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3-1015:56华西都市报作者:李华刚
(原标题:古称江阳为何改为泸州)
明代碑文《江阳完城记》记述泸州城池维修
《中国古籍海外珍本丛刊》中,有一本明代泸州合江人的著书——《少岷拾存稿》。这是国家组织力量从美国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访得的孤本,其中一篇《江阳完城记》,是记述明代嘉靖十九年(公元1540年)维修泸州城池情况的碑文。关于这次修城,历代泸州地方志书都没看到过记载。这通当年曾经建亭立石的碑记,不但故物无存,也不见于官、私典籍。而这篇《江阳完城记》,恰好填补了泸州城市建设史中的这一段空白,更是解释了古称的江阳为什么改称为了泸州。
古称江阳为什么改称泸州?
“《少岷拾存稿》的作者曾璵(1480—1558),字东石,号少岷,又号岷野,泸州合江县人。曾少岷是明朝正德三年(1508)的进士,曾被授户部江西司主事一职,后又升任员外、郎中(注:郎中属员外级,就是分掌各司事务,其职位仅次于尚书、侍郎、丞相的高级官员)。”曾少岷裔孙曾广溯,退休前是泸天化的高级工程师,退休后一直研究曾子文化、宗族文化,因为涉猎甚广,如今已是泸州地方史的民间专家之一。
《江阳完城记》是《少岷拾存稿》其中的一篇,为了让后人更容易阅读这篇古代文学作品,泸州地方史专家赵永康与曾广溯一起,对《江阳完城记》作了笺识。“标点断句,明其句读;别体异体,概为规范。生字辟字,加注汉语拼音。正音释义,识其训诂。或注或笺,悉从其宜。注文笺识,悉遵文献。”
赵永康与曾广溯认为,该文最大的历史价值之一,就是对如今泸州所辖之地,为什么古时候称为江阳,后来却被改称泸州,给出了明确的解释。“为什么明朝状元杨慎(杨升庵)泸州十年流寓,集中涉及泸州诗词文赋多至二百余篇,篇篇尽道‘江阳’,却从未出现过‘泸州’这个称谓。《江阳完城记》可窥一斑。”
水北为阳长沱两江之口就叫“江阳”
《江阳完城记》记载:“江源为汶水。东,为锦水,又东,驰千里,雒水、资水入焉,两汉地志曰江阳云。”
在赵永康与曾广溯的笺识批注里面指出,汶水是岷江的别名,古人以岷江为长江之正源。而锦水,是岷江东流,至都江堰分而为二,其外水至宜宾与金沙江汇合,始为长江。其内水,至金堂县与雒水合而为沱江,过资中、内江、富顺至江阳(今泸州)与岷江(汶水,即长江)重新会合,因此曾经在清代康熙朝官至刑部尚书的王士祯,在《泸州竹枝词》里有“江源分内外,千里会泸州”的定论。
而关于江阳的由来,他们表示,早在汉代,两汉地志(即《汉书》、《后汉书》的《地理志》),分别都载有江阳县。《说文》里的解释也是:“水北为阳。”江阳城在长江北岸,当长、沱两江汇合之口,所以古时候的泸州就叫“江阳”。
南北梁朝开始江阳之地改称“泸州”
《江阳完城记》记载:“故曰江阳,汉晋无改焉。伪为泸,自梁始。泸在蜀边越西,有泸山、泸水。驿传有泸川、泸沽。今尚相沿。《国志》既存,往《牒》犹悉。与我江阳地势旷隔,中经五六郡邑,又非隐伏。彼梁,盗窃之国,无谓而挈瘴乡之故横加于内地,没此邦之实。眩谬不伦,淆乱地纪,是谓不协于情。故愿去谬以即故。”
赵、曾二老解释说:“江阳”之地被命名为“泸州”,是南北朝的萧梁王朝开始的。”经过赵永康和曾广溯的史料查证,《江阳完城记》中指出的“泸在蜀边越西,有泸山、泸水”,这是说的元代建置在今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西昌市境内的“泸州”。驿传有泸川驿、泸沽驿。而泸山,此名现在也存在,在西昌;泸水,即金沙江;泸沽驿,在今冕宁县。这些地名,在唐代以前,均属越西郡,即今凉山彝族自治州境内。
明朝时的泸州为什么维修“江阳城”?
明朝时的泸州,为什么要维修城池?《江阳完城记》里有明确记载:田赋之弊,未有甚于吾土者。屯亩弊矣,民亩滋弊。闾右隐实亩以寡赋,良弱承多赋而虚亩。又征收失道,利归群猾,使一郡蒙不美之名,是谓不便于众。故愿去蠹以即实。重门击柝,圣帝之制也;设险守国,王公所同。旧城日就圮泐(lè),豫坎之道,何可忘之?是谓不毖于守,故愿去倾以即壮。
从南北梁朝开始,江阳被称为泸州后,给当地带来了相当大的影响。“所以,曾少岷在《江阳完城记》里面说,按田亩征收税赋的弊端,只有我们这地方最厉害。官方利用士兵等垦荒之田有弊病,普通百姓的田亩也被滋长了弊端。富豪的田隐藏实际田亩数而少缴税,使得弱势的老百姓没有那么多田却承担多缴的赋税。加上征税的人不按规定办,使得那些豪门狡猾之人获得很多好处,所以我们本地征税之名蒙上不光彩的形象,很不利于人民大众。因此,必须革除征税的弊端!设多层门以防备战事时用,这是国家定的制度;设关卡守边防,天子和诸候都一样。我们这郡城的城垣逐渐塌陷,周期性整修,不能忽视不管,所以不能只管守城,必须对城垣加以修缮增加其坚固性能。”
纪载属予维修城池并立碑著说
曾少岷当时提出要给江阳正名后,也告知了当时的提兵薛公,也就是薛甲,嘉靖十六年时任叙泸兵备佥事(大体相当于今日宜宾、泸州军分区司令而兼摄部分民政。事权地域远及今日云南镇雄以及黔边地区)。他对曾少岷说,“嘻,尔士举三重焉,其大治矣乎。我筹之矣。去谬以即故者,正名也,匪有劳费。今天子明圣尚古,苟以是请,必无所抑。去蠹以即实者,清赋也,吾已核册,端绪乃出。去倾以即壮者,完城也。适逢乐岁,父老安之,吾何敢慢焉!乃布令完城。”
薛甲当时承诺,要立刻谋划,改正讹名‘泸州’,为‘江阳’正名,这本身就是一件无需耗费人力、物力的事。“现在帝王圣明,崇尚古制,上疏请正江阳之名,未必不同意。革除你说的田赋那些弊端,我巳经核实清册,制定出一些办法。整修城垣,把那些塌陷部分补好加固,这样就可以使江阳城完好了。”
对于上述这些内容,《江阳完城记》记载,已经“树石於亭,以纪载属予”。也就是建亭而覆盖之,以图久远。可惜的是,这通对于泸州城建历史具有如此重大历史价值和纪念的丰碑,以及薛甲所承诺之事,赵永康与曾广溯他们遍索明代官、私史乘,不见薛甲为泸州人报请朝廷正名,恢复泸州的故名“江阳”的记载。至于清查田赋,均平负担,后代泸州地方志也绝无记载。他们推测,可能是明清交替之际便已毁于兵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