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生日之后的第五十一天,羽风薰结婚了。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很像俗套的爱情小说,只不过他并不是与朔间零萍水相逢,他暂时还做不到那样洒脱,那样毫无保留地交付自己的人生,于是他在一个很普通的晚上找到自己LiveHouse的这位熟客,礼貌地询问对方有没有结婚意向。
“不会损害到你的利益哦,放心啦,这些都会被记在婚前财产。”薰伸出手,指了指朔间零的外套,似乎是想用这个来代指物质性的资产。
“唔……相比起这个,吾辈更好奇汝找到吾辈这里的原因呢?”零比薰大了整整十二岁,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他不想让这笔亏本的...
“唔……相比起这个,吾辈更好奇汝找到吾辈这里的原因呢?”零比薰大了整整十二岁,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他不想让这笔亏本的生意出现在自己的履历表上,哪怕他的落脚点是羽风薰的角度。
LiveHouse里鱼龙混杂,朔间零是羽风薰很郑重又珍惜的选择,他不想因为一些鸡毛蒜皮而错失机会,于是没有隐瞒:“因为我想自己做选择,就算这里面没有情感的因素,起码筛选和最终做决定的人还是我自己吧?”
朔间零听懂了,羽风家的情况他大概是知道一些的,不过羽风薰甚至还没有成年,就已经卷入商业联姻的旋涡中,这倒是他不曾想到的。
“不要误会哦,我家里其实没有正式地通知过这件事,但是我也知道是迟早的事,所以才不想坐以待毙嘛。”薰给零叫了一杯饮料,似乎也没觉得让一个三十岁的成年男人和自己一样喝碳酸饮料有什么不妥。
朔间零大概确实觉得有趣,碳酸气泡不断在胃里上下翻腾,急切地上升之后又破裂,他想起一些不太好的比喻,于是及时把这样的想法止住。
要是换到再早几岁时,朔间零可能会借着这股冲动就立刻答应下来,毕竟是两方都不带感情色彩的交易,这样做无可厚非,但他不再年轻了,所以问道:“薰君啊……汝并没有回答吾辈的问题呢。”他朝薰的方向举了举手中的饮料,“单凭这个是不够收买吾辈的,汝也知道吧。”
“你知道他们都怎么说的吗?”脑子里所有陈列着的构想都被打破,薰跳跃般转开话题,不带停顿地说:“没有人会拒绝朔间零那样的一张脸。”
或许是他身上青春活跃的气息实在是让人难以招架,也有可能是今晚关于海潮和季风的影响,总之朔间零最后是被说服了,他觉得自己无法拒绝,就像涨落的潮汐。
“唔,这其中居然也包括薰君吗?”
“当然。”
到此为止,朔间零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确定,他没有心思去顾及这句话背后的成分,没有精力去拼凑出一份人情世故的饼状图,何况他觉得羽风薰也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然后他们就结婚了,像所有恩爱的情侣一样,带着所有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和拥有共性的、仅限于彼此的,无法忽视的爱,去结成一份最纯粹的契约。
那天正好是平安夜,二人走出门时,并没有应景的雪花落下,薰把自己的那份证件捏在指间,不知道是不是想把它捂得更暖和一些。
朔间零提出要送他,羽风薰拒绝了,零猜测他可能今晚就会和家人坦白一切,于情于理,他这位“共犯”应该和他一起承受这份压力,可惜他们之间的关系奇怪又暧昧,朔间零一向擅长揣摩人心,此时却有些拿不准羽风薰的态度。
他觉得一个十七岁就开始经营LiveHouse的人,不一定真的有多需要自己的帮助,即使他单方面带着主动意愿,也没有权利擅自改变羽风薰原本的计划和轨迹。
之后就是道别了,羽风薰固执地决定自己走回家,他称这么点距离不会把他累到,让朔间零不要太小瞧他。
汽车发动之后,零从后视镜慢慢地看羽风薰离开,他独自走了一段,街道上还放着圣诞节的歌曲,热闹和喧哗把他们身边的一切都包围起来了,朔间零看见羽风薰从口袋里把那张婚姻界又拿了出来,对着路灯仔细看了看,像是不认识自己名字一般来回确认,之后才吐出一口气,然后在那片很小的白汽中把它揣回了口袋。
汽车里的暖空调开始运作,把朔间零快冻住的手脚熔化开一点,好让他可以拿出手机联络。父母那边倒是不用担忧,朔间零都已经很多年没再联系到他们,于是就先告知了朔间凛月。
他亲爱的弟弟对此倒是没有多么吃惊,只是大概问了问羽风薰的情况,随后提出如果方便的话想见个面。
朔间零说以后再说。
当晚朔间零没有回自家的老宅,而是去了他名下公寓的其中一间,这里很早就装修过,只不过一直空空荡荡,他很少过来住,回去之前朔间零到楼下采购了一部分生活用品,犹豫了很久,还是买了两人份的。
今天去登记之后,朔间零就把这间公寓的密码告诉了羽风薰,他看得出来一开始羽风薰是不怎么想接受的,但是因为一些他不知道的原因,最后还是点了头。
客厅的石英钟指向两点整,密码门突然一响,随后被从外面打开。
朔间零走出书房,看见两手空空站在玄关的羽风薰。
“你……没回家?”见到朔间零,薰显然也是意料之外,他看上去有些懊恼,自己低声说了什么,可惜朔间零耳力很好,但薰以为他听不到。
大概是“早知道就回LiveHouse凑合一晚了”,这样的话。
不过薰君似乎不想让他听到,所以朔间零也就觉得自己没听到了。
“没什么啦,只不过我把我结婚的事情和家里人说了,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吧。”薰话音很轻,像是随口道来,“家里的气氛我受不了,就跑出来了,然后才意识到我根本没处可去啊,所以就来你这里借宿一晚上,不会介意吧?”
零给他倒一杯牛奶:“这时候了,薰君还是会说一些见外的话啊,真伤人喏,吾辈不是汝的合法伴侣吗?”
“是这样没错啦……”牛奶的白沫留在他的嘴唇,“不过其实我们连最好的朋友也算不上吧?”
“唔,本来也不会成为朋友关系啊。”零的语调有很明显的下垂,营造出一种他有些许沮丧的错觉,“希望吾辈不会让薰君觉得难以忍受呢,毕竟吾辈亲爱的弟弟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喏,甚至还有很真诚的祝福,薰君想听吗?”
薰一愣:“你为什么也这么快就告诉家里人了?”
因为朔间零根本没有陷入他这样的窘境,告诉家人的结果只会增加不必要的烦恼,比如以后他们离婚时牵涉到的方方面面,薰觉得现在可以避免的麻烦,没有主动产生的必要。
“吾辈认为这是不可或缺的,不论薰君是不是会和吾辈走到最后,至少现在的时刻非常值得纪念。”
薰还没有完全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就看见零用纸巾擦上他的嘴唇,替他抹去了牛奶沫,指腹的热度紧贴在他唇角。
“新婚快乐,薰君。”
tbc(吧,写得很慢,尽量写完(擦汗)
cp27的无料公开,发完了真是意想不到(……
谢谢各位的支持!
ABO设定全文2w5+,预警包括不仅限于狗血内容/ooc
如果没问题的话请向下
在深沉的夜幕中,雪亮的车灯破开黑暗,照亮周围沉默的园景与树影,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在院外停下。主驾驶座上的朔间零拨灭了车前灯,说:“到了,下车吧。”
外面又复归黑暗。后座上的大神晃牙和乙狩阿多尼斯有些紧张地对视一眼,右侧的晃牙便打开车门,两人跳下越野车,跟着他黑衣黑发的上司通过门口的身份验证,穿过庭院一路走进宅邸之内。
三人在通往宅内的小路上行走时,阿多尼斯拘谨地问:“朔间先生……我们还是不用进去了吧,在外面等就好……只是取...
三人在通往宅内的小路上行走时,阿多尼斯拘谨地问:“朔间先生……我们还是不用进去了吧,在外面等就好……只是取文件而已。”
屋内一片漆黑,零打开玄关处的灯方便二人进来,顺便拿起遥控器拨了下客厅灯的档位,调成低档打开。一时之间昏暗的灯光亮起,照亮了这所宅邸一楼的客厅。晃牙和阿多尼斯看着零脱下大衣挂在架上,没有换鞋就径直走进屋内,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零看了看,说:“随便坐吧。”他走到柜边,取了两个玻璃杯,接了直饮水放在晃牙和阿多尼斯面前的茶几上,交待道:“我去取文件,你们喝口水稍等一下。”
他往楼梯走去,二楼楼梯口处的灯突然亮了。
晃牙和阿多愣了一下,他的上司来的时候并没有说有别人在。从走廊深处走出一个年轻的男人,黯淡的廊灯下他的金发闪着隐约的光芒。光线太暗了,二人又坐在一楼,并不能看清来人的样貌,却能感觉到逼人的贵气扑面而来。二人坐在质地良好的沙发上,不敢说话。
零停下了步伐,站在上楼的楼梯扶手旁,微微抬起头说:“薰君?你在啊。”
楼上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那位“薰君”走到明亮的地方——楼下三人这才看到他还穿着衬衫长裤,像也刚刚回来的样子。他笑吟吟道:“零君,欢迎回来,工作辛苦了。”
以自己敏锐的直觉,晃牙敢打赌,这位零口中的“薰君”在开口前,绝对往自己所在的这边扫视了一眼。那是极快的一瞥,没什么温度和感情,单纯只为了确认这里有旁人存在。
零也笑道:“有一些重要的文件明天开会急用,所以临时载下属来拿文件。介绍一下,这位是大神晃牙,这位是乙狩阿多尼斯,都是我手下的得力干将。”
二人能感受到除了零红色的双眼凝视着他们,还有楼上那人轻飘飘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那人保持着方才得体的微笑,对他们说:“幸会。现在这么晚,还在帮零君处理工作,辛苦了。”
晃牙有些愣,答道:“没有……这是我们的分内事。”阿多尼斯接在他后面说:“谢谢您。能帮到朔间先生是我们的荣幸。”
“薰君”就这样俯身半趴在栏杆上,晃牙和阿多尼斯才注意到对方长得极美,哪怕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出他眉宇之间温柔又得体的神色。看得出来对方作为高位者养尊处优,又注重仪态举止尽量平易近人,过分逼人的贵气恰到好处地平衡为优雅的气场。这二人一个站在楼上,一个在楼下,恰好在装潢豪华的室内形成犄角对立之势,隐约之中分割了房内的空间。
零转向坐在沙发上的二人,笑道:“好了。这边也介绍一下薰君,羽风薰。他是我的——伴侣,我们已经结婚一年多了。”
羽风薰随着零的话,也大方地微笑着,扬起左手。一抹银光在他指间一闪而过。
虽说零的无名指上一直戴着银戒以彰显已婚身份,但是他的伴侣从未在公司的公开场合露过面,也从未听零提起过。内部上下众说纷纭,晃牙和阿多虽然早知道这件事,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今天碰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也更不会想到零的配偶是位男性。
虽然长得再美,再引人注目,说到底还是男人。
在目前的法律和伦理下,只有一个解释能说得清这个情况——除非薰是比Rh阴性血还难见的,男性omega。几乎同时认识到这个事实的晃牙和阿多尼斯不禁呼吸为之一滞,但是室内微凉的空气中只能闻到熏香即将散尽的残香,捕捉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薰站在二楼,正想再说点什么,身上突然传来一声手机的震动提示音。他掏出手机,一边点亮屏幕一边往回走:“那,我这里还有事要处理,失陪了。”
等他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内,零迈上楼梯。皮鞋踏在木质的楼梯上发出摩擦声,楼梯梯身也随着零的步伐轻轻地嘎嘎作响。他走到二楼楼口,在薰方才站立过的地方,向楼下二人嘱咐道:“稍等一下。”于是零也走进书房里,二楼亮起了第二盏灯。
主人都暂且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了,一楼的气氛顿时和缓下来。晃牙小心地呼出一口气,和阿多尼斯交换了一个眼神,深肤的异国青年神色同样严肃。两人只消对视一眼,就能知道他们都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自己上司和上司伴侣的反应乍一看没什么问题,的确像一对工作忙碌的伴侣在刚刚到家时会发生的对话。但是无论是几乎没有生活气息和使用痕迹的室内陈设,还是二人对话时的气氛,细想都有些不寻常。
——与其说是共度余生的伴侣,不如说像是两个共居在这豪宅之内的室友。客气有余,亲密不足。
无需言语交流,二人迅速打定主意,眼观鼻鼻观心,离开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当零把下属送走,再次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时分。他打开门,发现一楼客厅的灯又被打开了,正暗暗地亮着。刚刚回到自己卧室里的薰此刻换了一身居家服,正坐在餐厅吧台边上的高脚凳上,咔哧咔哧地咬着一个苹果。零也来到吧台边上,没有坐下,顺手拿起台上扣着的一个杯子接了水,仰头喝了半杯。吧台灯昏昧不明,却映得他的皮肤白得要发光。
薰看着零的喉结随着喝水的动静上下滚动,把苹果啃完扔进垃圾桶里。零喝完了水也没有坐下,看着手里的玻璃杯折射着灯光,在水中反了无数道,只是问:“你等到现在,有什么事要说?”
薰在凳子上转了转,歪头笑着说:“不愧是零君,和你说话不用费劲寒暄真好。——那不废话了,下个月你有空吗?”
零反应了一下,说:“有空。陪你回家。”
两个人都知道下个月是什么时候。结婚一年多,他们不过结婚纪念日,只一同和薰回羽风家过忌日。毕竟结婚纪念日是该两个人“单独”过的场合,不用向家里展示;而羽风家能见到二人的场合,能验证二人缔结的关系牢固程度的场合,就只有薰母亲的忌日了。
薰客客气气地笑道:“那麻烦零君了。我们提前两天回家,可以吗?”完全是签合同时和工作伙伴商量的语气。
零抬手把杯中的水喝光,说:“可以。但是如你所见,我最近有紧要的工作处理,忌日之后随时有可能提前回来,希望你不要介意。”他吸了吸鼻子,突然说:“等等。”
薰原本轻快应了“没问题”后正要从凳子上跳下来离开,闻言又坐了回去,问:“怎么了?”
