
“也不是喜欢打抱不平。”
雷纳：？？
“就是单纯有一点点不爽。”
雷纳：“你到底在说什么？？”
“老师！”
贝林厄姆一举手，跑到周边的一棵树下拿出三个大袋子。
“这是哈兰德同学的垃圾！”
检查老师脚步一顿，“……那他人呢？干完了活也不能直接——”
贝林厄姆把手机伸到他眼前。
“他乐于助人去了！”
图上是哈兰德在喂狗。
“呃……也助了小动物！”
抚摸小猫的哈兰德、搀着老人胳膊的哈兰德、被孩子们围着的哈兰德……
贝林厄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怎么拍了这么多张？
“嗯……下次可以组织去孤儿院做志愿。”
“天哪，Erling真是太善良了！”
“我就知道他是一个好人！”
“幸好Jude留了证据！”
“对啊多亏了Jude！”
贝林厄姆刚准备说哎呀哎呀小事一桩，就发现雷纳怀疑地眯着眼上下打量他。
Hello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gula暴食-
学校面向社会组织了一场美食义卖，广场上的摊位数不胜数，主菜、小吃、甜品、汤饮……每个摊位都有几个学生忙碌着，有的在吆喝，有的在记录收入，最重要的当然是正在制作食物的人，要是品相和味道够好，能吸引不少回头客。
贝林厄姆对自己的厨艺没什么信心，就凭着大嗓门和一张笑容明媚的脸招揽客人。
“Jude！上午场结束了，休息吧！”
他们这个摊位卖的是巧克力熔岩蛋糕，贝林厄姆带上几个去和别的摊位的同学交换食物。
“不好意思，我已经没有多余的食物可以……”
他怎么听到了哈兰德的声音？
贝林厄姆没走两步果然看到了他们的摊位，惊得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好家伙，满满当当堆了一桌子，菜谱遍布世界各地，好多他连名都叫不上！
刚到手的牛肉沙拉瞬间不香了。
“没关系我已经吃完饭了，不用和我换的！”
女生放下一杯草莓奶昔。
哈兰德道谢后又重新坐下开始吃饭。
也许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也许是上午累着了，也许按照哈兰德的体型来看食量不小也正常，总之在贝林厄姆眼里对方进食的速度称得上是风卷残云。
他的心情从“谴责：这么多吃不完也太浪费了”变成了“惊讶：啊？真吃得下啊”又转为“疑惑：这都吃多少了还没饱”最后是“震撼：什么样的家庭养得起一个ErlingHaaland啊”。
他又掏出小本本记上第三笔——“暴食”。
贝林厄姆看得过于专注，以至于在哈兰德望过来的时候目光撞了个正着。
“！”
他刚准备离开就被对方叫住了，“Jude，你想尝尝吗？”
贝林厄姆：等等你谁啊怎么就叫上Jude了我们没那么熟吧。
哈兰德笑得特别开心，“听说上次志愿活动你特意帮助我、为我出头，还没有感谢过你。”
贝林厄姆：“我不是——”要故意帮你！
哈兰德已经把他拉到了他们摊位前。
贝林厄姆：“我没有——”在为你出头！
哈兰德把一碗热腾腾的肉放在他面前。
“这是我自己做的家乡菜，炖驯鹿肉，试试！”
闻起来好像有点香。
贝林厄姆：“……谢谢。”
他只是出于礼貌！礼貌！
本来是想浅尝一口给个面子，没想到竟然真的很好吃。
驯鹿肉煎得外焦里嫩，酱汁也炖得又香又浓。
他就这样“吃一口，再来一口，最后一口”把一大碗吃了个干干净净。
哈兰德笑眯眯地看着他：“要不要再来一碗？”
贝林厄姆：“……可以的话，谢谢。”
他吃着吃着突然觉得这个画面有点眼熟。
——哈兰德投喂猫猫狗狗的时候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吓得他赶紧把自己的巧克力蛋糕全部递给了对方。
这样就不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了，这叫以物易物两不相欠！
哈兰德看了一眼蛋糕又看了看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
吃完以后贝林厄姆也不磨蹭，“谢谢你的午饭，厨艺真好。”
“再见，Jude。”
“再见。”
他在哈兰德真诚的目光下补上后半句。
“……Erling.”
