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唐代颜真卿《祭侄文稿》的“书圣之后——顏真卿及其时代书法特展”今天在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举行预展,明天起正式对公众展出。对于借展东京引起的争议与质疑,台北故宫博物院今天对澎湃新闻记者表示,借展过程符合专业审议及程序。
一些文博界古书画专家对澎湃新闻表示:博物馆之间借展是正常的文化交流,东京国立博物馆的古书画保护与展陈水平在全球也属于前列。
除了《祭侄文稿》,消失了近百年的北宋李公麟所画《五马图》也在今天现身展厅。令人惊喜的是,《五马图》不仅人物有着色,而且第二、三匹马也有着色。
颜真卿《祭侄文稿》在东京国立博物展览现场台北故宫博物院供图
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颜真卿大展开幕式现场台北故宫博物院供图《祭侄文稿》的展陈规格相当高
澎湃新闻获悉,《祭侄文稿》安排在东京国立博物馆第一展厅的一处独立区域进行展示,真迹在低光玻璃展柜中进行展陈,上面则展示着颜真卿书法及历代题跋全卷的高清仿本,以及对书写状态的说明,以让观众一窥全貌,而高仿本上面,则悬挂着《祭侄文稿》手迹的一条条红纸放大版,这样的展陈规格是相当高的。
颜真卿《祭侄文稿》在东京国立博物馆有专门设置的区域进行展示乐震文图
此前台湾地区媒体报道称,由于借展的颜真卿《祭侄文稿》十分贵重,让公众质疑这一赴日展出是否符合程序,并称“台北故宫对日本真的太大方了”,且有观点认为这一书法名迹会遭到破坏。
上海博物馆书画部主任凌利中对澎湃新闻说,“东京国立博物馆有着丰富的古代书画收藏与保护的经验,他们的古书画保护与展陈在全球博物馆中也是前列的,通过现场图片可以看得出这次东京对这一书法名迹的保护极其重视。”
澎湃新闻就这些话题采访了多位博物馆专业人士及文博专家,他们都认可东京国立博物馆的这一策展,一位博物馆策展者对澎湃新闻说:“东京国立博物馆这一展览策划多年,是一次有着较大学术意义的大展,这一展览如果缺少颜真卿《祭侄文稿》,无疑是极大的遗憾,也因此,台北故宫借出这一展品其实是一次正常的文化交流。”
据《环球时报》报道,东京国立博物馆1月14日表示,对于《祭侄文稿》“在单独房间的玻璃柜中展示,游客禁止拍照,只有拥有许可的媒体记者可以,但也必须隔着玻璃柜进行,且不能使用闪光灯”。
一位每年都要去东京国立博物馆观摩书画的研究者告诉澎湃新闻,就他所见的范围来说,对一件书法作品在展厅单独区域呈现在东京国立博物馆历史上是十分罕见的,多年前的东京王羲之大展上也未见过对一件作品这样陈列,足见东京国立博物馆对《祭侄文稿》的重视,“日本对于中国历代书法一直挚爱,我相信这一书法名迹在日本展出对于弘扬中国文化有着巨大的积极意义。”
国内一知名博物馆文化交流人员此前对澎湃新闻说,一部分民众对这一借展事件的质疑可以理解,其核心在于《祭侄文稿》借展日本是否合乎审核程序,如果合乎程序,其实真没什么好质疑的,海峡两岸与日本之间的交流展出一直处于正常的状态。
对于纸质古书法“展开一次伤害一次”的说法,凌利中对澎湃新闻表示,所有的展览都会有些微的伤害,“但其实存放在那里也会有些微的伤害,俗话说‘纸寿千年’,其实纸寿并不止千年,《平复帖》就1600多年了,也展过不少次,只要不是太频繁的展览,有一定休养期,做好保护,这些文物当然都是应该适当展出的,文物展出的直面性与教育意义是巨大的。而且,博物馆馆际之间互通有无很正常,我很希望《祭侄文稿》有一天能到上博展出。”
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颜真卿大展的地铁海报
东京国立博物馆现场乐震文图
台北故宫博物院:借展过程均符合专业审议及程序
对于东京国立博物馆顏真卿大展展出台北故宫博物院典藏文物《祭侄文稿》,台北故宫博物院方面今天下午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表示,此次借展虽历经几番波折,但台北故宫博物院最终信守承诺将院藏珍贵文物借至东京展出,相信所有观众都会与台北故宫团队一样,以同样珍惜的心情欣赏顏真卿这幅独一无二的真情作品。台北故宫博物院期待通过这次馆际合作交流,让更多人认识浩瀚丰富的故宫珍宝。
