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们总在好奇——同一个教室、同样的老师、同种教学模式,为何孩子的成绩却相差甚远?
想必,这就与学习的灵感分不开。好比一篇高考作文,越是命题简单,越有想象空间。有人谈人生,有人聊回忆,总之,用专家的话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是挑战高分的小捷径!”
挑战题目>>
2011年湖北省高考作文题目:旧书
请以“旧书”为题写一篇作文,要求:①请先将作文题写在答题卡上,然后作文;②立意自定;③文体自选;④字数不少于800字。
旧书
文/周倩(长沙市长郡中学1510班)
定是很久没有回来的缘故,对于这间见证了我光着脚丫满地跑的时光老屋,此时我的心里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与抗拒。
我呆呆地伫倚在老屋门框上,偌大的老屋用它现实的空旷,将过去所有停留在此的人和物都吞噬殆尽。一抹暮色浅浅地覆在老屋黄旧的木箱上,幽幽地反映着薄光,木箱立在墙角,仿佛在低吟浅唱着过去的一串又一串繁杂琐事。
这次,我的到来是为了向老屋寻找一个答案。
十几年的人生道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我遇到了人生的第一个瓶颈,茫然寻找了许久,却没有人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于是,时隔三年,我又一次来到了老屋,因为我固执地以为这里有一个灵魂,它从小就能回答我的所有问题。
这个灵魂,就是执守老屋的姥爷!
姥爷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终生守着他的那几亩田地,一辈子都在劳作,不识字却爱书。姥姥去世后,他便每天伴着夕阳,踱着步子,走到小县城唯一的书店——但他不看书,因为看不懂;他也不摸,因为怕将那纯净的白染成与泥土一样的浑浊。他只是盯着那烫着金字的牛皮封面,常常就这样直到深夜。书店老板开始对姥爷很不耐烦,后来渐渐地就随着姥爷去了,毕竟谁也不会过分对待一个对书怀着如此敬意的老人。
再到后来,姥爷的身后跟了条“小尾巴”——而这个“小尾巴”就是我。我总喜欢跟在他后头灰溜溜地转着眼珠,怯生生地看着旁人。姥爷开始买书,给我买书。那本现在看来纸质粗糙,做工丝毫谈不上精美的插画版《山海经》竟埋下了我对于书的欢喜。姥爷爱听我读书,我读书时他总喜欢在旁边跟着一块儿摇头晃脑,有时竟还能跟着我一起背诗。
或是因为酷爱读书,我的成绩在那个小小的县城里名列前茅。犹记得当时邻居们总爱开玩笑,说老文盲竟养出了个小“知识分子”。当时年少不懂事,以为他们是在嘲笑姥爷的不识字,就挥舞着拳头,颇为生气的申辩:“什么文盲,我姥爷可厉害了!”每当这时,姥爷总会轻轻的抚着我的头,跟周围的人一起笑起来。
姥爷对我总是很宠爱,印象中他似乎连责备都很少有。但姥爷对我发过唯一一次怒,也是与书有关。
初中时的我,叛逆浮躁。初二时,我跟母亲大吵后,背上背包买了汽车票就回到姥爷家。姥爷当时正佝偻着腰清理他给我买的旧书,将它们叠放在一个崭新的漆木雕花的红书箱中。见到我,眼里闪过一丝欣喜,随即问:“怎么啦?怎么不去读书呢?”“读书读书,你们就知道读书,这个书我不读了!”我猛然焦躁地回答着,愤怒地将书包里的书一股脑散落在地上,地上的积水将白纸浸染得污浊不堪。姥爷看见我这样,脸涨得通红,灰色的胡须一根根立了起来,眼睛瞪得鼓鼓的,令人害怕。“你!”姥爷那双长满了老茧的手颤抖着抬了起来。我惊恐地闭上了眼睛,但姥爷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姥爷长叹一声,轻声但严厉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对这些书呢,收拾一下,赶快回去!”然后理也不理我,就干自己的活去了。我低低地抽泣起来,望着姥爷决绝而佝偻的背影,知道姥爷不肯留我,委屈地走了。但谁曾想过,那个背影竟是姥爷留给我的最后的身影。回家后不久,我就接到姥爷脑溢血去世的消息,然而,我一滴泪也没流,只是从此,我再也没有懈怠过任何一本书!