贝林厄姆转身潇洒离去，嘴里还在回味，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特别真情实感的“——嗯？”，有人扯着嗓子大声询问。
“Erling刚刚做的那锅炖驯鹿肉呢？不是说要当成下午场的隐藏菜单吗？哪个小崽子偷吃了？！”
偷吃的小崽子被口水呛到咳得惊天动地。
哈兰德听起来有些歉意，“对不起我太饿了没忍住，我再做一锅……”
“啊没事厨子随便吃！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
——除了歉意还有点笑意。
贝林厄姆落荒而逃。
还有一半，本来今天能写完的被老师抓去开大会了可恶
放不下啦不过wb还有。
7月28日，我们的马球王马赫雷斯正式转会吉达国民，他也在推上与city告别。
这位阿尔及利亚球员效力曼城期间，为球队出战236场比赛，贡献78粒进球和59次助攻，随队赢得1次欧冠冠军、4次英超冠军、2次足总杯冠军、3次联赛杯冠军和1次社区盾杯冠军。city将永远铭记你的贡献，永远感谢你的热爱。
你在社媒上说：“亲爱的城民们，今天标志着我人生中一个难忘篇章的结束，五年的旅程充满了无数的回忆。在离开之前，我想感谢董事会、主教练和全体员工，是他们给了我在最高水平的联赛中证明自己的机会。”
“感谢我过去和现在的队友们，与你们共享球场和更衣室是我的荣幸。我们一起打破了无数记录，...
“感谢我过去和现在的队友们，与你们共享球场和更衣室是我的荣幸。我们一起打破了无数记录，实现了看似不可能完成的目标，并在面临挑战时从未减少对自己的信心。我们的最后一个赛季将永垂不朽，我很自豪我是其中的一份子。”
“最后，我要感谢你们，曼城球迷们。感谢你们让我从第一天起就感觉自己是曼城大家庭的一员，让我每次穿着这件球衣踏上球场时都充满信心。我会永远感谢你们的支持和关爱。”
“今天我要离开这里了，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祝愿俱乐部未来一切顺利，直到我们再次相见。感谢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
“里亚德敬上。”
我永远记得那次采访时你说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有多么痴迷于足球的美丽，常常在沙滩上纵情奔跑，连母亲叮嘱按时回来吃饭都会忘记。所以自己现在并不觉得训练有多枯燥，比赛有多累，你说能踢球的每一秒都是快乐的，是满足的。你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似流光溢彩，动人心魄。希望你能一直得偿所愿，曾经那个沙滩上踢球的男孩如今也已步入中年，可那踢球风采丝毫不逊当年，祝未来一切顺利，毕竟没有比按自己希冀的方式度过一生更加幸福的事了
回到你的家乡去吧！要尽情起舞啊！
说好要和哈宝一起跳舞的，利亚德，我们失约了
曼城的菜单上永远有道菜叫利亚德意面
兔子的咖啡不会再有第二杯了
你说想在曼城挂靴的呢……
2018——2023，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Loveu,bestwishes!!!
作为一个情感博主，我曾经写过一篇爆文，10w+阅读的那种，写了个和对方无法互相驯服的霸道保姆的故事。
我俩都认可对方是好人，有魅力，有用，但是确实无法互相驯服，他是个付出意愿付出能力超强但是爹味也超强的esfj，我是个懒散但是超级讨厌被人管着的的intp。
全反，确实骨子里合不来。
但是有不少姐妹表示霸道保姆是她们的理想型。然后又有姑娘问我这种家伙是从哪儿抓到的。
今天我上周的榜一大哥点播搞事业的故事，我就把这篇扒拉出来了。
我的榜一大哥是有点单权的哈哈，感谢小伙伴们对我的支持！鞠躬！
所以托她的福，给你们讲一下为什么介绍人会把霸道保姆介绍给我吧。...
