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山村与一篇名作史铁生的清平湾不再遥远知青作协

从延安城坐车三个时辰,就到了延川县关家庄,这个村庄是作家史铁生成名作《我的遥远的清平湾》的故事发生地。自从这篇长达一万两千字的短篇小说获1984年全国奖以来,关家庄的声名就逐渐被“清平湾”替代,这个普通村庄仅有二三百人口,经济并不富裕,却因知青作家对陕北苦涩的农家生活抒情般的描述而为几代读者所着迷。

重返关家庄的北京知青与村庄后生在窑洞前朗读《我的遥远的清平湾》片段摄影/北京知青庞沄

史铁生插队时住过的窑洞速写/北京知青邢仪

插队时史铁生为老乡家的柜子手绘彩图

史铁生在关家庄插队放牛

本报记者陈国华

“清平河水日夜流,青丝成雪不言愁。”

1969年1月,史铁生与清华附中初64-3班十二位同学辗转来到陕北延川县关家庄插队。这个村庄也成为日后他的成名作《我的遥远的清平湾》的故事发生地。

45年后的今天,当年插队的北京知青一行二十多人重返“清平湾”,与淳朴善良的老乡握手相拥,共同追忆那段难忘的岁月和那个老乡眼中总是腰疼的“好娃娃”——史铁生。

见到“知青回家不容易”对联红了眼圈

十月中旬,正是秋日天高气爽,当年插队的北京知青一行二十多人重返“清平湾”,客车进入延川境内后,就可听见蜿蜒数十里的清平川的潺潺流水声,2010年11月,史铁生在临病逝前一个月,曾把一首打油诗用手机发给清华附中同去插队的同学,其中提到这条令他终生难忘的河流:“清平河水日夜流,青丝成雪不言愁。”在车上目力所及,均是史铁生笔下描绘过的秋山色彩:灌木的红叶、浅蓝色的丛野花、珊瑚珠似的小酸枣……最欣喜的是,原来小说中所写的枯燥的黄土塬已为绿色植被所覆盖,不少山沟显得郁郁葱葱。

离关家庄愈近,原本车上热闹打趣的老知青们霎时变得静谧,神情变得凝重,此时反而听到渐渐传来的鞭炮声、锣鼓声。转过一个大弯,就看到三四百村民聚集在村口以外的大道上,排成两列的秧歌队款款前行,几条红布横幅挂在路旁揺曳的树枝上,上面写着“热烈欢迎亲人回家”、“史铁生魂归故里”等,透着直白和热切,就像老乡与老知青见面时握手相拥的动情时刻。在村部大院门旁还挂着毛笔写的魏碑体对联,其中一联是“知青回家不容易”,好几位女知青一眼看到后都不由得停下来,红了眼圈,搂着老婆姨的肩膀更紧了。

村口不远的小高坡,就是当年史铁生当饲养员放牛时常常途经的地方。大树下,有几头黄色小牛犊被鞭炮的焰火所惊吓,惊慌地看着人们泪花闪闪的情景,来回躲避,它们或许就是《我的遥远的清平湾》中读者熟知的老黑牛、红犍牛的后代,作家曾经用鲜活的笔墨描绘它们的父辈沉重、挣扎的劳作场景。

在激动的人流中,上岁数的老乡被问及对史铁生的印象,大都是“好娃娃”、“腰疼,队里照顾喂牛”、“拦牛勤快”等词语。78岁的韩秀珍曾给知青做饭,她说:“天太寒,铁生以前落下的毛病就犯了。”72岁的党康模仿史铁生当年腰疼伸不直的痛苦样子,连说:“娃不容易。”

78岁的张国胜当年曾与史铁生一起铡草,铁生疼痛难耐时曾为他揉按腰部,老人比划说道:“刚到村子时我还和铁生摔跤比赛,没想到一年后他就病了。从北京瞧病回来,喂牛那个细心劲,玉米秆和草整理得干净,和主料拌得匀和,夜里几次起来为牛加料加水。”

68岁的高凤刘是当年村子的党支部副书记、团支书,参与了当时队里的一项决定,就是照顾生病的史铁生,让他当第四生产队饲养员,比山里挑担轻松。他记忆中有一次暴雨夹着冰雹,史铁生在拦牛中受凉,“身体受损厉害”。他说,以前家家户户修柜子都要花钱外请画师,铁生爱画画,他就免费串门画柜子、瓦罐,画得很多。71岁的冯爱民在一旁补充道,铁生画画好,画啥像啥,人和气。

人称“瓦子”的王金亮当年只是个初中生,他说:“我们爱和铁生他们说话,跟着跑,他们看书多,有一肚子学问,我们受影响太大了。”1972年初史铁生因病回京,“瓦子”曾经难受几天,此次北京知青重返“清平湾”,担任镇卫生院长的他是跑前跑后的热情联络人,兴奋得几夜睡不好。