我轻轻地走进老屋,木箱上的暮色浓成了一团夜色。我伸手缓缓拂去木箱上的细灰,抠动了已然生锈的铁锁,却又迟迟不敢打开,泪水无声里长流,那一箱的旧书,住着姥爷的灵魂,我怕泪水渍坏了那微黄的书页,打扰了姥爷不识字却爱书的灵魂。
我到底没有打开!我想,我读书茫然,遇到瓶颈时,自从进入这间老屋,我就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邓李志
权威点评>>
邓李志(高考阅卷老师、长沙市长郡中学语文老师、中国古典文献学硕士)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2011年湖北高考作文《旧书》为命题作文,除了标题固定,没有太多约束。没有约束的固定,实际上反而对学生是种挑战,同种题目,只有在内容、形式等方面有所创见,才可能独树一帜。
鲁奇
鲁奇(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儿童文学作家)
命题作文往往令作者陷入固定“命题”的框架内,很多学生难以跳出固有的思维模式。作者把“旧书”的主题巧妙地融入对姥爷感情之中,在写作手法上,作者善于运用对比的手法使情节层层递进、感情逐渐升华;在文字表达方面,从行云流水的文字中,可以看出作者具有较好的阅读基础;在文字结构方面,开头和结尾互相呼应,从姥爷、旧书到老屋,使“旧书”主题更加突出,实为一篇佳作。
满分鉴赏>>
旧,是个哀伤的字。正如它的结构——一日被一墙阻隔,我的记忆被时光阻隔,它徒留下幻影,昔日已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了。“旧”于是危险,因为我无法判断它是否真实。纪伯伦说:“诗人用云雾塑成形象,他也是废墟中捏弄残灰的王。”
云雾与残灰,区别于何方?书与旧是同一的——书承载着旧的重量,旧编织了书的涵养。曾经听人说起他最爱的书,我便在脑隙中搜寻我的最爱——是柏氏的《理想国》,还是尼采的《查氏如是说》?是托氏的《魔戒》,还是疯叔叔的《麦田里的守望者》?我费尽心机地拿它们来比较,落得一场空。用哪种度量衡评判?一千种眼光有一千种哈姆莱特,我不忍心为一枝独秀的奇葩而放弃九百九十九朵“略逊”的花啊。
书于我是等价的,因我太贪婪,见不得一丁点儿损失。书都是旧的,而旧的东西都是要仰赖想象的,所以我爱书。书给我自由,使我不必拘束于现实的镣铐而能够带着镣铐起舞。在旧书中,我得以膜拜赫拉克利特隽永的残篇,也得以为唐吉诃德的癫狂咏叹,也抛泪于百年前的瓦尔登湖畔,也为饥肠辘辘的佛罗多煮一锅野菜。且不说物质与精神哪一个更值得珍藏,单就“存在了的必定有理”讲,存在了千年或许甚至万年的旧书也必定有不可被蔑视的军功章啊。它也必定再次受命为人类在时光的疆场上冲锋陷阵以求取荣耀。但旧书却不是所谓“功利”的,如若非要“功利”,那么书顶多只是个人精神的食粮。
毕竟书只是个人的事啊。“焚书坑儒”已让国人痛恨了两千年。不为人道的是,秦始皇帝既是焚书者又是作者兼出版商。他用火烧尽一个时代积累下来的精神,把多愁善感的儒生的想象空间变作蘸含着血泪的焦土。同时,他也用篆体写下了他的书。后来,始皇帝将他的书出版在广袤的时空里。再后来,中华文明无奈地购买了这书——因货架上只有它。中国一次次地修订它,把它列为“华夏子孙必读书目”之一了。
其实,国人斥责始皇帝只不过是这书的注脚罢了。有些书是注定要钻进人的皮骨的,这些书不仅厚重,还散发着樟脑味儿。历史就是这么一本被揉掉了封皮的旧书。想必有人要宣称“书是现实的摹本了”。现实与想象本就是扑朔迷离、难解难分的。谁能说清楚它们之间的关联?我只知道哲学家还不清楚。然而为何非得把这二者割开?这岂不类似于挑拨同胞相残?摹本论者大概起初就对旧书不怀好意吧。书是重要的,别轻易断定它的本质,否则人会因此失去很多。
细细想来,生活与书其实异曲同工。生存着的人一边抚摸着旧文字,一边掂量如何填补后面的空白。这书日渐更新,也日渐泛黄。这就是生活啊,只不过书的主人与书的用途目前依然待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