所以托她的福，给你们讲一下为什么介绍人会把霸道保姆介绍给我吧。
介绍霸道保姆给我的人是我健身这一块儿的客户，也是个忘年交，他女儿和我年纪相仿，也在我这学舞蹈。
我们当教练很可怜的。
你们想想我的客户都是什么样的人。
我十几年前开始当教练的时候，私教还是比较洋气的玩意儿。
所以我的客户呢整体素质是相当不错的。
就像我现在的产后康复客户和情感咨询客户一样，整体素质也都很高。
我记得最初带我的经理说过这样的一段话：
你的客户能过来上你的课给你这口饭吃，说明人家比你聪明，我们切忌耍小聪明，不要耍客户，要以心相待。有的时候你那点小狡猾，人家不是看不出来，而是人家懒得跟你计较。以人家的身份没必要跟你计较。
当时这个话是说给我们团队里面拈轻怕重偷懒耍滑的一些员工听的，但是作为新人的我，把这个话算是真的听进去了。
我刚来上海谁也不认识，那么我的客户就是我能接触到的档次最高的人，我不仅不可以得罪对方，还要让对方觉得在我这上课物超所值。
有的时候课特别多的时候，有的教练会拿一套训练计划糊弄当天来上课的所有客户，比如说大家都练背，大家都练腿。
我当时是给每一个客户都建档的，上课的时候给每个客户都写上课笔记，并且写总结。
你们也知道我写作能力还可以，所以有的时候总结就跟当天的日志一样，会写得比较有趣，比如说：
老周同志在训练热情十分低迷的情况下，仍然骂骂咧咧地坚持突破了自我，平板支撑比上次多坚持了5秒，可喜可贺。
小王同学一如既往热血又努力，在这一节循环训练里马不停蹄地体验着一次又一次言不由衷的小鹿乱撞，完美完成任务。
优雅张大美人在国标课上把优雅诠释得淋漓尽致，表现力满分！今天又痛痛快快地尽情跳了一场舞，如果不是鞋子磨脚，可能还会有新的突破，期待下次的魅力释放！
当时我希望呈现给我客户的标签就是一个尽心尽力又有趣的女教练。
而且有那么一点儿私心，怕被客户贴标签以为我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体育生，那么在这些问题上就可以透露出来我的文字能力文化素养，进而在对方夸我的时候透露出我的家庭背景成长背景——我全家都大学生，全家都工作体面。我小时候多少也是个学霸，后来长呲儿了，减个肥顺路考个体育，还考上了。
你看，这个人设就起来了。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但是我总得找个由头把这事抖出来呗。
而且我会自费给客户们买维生素泡腾片，谁喜欢橙子味谁喜欢樱桃味，都便签记得清清楚楚。
我的储物柜里塞满了他们扔在我这里的杯子，所以他们上课之前我会帮他们把维生素泡腾片泡好，下课之后把他们的杯子再放起来。
说白了一次就两三块钱的事儿，但是让人家欠我人情，素质高的人自然会想着怎么还对不对？
要么就是给我转介绍客户，要么就是给我介绍对象。
这也就是我一直跟你们讲好好贯彻我干了你随意这个事儿的重要性。
我们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我工作出了些纰漏，我能力范围内处理不了他们的问题，看在我对他们挺好的份上，人家也不会对我气势汹汹兴师问罪对吧？
那么我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其他的潜在客户是不是可以看看：我们的课卖得是一样的价格，但是这个女孩儿的课好像很有趣，而且为什么她的学员有免费的维生素泡腾片水可以喝。
我就是靠着这种小细节稳住了老客户也吸引了新客户。
说实话我自己的销售并没有很强，我不是一个喜欢逼单的人，不喜欢把人家逼到快哭了，强行从人家兜里掏钱。
人家又不是白嫖我的课，也没那么大仇，尤其是年轻人，我自己也很拮据，知道钱不好攒。
就像我现在卖课，你们也能看出来，我的课程便宜的有19块9的体验课。自学党买699课的送365知识星球，有些特别干的干货不要钱，但是我只挂三天，给那些星标我的老粉儿铁粉儿看。
想试试我一对一的本事，有99块6个问题，还有公众号前30个留言提问免费。
有4000多的社群，有18000的保姆式一对一。
比别人先一步把善意投出去，其实大概率可以交换到更多的善意。
你花心思在一些细节上面，有些人自然能够感知到你的细节有多用心，同样好人的话就会给你回馈。