零远远地指了下玄关处的日历:“味道,你易感期要到了,注意一下。还有,下个月回家的话,临时标记该重做了。”他看到薰的头发已经干了,又说:“今晚如果累了,就休息吧。改天等你有空再说。”
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片刻后说:“……就现在吧。”
零看着他低头不语,良久才道:“不必勉强。”
一时之间谁都没说话,空旷的宅内陷入静默,只能听到彼此轻轻的呼吸声。吧台灯的光线下微尘在其中飞舞飘落,照得薰脸上和脖颈上细细的汗毛都仔细可见。薰只是闭上眼睛,向着零露出了自己一侧脖子。他看不见对方的神情,只听见零几乎察觉不到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抱歉。”然后他的视野便暗了下来。
零俯下身来,扶住薰身后吧台的桌沿。他一侧稍长的头发落下来,扫在薰的脖子上有些痒。紧张使薰浑身绷紧,零的呼吸落在肌肤上触感更加明显,甚至可以隐约感受到他身躯的温度。
他凑近薰耳边,轻轻地说:“放松一些。”
薰听了,也不自觉地跟着深呼吸。零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味道也被随之吸入鼻中,作为omega,他不可抵挡地对这股雪松的香气陷入一瞬的心醉神迷。就在这一瞬间,零凉而湿润的嘴唇贴了上来,稍尖的犬齿咬破腺体处薄薄的皮肤,叼住那处皮肉轻轻吮吸片刻,将信息素注入其中。
薰感觉仿佛自己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一小块皮肤了,高度紧张与被诱惑的心神荡漾相结合,令他头脑发昏,浑身发热发软,忍不住向后倚在桌边支撑身体,才不至于软滑下去。标记这样类似被捕猎的行为,尽管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对薰来说却被拉伸到无限漫长,以至于在alpha犬齿下的omega还是难耐地发出了低低的呜咽。
零直起身来拉开距离,看着半个人都已经靠在桌上的薰,说:“好了。”不知是不是呼吸所致,零的嘴唇在离开他耳边的腺体之后,还微微呼出了一口气,气息如同羽毛一样飘落在耳边。
听到零的声音,薰短暂出窍的灵魂这才被拉回来。等被临时标记的热度慢慢散去,他感觉到身体深处那种隐约的躁动感也随之退去,替代它的则是稳定又清爽的状态。临时标记的情况下双方的信息素都不会改变,但是在外人闻来alpha的信息素会完全遮蔽omega原有的气味,还是能免去不少麻烦。
零看到他睁开眼睛,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了,便转身走上楼梯,只留一句轻飘飘的“晚安”落在身后。薰又独自在吧台边坐了一会,等到淡淡的雪松味道和原本点过的熏香都散尽在深夜的空气里,才走回楼上。
结婚一年,本该早都熟悉这股味道了,薰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本该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毕竟有些记忆,自从高中三年级夏天那个台风席卷的夜晚过去,也随之变得模糊不清了。要他去努力回想,只能想起逼仄空间里潮湿的空气和压抑纠缠的喘息,而这一切又化在沉沉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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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受台风影响,薰所在的那座城市暴雨连绵,几乎从未停歇。暴雨多得不同寻常,但是并不影响正常的生活工作秩序。他在漫长又凉爽的夏天里可谓如鱼得水,几乎要把整个假期都打发在和女孩子的约会上、家里给他见习练手的地下livehouse里。
还留在永无岛的薰除了偶尔烦恼家庭和学校的管教,大部分时候都过得相当快活。他不会想到隔壁班那个卓尔不群又张扬不羁的风云人物会和自己产生不必要的联系,更想不到他会在自己结束学业和进修以后成为安排好的结婚对象。
一切的开始是那个风雨大作的夜晚。livehouse里的电路设备因为连续降雨,终于在某次演出中途宣告罢工。场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薰原本正在角落里坐着玩手机,发现停电之后他担心场内的人群因为恐慌产生混乱,甚至引发更严重的恶性事件,便开始和别的工作人员一同极力协调引导人群疏散逃生。
没有扩音设备,这件事做起来并不轻松。薰急得满头大汗,又被人来人往挤得站不住脚。他一个没注意,被经过的人推得差点栽倒。
现在的情况下,只要有第一个人摔倒,后面的人也会跟着被绊倒,再卷入后面人的脚步下,发生推搡踩踏。薰毫无防备,差点就要倒下去,一只有些凉的手拽住了他,把他一把拉了起来。
等薰重新站稳脚跟,发现拉住他的人黑发红眼,脸上卸完妆白得有些缺少血色,身上也换下了演出的服装,随便套着一件白衬衫——朔间零。
他知道零自己有在搞一支颇有名气的乐队,也知道零的乐队会在自己的livehouse常驻演出,但是他从未在学校外的场合和零打过交道。所以零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零拉着他的手,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他脸上隐约的笑意。他低声道:“小老板,可要当心点啊。”薰只能尴尬地应道:“……朔间前辈,晚上好。”他隐约记得对方有一年交流经验,慎重起见还是选择了较为稳妥的叫法。
随便客套两句后,薰正要离开,却突然没由头地感觉到一股烦闷的燥热,他忍不住把衣领解开了一点。
零在匆忙中看了薰一眼,发现经过的有些人也对薰投来有些古怪的目光。他眉头皱了一下,问:“羽风君,问你个问题。”
薰抬眼看他,发现零用手掩着鼻子。他说:“你——分化了吗?”他有些愣,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便如实答道:“没……”
话音刚落,零那只凉凉的手又扣住了他的手腕,他只说了一句:“跟我来。”他拉着薰,在一片黑暗中贴着墙根逆人流而行。薰被他拽得有些跌跌撞撞的,在汹涌的声浪里喊道:“怎么了?你要做什么?”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已经黑漆漆的休息室门口,走廊上和休息室已经空无一人。零放开他,沉声说:“你分化了。”livehouse里又拥挤空气又不流通,形形色色的人挤在一起,各种各样的信息素气味炖成一锅粥在场内反应发酵,在这种情况催动之下未分化的omega也随之觉醒,不自觉地慢慢散逸出芬芳的信息素来。
薰不傻,他听到零说的话就已经明白了情况。或许是吊桥效应,共同面对混乱的局面使他对零也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信任和依赖的心理,他问:“那我该做什么?”
薰被独自关在休息室里,初次分化的热潮席卷而来。后面的事情他就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大概是作为omega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度过发情期,在寻求门外的alpha帮助时失去理智,事态发展也就由此不再受任何人控制,只任凭本能驱动主宰。
哪怕对方表现得再冷静老成,归根结底还是个年轻的alpha,和初次分化的omega可谓是天雷勾动地火。薰最后听到的是零在俯下身前落在耳边的那句“抱歉”,随后激烈的交缠在他的意识中仿佛与那夜席卷天地的狂风疾雨化为一体。澎湃的雨声与呼啸的风声在地下漆黑一片的室内都清晰可闻,却丝毫无法撼动室内沉闷到凝固的空气。
雨落狂流之夜,与世隔绝的漆黑十小时,不仅是alpha给omega留下了标记,也从此扭转了零和薰的人生轨迹。
大概是标记引发的连锁反应,那晚在薰力尽昏睡过去后,一边小憩的零梦到了自己身侧的omega。那是由之前无数琐碎的身影织成的梦境,明明都是惊鸿一瞥、短暂掠过窗前的身影,却在这个夜晚纷纷从不经意记忆的角落中飞出。零睡得并不安稳,他清楚自己在做梦,隐约的惶惑总催促着他从梦中醒来。
但他还是睡着了,毕竟一旦醒来就要从隐秘的小小天地中走出来面对洪水滔天,在此之前不如短暂沉浸在这份幻梦带来的温柔之中。
薰醒来之后联系上了他的兄长。他失联一夜,家里人本就担心他,等身为alpha的兄长赶到事发现场之后很快就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看上去面色更加可怕了。生气归生气,他还是帮忙把这件事压下了。就像发现家里的宠物猫狗到了年龄就开始胡乱纠缠,只能半是无奈半是恼怒地把它们分开送去做绝育,兄长二话不说直接开车把两个偷尝禁果的高中生拉去医院,做了摘除标记的手术。
手术很短很快,没什么感觉。薰在进手术室之前和兄长交待了情况,对方听完叹了一口气说:“那时的场面,他能做的也是尽量理智的选择。……我不再追究这件事,也不会把事情告诉父亲。快要毕业了,有些事情你自己考虑。”
等薰的麻药过劲了,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看到零独自坐在外面,兄长不在。
信息素缔结的神秘契约消失了,薰抬手摸了摸脖子后面那处被纱布包扎的手术创口,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怅然若失。他想着零大概是做完了手术早早出来了,毕竟omega对于alpha的标记约束并没有那么强力,摘除估计也不怎么费劲。对方转眼看到他,难得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情。
薰注意到零的脸色苍白,眼下积着两块淡淡的乌青,眉宇之间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倦色,明明看上去整整齐齐,坐在那却像是一幅被昨晚的暴雨淋得湿透还没干的样子。他对上薰探寻的目光,说:“你哥哥临时有事先走了。他嘱咐你结束了就赶快回家。”
看着零的倦态,薰还想说点什么,零摆摆手打断道:“不用在意我。家里在催吧,回去了好好休息。”薰只好简单道别后转身离开。他走下楼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零还独自坐在那里,孤零零的,身上的衬衫快要和背后的白墙融为一体。
薰就这样走了。却没有注意到,零在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后,不自觉摸了摸颈后腺体所在的地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多亏兄长帮忙打掩护,家人只当薰困在livehouse里一整晚受惊又疲惫,分化后状态不稳定去医院检查调整了一下。他在家蒙头大睡了好几天,再次揭开贴在颈后的纱布,那处小小的手术创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了淡色的疤痕。
除了这处疤痕,还有偶尔不时纷纷扰扰出现在梦里的雨声与狂风,好像他的生活又回归到原本的轨道上。回到学校后无事发生,薰还是那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薰,零还是那个受追捧拥戴、少年意气的零,二人都非常有默契地不再发生不必要的接触。
他偶然在学校里见到零的场合,零也处在人群中心,表情沉静超脱到仿佛不处于人群焦点。而与零平日常挂在脸上那幅淡然的神情相比,那天他在黑暗中眼底腾跃的热烈笑意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大概已经一同随着疤痕的愈合,尽数留在那个雨夜里了。
薰结束学业后回国,他在家吃喝睡躺了一个月,父亲把他叫到书房里,告诉他:想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可以,但先得结婚。
薰对结婚没什么意见,也早有心理准备。他分化成omega以后,家里并没有很大的反应,因为这完全在他父兄的意料之中。家里不继承家业的末子在婚姻方面本来就是制衡交易用的棋子,性别差分只是决定了联姻对象的不同罢了。
婚姻的不自由对等交换其他方面的自由,薰觉得还挺合算。更何况他很清楚omega在社会上的地位处境尴尬又危险,结婚是家里出于苦心给他衣服内侧缝上的一道护身符——婚姻可以掩盖他的真实性别,也可以把他置于另外一位强有力alpha伴侣的保护之下。
所以薰同意了。当得知结婚对象是朔间零时,尽管正坐在父亲的办公桌对面,他还是忍不住和站在父亲身后的兄长震惊地对视一眼。——兄长的反应如出一辙,看来他也同样不知情。
父亲看到薰的反应,摘下眼镜审视对面的小儿子,“怎么了?”
薰再和兄长交换一个眼神,迅速冷静下来,回答道:“没有……只是他是我高中的隔壁班同学,听到了名字稍微有些惊讶,而已。”
父亲放下文件,薰隐约看到纸张上政府的徽记,“omega的婚配行为,要上报审核,再根据信息素采样分配适性最佳的结婚对象。我能够影响的只是筛选适配对象,另外在能力范围内调查对方的来历和可能对我们产生的影响。他是朔间家的当主,家族势力和个人条件无可挑剔,而我也正是考虑到了他和你履历重合,才最后敲定是他。——虽然只是曾经的同窗,但彼此有所了解,总比关于对方的品性一无所知就结婚好些。”
薰听着父亲的话,反复斟酌他的用词,心里突突狂跳,冷汗不知不觉出了一身。父亲讲话的语调非常平稳,如果他调查到了零有摘除标记的履历和标记的对象,不该是这么淡定的反应。他顺从地说:“……我知道了。那朔间零他知道这件事吗?”
父亲从桌上拿起来一封烙着火漆章的黑色信封,慢条斯理地拿起拆信刀把厚实的暗纹信封一点点裁开,从光滑的桌面上把整个信封推过来。薰有点发抖地伸手拈起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印制精美的信笺。还未完全展开,他就在结尾落款处看到朔间零华丽的花体签名。
好吧,他把婚书都送过来了。
等到兄长抽空来找薰的时候,发现薰已经冷静了很多。薰看着兄长有些怀疑又有些担心的样子,说:“哥哥,别担心。我已经想通了。”
兄长叹了口气,“好吧,看样子你已经想好该怎么做,我也就不废话了。——但是你确定,真的要和朔间零……?”
薰平静地说:“父亲根本不知情吧。他要是知道,根本就不会从备选对象里敲定零,现在这个情况我没有理由拒绝。审核分配是与信息素适配度有关的,估计和以前的意外脱不了干系,对方多半也身不由己。只能说,实在太巧了。”
兄长看上去神色有些复杂,他踌躇片刻、欲言又止,最后说:“不论我个人意见,朔间零的确是最好的结婚对象。如果是他与你结合的话,相当于在原本的手术痕迹上重新标记,这样不过是恢复原状,对你身体的影响也会降到最低。——不论偶然还是必然,再也不用担心你之前的事情被父亲发现了。”
当新婚之夜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巧合带来的强烈不真实感还主宰着薰的头脑。他有些紧张地坐在客厅,观察着零的反应,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个人都喝了些酒,但是比起略微的醉意,紧张还是让薰清醒异常。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然后慢悠悠地提着自己的旅行箱往楼梯上走去。他看到薰还衣冠整齐地坐在沙发上,有些奇怪:“怎么不去休息?”
薰问:“我该去哪休息?”
零叹了口气,说:“二楼卧室是分开装修的。”说完他登上楼梯,走到二楼发现薰还坐在原地没动,索性把箱子先放在楼口,又从楼上下来,坐在薰对面。
客厅暖黄色的灯光打在零身上,他也没换衣服,抱臂靠在沙发上。薰看着零这幅架势,只得说:“我只是还没适应和‘别人’一起生活……所以你放我自己坐一会就好,抱歉。”他措辞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因为零的确算不上“陌生人”。
零还是坐在对面没动,过了一会,突然说:“按你习惯的方式来就好。”薰原本盯着案几上花瓶里的鲜花发呆,听到零说话,抬起头来看他。
对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像是平淡地宣布一个早就做好的决定。现在换了视角和身份再去端详零,薰发现零相比学生时代那种青涩又张扬、锐气毕露的美,已经在年龄增长中慢慢沉淀、内敛,现在更如同佳酿,愈久愈醇香。
零说:“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在意我,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他停了一下,像是在酝酿措辞,手支在下巴上,虽然在对着薰说话,那双红色的眼睛却不知道在看向哪里:“用餐也好、就寝也好、晚上回家也好,保持你最自然最舒适的状态,不必因为我的存在调整改变。以维持婚姻关系为前提,我会帮你最大限度地向你家里打掩护,需要标记掩盖的场合也是。……有交往对象也是,不需要担心我这边的问题。”
薰愣住了,他没想到朔间零对待这段关系的态度比他还消极,居然在名义上的新婚之夜开始假设出轨问题。沉默片刻后,他笑了起来,像是要刻意消解此刻有些一言难尽的气氛:“那么,你也是,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在你需要的场合,我就是你的伴侣。希望我的存在不会给你的生活带来太多妨碍。”
零看向他,头顶吊灯的灯光映进他的双瞳之中,在里面摇曳着沉沉的光芒,像是孤零零的星子落进了深夜的大海。薰和他对视,突然觉得零的眼睛里面装着一眼看不透的夜晚,又隔着夜幕远远地酝酿着狂暴的风雨,雨幕再密集也不曾刺破深沉的夜幕半分。
他早已记不清几年前那晚具体的情形,毕竟那天早已和无数无足轻重的日子一同淡化在脑海深处。现在看着零红色的双眼,却隐约觉得在那片黑暗之中,笼罩在他身上的零注视自己时,大概也是一样的眼神。
——那场暴雨,或许从未结束。即使多年过去,雨夜依然停驻在零的眼底,好像从那天起便下进了他的心里。隔着那层淡薄又随意的外表、在昏暗的夜幕之下,暴雨却永无止境地、沉沉地下着,不知何时是尽头。
薰感到一阵隐隐的惶恐,好像自己已经揭开了幕布的一角,出于某种说不清的心理又放下去。他不敢再想下去,正打算说点什么,就看到零的神色和缓了下来,接道:“……如果这样便好了。”
他说完这句,又补充说:“现在你可以去休息了吗?”
往后在这所宅邸的夜晚,都与第一晚几乎没什么区别。薰一个人躺在床上,房内的陈设装潢一如他在故宅里房间的样子,没有摆照片、没有另外一个人的痕迹,他和以前一样,睡前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然后入睡。
今晚胡思乱想的时候,薰突然想到什么,于是摸了摸脖子后面的腺体——刚刚做临时标记时,零的犬齿避开了那处疤痕所在的地方。
一如这处临时标记,零从未再提起过高三时的事情。
算了,薰闭上眼睛想道,零可能真的很不愿意和他结婚。不仅是厌恶家族政治婚姻,还有可恶的匹配机制,而测评下二人高的可怕的适性必然是拜那次短暂的结合所赐。
谁被年少轻狂时偶然犯下的错误绑定终身都会感到不平不快,那自然也就把它当作一桩不堪回首的往事雪藏了。
到了回家那天,因为通宵处理工作没睡,薰一上车就倒在后座上睡着了,等他再醒来已经时至中午。睁开眼睛,灰色的车顶和关闭的天窗映入眼中,他短暂反应了片刻自己到底在哪里,就发现自己身上盖了块薄毯子,蜷卧在后座上。
他撑着爬起来,把毯子取下来放在一边。前面驾驶座上的零听到声响,“醒了?还有半小时就到了。”他停了一下,又说:“我手边上有水。”
薰探头一看,驾驶座旁放了瓶没开封的水。他伸手拿过来,拧开喝了口,说:“谢了。”车里一时之间又陷入沉默,只有外面的风景在不断后退。薰想起来什么,突然说:“零君,靠边停一下。”
零把车停靠在路边。薰开门下车,利索地重新坐到副驾驶座上,说:“可以了,开车吧。”零没说什么,像是默许了这个行为。
又过了有十分钟,车开到到大门口,外面站着几个人像是在等候。零把车靠边停下,随手解开安全带。薰正要跟着解开,对方却突然凑过来。
眼前暗了下来,零挡住了薰身前的大半空间,淡淡的雪松气息飘过来,弥漫在方寸之间。他距离极近,平稳的呼吸拂在薰脸上,近得像是要接吻。薰被这一出弄得不知如何反应,一时之间僵在座位上不得动弹。零却不要他配合做什么,低下头帮他解开了安全带。
薰听到零低声说:“你先下车。”他咔哒一下把安全带利落地解开,还顺便调整了一下座位方便他挪腿,补充道:“不要拿行李箱。”
好嘛,做戏就要做全套。他们谁都心照不宣:在正式到家前,做戏就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薰的母亲去世后葬在了羽风家的家族墓地里。家族墓地和本宅距离很近,现在只有一些家中的长辈会留在那里,父亲、兄姐和薰都不怎么在本宅久居,往往只有家里有事才会回来住。穿着和服的仆人接过零手中的行李箱,恭敬地把二人引至已经收拾好的房间。与薰本人表现出的洋派作风不同,羽风家的本宅是经典的和式大宅,园林景致精美、充满传统趣味。穿过层层庭院和长廊,总算来到一处和室之前。仆人替他们把门打开,放下行李箱之后便告退了。
零没接话,只是抬头看着他,像是等着薰继续说下去。
薰接道:“我母亲去世得早,我住这间房的次数两只手能数得过来。所以哪怕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还有我母亲存在过的痕迹,早都消失了。”确实,如他所言,这间房装饰古典简单,偌大的房内却空荡荡的,只布置着最基本的用品,像是为了他们回来才临时取出的。
说着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来,突然起身走到墙边。零看着他蹲在墙角翻翻找找,居然从地板夹缝的下面找到了什么。薰小心翼翼地把垫子掀起一角,从下面取出了一张巴掌大的拍立得,他回到桌边,把那张拍立得轻轻地放在桌上。
年代久远,拍立得的相纸已经发黄。但得益于保存小心,上面的影像还未完全褪色,依稀可以看见是一位年轻女性与一个孩子的合影。她蹲在孩子身后,扶住他的肩膀,两个人一起看向镜头。不知道是在哪里拍摄,背景一片漆黑——正是母亲和薰。
因为拍立得的成像特性,在光线条件不好的地方拍出的照片,即使刚刚印好都不太能看清人物的五官。现在这张照片更是如此,里面二人的面目都模糊得只剩下浅浅的痕迹。
薰小心翼翼地趴在桌上,对着那张拍立得看了半天,最后还是直起身来:“……算了。已经看不清她的脸了。”
零凑过来端详了片刻后说:“……相纸背面,好像写了字。”
墨水同样不经久,已经褪得看不清了。好在写字的人笔触较为纤细,笔尖在相纸上还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可以辨认。薰好像是头一次知道这件事,他把相纸轻轻拈起来,对着灯光辨认字迹。
看到他的反应,零有些意外:“你不知道这个吗?”
