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博主发现某地博物馆展柜内三件象牙文物发霉、馆藏多件文物展标文字出现错误，博物馆变身“毁物馆”，爆料后该博物馆迅速改进工作，但此事背后暴露出的文物保护问题值得反思。
这几年，随着国家对文化遗产工作的高度重视，各地掀起了一股运动式保护的浪潮，大家都在想办法让文物“活”起来。但“保护”是否就意味着“维修”呢？“维修”是否会对文物造成破坏？如何才能保留住文物原有的价值呢？
“十四五”以来，山东持续推动博物馆事业高质量发展，精品展陈不断涌现。图为游客在青州博物馆参观展品。图源｜新华社
一
文物是历史的见证、文化的载体。不恰当的修缮、保养，会对文物原有历史价值、艺术价值和科学价值带来不同程度的“损坏”或“破坏”。想要在修缮、保养的过程中，对文物做到最大程度的保护，必须力戒几种倾向：
一戒“心不在焉”。文物安全是文物保护的生命线。对于敏感的文物而言，恒温恒湿的保存环境、定期的专业检查以及科学合理的保养措施都必不可少。但现在看来，一些馆藏式文物面临“一藏了之”的困境。馆藏方长效化的管理工作跟不上，保存上不上心，文物出现物理或化学性质的改变、劣化……如此一来，文物不仅“没事”，还很有可能出现“霉事”，影响文物本身的历史样貌。
二戒“移花接木”。《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规定,“建设工程选址，应当尽可能避开不可移动文物；因特殊情况下不能避开的，对文物保护单位应当尽可能实施原址保护”。然而，有的地方把文物视作“绊脚石”，当重大工程项目建设与文物保护发生矛盾时，让路的总是文物，近年“异地保护”文物的案例不断增加，就是最好的佐证。但是，当原有环境彻底消失，文物还能“生存”下去吗？更有甚者，打着给文物“搬家”的幌子，最后却“只搬不建”，造成了事实上的文物灭失。
三戒“伤筋动骨”。文物大多是艺术品，既然是艺术品，保护和修缮就必须要有同等的艺术水准和技术做支撑。但很多文物的维修存在“翻车”的情况。比如，某传承千年的摩崖造像，被随手“涂抹”，变成现代版“表情包”；有的壁画在修复后，带上了“网感”，丢失原有韵味。这种“灾难式”的修复，直接让文物所蕴含的历史价值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不是保护而是破坏。
四戒“画蛇添足”。借着文旅的“东风”，一些文物保护单位火了起来。文物带来的流量和利益冲昏了个别地方的头脑，他们把文物当成了“唐僧肉”“摇钱树”，为了迎合游客向往，在未进行考证的前提下，将文物本体抬高加大，对文物及其周边进行扩容，还修建大量“高仿”文物，导致大家难以分辨文物真假。这种画蛇添足的做法不仅稀释了文物原有价值，也影响了其社会教育功能的有效发挥。
五戒“改弦易辙”。文物除了观赏、经济价值，还天然拥有一种更珍贵的作用，那就是警示。其破损也好、完整也好，都能让人铭记教训、经验和“记忆”。因此，中国古代基本没太有大规模“以新代旧”的复建，但今天却出现了很多以“古建筑之名”行“现代建筑之实”的现象，直接把文物“初始化”，或推倒重建，或打碎再造。这在一定程度上践踏了文物的原真性。试问，倘若被烧毁的圆明园进行复建，那复建出来的还是圆明园吗？
六戒“浮于表面”。历史遗迹、遗物，都带有时代的烙印。文物保护的目的是，通过深入研究文物的科学原理和高超的工艺技术，从文物中得到有益的启示，让其在现代“活下去”，引导人们通过文物感受深厚的中华文化底蕴，激发民族自豪感、传承民族精神。可如今一些展览馆、博物馆对文物的介绍“惜字如金”，并不标注年代、发掘地等基本信息，让参观者难以了解这些文物的“身世”，更遑论能感受其中的文化气息了。
山东博物馆探索数字技术介入文物保护全过程。摄影｜苏锐
二
“唤醒”文物在一些地方变成“胡搞”文物，背后的原因复杂多样。但保护文物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我们必须坚持久久为功。在这个过程中，必须下足绣花功夫，才能推动文物保护观念和实践转向。
从“重建性复活”转向“科技赋能性再现”。其实，想让已经破损、受伤的文物“焕发新生”，并非只有重建这一条路子。数字化可以把不可再生的文物资源倍增为可世代相传的数据资源，甚至能让文物在数字环境下得到“永生”。比如，在山东长清灵岩寺千佛殿部分罗汉像保护修复项目中，对罗汉泥塑文物进行了三维建模，为今后实施虚拟修复、色彩复原、实际修复提供了支撑，拓展了文物的生存维度。
从“存储静态实物”转向“讲好文化故事”。文物本身储存着大量的信息，但一些基层文保单位或者文化部门，对本地文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对其隐含的历史变迁、文化底蕴把握不准、讲述不清、传播不广，这等对文物“不了解”，又谈何“焕活”？因为不了解，也就难以足够重视，为文物保护工作埋下“思想隐患”。因此，有必要组织专门力量，进一步深挖地方性文物的内在价值，加强研究解读，讲好文化故事，为探源中华文明、诠释何以中国、推动中华文化传承提供助力。
从“支持性条件不足”到“多维多举措发力”。文物保护出现种种缺憾，有的是因为政绩观出现问题，有的是因为监管不到位，还有的是因为缺乏人才、资金，导致“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我们的文物保护工作还要更“给力”一点。
比如，面对管理不当的问题，要通过加强新闻媒体舆论监督、群众投诉举报、检察机关公益诉讼等方式，倒逼保护工作提质增效。又如，文物维修工程具有较强的专业性，必须要有专业的人来干，要加大对基层文物管理队伍的培育，鼓励利用社会力量和专家队伍，共同开展文物维修保护。
人们在山东博物馆参观。摄影｜苏锐
文物保护工作没有完成时，只有进行时。只有严格落实“保护第一”、最小干预、寓保护于利用的理念，才能让文物真正成为推动文化振兴的长久动力之一。
扫码使用手机浏览本页内容
网站主办单位：聊城市文化和旅游局联系方式：0635-86808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