在这个点上我也是这么教我老公的，我老公作为一个intj，本身是一个非常专注于自身领域的人，不太会主动社交更不用提向上社交。
我们两个int人都认为这个社交能力是绝对可以复制和提升的。
所以当大部分人都很冷漠很得过且过甚至偷懒耍滑的时候，你比别人早走一步多走一步，有些人就会放在心上。我不求所有的人都会感激回馈，但是但凡有一个人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我就赚了。
我一个月投入的几百块钱泡腾片钱就回本了。
所以当时我一个客户把自己下属介绍给我，并且叮嘱我说这个男人做事又靠谱稳当，心肠又热，你们俩都是很好的人，一定处得来。
那个人就是霸道保姆。
讲真，这些人给我介绍的对象都比我早期自己在相亲网上或者是线下活动里面遇到的条件好。
因为这些对象其实是理应被内部消化掉的，以这些人的条件和情商其实没必要自己把自己挂到相亲网上去。
所以在我写的恋爱课里面的自主择偶部分，我耳提面命花了好几节课在讲重新建立自己社交圈的重要性。
能抱到这种优质长辈的大腿，他们给你介绍的对象可能是你自己都找不到的那种，或者说一流入婚恋市场，立刻会被抢走的那种。
比如说霸道保姆这种人，是优质大哥型。霸道保姆本尊一米八，不胖，五官端正，爱穿正装，属实比较人五人六。
现在算优质大叔了，由于比较自律，现在38了也腰是腰，腿是腿的。
所以呢，靠着这些泡腾片，这些长辈给我介绍的对象没有一个是抠门鸡贼男。
最差最差也是人很好很舍得付出，但是聊不来的那种类型。
他们给介绍的老实人是真正的老实孩子，不是那种一无是处只能硬往老实上面扯的那种人。
但是真的不是凡尔赛，当我跟这些客户处得感情比较深的时候，他们是真的把我当自己家的小孩这个角度来看待的。
区别在于我家是外地的，他们自己女儿是本地的，可能比我读书好，有海外背景，所以更高质量无死角的本地人会留给自己女儿。
但是像霸道保姆这种二线有别墅的条件也不赖，只是自己女儿不想嫁外地人，所以便宜我了。
或者说本地条件不错的木讷老实人确实不会哄姑娘，他们自己家姑娘见多识广看不上，所以觉得我嘴甜亲和力强，和他们在一起一定很顺畅。
这个择偶底线是他们亲手帮我建立的。
说到交往的时候就交工资卡这个事儿，讲真每次新入群一批姑娘的时候，都有新人战战兢兢表示不敢。
我最开始的时候比你们还怂，人家拿着卡往我手里塞，我都不敢收。
然后老周小王张大美人这些人就会告诉我：你配得上。好人跟好人就该在一起，你拿了人家的卡又不会乱花钱，本来就是认认真真往结婚了处的，结婚之前磨合一下怎么了？哪有正经男孩子和女孩子谈恋爱不花钱的。
跟他立规矩谈条件！女孩子嘴甜归嘴甜，要端着点别那么容易被追到！
再加上他们给我介绍的小伙子也都特别自觉，当我发现我是值得被珍惜的时候，自信就不是空中楼阁了，我就敢于对一些诚意不够的人说不了。
这些人在接受我的善意的时候，同样也把善意给了我，保护着我，把我择偶的调子起得挺高。
所以我只要考虑我跟这些人是不是聊得来，他们的控制欲会不会让我难受，而不会考虑这个人为什么那么坏那么抠那么自私想剥削我。
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差，这个爱笑我们也可以把它理解成爱往外投放亲和力和善意。
希望我的故事可以对大家有那么点启发。比不了付费课里讲的那么详细到具体这大腿应该怎么抱，话该怎么说，但是这个思路能吃透一部分的话，不管是对职业发展还是人脉的建立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把握，加油！
是交恶时期占有欲特别特别强的老公，有照片参考
Summary：阿尔弗雷德向来不喜欢纹身，包括有纹身的男人。直到他的英国男朋友毫无防备地秀给他看自己大腿上的新纹身…
70年代初，冷战米x摇滚英（然而是国设啦）
——
*
阿尔弗雷德记不清这一切是从何开始。
自从铁幕拉开，每一天都浑浑噩噩，今天也没能例外。清晨从上司的指责开始，中午是听同僚们的例行抱怨，夜晚以秘书一句“您今天辛苦了”结束。
——我辛苦什么了？
为了撤军的问题，他们已经连轴工作三周，每天下班前他都想问，每天又都忘了。
东海...