薰说:“这张拍立得是我生日的时候在水族馆拍的。当时我觉得拍的不好看要丢掉,我母亲却把它收起来,告诉我在不见光的地方压一个月就会变得好看。——那是她陪我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后来我不怎么回这里,即使知道它就在这里也没有心情再去找出来看。刚刚也只是心血来潮,没想到真的还在这里……”他好像已经看完了相纸后面的留言,把它又轻轻放下,只是又叹了口气,就不再说话。
零好像想到什么,说:“去年你生日那天,到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薰也想起来,叹道:“啊……那天工作多到根本抽不出身,要不是手机软件提醒,我自己都要忘记了。”
零说:“那今年的生日,可以一起过。我会提醒你。”
和家中长辈见面交谈、一同用餐并不算什么难事。到了晚上,预料之外的问题出现了:仆人只送来了一床被褥。薰洗完澡换上睡衣回来,打开门就发现一整床宽大的褥子铺在那里,零正在一边坐着看电脑,说:“被子也只有一床。”
薰听了掉头就走,拉开门又走出去,结果没几步又折回来。他感觉这样不好,又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辛苦经营,不能因为一床被子就露出马脚。零起身,从行李箱里拎出一件有些厚的大衣:“那这样,你盖被子,我盖衣服。晚上不要乱动。”
熄灯之后,室外墨一样浓的黑暗在瞬息之间占领涌入了这个房间,薰凭着记忆摸索着走到榻边,足尖触到被褥的质感后便慢慢地躺进被窝里。零已经躺好了,可以听到他在咫尺之外细微的呼吸声。
在这种静默里,薰很快放松下来,困倦如同潮水一样漫上来将他的意识淹没,就这样睡着了。
零却一直没有睡着。换了陌生的环境、身边又有人,难以入眠是理所应当的。等身旁传来的呼吸逐渐悠长而平稳之后,他睁开眼睛,不再维持假寐的状态,只是调整成侧身而卧的姿势,注视着一边确实已经睡着的薰。
月上中天,室内被月光微微照亮了,也能看清在软被之中薰露出来的大半张脸。薰在睡着时难得会流露出孩子气的纯真,还有青年未褪的最后一点稚气,在卸去了平日心思的掩饰之后自然地洋溢在眉宇之间。大概在曾与母亲一同生活的室内让他隐约有一丝安全感,零从他脸上依稀窥见了拍立得上那男孩无忧自在的神情。
月光在薰的金发上闪着黯淡的光芒,又一点点流淌到脸边和枕边。明月在难以入眠的夜里无言划过天际。
零叹了口气,闭上眼睛。omega睡着时不受控制,会散发出极微量的信息素。零嗅到了那丝淡淡的柑橘香气,芬芳又带着微微的涩苦。
他也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薰是被那阵不急不慢的敲门声唤醒的。他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和衣而卧的零已经坐起来,正盯着门那边,有人在外面。于是薰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翻身爬起来,极快地抖开被子把原本坐着的零按倒裹进去,然后走出门外。
等薰端着热气腾腾的水盆回到屋内,发现零还直挺挺地躺在被窝里,和刚才关门前的姿势没什么不同。他把水盆放在一边道:“零君,可以起来了。”
零于是爬起来,听见薰说:“来送热水的是我哥哥的仆人。他回来了,这是在提醒我。”
薰蹲下身把雪白的手巾泡进热水中,片刻之后捞起来拧干,分一条递给零。零接过来,道了声谢,突然说:“……不只是提醒。”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除了薰的父亲与家仆,更加难应付的人出现了,并且悄无声息地加入到这场无形的考验之中。
薰把脸擦干,有些无奈地随手把毛巾扔回去,道:“如果这样,今晚也只能盖一床被子了。”父亲和家仆是这场考验中可能存在的考官,只有出现太明显的纰漏才会引发他们的疑心和琐言碎语。薰的兄长却无比清楚这两人到底发生过什么,在这场关系的开始就抱着审视和怀疑的态度,现在更是以介入者的姿态加入原本已经够错综复杂的场面。
果然,兄长也出现在早饭桌上了。他看上去心情很好,相当愉快地和其他人打招呼问好。无事发生,薰规规矩矩吃着早饭,推测自己和零大概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第一关考验。
用完早饭,薰临时被姐姐叫走去帮忙整理家中的琐碎事务,零正无所事事地坐在原处,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就在此时,在长桌另一侧的兄长突然出声:“朔间君?”
零看向对面与薰长得有七分相似的青年,应道:“笃先生。”只见对方客气地笑道:“请问等下你有空吗?”
在陈设风雅的茶室里,二人安静地对坐,一把花纹古朴的铁壶正坐在桌上的炭火炉子上。炭火烧得原本漆黑的壶底亮起通红的火光。谁都没说话,只能听到炭火点燃,火焰滋滋灼烧着壶底的微响、壶中的水正咕嘟作响。
零回答道:“不会的,笃先生费心了。”
笃沉默了片刻说:“……朔间君,我的确没想到能和你坐在这里交谈。虽然已经一年了,我每次想起来还是不敢相信。”
“毕竟也只有一年,很多事情还需要慢慢磨合。”零垂下眼睛,注视着烧得赤红的炭火,淡淡地应道。
笃抬眼看着对面的零,尽管现在他端正地坐在那里,却让笃总是想起那个坐在医院走廊里的长椅上仿佛被整夜暴雨淋得湿透的少年,深红色眼睛里却装着比雨夜还要深沉的东西。虽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久,少年变为青年,他脸上的那份淡淡的沉郁神情却没有消失。笃笑笑说:“朔间君,我觉得你应该很清楚……我指的不单是这个。”
零却不为所动,只说:“笃先生,我指的也不单是你以为的意思。”笃正想再说些什么,桌上的铁壶传来水煮沸的声响。他便停了话头,提起铁壶,用沸水简单地冲洗加热了茶碗。
沉默之中零看着笃娴熟文雅的动作,他拿起茶勺,将茶粉舀出来放入碗中,再从壶中取出热水倾入茶碗,用茶筅轻轻搅拌。茶要准备好了,零伸手从桌上的小碟中拈了一块点心慢慢地吃起来。原本有些紧张的氛围一时之间复归平静,房间内点着的香静静地飘散在空气里。
笃取出帛纱垫着茶碗,在手中旋转到将花纹的那一面朝向零,弯腰奉茶。零也躬身接过茶碗,拿起帛纱,将茶碗在掌心顺时针旋转两次,将花纹对着笃。他品味茶汤后按照礼节赞叹了茶的滋味与笃的尽心款待,把茶碗递还。
仪式完毕之后,零平静地说:“多谢您的挂念。不管之前怎么样,现在这段关系取决于我和薰的考虑。”他此时毫无阻碍地直视笃同样是浅灰色的眼睛,微笑道,“——不过,我并不会在意您这样刻意提醒我以前发生的事情。至少对我来说,那不算什么坏事。”
笃面沉如水:“那么,对于薰呢?”
“我知道,您没有告诉他我们那时在医院有过……争执。相比你和我,他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情与否,并不重要。毕竟这对于目前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影响,不是吗?”零答道。
两个人无言对视片刻,笃还是败下阵来,他哑然失笑:“真是没办法啊,我现在没有能威胁到你的底牌,‘野小子’。如果要是知道那时你说的在后来的确成真,我哪怕受家里处罚也要插手这件事情。而不是顺遂心意,就那样出手遮掩过去。”
零也笑了,“所以,感谢您手下留情了。”
“你被兄长请去喝茶了?”晚上薰听说以后有些惊讶,“他几乎不用茶道招待别人,和你说什么了?”零刚刚洗完澡,坐在小桌前,还是那幅波澜不惊的样子:“没说什么,简单聊了两句,主要是喝茶。”
薰半信半疑,但是零今天的举止都一如平常,看不出端倪,也不好再多问。零注意到这时薰正跪坐在那里,叠自己的大衣,把衣服平平地在床铺上摊开,抚平褶皱后再仔细地叠成一块摆在一边。
他正背对零坐着,零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和裸露出来白皙的脚底板。薰对着衣服沉默良久,踌躇之后还是说:“……零君,如果你不介意,还是和我一起盖被子睡觉吧。”
零有些意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薰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一样,急忙补充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知道你会为难,但是如果没讨厌我到连盖一床被子都不行的话,就当这是为了不被拆穿的权宜之计,可以吗?”
话很短,薰听的不是很清楚。他下意识应了一句“什么?”零却不再重复,起身道:“没什么,我相信你的判断。睡吧。”
被子够大,大到两个人在里面躺平裹好都能额外留出相当长一段隔在中间。零躺好以后还问了一句:“需要往枕头中间摆碗水吗?”
薰尴尬地应道:“不用了……这样就可以了。”
零好像在枕头那边笑了一声,说:“那就睡吧。”说完,他揪着被角翻了个身,后脑勺对着薰这边躺好,就不再随便乱动了。
薰想起来什么,轻声说:“零君……明天就是忌日了。”他听到零说:“嗯,我知道。明天要扫墓吧?”
“是的。家里人都会去,本来回家也是为了这个。”薰应道。
零打了个哈欠,应了一声后说:“没什么意外,忌日过了我就要提前走。麻烦你和家人转告一下。”
“好。不多说了,睡觉吧。”薰也翻了个身,身后很快传来零平稳的呼吸声,看来他早都累了。
黑暗之中只有一片沉默,薰开始习惯性地胡思乱想起来。耳边的呼吸声渐渐和门外细微的林木沙沙声融为一体变成白噪声,又因为那轻微的违和感,使得薰始终把零的呼吸声从周围的一切声音中剥离出来,放在脑内分析。
——这是他们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不过也没什么,薰转念想道,在象征着家族的老宅中形式上的“丈夫”与“妻子”第一次同衾入眠,某种意义上可以说相当贴切。他总觉得该说些什么,毕竟零在面对他时始终偏向绅士的沉默,对话时甚至都不愿意在言语方面施加压力;但是他又感觉零的沉默并不只是单纯的疏离,反而像一层既厚重又易散的外壳,由各种各样晦涩难言的情绪调和而成,包裹在他真正的感情之外。
薰突然想起之前偶然看到的天文学知识入门,其中提到天王星和海王星由极轻的气体元素组成,并不是以岩石为主体,而拥有着岩石的核、冰的地函、气体组成的外壳。零或许就像这种气态行星,透过包围它的浓雾,在表面的钻石山脉与钻石海洋之下,厚厚的缄默像气体一样涌动着。又因为极低温凝成流体,看似沉重得难以穿透,实际上稍微伸手出去却会在指尖默默流散而开。他并非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如说是不知该如何为之而选择的态度,只要薰向前一步就会收回一分。
天王星表面的温度很低,又因为巨大的质量蕴含着极高的内热和极强的引力,零也会是这样吗?现在躺在这里,他在想些什么呢?
在夜晚的宁静与其下掩盖的细微声响的悉索之中,在周身织物柔软又妥帖的簇拥里,尽管薰的心头思绪无限广袤、又只集中在一侧沉默着的那人的身上,他怎么也睡不着。
听着零的呼吸声,薰感觉脑袋里乱糟糟的,想动又怕惊醒对方。萦绕在心头的疑问和困惑,以及不明的情绪,仿佛随着近日以来和零距离越近就越发明显。他对这种陌生的心情感到惶恐——自己并不抗拒和零“演戏”,甚至还在隐隐地期待着下一步该做什么。
但是零一直都是淡淡的态度,又从没少过配合。薰不清楚他的沉默意味着抗拒还是默许,而就寝前那句短得瞬间消失在空气里的话又意味着什么?他向来冰雪聪明,此刻心头却盘成一团乱麻,也不知是真的理不清,还是不愿去理清。
薰一夜没睡着,所以当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时很快就反应过来:又来了!他看了一眼身侧,零今天没被吵醒,看上去睡得正熟。薰只好轻手轻脚地摸出被窝,走到门外。
昨晚好像下过雨,清晨也是阴沉沉的,还偶尔飘着细雨。父亲带着家中的亲属长辈,薰和零跟着兄嫂、姐姐姐夫一起,没有打伞,由和尚引导在墓园中沉默地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僧人主持祭拜仪式时的低沉缓慢的唱念声,偶尔还有树上不知名的鸟儿啼叫一声。
仪式很简短,父亲和亲属在母亲的墓前完成洒扫,他和兄长低声简短交待了两句,便和亲属去其他已故亲属的墓前了,剩下子女辈的人还留在母亲的墓前。
兄长和长嫂扫墓完毕后便先行离开,跟上了父亲和亲属在墓园中行走的行列,姐姐与姐夫向薰他们简单致意过后也走了,周围只剩下零和薰还站在那里。薰出了口气,说:“该我们了。”
二人走到墓碑边,放下了手中一直提着的小包裹。零看到包裹打开,里面露出的是瓷制的小酒瓶和颜色淡雅清新的和果子。薰一边用纸垫在点心下面,一边解释道:“这都是我母亲以前喜欢吃的点心。——不过卖果子这家店的老板说自己老了,明年就不做了。”
零帮忙从瓶中斟出甜香的淡褐色酒液,问:“那明年该用什么呢?”
薰摆好了点心,说:“果子没有卖的就不用了。到时候用花吧,我母亲很喜欢白山茶,就是这时可能不太好找。”
两个人在墓前低头合十,零听到薰念念有词地和母亲汇报近况:“……最近比较忙,所以一直没能回来……也没空去海边,等闲下来去海岛度假……你问我旁边的人是谁,嗯……”他抬起头来,转向零,“零君,麻烦你和我母亲介绍一下自己。”
零看了一眼薰,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孩子气的恳求神情。零于是微笑了,他在墓前躬身行礼,道:“母亲大人,我是薰的丈夫,朔间零。很抱歉结婚前没能来获取您的认可,但是我会履行作为伴侣的职责,给他幸福……自由。”
……说得和真的一样。
薰愣住了,此刻他们真的就像一对情投意合的伴侣在故去亲人的见证下宣誓一样。零的话几乎要让他信以为真了,在这种奇异又虚幻的陶醉感之中,他强忍住莫名其妙的泪意,接过零的话头道:“妈妈,就是他了。是不是长得很美,你还满意吧?他真的很温柔、也很好,你也可以安心了。”
这种怪诞的气氛让薰隐隐感觉到局面正在逐渐失去控制,那精心编织出来的谎言好像也要把自己骗进去了,作戏的演员仿佛真正成为了戏中编排的人物。但是薰还是不可避免地在这一刻感受到一瞬间的动摇,甚至在这样感伤又“幸福”、如同电视剧美满结局的气氛下,他原本早已想好的话都没办法再说出口了。
祭拜结束后,薰弯腰拿起祭拜用的食物,说:“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不管的话只会腐烂。再也吃不到的美味,不如让生者品尝并且铭记。”说着他递给零一块点心,自己也挑了一块慢慢吃起来。
两个人便在稍微空旷的地方吃起东西来。梅酒味道也很不错,配上点心滋味更加甘美。零说:“你母亲品味很好,能够想到一定是相当高雅的女性。”
薰看上去却不像再有方才的余裕和继续的闲情逸致,他沉默地吃完手中的点心,突然道:“零君。”
零发现此刻薰的神情很郑重,像是即将宣布深思熟虑许久之后要作出的决定。他说:“怎么了?”
