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彩陶博物馆开馆时,张大爷带孙子去了一次。
“我平时对这些东西就比较感兴趣,闲着也是闲着,看开了彩陶馆就过来了。报纸上说三楼有陶吧,洋洋也吵着要一起来。”张大爷忆起那次来彩陶馆,兴致盎然。
老人原想,专门的彩陶博物馆应该有许多罕见的珍品文物,他就是抱着这种心态来的。当他跻身展厅时,却有些失望。展品并不是很丰富,只有齐家文化和马家窑文化的部分藏品,不及百件,许多与他在省博看到的有一定差距。而三楼的陶吧体验馆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开展,连小家伙也颇感失落。
但彩陶博物馆也给了张大爷期待。
“洋洋好动,对彩陶就是看个新鲜,只有那个互动大屏调动了小家伙的兴趣,问这问那,记下了就去玩里面的游戏,等做错了才来问,到最后还真记下了不少东西。”
互动大屏是兰州彩陶博物馆吸引年轻人的重要举措,内容除关于彩陶的基本介绍,还设置了一些互动游戏,诸如彩陶拼图,同一时期、同一地域的彩陶辨别、判定等。
马家窑类型的彩陶多以黑彩绘制,主要纹饰有旋涡纹、水波纹、同心圆纹等;辛店文化陶器以夹砂红褐陶为主,纹饰以双钩纹、S纹、太阳纹、三角纹为主……为了准确做出互动大屏上的题,洋洋生生地记下了这些原本很陌生的名词,还向张大爷恳求以后一定要再带他来,还要亲手烧个陶罐给爷爷装糖果,乐得张大爷合不拢嘴。
在洋洋玩游戏的时候,张大爷观摩了展柜里的彩陶,遇到疑惑就在旁边的小触摸屏上查阅。对于这些,张大爷都比较满意。
“要是没那个东西(互动大屏),走马观花,看过后啥也记不下。玩游戏能让他们上心,知道些东西,博物馆的功用也就实现了。彩陶毕竟是死物,年轻人一般也看不出啥门道,没门道就没兴致,有个游戏屏陶吧啥的,也能让他们引起兴趣。”张大爷很期待陶吧能尽快建成,藏品也能再丰富些精品些。
作为省会城市,兰州原有的市级博物馆只有市博一所,拥有众多的文物资源,博物馆文化却不甚发达。为了弥补这一缺憾,加深市民对彩陶文化的了解,更好地进行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兰州市文广局决定建立兰州彩陶博物馆。
至于不走藏品的博和精路线,除了出于知识普及需要的考虑,多少也是无奈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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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藏展厅
兰州彩陶博物馆于一年前开始筹建,经过多方设想和论证,最终于今年上半年开始进行内部改造,并于11月末正式对外免费开放。彩陶馆建设面积1300多平方米,总投资1000多万元,主要由序厅、展示厅、体验厅三部分组成。
一层序厅主要介绍、实景展现彩陶文化,用仿真硅胶塑像配合复原的远古环境,直观地向观众展现史前人类生活和制陶的场景。
展品中体型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彩陶是辛店文化中的双勾纹双耳彩陶罐。
“这是夹砂红褐陶,一般为贮藏和煮东西用,其中搀入了许多复合料,像云母片、石英砂、碎陶末、硅壳末等,耐火性大大提高,在所有藏品中,它的口大、底大算是比较突出的,这可能也是为了方便煮食。你再看它的纹饰,也是极具特色的,上面的图案很像羊角,这可能一方面是由于当时已进入石器时代末期,当地占主导地位的经济生活方式已由农业向畜牧业转变,人们也喜欢观察牲畜的习性等,就把它绘制在器物上,另一方面可能也是因为当时有动物陪葬的风俗,先人取他们所认为的动物身体中较重要的部分进行陪葬。下面是双勾,可能古人觉得只有上面的羊角纹显得太单调,再绘上双勾会更美观,这也反映出古人的审美意识。你也可以把它们看成是S纹,这也是辛店时期四大纹饰之一。”彩陶馆讲解员孙国瀚指着独立展柜中的双勾纹双耳彩陶罐介绍。