东海岸的雨水从入冬以来就未曾断过。或许是保洁工作不到位，从五角大楼走到停车场，短短几百米，阿尔弗雷德西装下摆溅满了泥水，怎么擦也擦不净，像越战狼狈撤兵以后在国际上留下的笑柄。
凌晨的公路上空无一人，开车回家的记忆同样是一片空白。大脑再次开始运转时，钥匙已经插在了自家房门里。
咔嚓一扭，门开了。
迎接他的却不是预料好的静谧黑暗，而是刺眼的灯光和收音机里大音量的摇滚乐，鼓点规律地“咯噔咯噔”响着，让他精心装修的复古风温馨小屋嘈杂得像个夜店。
脱下外套时，阿尔弗雷德皱起鼻子，看向正翘腿坐在他家沙发上的英国人。
“嘿，真意外，你还会加班？”
对上视线的一瞬间，正像抽雪茄那样叼着一根棒棒糖的亚瑟·柯克兰，漫不经心地撂下这句话。
这时，阿尔弗雷德才注意到他没穿平日（像长在身上一样）的西装，而是披着一件带铆钉的皮衣，脚上厚重的皮靴也带着尖刺，活像音乐节狂欢的朋克青年。
“什么嘛，明明你才…”
阿尔弗雷德想回敬一句嘲讽。但他声音发出来的同一时刻，英国人坐起来，从嘴里拿出那根该死的棒棒糖，翡翠色的绿眼睛跟嘴角一并弯曲，极尽挑逗地一笑。
也就是同一时刻，阿尔弗雷德觉得头晕目眩，一整天摄入的咖啡因好像瞬间同时起效，心脏以该被红牌罚下的速度狂飙起来。
古巴、越南、捷克斯洛伐克，石油、通货膨胀、责任、国际形象，还有披头士跟该死的反战运动…
稍微兴奋起来，这些每天刻意压抑不去想的名词在脑内大音量循环播放起来。阿尔弗雷德的意识浑浊得像一滩泥泞，他探着头，想爬出来自救，却在手掌触到亚瑟纤细腰肢的一瞬间陷得更深。
“上帝啊，你不是来跟我谈判的吧？”
尼克松主义！阿尔弗雷德心脏一紧，感觉自己快吐出来了。
“什么？”
亚瑟反问。他的呼吸间是混合着水果香精的气息，似乎是草莓，也可能是蔓越莓，阿尔弗雷德分不清楚，反正是化学合成的丙二醇溶剂。
“谈判，立场，经济援助！”阿尔弗雷德提高声音，试图压盖住背景音里主唱的咆哮，“这两天所有人找我都是聊这些，没人跟我有别的可聊的。没人。”
他话音落下，收音机中的摇滚乐紧跟着停下来。
安静下来后，偌大的客厅空气稀薄得像饥荒年代的牡蛎汤。
小时候，亚瑟给他做过这汤。洋葱条切得像狗啃了一半的骨头，土豆皮削得像斑秃的脑门，糖、盐、奶酪的比例全都严重失调，最终成品宛如霍乱病人的呕吐物。但小阿尔弗雷德吹了吹热气，几口就喝得精光。如今，他只依稀记得那汤的惨状，味道和气味如今全都忘记了。
冷战真是神奇。才短短几年，就把他脑子里的记忆搅得稀碎。
如果你也经历过几百颗核弹每天悬在脑袋顶上的日子，或许能多少理解这种感受：工作日复一日，从不停歇，双眼像照相机一样只负责混合光影、再机械地记录在视网膜上，意识却如机器般毫无成长。力气只够将眼前的事情做到尽善尽美，昨天和明天则被不遗余力地抛在脑后。
“才不是！你真够无趣的，”亚瑟扬起脸，直勾勾盯着他看，“来找你，是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
“比美金贬值还重要…？”
“对，非常重要。”
亚瑟·柯克兰的绿眼睛眯起来。在美国人疑惑的注视下，他舔了舔嘴唇，弯下腰，将挂满金属锁链的宽松牛仔裤卷起，直到无限接近大腿根部，骤然停下。
白皙的肌肤上，赫然烙着青黑色的玫瑰图案，周围还有淡淡的红印。
以往的任何一刻，阿尔弗雷德都无法抗拒这种挑逗。