不知何时又飘起小雨来,细细的雨丝打湿了薰的发尾和眼睫,看上去有些狼狈,却不影响严肃的神情。薰问道:“零君……我母亲她因为家族的安排嫁到夫家,作为主母相夫教子,又因为生病体弱早早去世。你觉得她这样的一生,说得上幸福吗?”
零淡淡地望着薰,说:“你为什么突然会这么问?”
薰低下头:“没什么……可能是因为我结婚了,这次回到家里以后看到和母亲有关的东西,我都会不可避免地去想,如果她不结婚,会不会拥有更好的人生?”零看着他,像是在等着薰把话讲完,又或者是等着薰说出真正想说的话。
他又抬起头,直视着对方,慢慢地问:“零君。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我是说,你想一直这样下去吗?”
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你这样,算是物伤其类吗?”
雨好像又下大了,雨幕渐渐变得密集起来,两个人谁却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薰没有移开眼睛,他毫不退缩地说:“即使是物伤其类,我也是替你感到惋惜,零君。……就像我刚刚说的,你足够好、足够温柔,你有资格……去追寻更好的,而不是这样被徒有其表的婚姻所牵绊、所束缚。”
说出了酝酿已久的话,一瞬间的如释重负甚至让薰感到轻微头晕目眩,心头本该感到解脱和爽快,此刻却依然郁结难排。他注意到零的额发被雨打湿了,一缕一缕地落在眉宇之间,现在的零让薰感到异常似曾相识,之前他好像不止一次地看到零这样深重又复杂的神情。
零沉沉地凝视了他一会,薰几乎感觉到自己从头顶到脚底都要冻结了,根本无法动弹。零却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替我考虑?如果只是作为在婚姻的枷锁下一同勉强呼吸的盟友,你不该产生这样的想法。”
薰被问住了,他没办法回答零。对方的问题实在切中了他一直以来刻意回避的要害:自己到底算什么?薰的思绪每每在延伸到这里来的时候,这个问题往往又被漫不经心地绕开了——他不敢去细想。
雨滴从天而落,轻轻地飘在他们身上,打湿头发、又从脸上慢慢滑下。零继续说:“你不清楚你母亲终其一生到底算不算幸福,这个问题只有她亲口回答你才能解决你的困惑。但是对我来说,这本来就是我的选择,我从未后悔。”
隔着愈发细密的雨丝,零此刻看上去苍白得毫无血色,衬着脸上那双红色的眼睛亮得更加夺人心魄。他沉默片刻后又说话了:“……我说过,‘以维持婚姻关系为前提’,最大限度维持自由。所以,如果给你带来困扰,”他突然笑起来,“我很抱歉。但是你提出的这个为我考虑的理由,我不会同意。”
自己好像无意间说错话了,薰后知后觉地想道。他浑身发冷,不只是因为雨顺着发丝落进衣领里带来的寒意,更因为此刻他发现,零的随和与温柔的忍让只停留在他的底线之前,一旦深入、触及内里,便是强硬的执拗与几乎难以发觉的闪躲。
上午二人不欢而散,再次见面已经是午后时分。薰打开门回来时,零正端正地坐在桌前,对着电脑屏幕在处理什么。他的头发早都干了,也换下了被淋湿的衣服,神色一如往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见到薰回来了,零从屏幕前抬起头说:“我明天早上就走,已经拜托和你家里转达过了。”他的确是平常那种谈事情的口吻,不见愠怒、也不复上午失态的辛辣。
薰早都做好了被冷面以待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居然还和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地主动和自己说话。他愣了一下,张张嘴道:“啊……要我送你吗?”
对方的温度落差确实存在,不过这也很正常。薰自己尚且都没理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多说多错,此时更不愿意轻举妄动再触怒零。他点了点头,笑道:“零君已经定好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零继续安排道:“如果你很介意,今晚我就不睡觉了。反正明天还是要早起,我还有事情要提前处理一下。”
原本薰也正在头疼这件事,结果零都体贴地替他想好了。他却突然生出一些叛逆的心思,好像要和零故意对着干,又像是隐约中总觉得该做些什么去示好、去尝试挽回。于是薰纠结说:“……不至于。你明天还要开车,还是别熬夜了。再怎么不舒服,还是要休息的。……别这么看我,大不了我今晚不睡觉了。”
他绞尽脑汁说完,发现零的神色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他只是应道:“好。那你也正常休息。”
今晚一切本来发展都很正常,但是薰在被窝里躺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都没有睡着。除了在心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烦扰与郁闷,他总觉得心神不宁,仿佛总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胡思乱想得不出结果,还是感觉差点什么。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揣在心头,坠得薰的心脏突突直跳,一声一声回荡在耳边,和呼吸声一起,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响亮。
在这最后的夜晚,薰原本打算数着心脏的拍数与呼吸的节奏就此度过。不知这样过了多久,他甚至已经缓慢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突然感觉到身边传来什么动静。
是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薰闭着眼睛维持着睡姿不动,听着一旁传来织物摩挲的细响和动作带出的声音,揣测着零的动作。他站起身轻轻地走了出去,大概是起夜。
等零走了出去,薰极快地睁开眼睛,发现此时还是午夜,原来还没到早晨。零不知道出去了多久,久到薰都要再次迷迷糊糊地来到梦与现实的间隙,隔扇门传来轻响,他回来了。
薰却发现有哪里不对。零在门口驻足片刻后,这次的脚步声却和先前离开时不太一样,距离薰稍近,听起来就像零正在朝自己所在的这边床铺走来。他不知道零要做什么,也不敢大意,只能尽可能地装好一个睡得正熟的人。
一步、两步、三步,零越走越近,最后终于在薰身前停住了,不再有动作,像是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薰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只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长得被无限拉伸,他紧张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了,却还在勉力维持平稳的呼吸和表情,不敢有丝毫松动。
——零慢慢地俯下身来,把头埋在了薰的脖子边上。
并没有肌肤相贴,零仍旧隔着一段克制的距离。薰裸露出来的颈侧能感觉到残留的寒意和他身上稍微有些潮湿的气息,是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沾上了庭院中的夜露吗?他却只是俯下身来,像单纯地感受着薰散发出来的味道和温度,无关alpha对omega的情欲,只是在这段微妙的距离之中寄托倾诉那无数难言的情绪、深藏的软弱与惶恐。
雪松的香气不知不觉飘过来,在零看不见的身侧,薰睁开了眼睛。月光照得室内的一切泛起淡淡的银色,此时他心中突然和月光一样坦然明亮。
那场暴雨之后种下的种子,埋藏许久之后,在各种因缘际会之下得以生根发芽。克制与温柔,真实掺杂着假象,浇灌着这颗小苗在深到不为人知的地方逐渐长大,伸展枝叶,直到它蔓延到薰心底都被卷舒的叶片与藤条裹得密不透风、喘不过气。好在此时,他终于拨开了那层层叠叠的荫蔽,看到了一直以来安静洒落下来的月光。
那份湿润的触感仿佛传递到了薰这里,他眼中也不知不觉涌起酸涩的泪意。谜底揭开,真相就此大白:他不再是怨憎政治婚姻,一同寻求喘息的盟友,而是在逢场作戏中交付真心的叛徒,沉浸在甜美的幻觉之中,却迟迟不愿去直面自己的内心。
在这样的感情驱使之下,薰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勇气,敦促着他去抓住些什么。他隐约觉得,如果错过了此刻,那么便不再有这样的月色了。
——他伸出手去,捧住了零的脸。
于是零那张略带惊愕的脸便映入了薰的眼中。眼睫和发丝在他被月光照亮的脸上投下了淡淡的阴影,显得零看上去比实际更加苍白。取代平日那份淡漠神情的,是截然不同的惶惑与脆弱。感情愈重、又处之愈轻,他害怕着失去,只能在星子都闭眼的深夜里悄悄低下头来,默默示弱。
薰恍惚地凝视着零曈中那自己的倒影,又因为彼此眼中弥漫着雾气而变得不甚清楚。在这种排山倒海一样澎湃、又如流水抽丝一样细微的感情之中,一切景象都变得温柔又模糊,仿佛被不属于自己的意识主导了头脑,那种轻飘飘、些微眩晕的感受又席卷而来。
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脸上,他不甚清晰地想,你在哭吗?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眼中也流出了同样温热的液体,从眼角一直穿过发丝,打湿了枕头。
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沉默之中,薰勾住了对方的脖子。这无疑是无言的邀请,零低下头,在月光沐浴下吻住了薰。
哪怕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谁也都没有说话。
薰觉得自己实在无法开口、也没有开口的勇气。而零呢?他不知道。
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薰睁开眼睛对着屋顶愣愣看了片刻,先意识到零早都走了,再发现今天没有人来敲门,估计是对方临走前特意交待过了。他从被窝里慢吞吞爬起身,并不非常在意零这样有可能会被指责为“不负责任”的行为,反而觉得刚好。因为他自己都不清楚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零。
该说什么?其实我喜欢上你了?其实你误会了,我并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他仿佛变成了灰姑娘,夜晚的魔法一旦解开,就失去了追寻爱的勇气。在暧昧的夜里可以什么都不说,到了白天,却不得不把很多事情摆上台面去讲清楚。但是在意识到了自己喜欢零的同时,薰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的还要怯懦。爱的伴生物便是软弱与恐惧,更何况是冲突催化了自己去直视内心,在坦诚心意之前还隔着解决矛盾的大石。
困扰一层接着一层,理清了上一个问题又很快出现了新的烦忧。按理说零走了,薰不用演戏应该更加轻松,回归到在家的自然状态,现在他却被感情问题坠得心头沉重不堪,浑浑噩噩、没精打采。他表现得太过明显,以至于晚饭的时候家人都在关心他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这样失魂落魄。
姐姐掩嘴轻笑道:“小薰,莫非是朔间先生走了你就丢了魂啦?”她某种意义上说的没错,薰只能报以苦笑。兄长在用完晚饭后却叫住了他:“等下如果有空,到我房间里来一趟。”
没想到他和零谈完话也不放过自己。薰相当头疼,又只能调整思路,转换状态,来到兄长的房间里。
这间房间明显比薰的那间有生活气息多了。他来的时候房里正点着淡淡的熏香,兄长坐在桌前看书,长嫂端坐在一边,对着小几上的花瓶和花枝,正在安静地插花。薰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声这才是真正的夫妻相处,一瞬间他甚至搞不清自己身处哪个时代。
兄长让他在对面坐下,随手给他倒了杯水放在面前。而长嫂只是移开眼睛,向薰简单致意后又继续拿起一旁的枝条。薰轻声问:“……会不会打扰到姐姐大人?”
兄长摆摆手说:“不碍事。你还没来的时候我正在和她聊天,她不会介意的。”他面对薰似乎懒得客套,看薰好像稍微自在些了,开门见山道:“你和朔间零吵架了?”
看来的确没有再掩饰的余地,薰叹了口气,坦白道:“是的,昨天稍微发生了一点争执。但是他要走的事情前一天晚上已经告诉我了,和我们二人的事情无关。”
笃笑了一声道:“那的确无关。你今天上午起床的时候,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那家伙的信息素味道呢。”
听了这话,薰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同时又暗自庆幸没让笃挑出更多毛病,看样子只是当作普通的拌嘴了。
看着对面弟弟一副被抓包以后无法反驳、低眉顺眼的样子,笃心情好像很好:“我只是看到你今天状态很不寻常,关心一下。我无意多问,你们两个人的问题你们两个来解决,无论怎么样都取决于你和他的考虑,我没什么好提醒的。”
他端起杯子吹了吹上面飘着的热气,继续说:“如果觉得家里实在呆不下去了,你也可以提前回去。家里要处理的事情本来就不多了,我可以帮你推掉。”
薰张了张嘴,愣道:“我……我考虑一下。”他的确有些心动,但是更多的还是不知所措和纠结。
笃回答:“你想好了就告诉我,到时候安排家里人开车把你送回去。”
薰又看了看一旁一本正经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大嫂,垂头丧气地说:“那哥哥你有什么经验吗?关于伴侣之间吵架的事情。”
笃却说:“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彼此之间怎么想的毫无保留地说出来。”想了想,又补充道:“要我说的话,虽然朔间零可能觉得无所谓,但是他瞒你太多,我不觉得是什么好事。”
薰感觉到不对劲,但是又无从问起,只能说:“我?我在家啊。”
晃牙听上去像是放松了一些,但还是相当焦躁:“太好了……!我没找错。羽风先生,五分钟后我到你家门口,请跟我来一趟,你有什么问题路上再解释!”
薰带着满心的疑问换衣服下楼,登上了大神晃牙急急忙忙开来的车。他看驾驶座上的晃牙满头大汗,等薰刚刚坐进来就迫不及待地踩下油门上路,问:“所以,你能够解释了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晃牙虽然看上去相当焦急,但丝毫不影响他开着车又稳又快地在车流中穿行。他道:“长话短说,朔间先生的信息素出问题了。”
听到“信息素”,薰下意识紧张了一下,还是问道:“怎么了?”
薰一惊,标记摘除向来只能通过传统的手术手段,药物解除闻所未闻。更何况alpha和omega的婚配标记是在政府监控管理下的,开发这种药物必定要冒着相当大的风险,同时也会衍生出黑色的产业链,带来巨大的利益。
晃牙继续解释:“提交的方案中已经附上了初步研制好的样本。但这绝对是违法的,朔间先生驳回并销毁了这份方案。上次我和阿多尼斯来,就是因为朔间先生要连夜启动驳回程序,以免方案扩散造成恶劣影响。”
说到上次二人突然造访,再联系零突然离开,薰稍微明白一些了,大概零正是要赶回来处理这份方案的后续。但是这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不至于能波及到零自身,于是他说:“我大概知道了。那么零君他的信息素又是怎么回事?”
晃牙说:“这正是问题所在。提交那份方案的人多半是两头下注。朔间先生这边驳回了,而与我们有业务重叠的竞争对手却同意并通过了这份方案。今天我们和朔间先生出席的酒会,而主办方正好有他们公司的名字。”不得不说他的思路十分清晰,推测也合情合理。
薰问:“你的语气如此笃定,是怎么确定一定是两头下注?对方一定采纳了方案?”
说到这里,晃牙也不能维持平静了,他脸上出现了几分厌恶的神色,恶狠狠道:“因为朔间先生参加了酒会后不到一个小时,就出现了那份方案里提到的效果!里面标明可能产生的副作用也出现了,老板的信息素出现了紊乱。alpha在公开场合控制不住信息素,绝对会造成混乱的!”
原来是希望通过打击报复从而让药物的效果一战成名。多亏先前的机缘巧合,晃牙和阿多尼斯清楚零的配偶身份、并能及时找到他,不然可能真的会让对方得逞。薰已经了解了情况,问:“那零君他现在在哪里?”
晃牙说:“阿多尼斯把朔间先生开车带回了公司,现在在地下停车场。我们马上要到了。”说话间车已经开进地下停车场,他在门口停下,对薰说:“羽风先生,老板就在最里面他的车里,你走到地方了就能看见。那个提交方案的人估计也在会场,现在我要去追踪他,就先告辞了。”
薰走进停车场,果然在最里面看到了零的车,阿多尼斯正在车外守着。看到薰,他原本有些紧张的神色缓和了些许,对薰说:“羽风先生,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薰往车里看了一眼,结果因为窗上贴着黑色的遮光玻璃纸看不到里面,问:“零君他现在怎么样了?”
阿多尼斯说:“朔间先生他睡着了……估计多半是药物和酒混合的叠加作用,老板他平时的酒量没有这么差的。”他看到薰正要打开车门,谨慎地提醒道:“羽风先生,车里信息素很浓,请您小心。”
能到什么地步?薰不以为然,他宽慰这个年轻人道:“没事的,我能应付。”
阿多尼斯看着薰相当有把握的样子,好像也放下心来,说:“那我也告辞了。会场那边还不知道朔间先生出事了,我要赶回去稳定场面。……谢谢你,羽风先生。”
薰笑笑,伸手握住门把手,对即将离开的阿多尼斯说:“客气了。”他想了想,补充道:“有机会下次见面,你和大神君不用再这么叫我。……称呼夫姓就可以了。”
结果一打开车门,扑面而来的不是意料之中的雪松味道,而是一股澎湃、潮湿又压抑的味道,好像混合着泥土与草木芬芳的湿气,又是难以形容的凉爽和凛冽。犹如狂风卷着暴雨扑面而来,又好像雷霆来临之前乌云盖顶的沉闷窒息。
他来的时候外面天气晴朗,根本没有下雨。这是零的信息素!