陕北丰厚的文化底蕴让北京知青惊讶

1969年1月,史铁生与清华附中初64-3班十二位同学辗转来到关家庄插队。在关家庄相邻村庄插队的知青刘瑞虎说:“我们是最后没办法才去插队的,工宣队员一个一个做工作,‘不去也得去。’第一批去东北、内蒙古、山西,我们最后一批只得上陕北。”

清华附中学生是住宿制,早已习惯集体生活,但村庄的困苦和孤独还是令他们不适。与史铁生同住一个窑洞的孙立哲承认当年宏伟的理想过后,有一种无法挽回的失落和茫然。他回忆,那时没有柴,窑洞里寒,大伙睡凉炕睡不着。有人就找到一个好办法,就是用大衣裹着脑袋,有嘴里的哈气,就不觉得冷。

老知青黑荫贵的印象中,刚到陕北就下了三天大雪,跟外面隔绝,半个月才能寄信。“突然接触这么穷的地方,不可想象。老乡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正经八百的粮食填肚子,就熬黑豆稀粥枣核粉。炕席一床被子睡五六个人。一年四季就一件衣服,冬天把棉花缝上去,夏天撕下来作单衣。”

知青刚来时国家负责供应主食半年,一月45斤,上山干体力劳动,知青吃午饭时老乡都借机躲起来,知青就想法掰半个馍给老乡。同住一个窑洞的李子壮谈及第一次劳动的情景:五个大小伙子砍柴,不如人家一个十二岁男娃砍得多,让村里婆姨嘲笑了一顿。

庞沄在与关家庄相望的村庄插队,他说:“越穷的地方老乡越纯朴,真是返璞归真,给人温暖的感觉。”陕北丰厚的文化底蕴让初来的北京知青惊讶,连老大娘都会说“酝酿”“呐喊”“玄谎”这些文绉绉的语句,庞沄形容说,身置这样的语言环境,有时觉得到了不一般的世外桃源。

同是北京知青的王克明就是在插队时见识了老乡言语的博大精深,从此潜心于陕北方言的研究。史铁生曾与王克明几回回探讨黄土高坡语言系统的深意,跟插友们说:“克明来陕北最值当。”

站在清水川边上,王克明说:“铁生爱聊这个话题,他懂,在小说中多次写到。”王克明描述道,陕北古语古音是由不识字的农民传承下来的,像“去世”意思,陕北说“老去”、“殁”、“没下”。陕北人说“命过”一词,发现可从新疆高昌出土的隋代文物中找到最早的出处,“尸解”出自汉代道家的典籍。

王克明说,史铁生和我们刚来插队时,听不懂老乡们说话,过几天才能琢磨出来,像““解下”“解不下”(懂不懂),是在《水浒》中的用语。我们初听时觉得像外语,或者是少数民族语言。“史铁生喜欢钻研老乡语词,在以后的创作中是用心汲取民间语文的精髓。”

同去的人民大学文学院院长孙郁有感而发:“‘文革’期间的汉语量是最少的,但是史铁生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大地,他在民间文学世界中穿梭,认为原本无趣的汉语有无限的可能性。”

史铁生的成长也有烦恼

史铁生来到陕北才18岁,正是智识初开的时节,也是历经磨炼的年头。在老知青的口里,史铁生的成长故事有些风趣,也有些烦恼,譬如他在庄里哼唱《外国名歌二百首》,遇到女生立即闭嘴,女生则痛心疾首地说:“史铁生学坏了。”再如,村里富农刘世发把铁生画的箱子挑到集上卖了,驻队干部就找铁生谈话:“拿去卖,那就是资本主义倾向了。”他只好把爱绘画的念头收住。

在贫瘠的村庄生活里,史铁生的多才多艺还是体现得十分明了。他带去一箱书籍,会针灸,知道一些中医知识,爱吹口琴。他会写一手好隶书,在厨房门框贴上红底黑隶的“御膳房”字样,在自制棋盘的楚河汉界写了一句工整的隶书:“河边无青草,不用多嘴驴。”刘瑞虎说,有一回史铁生从云南父母下放处探亲归来,声称要做一盆过油肉,周围知青闻讯赶来品尝,领教他平常不显现的好厨艺。

让黑荫贵难忘的是,就是在艰辛的环境中,史铁生做事始终敬业和细致。“让铁生喂牛,既是照顾他身体不好,同时也相信知青不偷牛的饲料。耕作时牛要加料,要把黑豆泡软,撒在草料里,是非常细的活。牛棚四面通风,半夜三更加草是很受罪的,有的老乡偷懒,而铁生从来不会。他们队里的牛养得好,其他队的牛不如它。”