毫无疑问，亚瑟是位性感至极的恋人，不论他穿的是西装还是皮夹克还是该死的红色军大衣…二百多年间，无论何时，他都总让阿尔弗雷德心潮澎湃。
但此刻，阿尔弗雷德感觉身体和意识正在分离，周遭的声音时近时远，身体到处冒出汗，眼睑却像被坚固封锁起来。费力睁开眼，看见的是上司那张严肃的脸，闭上眼则是国防部长手里的核按钮。
等等，还有谁有核弹的操控权来着？该死，怎么除了他自己谁都有权力决定这个？
“怎么样，我的新纹身帅气吧？”亚瑟满脸骄傲，显然在期待着什么，“这可花了我四个多小时！”
向来无比捧场的美国人，却一改往日的活力满满，呆滞地愣在原地，像一具僵直的尸体。
“谢天谢地，不是经济问题。”美国人喃喃道。
“什么嘛，你这反应也太扫兴了！”英国人翻个教科书式的白眼，转过头时，脸颊微妙地红起来，“我、我可不是给谁都看的，毕竟在这么隐秘的位置…”
“没错，隐秘位置！”阿尔弗雷德忽然尖叫一声，捂住眼睛，“耶稣基督，他们几百号人就从草地里窜出来，明明之前侦查了八百遍都没人，简直是他妈的幽灵！”
“你在说什么——”
“天啊，阿尔弗雷德！你没事吧？”
亚瑟蹲下来，焦急地摇晃着美国人的身子。
正在他思考要不要叫救护车时，阿尔弗雷德自己翻了个身，以一种扭曲无比的姿势躺在木地板上，双手捂头，眼睑紧闭。
“美利坚从不投降！我绝不打败仗，就只是…睡五分钟…”
美国的意识体如此说罢，毫无形象地流着口水，打起鼾来。
“笨蛋！”
亚瑟气恼地用带刺的马丁靴踹一脚地上那人，叉起腰站在原地，静默思考等阿尔弗雷德醒来该怎么给他一拳。
**
冷战带来两样新东西：更复杂的国际关系模式，和天杀的非殖民化运动。
每个时代都有新的变化，大势所趋，并非个人力量可以对抗。英格兰的意识体存续了千年，早已经习惯于此…
好吧好吧，最开始的几年，亚瑟确实有些失落。
不过只有一点点，顶多是喝醉了在酒馆闹事，稍微清醒些就寻衅滋事跟法国佬打架，睡着了做梦也咬牙切齿、醒过来就想捶墙、捶完墙又想喝酒，循环往复…
非要说出一个确立关系的节点，或许是三十年前。当时二战刚刚开始，美国遍地都是离岸制衡的孤立派，但阿尔弗雷德也不顾上司劝诫，固执地要跟他守在伦敦。
——“我得陪着你，没人比你更重要。”
在他最灰头土脸的时候，阿尔弗雷德擦掉他脸上的尘埃，捧着他的脸这么说。
当时当地，亚瑟非常感动，或许会忍不住亲这家伙一口——如果说完情话的下一秒，阿尔弗雷德没有嘲笑他哭出来的鼻涕泡的话。
阿尔弗雷德这人，说来也奇怪，顺风顺水的时候总是跟他拌嘴，没事就搞几处恶作剧给他的生活添堵，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但是，当亚瑟真的遇见麻烦了，他每次又都固执得幼稚，从不听别人的劝告，每次都无比坚定地站到亚瑟这边来。
有时候，亚瑟想，也许阿尔弗雷德比他还精通制衡之道，所以才总能在他开心的时候让他恼火，又在他真正苦恼的时候奇迹般地让他开心起来。
铁幕落下后，无数次亚瑟想臭骂阿尔弗雷德一顿、或者干脆趁他睡觉时候打他个鼻青脸肿，把对美国的埋怨全都“合理”宣泄出来。
但是同样无数次，他在两国会议上看见阿尔弗雷德黯然离席，脸上挂着谁看见都要心疼的为难表情。如果，十八世纪有摄影机或许可以确认，在乔治三世国王向北美殖民地征税时，亚瑟自己也是如出一辙的表情。