那雪松的味道又是什么?薰非常能够确定这也是零的信息素,暴雨味道的也货真价实,两个都不可能是假,那只会都是真的。
此时一个想法缓缓浮现在薰心头,这个猜想太过疯狂,又能恰好回答当下的问题——他知道临时标记无法改变自身信息素气味,药物洗掉的不是那个临时标记,而是零自从那夜过后就留下的正式标记,雪松是他正式标记后变化的信息素味道!
这怎么可能?明明零和他一起去做了摘除标记的手术!薰难以置信,他想起来自己手术后留下的疤痕,于是拨开零颈后的头发,试图寻找腺体处同样的痕迹。可是他的脖颈一片光滑,连最细微的伤疤都找不到。
对面兄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讶异,但是又好像薰这么问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你和他结婚一年了,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兄长叹了口气,配合地回答道:“当时你进去以后,我让那家伙也准备做手术,结果说什么他都不肯。我想他马上就和你没关系了,一个alpha不摘标记也不会怎么样,就随他去了。”
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了片刻,看着挡风玻璃还有种一头撞上去的冲动。零还在后座上躺得平平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睡觉。车里的信息素味道浓得仿佛能直接滴出水一样,一场小型的暴风雨正在车厢的上空酝酿。
无数记忆中的细节此刻得到事实验证,都横生出更多滋味,心头飞过无数纷纷乱乱的想法,却又冷静无比,他无暇顾及脑海里那些后怕、后悔、恍然大悟的心情,只想直接将自己的心情告诉零。薰狠狠拧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不去想太多,然后索性直接爬到后座,跨在零身上,拍拍他的脸道:“零君,你醒醒。”
零没有反应,昏昏沉沉地睡着。薰提高音量喊了一声全名,还不见对方醒来,只得伸手到后颈处轻轻按压腺体,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很快车里的暴风雨气味之中便混入了一丝清新的酸甜气息,处于紊乱的alpha得到了信息素的安抚,看起来好像也放松了些许。
闻到熟悉的omega信息素,零在昏沉中艰难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薰在阴暗之中俯下身来,在他耳边低语道:“零君,标记我吧。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样。”
稍带酸涩的香气萦绕在他周身,钻进零的鼻子里,外面的最后一丝光线也被遮蔽。极度潮湿的气味充斥在阴暗逼仄的方寸之间,一切的一切都和当年的那个夜晚如此相似。
太突如其来,零红色的眼睛在暗处因为惊讶而睁大、闪光。他看不清薰的表情,一时以为自己是否仍处于梦中,不知如何应对。薰却看透了零的迟疑,捧起他的脑袋,将自己还留着浅浅疤痕的颈边暴露在零的唇舌之前:“我明白了……没有你,我是不完整的。”
暴雨的味道再度席卷了薰的鼻腔与脑海,不过这次狂风却不知何时停止了,只剩下凛冽的大雨冲刷洗涤着一切。
再醒来的时候,薰发现自己披着零的毯子正躺在后座上。车里一片漆黑,车窗依然没有打开,还留着浓重的情欲味道。清醒后,他连忙坐起身来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信息素,与之前淡淡的柑橘气味不同,正式标记以后变成了香甜的蜂蜜味道。他情不自禁“啊”了一声,想到当年标记后本该也是这样,可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察觉。
零正坐在前排驾驶座,在薰醒来之前大概正面对车里这一小块沉沉的黑暗,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听到了后座传来的动静,轻声问:“你醒了吗?”
薰说:“嗯。零君你没问题了吗?”零没有直接回答,薰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雪松味道,知道对方的信息素复归稳定了。
零淡淡地应道:“不用担心,事情都结束了。”他说完这句,从前座转过身来。外面停车场亮着冷白色的照明灯,照进车里却只能隐隐照亮零的面庞,点亮对方的瞳孔。零定定地凝视着薰,说:“你知道了。”语气平平,是肯定句。
薰答道:“我知道了。但我还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因为我是omega,要对我负责?”
尽管这么问,他却清楚答案是什么。光影的修饰与充满既视感的昏暗场景让薰恍然以为零还是那个只身立于雨夜,被淋得透湿的少年,又看上去抛却了那份独特的忧郁。零说:“要我说,在分化前我就喜欢那个偶尔从窗口边经过的隔壁班同学、livehouse的小老板,你会相信吗?”
薰有些意外,却也不吃惊,原来学生时代尚是少年的零与自己时常发生目光交错的事不是错觉。他说:“那我如果是alpha、或者是beta呢?你会怎么做?”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不论你是什么性别,我都会一本正经地追求你。但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各种各样的意外与巧合让我没有经历恋爱的过程却直接达到了想要的结果。”零说,“……我想要拥有你、想要占有你、想用最牢固的契约将你与我的人生结合在一起,这应该完全建立在你愿意的基础上。哪怕是结婚了,我也不想用感情来束缚你。”
“零君。”薰突然说,“你难道……一直在愧疚?”
零和他对视,薰发现自己突然能看懂先前他眼里那些东西了。原来穿过他眼里那沉沉的夜幕与滂沱的大雨,那个朔间零一直在后面静静地凝视着他。对方继续说:“薰君……因为我爱你,所以不会放过你向我求助的机会,也不会放弃与你缔结婚姻的机会。但是高中那夜的意外如非你所愿,那正是我有愧在先。所以,我选择在你习惯的距离与你相处,而不是随便以爱、婚姻的名义冒犯你应得的自由。”
“能够断言你幸福与否的只有你自己,但你既然选择了服从家族,我绝不会让这个机会白白溜走。如果今后你真的决定去爱上一个人,我宁愿保持沉默、在能力范围内保护你的自由,等待你的决定。”
“你是我的选择。无论是提交婚配申请,还是成为与你结婚的对象,都是我的选择,我从未后悔过。——唯独替朔间零决定有更适合的其他人这件事,是没有可能的。”
“好了,犯人认罪完毕,已完全坦白作案过程与动机,请您裁判吧。”零微笑道,眼睛里却闪着熠熠的光彩。
稍微停顿一下,薰身体前倾攀上椅背,在两人的嘴唇无限接近时又溜走,转而贴上零的耳边:“虽然绕了点远路,稍微有些辛苦,但你现在获得我的心了。”omega此时的声音就如同他成熟的香气,柔软而甜蜜:“从此以后的人生,我的身与心,爱情与灵魂,都完全交付与你。”
零笑了,更进一步探身过去,这次没有被躲开。在接吻的间隙,他含含糊糊地说:“……那,我们回家吧。”
那场淋漓的暴雨,从多年前一直下到今日,就此总算真正止歇。
各种意义上都是很久以前的涂鸦
起码是元旦左右的了因为是很久以前的所以没有后续
這是發生在一個矗立於兩大商業大樓中央的一個便利商店的小故事。
隨著自動門的開啟、以及提示店員有客人光顧的門鈴聲響起,故事就此展開…
五色工
真是糟透了……五色臉色慘白的想著。
身為應屆畢業生唯一一位入選白鳥澤商事的職員,絕對不能夠被這點合約打敗!但是自己卻想不到什麼好方法讓店家簽下合約…
無情的前輩、無情的上司、無情的公司。
「歡迎光臨,喝咖啡集點送公仔喔!」
帶著沉重的腳步踏進便利商店,五色理也不理店員一貫的術語,直接走到冷藏櫃挑選飯糰…
就算再怎麼難過也要吃飯,人類就是這麼麻煩的生物。
雙...
雙眼無神的看著飯糰,五色的腦袋就像想逃避現實一樣,倏忽地想…
啊……好想變成飯糰,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等著被買走就好。
想當初,得知入選白鳥澤商事的瞬間五色是開心、高興的。
人生一路平步青雲,出社會的當下又入選了十大企業公司之一,幸運女神簡直是專門罩他的!!但…事實並非如此,沒想到進了公司後幸運女神就退休了,換了個小衰神來扯他後腿。
明明就說好要帶我跑一次如何簽約的,結果前輩居然因為巧克力雪糕吃太多肚子痛而不能去!?那這樣也要另外找個人帶我吧,怎麼會叫我自己去簽呢?
『沒問題的!工是我們唯一一個看上的新人,我們的眼光不會錯的,你一定可以完成這份合約!!』
………………少在那邊說屁話!!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茶水間說的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那個新人菜鳥,一看就知道特別聽話、特別耐操,質量特好!!學生時代的社團又是體育系,只要擺出前輩的架子唬唬他,肯定是乖的跟狗一樣。更重要的是,那是顆新鮮的肝啊!!』
你們看中的根本不是我的實力,而是我的內臟吧!!!
想到這裡,五色簡直怒中燒…但是卻無法對前輩們發脾氣或是抱怨,不是他在說,白鳥澤商事的人一個比一個怪,捉摸不定又難搞…
嘆了口氣,五色選定了鮪魚飯糰。
吃一下DHA,等身體吸收營養後看會不會想出好辦法…
「歡迎光臨,選定好商品了嗎?」
「嗯…」
隨口回應了聲音聽起來就很有活力的店員,五色依然心不在焉的想著要如何搞定合約,讓那群只看內臟不看實力的前輩們閉嘴。
「那個,客人?」
「是…?」
思緒被店員叫了回來,五色才驚覺自己的失態…連忙接過店員手上用塑膠袋裝好的商品。
距離簽約時間還有三個小時,從公司到目的地只需要十分鐘…時間應該還夠想辦法。
坐在公司一樓的咖啡廳裡,五色看著手錶上的時間盤算著…午餐就花十分鐘解決就好,時間寶貴浪費可惜!!邊想邊打開塑膠袋,但裡頭除了自己買的食物外還有一盒牛奶糖。
我不記得我有買這個啊?
滿頭問號的五色,一個個的把袋子裡的東西拿出來…發現除了奶糖外還有一封信,好奇的打開後,發現裡面躺著一些零錢以及一封信。
“不好意思,突然寫了信給您…先前你來光臨的時候,忘記帶走找的零錢了!因為那個時候您在講電話,我實在不好意思打擾…(笑臉)
雖然有點多管閒事,但您今天氣色不是很好、也比之前還沒精神…如果您不嫌棄的話,請收下附送的牛奶糖!疲勞的時候吃點甜食有助回復精神喔!工作請加油!!(笑臉)”
讀完了信後,五色覺得心裡一陣暖流竄過。
打開飯糰的包裝,三口當一口的吃完後又一口灌下一起買的綠茶,花不到三分鐘解決了自己的午餐。五色右手抓起牛奶糖放進自己的口袋、左手拿著便利商店的店員寫的信,接著三步作兩步的奔向剛離開不久的便利商店。
「信,信是你寫的嗎?」
從白鳥澤商事的企業大樓到便利商店的距離不過就一個四線道距離而已,依照五色的速度加上剛好是行人通行的綠燈,跑過來不需要到幾秒。
看著剛離開店裡不到五分鐘的五色,店員表示有點驚訝…
「咦……?啊!是的,您已經看了嗎?」
「看了!!謝謝你!!」
五色激動的抓起店員的手,大聲的說。
被五色的舉動稍微嚇到,但是又很快的回復正常…
看著眼前的客人很有精神的樣子,店員也不計較突然被緊握的手,反而還開心的笑著說…
「太好了!您今天來的時候一直都很沒精神,現在這樣果然好多了。」
迎面接受了店員的微笑,五色覺得自己的體溫有點升高、臉有點燥熱…
「謝謝你的鼓勵,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到底多久沒有被這樣鼓勵了呢?這種不帶任何目的,純粹就是關心的心意…真的讓人覺得好感動!!
怎麼辦,好想哭…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空蕩蕩的心裡突然被填得滿滿的。
「不會不會!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店長也是這樣鼓勵我的…只要有精神,好運就會來臨喔!」
「嗯!真的很感謝你,我覺得今天的工作絕對沒問題了!!」
「那真是太好了!」
再一次的被店員的笑容給攻擊到,五色恍恍惚惚的覺得自己的臉好像真的紅起來了。
正想用手降下臉上的溫度時,五色才發現他還緊緊地抓著店員的手還沒放,於是連忙的放開,然後不好意思的乾笑。
「啊哈哈哈…不好意思…」
「沒關係的,您在這附近工作嗎?」
「是的,這是我的名片…方便的話還請收下。」
遞出了名片,店員收下後仔細的看了一下。
「喔喔喔!!!好厲害,是白鳥澤商事!我知道這間公司,超級厲害的公司,它就在隔壁而已呢!!」
「是阿,所以我剛剛才能很快地過來…那個…我,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日向後面的字…」
不愧是十大企業之一的公司,雖然不知情的人不知道內部的運作人員都是怪人…
五色這麼想著…注意到店員的名牌,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知道店員的名字!於是鼓起了勇氣問了店員。
「可以啊!日向翔陽,飛翔的翔、太陽的陽。」
「很棒的名字,真的很適合你!!…雖然有給你名片的,但我還是介紹一下,我叫五色,五色工。」
「請多指教,五色先生!!」
「我還只是新人,剛畢業不久…你呢?」
「真的嗎?我也是!」
「那就直接叫我工吧!反正我們同輩,我可以叫你翔陽嗎?」
「可以啊!當然可以!!」
「那我也要請翔陽多指教了!!」
順利的得知了給予自己鼓勵的小店員的名字,五色表示他現在身心靈滿足到不行!!彷彿像灌了一打的人蔘養氣純雞精一樣,整個人精神好的不得了,ㄅ棒!
完完全全把要想辦法讓對方簽合約的事拋諸腦後,五色就這樣跟店員東聊西扯了兩個半小時…
「時間差不多了,那翔陽我先離開了喔!!」
「嗯嗯!!工作加油喔,工。」
店員貼心的把五色送出了門口,趁五色離開前還不忘提醒五色…
「工作中也要保持好精神喔!!」
「我會的!!」
也許是把這陣子的負面情緒都跟日向訴苦完的關係,清爽的五色順利地拿下了合約。
開心的帶著合約回到公司,五色終於可以好好的出一口怨氣!
搭著電梯要回辦公室的途中,五色心裡自私的想著…
才不會帶前輩去那間便利商店呢!翔陽只要關心我一個人就好。
沒錯,只有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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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只有你一個人呢乖ww別想太多啊www
夏天就是要吃冷CP!!!
現在腦袋裡全是便利商店的文案,嗚喔喔喔喔!!
*二传x日向,即影日,研日,及日,苇日,侑日。*全员暗恋,黄.暴思想被公开处刑的大型翻车现场。乌音青枭稻合宿。*二传集会。当他们能够听见所有的场景旁白。
正文:
影山飞雄想做.爱。
“什么声音?”
及川彻抬起了头,四周环顾了一圈,转头一脸疑惑道:“你们听见了吗?刚刚有人在说话。”
“没有人在说话,及川前辈你幻听了。”影山飞雄黑着脸,光明正大地撒谎道。
及川彻诧异:“什么?你在撒谎吗?”
影山飞雄生气道:“我没有!我不知道及川前辈在说什么!”
事实上,及川彻没有幻听,刚刚确实有谁在说话。影山飞雄听得一清二楚。
影山飞雄想做.爱——!!
宫侑惊得一愣,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宫侑惊得一愣,下意识坐直了身子:“什么?……谁?飞雄你想做.爱?”
他随即露出一个慈祥而又和蔼可亲的笑容:“哎呀也是嘛,乖宝宝也到这个时候了。”
“我不是,我没有!”影山飞雄脸憋得通红,气急败坏地道,“刚刚到底是谁在说话!?”
影山飞雄现在愤怒无比,以至于快要失去理智。他万分想把这个胡乱说话的声音掐灭。
——他被戳穿了。他确实想做.爱,想得快要发疯了。
最近他总觉得自己有些躁动,直白一点说,最近他总会因为欲望太盛而不受控制地勃.起。
宫侑一把捂住肚子,笑出眼泪道:“真的假的哈哈哈哈飞雄你憋得这么狠了吗哈哈哈哈哈!!”
“不是!”影山飞雄怒红着脸反驳道,“闭嘴啊这个莫名其妙的声音!!不许说了!!!”
影山飞雄简直要羞愧难当致死。
他知道自己不太擅长这方面。他没有自主规制过,从来只会生生捱过去,等它自己冷静。但这段忍耐的过程是无比难受的,最近甚至常常一连几个小时都消不下去。他已经被折磨了几个晚上,人都快崩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宫侑已经笑得毫无形象地拍起了桌子,“飞雄你也太有精神了吧,而且还这么纯情!忍着做什么?自主规制出来呀?”