黑荫贵常见到史铁生身子窝在地上,把草抱在怀里,搂得越紧,越便于刀口铡切。而那时他的腰痛已经显现,病魔快要缠身。有一次,黑荫贵见史铁生在窑洞口做引体向上,汗流浃背,表情痛苦。铁生说:“老黑,我腰不对劲,可能受凉了。”刚好黑荫贵回京探亲,跟铁生母亲说“铁生腰不好”,铁生母亲叫道:“坏了,铁生小时候腰有问题,就怕凉。他不听话,一定要去插队。”

过两个月,不放心的铁生母亲来到关家庄,来回协调,设法把铁生接回北京治病。史铁生以后在自己作品选的封底淡淡地写了这么几句话,算是对“清平湾”生活的一个悲情总结:“插队期间努力劳动,种了一年地,喂了二年牛,衣既不丰食且难足,与农民过一样的日子,才见了一个全面的中国。三年后小疾衍成大患,双腿瘫痪,遂转回北京。”

“真正的作者是关家庄的乡亲们”

在困顿之中,坐在轮椅上的史铁生曾在街道小工厂画过彩蛋,尝试写作。当年在《北京文学》工作的编辑章德宁说,那时铁生特别不顺,用中学横格作文本写的几篇稿子都没通过,退稿时也没一句怨言。

1983年底《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发表,根本改变了史铁生艰难的创作境遇。时任《青年文学》编辑的牛志强至今还记得交稿的情景:“那天铁生说,‘新写一个,老牛看看。’史铁生给我的稿件一般不过夜,写得很干净,夜里读时非常激动,可遇不可求的好稿子,文本本身改动不大,只是原来标题为《遥远的清平湾》,我加了‘我的’两个字,铁生后来认可我的添加。”

第二天一早,牛志强骑车就直奔东四十二条单位,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单位领导觉得文中破(白)老汉是1936年入党,问真实吗?牛志强说,这样的老资格老革命,在陕北村村一大把,我现在住的机关大院,也是一抓一大把。作品终于刊发,口碑相传,名震一时,并于当年初春夺得全国大奖。

史铁生想念牵挂已久的“清平湾”,总想回去看看十多年未见的乡亲。1984年5月15日,经北京作协的精心安排,史铁生一行终于踏上路途,临行前几天彻夜难眠。陪同前往的牛志强描述道,史铁生一进村就被包围,握住老乡争先恐后伸过来的手,略加端详就能叫出乡亲的名字和乳名,而老乡们一个个念叨着北京知青的名字,问长问短。被知青叫“康儿妈”的老人抚摸他瘫痪的双腿说:“心儿家(孩子)受苦了,心儿家不简单,这个样子还写书。”

牛志强说,在关家庄住了两天,铁生竟然被乡亲们请去吃了九顿饭。离开时送了一程又一程,面包车转了弯,还看见高高的崖畔上站满了人。

同去的《延安文学》主编曹谷溪回忆说,当时可说是“倾村出动”,全村几百口人敲锣打鼓地迎进村里,好几家宰杀鸭子,是当年最高的接待礼仪。“铁生问种树、吃水等问题,对村子的所有事情都关心。看到这些场景,我常常激动得泪流满面,明白铁生为何能写出《清平湾》。”

村子里的好些老人没有读过《清平湾》,但全都知晓大致的内容,有的还争辩说破老汉不是外来户,而是本地户。有文化的后生都说读过,作品写得很形象。

那天下午,在史铁生住过的窑洞前,村里三位后生与四位北京知青一起朗诵《我的遥远的清平湾》的片断,这篇被作者认为“随着心中流出来的感情写的”的文字变成低回的声符,缭绕在明朗的树木之间、清澈的河水之上。庞沄、王克明情不自禁地唱起老歌:“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受苦人过得好光景……”真像史铁生所写得那样,“声音拉得很长,虽不宏亮,但颤悠悠的,悠扬”。

好光景在“清平湾”出现了。打探情况的刘瑞虎说,国家鼓励退耕还林,一亩地补贴五十六元,长期给钱。现在关家庄生活大大改善了,家家囤玉米,不种麦子,养牛羊,一头牛就一万多元。山里的苹果、梨不拾了,因为没有水果集散地,运输困难。劳动强度大大减低,农民买电动车上地劳动。“关家庄还有一个敬老院,有十多个老人住着,挺像样子。60岁以上的一个月给一百元。”这让看惯农民贫困的刘瑞虎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走在村子里跟谁聊天都有使不完的心气劲。

一座山村跟一篇名作的关系会是怎样呢?史铁生曾经诚恳地讲过:“这篇《清平湾》,我与其说是作者,不如说只是个执笔人,真正的作者是关家庄的乡亲们。”