于是，心中的愤懑全都柔软地化掉，再见到阿尔弗雷德的时候，亚瑟还是爱他爱得不得了，根本没法将怨怼强加在他身上，只有举双手投降。
——至少，我得理解他的难处，就因为他是阿尔弗雷德。
亚瑟·柯克兰不说情话，只在心里这么跟自己发誓。
如此过了快十年。
最近，亚瑟发现了退居国际舞台二线的一点好处：他再也不用担心什么“国际形象”或者“意识形态”问题了，甚至明明什么都没做，名声莫名其妙却渐渐好起来——阿尔弗雷德成了民主世界最大的靶子，一切反对的舆论批评都指着美利坚，别的国家连挨骂都赶不上热乎的。
天知道他是迟来一千年的叛逆期、还是原不良的本性爆发。
“嘿小子，明天要去看披头士的演唱会吗？我搞到了两张票。”
某次会议结束后，亚瑟叼着万宝路牌的香烟，难得跟阿尔弗雷德邀约。他坐在新买的敞篷车里，无比惬意地看着纽约街头海报上摇滚巨星和他们身后的英国国旗。
——英伦入侵。
亚瑟喜欢极了这词。美国这种向来缺乏艺术细胞的鬼地方，终于开始有了些艺术修养，披头士真是棒极了。划开打火机时，亚瑟都能想象到下一秒，阿尔弗雷德露出崇拜的小迷弟表情。
没成想，那美国佬却摇摇头：“不用了，我走不开。”
“哦，时过境迁，小屁孩变成大忙人了。”亚瑟打趣，仰着脸吸一口香烟，又吹出一阵烟。
烟雾飘散时，他等着阿尔弗雷德气鼓鼓地瘪着嘴，跟他拉扯着拌嘴。
但阿尔弗雷德只是扯一下嘴角，微笑转瞬即逝，眼底的乌黑怎么都不散：“亚瑟，谢谢你的好意，我也很想陪你去，但还有正事必须先处理。”
这么成熟的语气，算是什么？
亚瑟心里窜起一阵无名火。并非因为阿尔弗雷德拒绝了他难得的邀请，而是那家伙疲惫至极的语气。
明明二战时候，他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指着天上的星星，说要做世界的大英雄。
才短短的几十年，霸主的位置还悬而未决呢，人倒是未老先衰起来了。
亚瑟哼一声，披上他的皮夹克。他摇上车窗时，伸直食指跟小指，朝美国人比个粗俗的“摇滚手势”：
“等着吧，下次见面就叫你体验下摇滚的乐趣！”
然后，二人的下一次见面，也就是稍早些时候，阿尔弗雷德却在他的挑逗下，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昏昏睡去。
混账美国佬，不仅正眼都没看他一下，连梦话里说的都是通货膨胀和该死的越南战争。
***
三个小时后，阿尔弗雷德幽幽醒来。
天已经亮了，他还躺在地上，只是比起睡着前，身上多了张破了洞的毛毯跟亚瑟同样破了洞的铆钉皮夹克。
亚瑟仰头坐在沙发上，裤子还是叮呤咣啷挂着一堆链子，身上穿的是印着米字旗的黑色背心，可他手里却翻着一本莎士比亚。反差大得像街头小流氓被爸妈拎回家强迫读书。
摇滚乐早就停了，房间里只有亚瑟时不时的翻页声，频率约为两分钟一次。
“亚瑟。”
阿尔弗雷德唤一声，扒开盖在身上的夹克。沙发上的人这才抬起头。
“早上好，”亚瑟的绿眼睛扫一眼地板，翻起一个白眼，“别怪我没抱你上床，你比小时候长肥太多了。你现在有多重，四百磅还是五百磅？”
“才没有那么重！而且我全都是肌肉！”
阿尔弗雷德快速回了一嘴。从地板上站起来时，他感觉全身每个关节都在微妙地酸痛，但好歹脑子没有睡着之前那么混沌了，总体状态不错。