“宫前辈……!!别说了。”影山飞雄崩溃地抱住脑袋,耳朵红得滴血。
青涩的少年人生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还因为过于私密和羞耻而无法向旁人求助。他感觉自己脏了。他想切腹自杀。
相对而言较为善良的赤苇京治勉强安慰道:“这挺正常的,男生都会有,你不必为此羞愧到要切腹自尽。”
“……”影山飞雄目光死,已经自闭到没有呼吸了。
“小飞雄,你真的太污秽了。”及川彻硬生生挤了过来,一脸痛心疾首地道,“你居然想做这种事,你不纯洁了,你脏了。”
影山飞雄垂死挣扎道:“我不……!”
“有什么关系,这个年龄段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躁动的。”一旁的孤爪研磨目不转睛地打着游戏,不动声色插话道。
“我没有哦。”及川彻扬起一个爽朗的帅哥专属营业笑容,“国民男神及川前辈是不会想这些污秽的事情的。”
孤爪研磨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及川彻作为大多数女生的梦中情人,在众多外人的眼里,他一直都是那么爽朗且游刃有余,万花丛中过而独善其身,男生的污秽仿佛与他那优秀迷人的人设先天绝缘。
但没有人知道,其实今天早上及川彻才撸.过一次。
及川彻:“……”
影山:“????”
宫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及川彻:“……多谢你,这下在座所有人都知道了呢。”
宫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影山飞雄顿时原地满血复活,真诚地向前辈发问道:“及川前辈原来很擅长这方面吗?”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擅长!”及川彻恼怒道,“及川大人这么受女生欢迎,再怎么说解决生理需求也不可能经常需要自主规制啊?!”
影山飞雄“诶——”了一声,满脸失望:“这样啊,我本来还想请教一下的。”
及川彻哼了一声,背地里却悄悄松了口气:差点就暴露了。
实际上,及川彻还是个处。
及川彻满脸通红:“你闭嘴啊啊啊啊啊——!!”
宫侑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孤爪研磨插嘴道:“那也就是说,及川前辈经常解决生理需求,而且都是自主规制的。看来是相当擅长了对吧。”
影山飞雄满脸真诚:“请教教我,及川前辈!”
那眼神异常诚恳炯炯有神,仿佛在说“请教我发球,及川前辈!”
及川彻:“……让我死了算了。”
“你是想尽快释放出来是吗?”唯一的正经人赤苇京治打断他们,冷静地问影山飞雄,“那自主规制的时候想着喜欢的人会比较有效率。”
“不行!我做不到!”影山飞雄断然摇头否决。
宫侑不可置信,笑出了声:“不是吧?yy都不敢,这么纯情?”
影山飞雄顿时红了脸。
他一点都不纯情。喜欢的人每晚都钻进自己的被窝,一脸幸福地窝在自己的怀里,他却不受控制地产生邪念,身体还做出了反应……
影山飞雄抓狂:“啊啊啊啊闭嘴啊!!”
“等等、等等!”及川彻耳朵一尖,抓住重点,“你们乌野寝屋怎么回事?谁钻进了你的被窝?”
宫侑“诶——”了一声,似笑非笑:“乌野寝屋只睡有乌野的队员,那人肯定是个男的了。飞雄,你是gay吗?”
“请不要这么理所当然地推理!”影山飞雄急道,“我也不是gay!”
影山飞雄从不认为自己是gay,因为他从来没有对其他人产生过情.欲,甚至曾经被人误以为x冷淡。
可最近,那个睡姿特别差的呆子总会自动滚进他的被窝,推也推不开,叫也叫不醒,还会无意识将脸贴上他的胸膛,温热的气息扫得他心里发痒。而每一天起床,影山飞雄都不得不洗裤子。
宫侑一怔:“……‘那个呆子’?”
在场所有人,除了影山飞雄以外,都不约而同地心里“咯噔”一声。
影山飞雄一脸茫然:“???你们‘咯噔’什么?”
“……翔阳。”孤爪研磨不知何时放下了游戏机,猫瞳一样的眼睛死死盯住影山飞雄,“你对翔阳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等等、”影山飞雄慌张道,“我没说是他,不是他!”
及川彻裂开嘴,扭曲了笑容道:“真好啊,不过是同属一队的队友罢了,这可一点都不让人羡慕。”
其实羡慕得要死!
及川彻暗自咬牙。他知道那个小不点抱着有多舒服。
曾经他在无人处威逼利诱小不点“给我抱一下,我给你托二十个球。”,才好不容易抱足了三十分钟,但自此以后就再也没有找到机会了。
可恶的飞雄,羡慕死人了!
及川彻暗自想:但我没输!毕竟当时我把手滑进小不点的衣服里好好摸了一把,特别嫩特别软,我赚了!
众人:“……”
及川彻冷汗:“这声音怎么什么都说出来啊!”
赤苇京治冷漠道:“及川前辈,你那是在x骚扰对吧。”
“不是,我没有摸进去!信我!”及川彻忙自证清白,“以我的人格担保!”
及川彻心想:我的人格早喂狗了,小不点的腰摸着是真的舒服。
及川彻恼羞成怒:“你闭嘴啊啊啊啊啊啊啊!”
宫侑露出一个标准的杀人微笑:“及川前辈,你真的好色啊。前辈失格。”
“难道你们没有吗?”及川彻怒而拉人下水,“你们就完全没有对小不点出手过吗?”
赤苇京治冷声道:“没有,我对他不过是普通的前辈对后辈的关系。”
普通的“前辈在后辈腰上落下一圈吻痕”的关系。
赤苇京治:“啊,暴露了。”
宫侑无法置信道:“这才不是普通前辈后辈的关系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淡定!前辈失格!!”
怪不得。宫侑暗自想。之前有次和日向两个人玩脱衣游戏的时候,日向死活都不愿脱掉上衣,原来是为了遮挡腰上的吻痕。
宫侑心底冷哼一声:反正我趁机把日向的裤子扒了看光了,我也没亏。
赤苇京治皱眉道:“……禽兽前辈。”
宫侑怒道:“你没资格说我吧!”
“你们好恶心。”孤爪研磨沉声道,“翔阳这么信任你们,你们却带着这种思想看他。”
宫侑嗤笑一声,道:“这么多人你只黏着他,你就没什么心思?”
“没有,我们只不过是挚友的关系。”孤爪研磨冷声道。
只不过他曾让日向翔阳自.慰给自己看而已。
孤爪研磨脸色一本正经:“啊没错,我们是朋友之间的互帮互助来着。”
众人:“……???”
众人:“可恶好羡慕啊啊啊啊!”
这群满脑子黄.暴思想的少年们仿佛下一秒就要兵刃相向。
但他们都没有发现,窗边从最初就探出了一个偷听的脑袋,将他们从头到尾的污言秽语都听得一清二楚。
二传们:“什么!!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
遭了被发现了,我得快遛。窗外的日向翔阳心想。
二传们:“……”
日向翔阳:“……”
我靠。
end.
Part.9定情
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
夜深人静,教学楼和实验楼的灯光都熄了,只有图书馆还亮着灯。学生们在这挑灯夜读,有些人整理着白天尚未消化的知识点和笔记,有些人拎着电脑包来完成新一轮的论文写作。
如果他们知道他们此时仅仅相隔一层楼板,大概会觉得一边忙着手上的事情,一边还挂着LINE等待对方的消息的自己...
如果他们知道他们此时仅仅相隔一层楼板,大概会觉得一边忙着手上的事情,一边还挂着LINE等待对方的消息的自己像个智障。
【F.S】:谢啦。写得还挺工整嘛。
【加百列是可以过冬的】:我也觉得诶,都能当艺术品装裱起来了。
【F.S】:那恐怕还是差点。
【加百列是可以过冬的】:切,不和你计较。你腿伤好点没啊?
【F.S】:好多了,我再走几步给你看看?
【加百列是可以过冬的】:哈哈,你还是这么记仇啊。
【F.S】:都说了我不记仇的,只记得你啊^^
【加百列是可以过冬的】:好啊,那就记一辈子吧。
白石发完这句话,感觉脸在发烫。他立刻把平板电脑锁了屏,都不敢看不二的回复。
那行字真是大脑一热就敲出去了,平时聊天习惯了追赶谦也的手速,发送键按得毫无犹豫,殊不知还有酿成意外的一天。
黑屏亮了起来,一条消息提示。
【F.S】:好。
简简单单的回复,没有任何赘余的字词,却让白石的心跳漏了一拍。
【加百列是可以过冬的】:你……
【加百列是可以过冬的】:什么意思?
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敲下这几个字的时候,白石的指尖紧张得发凉,甚至还有点微颤。
【F.S】: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呀^^
不二的这个颜文字用得很到位,隔着屏幕都能想到他笑眼弯弯的模样。也就是因为这样,才更没办法回了呢。
白石还在苦恼地盯着上一行字,不知作何回复,下一条消息就突然冒了出来,牢牢地占据了他的视线。
【F.S】:会记得你。
【F.S】:不会忘的。
这种时候不乘胜追击还等着什么,善于抓住机会的白石就着心里满溢出来的感情,飞快地在键盘上敲着字。
【加百列是可以过冬的】:嗯。
【加百列是可以过冬的】:不过,我想的可没这么简单哦。
【F.S】: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加百列是可以过冬的】:不,是明示。
对方沉默了整整十五秒,一度让白石有种扯开话题的冲动。短短的十五秒,秒针不过走了四分之一圈,可对他来说,却像熬过了马拉松长跑那样漫长。
他想喝口水压压惊,但杯子还没来得及拿起来,对方的消息已经送达了。
【F.S】:就这么想听我说
【F.S】:「我喜欢你」
【F.S】:?
白石的手抖了一下,保温杯倒了,水顺着手背洒下来,淌了一桌子。杯盖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二楼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地朝这个方向看来。
不二这家伙,为什么撩人都不带预警的!!!幸好是右手沾到水了,要是左手,岂不是还要把绷带洗了……
白石潦草地擦了擦手和平板电脑的屏幕,顺便把这幕人间喜剧拍下来,发给了不二。
【加百列是可以过冬的】:都怪你,水洒了我一手。[图片]
【加百列是可以过冬的】:烫着了,怎么办?
【F.S】:还真是抱歉呀。
【F.S】:那我收回我刚刚的话好了。
【加百列是可以过冬的】:喂!?不带这样的!!
【F.S】:没办法。
【F.S】:为了白石你的安全着想,只能忍痛割爱了。
【加百列是可以过冬的】:不二你这个成语用错了吧?
【加百列是可以过冬的】:等等,这不是重点!刚才说的到底还算不算数嘛!?
【F.S】:不算了哦。
然而下一秒,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F.S】:你生日那天,我会重新跟你说一遍的。
【F.S】:现在,安心学习。
三楼的不二同学默默地把手机推到一边,打开物理书刷了几道题。只是他握笔不稳,写字带飘的,怕是心思也没全在学习上。
而二楼的白石同学呢,他默默地按了HOME+锁屏键,没错,就是用了手机自带的屏幕截图功能。
三天后,四月十三日,白石生日的前一天。
结束了早晨的训练,今天上午刚好没课的三个人凑在一起打UNO牌。正是阳光的年纪,围在操场的草地上坐着都是道亮丽的风景线。
“UNO,”谦也把手里仅剩的一张牌往地上一扣,得意洋洋地宣言,“看来这回我又要赢。”
侑士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谦也,你今天特别适合去买彩票。”
白石接了谦也的那张【黑牌+4】,从牌库中抽了四张牌,“不如让他去买早餐。”
谦也反驳道:“喂喂,买早餐这种事,当然应该是谁输了谁去。”
侑士果断扔出一张【阻挡牌】,以防谦也直接赢了,“你忍心看我们的白石部长连续买三天早餐吗?”
被停止出牌一轮,谦也不爽地瞪他一眼,“说得像你没吃一样,侑士。”
“但我在心里帮他买了。”侑士扶眼镜框。
恰好没有对应颜色的牌的白石只好再抽一张:“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UNO,”侑士扔出一张【+2牌】之后,手里也只剩下了一张牌,“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
谦也从牌库里抽了两张牌,“白石,打完这局,咱俩把他收拾了吧。”
“我看行。”白石深表同意。
侑士搭上白石的肩膀,“话说,你这几天怎么不在状态?往常你玩这个游戏可没输过。”
谦也倒是难得与侑士观点保持一致:“是啊,以前他算牌都快算成牌精了。”
白石淡定地扔出一张牌:“正常。总得让你们赢几回,免得输太多不愿意和我玩了。”
谦也和侑士同时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他出的那张牌恰好和侑士手里剩的最后一张牌颜色相同。
“我赢了。”侑士亮出最后一张牌,“赢家可以决定惩罚规则,是这样的没错吧?”
谦也:“没错。但你别太过分啊。”
“那你们俩一人回答我一个问题。要真心话。”侑士的眼镜片反着光,他先看向自家弟弟。
“谦也,如果我的下一个问题是你能不能不要总和我对着干,你对于我下一个问题的答案能不能和这个问题的答案一样?”
谦也沉默了三秒:“……我拒绝回答。”
“好吧,算你聪明。”侑士说,“接下来该白石了。”
白石摆手:“先说好,这种设套的问题还是免了吧。”
侑士笑得温良无害:“怎么会呢?只是很平常的问题。你最近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还在收拾着卡牌的谦也听了这句话,不太开心地瞪了表哥一眼:“侑士,你偏心吧?为什么给白石的问题这么简单!”
白石想了想,“最近最想做的?嗯,过生日吧。”
谦也一听这个答案,来了精神:“对啊,说起来白石的生日,不就是明天吗?要叫上财前和小健他们一起吗?小金在美国打球,估计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了,小春和裕次好像也在国外度假?千岁……他行踪太诡异了。”
侑士参谋道:“你把橘请来做顿好吃的,我估计千岁就会出现了。”
看着拿出手机就开始神速拨号的谦也,侑士深表震惊:“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你这未免也太快了?”
某位要过生日的当事人:“习惯就好。”
“好,讯息都发出去了,现在我们开始准备订蛋糕了!”谦也从地上跳起来,他的一举一动都像个会发光的小太阳,活力十足,“你们还在这里坐着干什么?NOSPEEDNOLIFE!”
“……”这回连白石都被惊到了。
“所以说,”侑士暗暗地用胳膊肘撞了撞白石,“你是怎么习惯的?”
于是三个人顺利地踏上了订蛋糕的征途。
工作日的上午,商业街比往日少了些人,却并不显冷清。与T大校园里的古朴静谧,极为适合读书的环境截然不同,外面的世界热闹喧嚣,自有一种闹市的繁华熙攘。
文京区没什么特别有名的商业街,符合街道风格的小餐馆倒不少,想订个蛋糕还得仔细地在街上逛逛。
不逛不知道,一逛还真逛出熟人来了。
他们眼前的这家果茶店生意不错,源源不断的有客人来往,队伍排得像条长龙还甩了好几下尾巴。
队伍外面有位青年格外惹眼。
他脸上贴着OK绷,一头耀眼的红发,说话做事难掩活泼跳脱的性子,那不是菊丸英二还能是谁呢?
只是此时,他旁边还站着个女孩子。他俩有说有笑的,却都朝着一处看去,像是在等什么人。
侑士单手托腮,“那个女生,长得还不错嘛。”
谦也锤了他的肩膀一下,“再不错也是人家的女朋友,你乱说什么?”
侑士摇摇头,“那可未必哦。听过安全距离理论吗?你看菊丸和那个女生的距离控制在1.5m,说明他俩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白石持保留意见没有发言,谦也简直佩服起表哥的脸皮,“你还真是高手啊。”
侑士耸肩,顺带指了一下前方,“看,正牌男友出场了。”
白石和谦也不约而同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个女生雀跃着向她的“男朋友”跑去,而“男朋友”则把手里的两杯果茶分了一杯给她。
只是这男朋友,长得有点像……
谦也揉了揉眼睛,顺便还偷偷瞄了一眼白石的动静,“喂,那是不二吧?”
白石没说话,只是唇线抿得很紧。他这人笑起来眼睛里沉着星海,让人没由来觉得亲近,但不笑的时候眉目冷峻,倒是很有距离感。
“如果是不二的话,我倒是不太意外。某种程度上,这种人意外的会拈花惹草呢。”侑士饶有兴致地分析道,丝毫没有注意到白石的脸色变化。
“拈花惹草什么的,有点过了吧?”谦也反驳道,“我觉得还好啊,完全就是普通同学会做的事嘛,只不过请她喝了一杯果茶而已。”
“那是你还太小,看不出来而已。”侑士叹了口气。
“我觉得是你想多了吧……”
然而谦也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眼前的一幕就让他震惊了。
那个女生,好像和不二说了些什么,然后不二低头去听,女生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他们两个的脸靠的很近,不知道是借位,还是真的亲了他一下。
谦也:“不是吧,现在小情侣都这么开放了吗?在大街上就敢这么秀?”