兰州彩陶博物馆不仅展现精美的彩陶,更希望能剖析出一件件文物后面所承载的深层寓意,让人们更多地了解人类文明初始先人们的劳作、生活、宗教和文化。
藏品较全的是马家窑类型文化遗存,从开始到衰落都有涉猎。
永登县连城征集的葫芦网纹双耳彩陶算是展品中的典型代表。
“这些细密的网纹可能是阡陌良田的绘形,反映出当时农业鼎盛,已在生活中占据重要位置。”彩陶馆讲解员赵沐蓉介绍说,“彩陶后面都是有先民的智慧存在。你可以看到,它们渐渐有底小腹大的趋势,腹大能够储藏更多的东西,而底部小则与地面的接触面积小,粮食等物不易受潮。而且视线能抵达的一般都在器物的上半部分,所以大的彩陶一般只在上部施彩。”
对于彩陶中常见的蛙纹,赵沐蓉说,习惯的解释是古人多靠人来进行生产活动,人力占据了决定性定位,蛙繁殖能力极强,蛙纹折射出先民的生殖崇拜意识,“当然,蛙可能还容易让人联想到婴儿的哭声,蛙纹也有类似婴儿爬行的姿势,而且,‘蛙’与‘娲’同音,蛙纹也可能和女娲造人的神话有关。”
“彩陶纹饰基本上经历了一个由简到繁,再由繁入简的过程,这也反映出彩陶文化渐渐兴盛,最后又渐趋衰落的过程。”孙国瀚说。
三楼展厅摆放着一些复制的彩陶器形,还有出土的彩陶碎片。这里还开辟了一个茶座,供游客休息,提供各类茶品。
三楼原先计划的还有“陶吧”体验区,并聘请专门的陶艺师进行指导,游客们可以在这里亲手烧陶,寻求与远古先人心灵上的契合与交流。但目前由于种种原因,尚未成形。
尚在征途
兰州彩陶馆馆长梁瑞轩说,将来彩陶馆应该会继续扩大馆藏,为观众呈现更多更好的文物精品,但主要特色还是集中在数字化技术和互动交流。
“知识普及、专题化、数字化、让观众参与,这是博物馆尤其是新办博物馆的最佳起点。”兰州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考古与博物馆系吕春林表示。
她认为,一般说来,博物馆工作人员对藏品都有一定的了解和认识,容易形成一种思维定式,容易从自身的知识体系出发来安排布展,由此也就形成了传统博物馆与观众相隔膜的局面。
参观完兰州彩陶馆后,吕春林感慨,互动无疑是拉近博物馆与观众距离的一种好方式,但彩陶馆无疑在许多方面还有欠缺。
“藏品的数量和质量与省博彩陶展厅及兰州彩陶艺术博物馆无疑有明显的差距,如何利用有限的资源达到最好的效果我感觉这里尚缺乏一种整体感,像一楼展厅,除了制陶的那幅场景,别的与彩陶基本没什么关联,而要反映古人的生活场景则又嫌单薄。二楼的展品布置也没什么特色,主要是很少有精品,又缺乏新意。从普及知识的角度来说,又显得有些不够通俗,没能把当代的研究成果以贴近大众的方式展现出来。”吕春林说。
在彩陶馆的某些细节方面,吕春林也感觉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就像门上的图案,是在尝试融合彩陶的因素,但圆圈纹外面加上菱形会不会显得有些奇怪一楼展厅的制陶场景,那么大的罐子用手拿着绘合不合常理且没有整个展厅的布局图,也很少有专门的导引,除了三楼的茶座外展厅也未设置专门的休息处,这都给观众带来了不便。”
“不是说把东西布置好就行了,关键还是要利用起来,发挥它应有的效用。”她说,“可以让观众亲身体验制陶过程,也算是自己的特色,毕竟这事现在说的多做的少。甚至可以培养自己的研究人员,特别是陶的画彩之类,现在还是空白。”
兰州市非遗中心副主任陈胜贤表示,其实三楼到底是建“陶吧”还是摆展品,尚在考虑之中。“毕竟是博物馆,不是一般的休闲场所,如果建陶吧,到底怎么运行,怎么管理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可能会开辟一个陶吧,运行一个月,进行一些摸索和尝试。但具体什么时候,暂时还说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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