于是，他贴着亚瑟身边坐下。他的嘴唇动了两下，有些窘迫，但终于还是开口：“你的纹身非常棒，音乐品味也很棒，只是我——”
“只是你实在摇滚不起来。”亚瑟撇着嘴。
“不不不，我很喜欢，”阿尔弗雷德认真看着他的英国男朋友，“英伦入侵嘛，大家都这么说，意思就是我也很喜欢英国的流行文化，几乎所有美国人都喜欢。只是最近，我感觉所有人都在盯着我看，我实在没有办法像你那样…”
“那样，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见美国人不置可否却又欲言又止的神色，亚瑟皱起眉头。他放下手中的书，贴近阿尔弗雷德，直到能听见他快极了的心跳声——天啊，都几百岁了，这蠢货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
“摇滚精神，我是指独立、反叛、标新立异、去他妈的权威…这些最开始可都是你的东西，美国的东西。说实话我到今天也想不明白你总说的‘反抗’反的是什么，有什么好反抗的？传统怎么招你惹你了？但是，我觉得或许可以试着理解一下，也可能我也在渐渐被你改变…你、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阿尔弗雷德静默片刻，摸索着伸出手，跟亚瑟十指相扣。
“两百年以前，我没什么可以失去的，反正一穷二白，玉米地和棉花地随便你来炸，”阿尔弗雷德挤出一个笑，手指却在微微颤抖，“但是我现在拥有太多了，我不能因为自己做错了，就让核弹——嘣！然后什么都不剩下，我不能让大家陪我捡瓶盖。”
“天啊，我真讨厌你这个说法！你真的是阿尔弗雷德吗？”
亚瑟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阿尔弗雷德的脸，像是在瞪着每一条细纹上的犹豫跟不安。
“亚瑟，我…”
“阿尔弗雷德应该说，‘如果苏联的核弹飞过来，我就发明个巨大的超级英雄来保护大家‘。”亚瑟模仿着，伸出另一只手掐住阿尔弗雷德的脸颊，“我的阿尔弗雷德应该说这种傻话，然后我就喝着茶，等你把所有麻烦都解决了，再来骂你是幼稚的蠢货。这样才对。”
像是什么东西被撕裂，或是什么东西正被融化。
明明什么都没有改变，明明该存在的危机仍然高高悬在头顶，但看着眼前那双翡翠般的绿眼睛，阿尔弗雷德却感觉像悬浮在空中的人再踏上了地面。这双绿眼睛像清晨的闹钟，将他从长久的噩梦中唤醒，一切都跟睡着前别无二致，翻身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确实，没什么是超级英雄解决不了的！”
阿尔弗雷德捧起亚瑟的脸，以最阳光的方式绽开一个笑。
下一秒钟，他感觉亚瑟嘴唇温暖柔软的触感。舌尖的每个触感都无比真实，亚瑟的气息像清晨的草地般令人安心，与亚瑟相吻则如呼吸般自然。
阿尔弗雷德收紧手臂，将他的恋人拥在怀里，直到二人拥吻着倒在他的沙发上。
“英伦入侵。你的摇滚文化占领我家，得有四五年了吧？”
——那里有个纹身。隐秘的、只有他才能看见的…
他望向正喘着粗气的亚瑟，翘起嘴角，露出个恶作剧似的坏笑：“英格兰先生。你准备好，试试被‘美利坚入侵’的滋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