侑士倒是淡然如常,似乎对男女交往世风日下这类问题已经见怪不见了:“我比较好奇的是,不二是什么时候瞒着我们找到女朋友的?”
“才不是女朋友呢,那是未婚妻好不啦。”一只大猫顶着一头耀眼的红毛,不合时宜地蹿出来,瞎了他们一跳。
谦也愣了愣,“菊丸?你怎么会在这?”
“是我了喵~”菊丸潇洒地冲着这三位小哥招了招手,“因为我感觉好像一直有人盯着我们,就想来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喵。”
侑士刚想吐槽几句,一旁的谦也却比他更快开口:“等等,你刚才说,未婚妻?是我理解的那个未婚妻吗?”
菊丸:“不然还有哪个未婚妻啊?”
谦也:“可我记得不二今年还没成年吧……虽然十八岁就可以结婚了没错,但还是,有点早吧?”
菊丸笑得灿烂,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是啊是啊,我们还没过五岁的小朋友居然有未婚妻了喵,很意外吧?”
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实的谦也问道:“所以说,太夸张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石哪去了?”
“算了不管他了,我们继续讲……”
其实他们今天遇到伊集院久美纯粹是个意外。
菊丸这几天没有接通告,忙里偷闲地溜出来找不二玩。两人转悠着转悠着就转到青学去了,本意是怀念旧时光,谁知道在校门口遇到了这个小姑娘。
久美是他们国中时认识的孩子,那时候她还是小学生。那天她和姐姐吵架了,跑到街上恰巧被他们撞到了。后来一番波折,青学的几个大哥哥帮着她们两个和好了。
事是小事,也难为这孩子到现在还记得。
今天她要搬家了,临走前又去青学转了一圈。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她还真的遇上了当年帮过她的人。
当年的小美女如今也是亭亭玉立了,一颦一笑却还有些原来的样子,依旧活泼开朗,走路爱牵着不二的胳膊,对他的称呼还是“周助哥哥”,颇令他有些头疼。
菊丸揽过不二的肩,拿当年久美说长大了要嫁给他的事情调侃他,后者苦笑着摇头。
女生主动起来真的很要命,特别是旁边还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哥们。
幽深的街边小巷,隐匿于市井之中。闹市的喧嚣都被隔绝在了远处,罕有人至的回廊难得迎来两位不速之客。
“不二君,你最近给我的惊喜有点多呀。”
白石把不二脸上的KISS图案的贴纸撕下来,随手扔到一旁的垃圾箱里。贴纸被撕下来后,在脸上留下一块泛白的印记,明晃晃的,刺眼得要命。
不二皱眉,显然不满白石的行为,“你刚刚吓到她了。”
“心疼了?”白石讽刺道,“难道要我亲眼看着她挽着你的胳膊去逛街?”
侑士那句“拈花惹草”跟被施了巫术似的,一遍遍地在他脑子里回响,直到看到那个女生伸手抚上眼前人的脸颊的时候,他终于没有沉得住气。
他甚至忘了当时自己跟那个女孩说了什么,简直用上了二十年来所有的礼貌和修养,才挂上彬彬有礼的微笑。
不二还没来得及跟久美告别就被拉走了,本身也有点火气,但察觉到白石明显生气的表现,只得暂且压住心下的怒意,但语气还是难免冷淡了点。
“朋友而已,你又是何必?”
“别装傻了,未婚妻?”
不二眨了眨蓝眸,没明白这称呼由何而来,“啊,那我也应该是你未婚夫才对吧?”
得,都没在一个频道上。
“我不是说你。”白石别过头去,躲开了不二想要抚摸他头发的手,眼底有些不耐烦。他现在不太有心情陪不二开玩笑,“我是说她,是你未婚妻?
“谁说的?”不二面带讶异,“英二?”
昏暗的光线下,青年似笑非笑,“你没否认啊。所以说,是真的了?”
不二现在心情很乱,尤其是看到白石瞬间冷冽下来的眼神之后。
他本来有很多种合理解释的方法,但关键时刻愣是一种都找不出来,只挑了个最苍白无力的说:“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未婚妻。”
毕竟她只是单方面宣布长大了要嫁给他,说不算吧,好像也有点未婚妻的意思,但说算吧,肯定又差很多东西。
“你这话挺有意思。”果然,白石不仅不买账,唇角反而勾起了一丝冷笑,“不是我以为的未婚妻,就不是未婚妻了吗?”
青年眼底的讥诮像把淬了寒光的利刃,不二避开了白石的眼神,“你误会了。英二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你居然瞒着我到现在。我承认我喜欢你没错,但不代表我会愿意被你一直欺骗下去。”
白石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下来,但只要一想起不二对那个女孩露出的温柔笑容,他就觉得很难过,难过得什么都不顾了。
“早该知道的,你不过就是喜欢随便玩玩吗。我是有多傻才会把你的话当真?”
“随便玩玩?”晦暗光线里,深蓝眼眸中全是阴霾,“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也无所谓了。嘛,顺便说一句,白石你可一点都不好玩。只不过长得好看了点,我暂时还舍不得……”
白石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他按着不二的肩膀就把人硬生生地推到了墙上。
“所以,你之前对我说的,都是假的了?”
不二腿伤未愈,刚才那一撞无异于雪上加霜。他强忍着疼,没让白石看出异样。
可他不说话的表现,在白石眼里却是近乎于默认的意思。
“还真厉害啊,不二君,”白石就着按着他肩膀的姿势,俯下身去,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连我都被你骗了呢。所以说,你什么都不在乎的话,这样也无所谓了吧。”
不二心烦意乱地想推开他,然而下一秒,就被眼前的人欺身吻住了。白石显然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毫无章法,他只想独占那冰蓝眼眸中的方寸天地。
他简直不是用亲的,是用咬的。怎么疼着对方怎么来。
他总是这样,坦率真诚,无所顾忌。喜欢什么从来不介意让全世界知道,但这样久了,也是会累的吧。
潦草的一吻结束之后,不二感觉施在自己肩上的力道一点点地卸了下来,残留在唇上的温度渐渐消失。
白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不二忽然抬起手,揩了揩白石的眼角,一滴水珠沿着他的指尖淌落下来,凉的。他承认自己那一刻,完全慌了神。
“所以说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啊,你这家伙把我的感情当什么了。”白石像是在问对方,更像是在问自己,“看着别人不好受你就开心了是不是?把别人的痛苦当乐趣,你这种人真的很……”
终究是不忍心说出太过分的话。
“无聊。”
白石转身想走,不二突然拽住了他的衣领。
他想说“别走”,可话一出口却变了意思。
“你何苦讽刺我。”不二气息明显不稳,声线很低还带了点沙哑,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深蓝若海的眼眸里泛着破碎的光,“我是不是认真的,难道你一点都没有感觉吗?”
他的骄傲绝不允许他低头认错,何况在这件事上,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一个小误会而已,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说到底,不过就是彼此缺乏最基本的信任罢了。
“放手。”白石的声音很轻,没有一点多余的感情。只是发颤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此时伪装的镇定。
不二一言不发,只是攥紧了手心里的布料,好像手里握着的,是他们仅剩的维系。
“别让我说第二遍。”
白石看着仍然默不作声的不二,眉头微蹙,伸手搭上了不二的手。他的指尖很凉,覆在不二的指节上,让后者触电似的松开了手。
白石没再说什么,只是敛好了自己的衣领,而后转身离去。
菊丸找到不二的时候,刚好与白石擦肩而过。白石平时见了熟人总会打个招呼,这是他很少见地直接把别人当空气,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二倚着墙,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覆在眼睛上。平时总是含着笑意的眼梢此时竟然有点泛红。
“不二,你怎么了喵?”菊丸小心地出声询问。
“我没事,”不二摇摇头,努力调整好心情,“走吧。”
强撑的笑意到底还是显得涩然,在多年好友面前,这点伪装实在太过刻意。
他知道,这事怪谁也怪不着英二。毕竟英二并不知道自己和白石的事情,朋友间开个玩笑也很正常。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如果他和白石谁都无法信任对方,所谓的喜欢又能支撑多久呢?
大猫焦急地晃着他的肩膀,“脸色这么差还说没事?到底怎么了喵,刚刚白石走得那么急,是不是你们俩吵架了?”
“白石啊……还真是败给他了。”不二叹了口气,无力感像潮水一样漫过心间。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纯粹的人呢。喜欢就坦荡地表达心意,不喜欢就干脆地一走了之。
这场暧昧的游戏,把战线拉得太长,到底还是两败俱伤了呀。
白石是被门铃声吵醒的。他今天下午课上完了就回家躺着,心情乱得一塌糊涂。明明当时是抱着一刀两断的决意去的,可吵完偏偏后悔的还是他。
尤其回想起不二的眼神……
有人不厌其烦地按着门铃,以门铃响的频率来判断,这个人必定是谦也同学。他俩在T大附近租的房子离得很近,也算是半个邻居,平时总会凑在一起玩玩游戏打打牌什么的。
白石随便扯了个借口,“抱歉。当时人太多,就和你们走散了。”
“你明明去找不二了,我亲眼看着的,你还在这跟我编?”
“是,”提起这个名字,白石感觉眼眶有点热,他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帘,“我是去找他了。”
见白石这反应,谦也瞬间慌了,“你别这样啊,我又没说你什么。”
白石把人领进玄关,“外面冷,你进来坐吧。”
“不用了,我来就是想问你一件事。”
“问吧。”
“我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冒犯,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白石,你其实……看上不二了?”谦也问得很谨慎。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白石却没有否认的意思,“怎么看出来的?”
“我的直觉很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的直觉还告诉你什么了?”
“还告诉我,你误会他了,白痴。”
这事解释起来其实也简单,不过五分钟就能说完。谦也的叙事节奏很快,省去了菊丸对这件事添油加醋的描述,重点刻画了一下不二的被动,还有这谜一样的未婚妻的实际含义。
听完这五分钟的故事之后,白石的脸色有点精彩。他彻底明白了不二当时的异常表现都是为何。
他拿出手机点开LINE看了一眼,一点动静都没有,消息界面还是三天前的“你生日那天,我会重新跟你说一遍的。现在,安心学习。”
心情起伏得像坐了个过山车的白石收起了手机,闷闷地说:“那他为什么不跟我解释?”
谦也扶额:“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你把人家惹生气了,还得让人家给你赔礼道歉,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多傲。”
“你怎么知道我把他惹生气了?”总不会这也是直觉吧。
“你当时走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妙,所以后来我特意去问了菊丸。”
白石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这叫什么事啊。我现在该怎么办?”
谦也倒是优哉游哉了起来,在一旁吃瓜看戏,“你搞错了吧,是你喜欢又不是我喜欢,你问我怎么办?”
“你够不够哥们?”
“好吧,看在你明天过生日的份上,我也不太想听小春说什么’藏琳的眼睛像小白兔’之类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一回。”
“你听好了,”谦也伸出两只手指,比了个数字2,“解决方法分为两种,分别是第一种和第二种。”
白石突然觉得自己所托非人,“这还需要你说?”
“你别打断我。”谦也严肃道,“第一种,你去找不二,第二种,等着不二找你。”
“谦也。”白石居然笑了。
“嗯,被我的方法打动了?”谦也得意道。
白石不由分说便把好哥们推出门,“今天晚上要降温,你还是先回家凉快去吧。”
趁着门还没关之前,谦也挣扎着把话说完:“我跟你讲,白石,你这学期逻辑学肯定会挂科——”
但白石不得不承认,被谦也这么一闹腾,他心情还真的好了不少。
只是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哦……
现在的情况是怎样的呢,如果谦也没来跟他说这些,也许他会一觉睡到天亮,等到四天宝寺的各位来给他过生日,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是……
【加百列是可以过冬的】:给你个机会。
【加百列是可以过冬的】:你欠我的那句话,还来得及补上。
白石飞快地在手机上打着字。
没错,他要化被动为主动,就当谦也没来过。这样不二肯定会乖乖地向他解释,只要他一开口,这事就好办了。
哼,反正被我亲了就是我的人了,就算是我想的那也算。
白石同学非常理直气壮。
只是这两条讯息石沉大海,音信全无,让他不得不怀疑起不二对他的好感程度。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不二终于回信了。
【F.S】:出来。
白石差点没从沙发上滚下去,事实上他的手机先他一步摔了下去,他连忙捡起地上的手机,只是思前想后不知道不二这话什么意思。
【加百列是可以过冬的】:去哪?
【F.S】:我在你楼下。
白石匆匆忙忙披了件外套就赶到楼下,看到不二正抱着一只箱子,站在路灯下。他穿着茶色风衣,里面搭了件白毛衣,暖金光线一照,显得十分乖巧的样子。
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的确有点尴尬,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好意思地挪开了目光。
最后还是不二先缓过来,轻咳了两声,“上午的事,其实是这样的……”
白石及时打断了他,“我都知道了。”
不二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你都知道了?”
“嗯,谦也都跟我说了。”
不二明显地噎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被暗算了,毫无感情地复述了一遍白石发给他的话:“‘给你个机会’?”
“对不起嘛,”白石诡计得逞地笑了起来,“下次我肯定好好听你解释。”
“那个,我也对你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其实你优点很多,不仅仅只是长得好看而已,我也没有不尊重你的感情的意思……”
提起“长得好看”这个问题,白石居然还轻笑了一下,惹得不二有点脸红,他说话声音本就不大,后来索性就直接放弃了,“那,这件事就翻篇吧。”
“翻篇翻篇,这都什么事啊。”白石爽快地勾过不二的肩膀,意外地注意到不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抱着的盒子,“这是什么?不会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吧?”
“虽然生日礼物的确应该在生日当天送,不过提前一点也没有关系吧?”不二打开了礼物包装盒,露出里面的透明盒子。
盒子套盒子,这礼物还真是别致啊?白石静候下文。
“嘛,严格来说,这不是我一个人做的,还有乾和柳他们的功劳,柳生也帮了我很多。但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自私一回,于是就由我一个人代表大家送给你好了。”不二抱着礼物盒,对白石说,“不拿出来看看?”
白石没由来地想起大二刚开学那阵,不二也是这样,递给他那只名为ASTRA的钢笔。他确实很会讨人开心,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新奇的礼物……
白石从他怀里接过盒子拆开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昆虫饲养箱?
这个饲养箱里配置了精密的加热和散热系统,从实物布景到挂件摆饰一应俱全,盒箱的背景墙是3D版的油画,《日本桥和睡莲池塘》,简直就像一个微缩版的森林模型。
“我们给加百列做了一个家,”不二解释了一下这个作品,“配图是莫奈的画。这样,一年四季对它来说都是夏天。”
而后,他又别有深意地补了一句,“独角仙的生命很短暂啊。”
很少有人会当面和白石说这种话,因为都顾忌到他和加百列的感情,再加上白石本人也是避而不谈的态度,这个话题便成了公认的雷区。
但今天晚上的白石,似乎格外好说话。他甚至没有批评这面浪漫有余而实用不足的背景墙,也许因为这大概率是不二的手笔。
“嗯,所以才要更加珍惜啊。”他开心地收下了这份礼物,顺带伸手轻轻点了一下不二的脸颊,那之前贴着久美给他贴上去的贴纸,“这里,还疼么?”
“不是说翻篇了吗,怎么还在关心这个?”不二笑着摇摇头,“那张贴纸,我当时没有撕下来,是因为我那个时候突然想起,她当年也做过一模一样的事情。”
今夜月明,只有寥寥几颗繁星缀在天际,远不及他们那日在草地上所见到的满天星海。但那双湖水凝成的蓝眸,在雺晦月色里依然清澈如初。
“所以我常常在想,也许有些人,遇见了就是为了分开的吧。”
“如果我们在一起,最后的结局不是我想要的,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放弃算了。说真的,人世间这么多种悲剧,我偏偏害怕分离。”
白石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认真地听着他说话。不二将视线从夜空中收回来,落在白石身上。
“但倘若以后有人问起,我能从过去的时光里带走些什么,这一生才不算可惜……我希望我的答案会是你。”
“这就是我给你的回答,希望还不算太晚。”
不二走近了白石一步,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的唇上落下虔敬一吻,浅尝辄止。随即又退回原地,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为此我可以接受一切结局。所以,白石,你还愿意吗?”
那样的深情款款,隐忍到极致的温柔,这世间怎么会有第二个人呢。
白石怔住了,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再坚硬的心也可以柔软成这个样子。
零点到了。时针分针和秒针完美地重合在一起,这是新一天的序幕,也是他们崭新的开始。
“生日快乐,”风声很轻,像他说话的声音,“这次,够认真了吗?”