这自有一番番生命相随的缘分,譬如史铁生瘫痪以后,拦牛老汉满山找来药材“穿肠骨”寄到北京;史铁生珍存了乡亲们托人带来的十斤粮票;多少次乡亲到北京,史铁生在家中热情款待。

THE END
1.延安行之四第三站:延安北京知青博物馆。 周总理侄儿。 习近平在延安的知青岁月。 习近平上清华大学前的合影。 王岐山在延安的知青岁月。 史铁生的知青岁月。 路遥的知青岁月。 知青的贡献难忘,知青的岁月难忘。 第四站:枣园。 到达枣园下大雨,只能在雨中匆匆看过,简单上几张照吧。 https://www.meipian.cn/27u4qbau
2.深秋,在地坛寻访史铁生地坛新浪财经在《我与地坛》中,史铁生开篇就写道:“四百多年里,它一面剥蚀了古殿檐头浮夸的琉璃,淡褪了门壁上炫耀的朱红,坍圮了一段段高墙又散落了玉砌雕栏,祭坛四周的老柏树愈见苍幽,到处的野草荒藤也都茂盛得自在坦荡。”但现在的地坛,不仅拾掇得干净整洁,花草树木葳蕤可观,还因为闹中取静的清幽环境,成了北京市民健身散步http://finance.sina.com.cn/jjxw/2024-12-20/doc-inczzyrc9499935.shtml
3.知青作家史铁生(19512010)的彩绘立柜1来自建川博物馆聚落知青作家史铁生(1951—2010)的彩绘立柜。1967年,史铁生从清华大学附属中学毕业,1969年,去延川县关庄公社关家庄大队插队。在延川当知青时,为了维持生计,史铁生充分发挥他的绘画才能,花3元钱在市场买来白木https://weibo.com/1803766732/J3FLvlm4w
4.因他,钟情一座坛这周六,决定去地坛。北京有四个坛(一说五个),地坛、天坛、日坛、月坛和社稷坛。为何先去地坛?一来,地是万物之源,更重要的是因一位人,一位精神强者,一位刚刚陨落的文坛巨星。正是这位中国轮椅上的“保尔”,以其不屈服命运的精神,激励了几乎一代人。他就是曾经的北京市作协副主席史铁生。https://news.wfu.edu.cn/2021/1202/c6185a173996/page.htm
5.“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阔别十年,北京地坛书市回归新华社北京9月8日电(记者杨淑君)“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在北京秋日的霏霏细雨中,步入地坛公园,这个曾经在作家史铁生笔下安静的园子热闹起来。时隔十年,北京地坛书市又回到广大读者身边。 松柏青青,书香四溢。9月8日,“我与地坛”北京书市开幕,古朴优雅的地坛公园迎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72岁的窦三宝老http://www.bj.xinhuanet.com/20230909/89c9ba22ad79473298c04df332b12f59/c.html
6.22万人打卡的地坛书市,有什么魅力?还有五天——80岁的王淑明从天通苑坐公交,专门来买史铁生的书,她将《我与地坛》《我的遥远的清平湾》紧紧搂在胸前。老人家说,小时候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书,那会儿书店很少,就到同学家借书看,后来北京有了地坛书市、朝阳公园书市,哪一次她都不曾缺席。 秋雨挡不住读者的脚步。撑着伞,读者马仲清穿梭在各个展台间,有感而发写https://m.gmw.cn/2023-09/14/content_1303514794.htm
7.延川县知青协会延川县知青网站是由延川县知青协会主办。本协会是非宗教、非盈利的社会团体性质的组织,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北京知青在延川县插队的知青和本县插队的知青为主体的民间组织。http://www.yczqa.cn/
8.去世11年后,谁还记得他?澎湃号·湃客澎湃新闻很多文学家将两者相提而论,而他们也的确有所交集,1969年,陕北的延川县,同时迎来了史铁生的下乡,路遥的回乡。 但两位才子却无缘相识,史铁生对此表达过自己的遗憾,因为他患有腰疾,被安排到相对轻松的喂牛岗,不常外出,三年之后,又因病情加重,不得不返回北京治病。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6089998
9.文安驿:千年古道驿站,千名知青记忆如今,在文安驿古镇的中心,有一片知情文化教育实践基地。在高大的崖壁上,用鲜红色的字体,镌刻了每一位在延川县下乡北京知青的名字。旁边的展厅内,介绍了延川北京知青的概况,以及“赤脚医生”孙立哲和作家史铁生在这里下乡的事迹。 经过大规模的改造后,文安驿古镇的老建筑,基本已经荡然无存了。在北面的山坡之上,保留下https://www.jianshu.com/p/3336fac2e35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