台北故宫博物院方面还表示,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书圣之后——颜真卿及其时代书法特展”,展期2019年1月16日至2月24日,计有展件177件,内容汇集日本多所公、私立博物馆、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及私人收藏,台北故宫博物院借出院藏2件、寄存2件,共4件文物。正因台北故宫博物院典藏珍贵的华夏文化资产备受世界瞩目,台北故宫博物院团队依据标准严谨的作业程序规范,进行馆际文化交流,让更多日本及海外游客深入认识书法艺术,也同时成就了博物馆文明传承与推广教育的任务。
唐颜真卿《楷书自书告身》卷日本东京台东区立书道博物馆藏
《五马图》不仅人物有着色,第二、三匹马也有着色
此次大展的另一焦点是《五马图》,为北宋大画家李公麟所画,也是百年来第一次公开亮相。画卷分五段,前四段均有北宋书法家黄庭坚的题签,卷尾有黄氏跋语,另有南宋初的曾纡跋,言及黄庭坚题于元祐五年(1090年)。此卷南宋时归内府收藏,入元、明,经柯九思、张霆发诸家递藏,康熙年间藏河南商丘宋荦家,乾隆时入清宫乾隆皇帝两次在《五马图》图上题文,著录于《石渠宝笈重编》。此卷自清代末代皇帝溥仪以赏溥杰名义盗运出宫后,至今已近百年;流入日本后曾被藏家宣称毁于二战战火。
相对于之前流传的珂罗版黑白的《五马图》,今天展出的《五马图》不仅人物有着色,而且第二、三匹马也有着色,尤其是第三匹马正如其名好头赤,全身充斥着赤黄色。
李公麟《五马图》第三匹马“好头赤”局部中国美术报图(下同)
东京国立博物馆颜真卿展海报
宋代李公麟《五马图》展览现场
东京国立博物馆官网上“颜真卿:超越王羲之的名笔”特展的部分展品清单(其中就有李公麟《五马图》)
李公麟(1049—1106年),字伯时,号龙眠居士,舒城(今属安徽省)人。北宋著名画家。神宗熙宁中进士,官至朝奉郎。好古博学,喜藏钟鼎古器及书画。擅画人物、佛道像,尤精鞍马,更以白描画法独步当世,被评者推为宋画第一。传世作品有《五马图》《维摩诘图》等。
李公麟《五马图》“凤头骢”
李公麟《五马图》“锦膊骢”
李公麟《五马图》展出现场
《五马图》以白描的手法画了五匹西域进贡给北宋朝廷的骏马,各由一名奚官牵引。画中无作者款印,前4马后,各有黄庭坚签题的马名、产地、年岁、尺寸,卷末有黄庭坚“李公麟作”题跋。这些由西域诸国进贡的骏马,马名依序是“凤头骢”、“锦膊骢”、“好头赤”、“照夜白”,第五匹马佚名,经考证可能为“满川花”。五位奚官前三人为西域装束,后两人为汉人。
李公麟《五马图》“好头赤”
李公麟《五马图》“照夜白”
李公麟《五马图》“满川花”
黄庭坚题跋:“余尝评伯时人物,似南朝诸谢中有边幅者,然朝中士大夫多叹息伯时久当在台阁,仅为书画所累。余告之曰:伯时丘壑中人,暂热之声名,傥来之轩冕,殊不汲汲也。此马驵骏,颇似吾友张文潜笔力,瞿昙所谓识鞭影者也。黄鲁直书。”
《五马图》在清宫珍藏200多年后,民国时期,末代皇帝溥仪以赏赐溥杰的名义盗运出宫。据张伯驹《春游琐谈》记载,溥仪在天津日本租界张园居住时,日本人以两万日金得到宋梁楷卷。这件事由当时的陈宝琛经手。事成之后,日本某侯爵又想以日金四万得李公麟的《五马图》卷,献给日本天皇。这时,溥仪愿以40件书画售日金40万,而《五马图》则不索价,献给日本天皇。此事又是陈宝琛经手,于是用溥仪的名义将40件书画赏给了陈宝琛的外甥刘可超。刘用其中的四件向天津盐业银行抵押4万元,其中有《秋山平远图》、《五马图》、《摹怀素书》和《姚山秋霁图》。押款两个月后,刘归还1万元,取走了《五马图》。自此以后,《五马图》藏于何处、藏于谁手一直云遮雾罩。二战后还曾被日本藏家宣称毁于战火。七十余年来,《五马图》再无消息。其珂罗版现藏于故宫博物院图书馆。
朱省斋在《海外所见中国名画录》(香港新地出版社1958年)一书中记有,任职于京都国立博物馆的岛田曾见此作。书中说,李公麟名作《五马图》卷,曾为日本某私人收藏家珍藏。但密不示人,几无知者。后来竟毁于“二战”战火,仅有珂罗版图片传世。岛田曾在战前某位法学博士家中见到过这件稀世名作,他也是唯一亲眼见到过《五马图》原作的学者。岛田应该也是一位收藏家,但可惜此方面的资料不多。从今天东京国立博物馆展出的《五马图》真迹看,确实并非全然白描,而是有着“浅设色”的特点。
李公麟《五马图》“凤头骢”局部
李公麟《五马图》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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