即使爱的深处寒冷而孤独,即使安睡之前仍然长路漫漫,只要这颗心依然属于彼此,他们就不会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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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特意选在第九章在一起,祝我们白不二99!
大家好我又来了,2019快过去了,今年还没发文,诈尸一下。
此文也许会长期更下去(如果反响还好的话…),但我毕竟是个懒惰到极致的人,所以请不要抱太大希望
这是一篇卫聂X《变形计》的脑洞,原型在《变形计》第十三季《青春的名义》那期,卫庄原型陈新颖,盖聂没有原型,全靠我瞎编。
大概设定是东北庄x广东聂,地域的碰撞是OOC的前兆,这个脑洞我在去年就有想法了,只是我太懒了一直没写(我的脑洞堆成山,行动力却受到了大大的限制)。
“小庄啊,多吃点,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
“小庄,参加节目一定要注意安全,...
“小庄,参加节目一定要注意安全,农村那边儿条件相对差点儿,有啥需要的就跟爸爸妈妈说啊?”
“妈...你和老爸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们了......”
“爸...妈...你们别走,我怕......”
卫庄从梦中惊醒,有些疲倦地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抹了把脸。他看着这破烂的屋子,除了他以外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缓了一会儿卫庄突然站了起来,他想起来他刚刚睡的那张床下面爬满了虫子,一股作呕感从心底泛上来。
他刚刚翻越几公里,把几个沉重的大箱子徒手搬到了这间屋子,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哪儿受过这种累,再加上昨天一夜的奔波,身体的倦与乏让他已经顾不得床褥的脏乱,伴着窗外歇斯底里的鸡叫睡着了。
该死的是他梦见了自己的父母,那个在他记事起就没怎么管过他的父母,他甚至都记不清他们的样子,在他出发时他们也未曾来送他。
对于梦里荒谬的幻想,卫庄表示嗤之以鼻。不过他早就习惯了,父母常年也不回来一次,没人陪就玩电脑呗,只要自己有钱花就行。
走到厨房,卫庄拿起灶台上一张破烂的写满了字的纸,仔细看了很久,最终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向门外走去。
“陈西霞在哪儿上学?”卫庄边走边问导演。
“离这儿八公里的一个县小学。”
“八公里??!靠。”
其实卫庄刚到这儿的时候就看到了陈西雄留下的字条,只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就去睡觉了。现在醒过来了,也许是突然良心发现,也有可能是实在闲的没事干,便决定把他那可怜妹妹接回来。
走了能有一个多小时,卫庄终于来到了陈西霞的小学,他在校门口张望了一下,并没发现有小女孩在等人。好在有节目组的提示,卫庄直奔校长办公室。
卫庄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小女孩儿坐在校长办公桌旁的凳子上,晃着腿瞅着地面。
校长见卫庄来了便询问道:“你是陈西霞的家长吗?”
“我是她哥。”卫庄看都没看校长就打算去捞女孩儿的手。
校长见状上前挡住了卫庄的路,有些生气地责怪道:“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小学生是两点放学,可现在都五点了你才过来,也不知道你这哥哥到底是怎么当的......”
卫庄抱着手听着校长的话直翻白眼,这校长
也真是够啰嗦的,早知道就不来了。
好不容易等校长停下责骂,卫庄赶紧向他道歉,带着陈西霞就往外走。
刚出校门的时候卫庄还抱着处好关系的想法跟小孩儿聊了几句,无奈这陈西霞一直保持着高冷的态度,让卫庄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气氛尴尬的让他难受,便也不再说话。
没等走几步路,卫庄就感觉身边的小孩儿越走越快,跑到他前面去了不说,他不快走几步还有点儿跟不上。
“诶!陈西霞,你腿那么短走那么快干嘛?”于是卫庄的大喊换来了陈西霞又一段疾走。
好不容易小跑着跟上陈西霞,卫庄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想让她慢一点儿。谁知道人家小孩儿根本不领情,刚被卫庄碰到就一把甩开他的手,哭着向前跑去。
这下卫庄傻眼了,他对女人哭最没办法,尤其这还是个小孩儿?
“跟我说说你为啥哭呗?”见陈西霞蹲在路边不走了,卫庄也蹲在她旁边,想问清事情的缘由。结果陈西霞同学像避瘟神一样,一感受到卫庄逼近就赶紧走开。
“陈西霞,霞姐!你是我姐啊,我是你弟行吗?你告诉我为啥哭呗?是不是我今天去晚了,我明天早点儿去接你行不?”卫庄又快步追上小孩儿,拉住陈西霞的手央求着。
可陈西霞还是无情地再次甩开了卫庄的手,与此同时还把她的书包给扔了。
“小丫头片子跟谁赛脸呢,长能耐了还摔书包,看我今天捡不捡这破包!”卫庄看着摔在地上的书包,嘴里一边嘀咕着一边走过去把书包给捡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陈西霞一直在哭,卫庄试遍各种方法,进行各种猜测都没能让陈西霞停止哭泣,反而让霞姐越来越讨厌自己。
后来卫庄接受节目组采访的时候自己还委屈的差点儿没哭出来,“你们节目组也太狠了,专门派一小孩儿来折磨我...还能咋的,就不喜欢我呗,完了还想他哥了。我就看她是小孩儿不敢揍她,要不她早完犊子了。这参加个节目,人是变好了,但是又给折磨疯了,你说可咋整啊!妈的气得我东北话都飙出来了。”
晚上接受完采访,卫庄也平复了一下心情,回到小屋准备找点吃的东西。屋子里除了一个发着暗黄光的小电灯泡外没有任何电器,一切都很原始,想烧火还要自力更生。卫庄不会烧火,他把桌子上所有草稿纸都烧干净了,但还是连一束火苗也没留下。后来还是陈西霞找了邻家的小哥哥来帮忙生火才把灶台给烧热。
整个屋子里卫庄只找到了一袋挂面,没做过饭的他也硬着头皮给陈西霞下了一锅。卫庄本来满心欢喜地盛出来等着霞姐的赞赏,结果陈西霞只尝了一口就极为嫌弃地说了句“不好吃”,便兀自跑出去玩了。卫庄看着跑走的陈西霞,不甘心地尝了一口自己煮的面,还没等咽下去就又吐了出来,顺便自己吐槽自己一句:“真他妈够难吃的...”
因为整理的是全部太太,很多粮其实我也没看过!如果整理到看过的我会放上一些的片段较为详细推荐一下!其余的大家自行选择感兴趣的就好!
如果大家发现推荐名单里的太太主页有拆逆情况麻烦一定要跟我说!谢谢了!
若有遗漏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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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集《卫...
合集《卫聂》内含《哑客》《终南别业》等
这位太太文笔很不错,卫聂二人的相处自然有爱,简洁独到,毫不做作。
“这世上有一个人,卫庄不知如何处置。”
挺甜的短文,基调温馨,文笔细腻,是恋爱的酸腐味了啧啧
(片段一)
现在也是这样。他一点一点地往兔子身边挪,黑色布料被叠在下面,正巧被兔子的后腿压住。他活动着手指扽住一小块料子边缘,轻微地施力往自己身边拽。其实按照卫庄的性子,本可以不这么温柔耐心,或许猛地一扯才是符合人物设定。可他看着那兔子合眼安静伏卧的模样,总觉得那么像身边某个人,淡定冷静波澜不惊,就无端缓下自己几分焦躁,动作莫名就温和起来。
(片段二)
他为什么要执着于那一点全黑的尾巴尖呢。
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这个难伺候的盖聂!
他觉得自己的表情僵硬,于是试图做出个故作轻松的模样。可挣扎半天也没能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些。
说些什么,卫庄,说些什么吧。
合集《秦时天九》,文画皆有。文以车为主,画技精湛。
合集《从前有座山,山上两只狼》(卫聂动物梗),《醉流年》等
两只狼那篇太可爱了!!画面感很可以的又萌又飒!!
灰狼看着交头接耳的两只狼郁闷的不行,走到中间去,把它们分开。
卫庄还没把刚刚的事解释清楚,绕开灰狼,走到盖聂身边。
灰狼气极,又走到它们中间去。
盖聂等着卫庄说清楚,偏偏中间突然隔了个灰狼,它便绕开灰狼……灰狼又挤进来……
如此几次,卫庄终于意识到灰狼是故意的。它大概知道灰狼知道了什么,便不再多说。
盖聂抬起头,看着灰狼,墨色的眼睛清澈无比,表情十分认真,语气非常自然,它跟灰狼说:“师父,你不要总是挡着我跟小庄说话。”
灰狼:“……好,我不挡着。”
“小庄,你继续说。”
卫庄看了眼脸色阴沉的灰狼,道:“等师父不在的时候再说。”
灰狼:……
就在这时,一匹黑狼横空出现,补上缺口。卫庄压制牛群的时候,还不忘吃醋,它危险地看了眼嬴政,道:“你叫我师哥做什么?”
嬴政:“???”
与此同时,盖聂来了波骚操作,仗着自己速度快,体重轻,身子灵活,踩着牛背牛头跑过来了。
卫庄虽然早已习惯盖聂各种高难度行为,但还是被惊艳到了。那一刻的盖聂如同天神下凡。卫庄看着盖聂,那些尘土,那些混乱,一下子都干净了,都安静了。
盖聂这一举动不少狼都看见了,它们虽然在奋力搏斗着,但心里都“哇哦”了一声。
(ps:这位太太还有一篇《纵横仙魔录》修仙au,晋江上可以找到,不过已经很久没更了......)
作品《倾国倾城(短篇完结)》《十年(历史向中篇,未完结)》
合集《悬崖》(恶搞)等,短篇《上元贺》等
这是位文风和梗都很萌的太太!鬼谷喵术那篇又甜又戳卫聂真爱锁死了!
这篇应该都看过,片段就不放了啊。
合集《雪落松枝》
原著向卫聂鬼谷三年,文风优美清新,人物性格把控准确
合集《绯色》(拟猫),《卫聂短篇》内含《关于纵横内裤的十个小脑洞》《荒城·千年》等
作品《爱情三十六计》(现代ABO),《封神》(玄幻au,好像坑了)
我要再次吹一遍爱情三十六计谢谢!!情感真挚轻松温柔,真的好可爱!
大夫笑着解释:“他的味道真的很好闻,甜而不腻,脖子后面的腺体也长得好看,身材好,皮肤也柔软,以后该有多少Alpha喜欢啊……”
卫庄听了这话泻火呼啦又冒了出来,他当然知道师哥条件好,他的小师哥,博闻强识,善解人意,乐于助人,是整个大区篮球队里最厉害的小前锋,在家会烧两个小菜,连实验课做起手工来都又快又好,换水扫雪这些体力活他总是默默地做好,又能掐着细细的针给毛绒兔子缝衣服,似乎世界上没有他不会的事情……
这样的师哥,却在这里被人审视着令他失态的信息素、令他痛苦的腺体,把他的“条件”粗暴地说成招徕Alpha的工具,这让卫庄恼怒至极。
他哼着歌进门,发现师哥正在浴室洗着什么,浴室的门没关,显然不是洗澡,卫庄便从床上拽起毛绒兔子,自然而然钻进了浴室。
盖聂正蹲在地上洗衣服,盆子里放的是他自己的衣服,和嬴政的衣服。
卫庄恼了,他把兔子扔进盆子里,溅了盖聂一脸水。
盖聂有些迷茫地抬头看他,手里还掐着嬴政那件高中部校服。
“我替你刷碗,让你早点休息,但你呢,却在这洗那人的衣服!”
“小庄,是我先弄脏了人家的衣服,理应有个好态度。”盖聂把兔子从水里捞出来,兔子耳朵沾上了泡沫和水,耷拉了下来。
“那我呢!你也把一身水流在我身上了!”卫庄一脚踢翻盆子。
盖聂愣了一下,随即默默站起来,扶好被卫庄踢翻的盆子。
卫庄自觉失言,却找不到台阶,直挺挺地僵在原地。
盖聂沉默着端起旁边另一个装着水的盆子,是一盆清水,准备涮掉洗衣液的。
卫庄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伸出手接过盆子。盖聂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一盆水便迎面扑来。
盖聂冷冷笑了:“这才是一身水,脱了吧,我给你洗。”
合集《一只闯入生活的小黑猫》《小熊猫》等
合集《卫聂》,卫聂图,画风配色意境都十分不错!
作品《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哥怎么办/校园篇》《猫与盖聂与卫庄》等短文
挺温柔的短文
(片段)
他们刚站定,一声尖啸后,便是震耳的炸开的声音。
开始放烟花了。
绚烂的颜色瞬间铺开了整个夜空,明灭的颜色在卫庄刀锋似的瞳孔里绽放又褪去,他看了几束,心下觉得无聊,移了视线去看盖聂。
他看着的那个人也正在看着他,卫庄便愣住了。
盖聂站在夜空下,背景是璀璨的烟火,眉目恍然和十年前那个淡泊如松的少年重合,他朝卫庄伸出手:“小庄,可要与师哥一起看这盛世太平?”
人群喧闹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
卫庄心中有无数念头纷至沓来,鬼谷初见与后来的一切,盖聂站在台阶下毫无防备的抬头看他,伸手拍去他肩上的雪,凝视着他的眼睛……
他想了很多,最终都变成他伸出去,交至盖聂掌心的手。
“好。”
合集《秦时明月&天行九歌》(内含《大秦帝国包子事件始末》《鬼谷往事》等短文)
短文合集《卫聂》内含《修罗道》(囚禁梗),《机关城之战的正确打开方式》等
厚涂风画手!!俩叔美爆了大叔还有散发!!!
抗美援朝背影,混血痞子兵X师长
作品《政哥带你挖掘鬼谷基情》《恶魔与勇者》等
作品《昨日之日》《绝密档案》
昨日之日网盘里有的,是篇不可多得的好作品。绝密档案还未曾拜读,粗浅看了下是轻松欢快的风格
合集《秦时明月同人》(内含《影上幕下》轻松向现代演员文,《卫聂迷之小段子》及各种卫聂图等)
十二英雄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黑眯起眼睛看向盖聂。
感受到带有敌意的目光,盖聂依旧不动声色。黑的功夫对他构不成威胁,真正不好应付的是动手之后造成的骚动。
一旦大量兵士围堵住出口,他很难将荆轲和丽姬带出,他不希望遇到二选一的局面。
“小黑,这是我上次跟你说过的‘新护卫’。我审完那个人了,你这边怎么样?”玉麟道,她冷硬的语气中多了一些温柔,活脱脱就是刚才‘白’对玉麟说话的态度。
盖聂用余光望见,玉麟已经变成了双胞胎中的另一个。.........
盖聂用余光望见,玉麟已经变成了双胞胎中的另一个。
乍闻门动,她就担心碰到’熟人’,即使不是黑本人,也有可能遇到的人会谈到她不熟悉的内容或者将她叫走。所有人中,她唯一可以排除的就是白,因为他们刚刚才遇到她,而且知道她在干什么。那么,不管遇到的人是谁,只有变成白,才能掌握主动权。
在黑的视线转向他们之前,她已经做出了最妥帖的变化。
黑不疑有他,叹气道:“紫女正在修复阵法,我刚被她骂了一通。你来得正好,夜幕的墨鸦一会儿要来审讯那个人,咱们一起把他带过去。”
玉麟心中暗道不好,口中却说:“好啊,那个人一直什么也没说,我正愁该怎么办呢。”转头对盖聂道,“那你自己去吧。一直向前走,你能看到三个出口,左边是营房,右边不能进,是禁地,中间的就能通向城北。”
“是。”盖聂道。
他目送玉麟和黑离开,立刻抜足前奔。最多走到刚才关押荆轲的地方,玉麟一定会被发现,他不能扔下这个小姑娘不管,丽姬、荆轲也不能不救。
所以……要快!
盖聂按照玉麟留下的指示,直奔右边禁地。眼看就要被发现,他顾不得太多,直接用内力震开阴阳封印,终于得以进入秘密的核心。
石室狭窄,不过一间卧室大小,藤蔓缠绕,是这座地宫里盖聂见过最有生机的地方。
中央最大的一支花枝似一棵小树,足有一人多高,上方开着一株如同树冠的硕大罂粟花。一株株花蔓将丽姬缚在“小树”上,原本仅是毛糙的花蔓长出尖利的刺紧紧缠在她身体上,曾经留下的血迹已经干涸。盖聂想起了紫女那柄名为赤练的剑——利器果然都会伤人。
“小树”并非扎根岩石之下,它的根系盘绕在阴阳阵法上,汲取着能量。
这里除了最大的那朵花,其他花看起来并无异常,数量也不多,和玉麟所形容的花田相去甚远。盖聂猜测这里并非培植花土,只是为了关押丽姬,那她脚下的阵法很可能就是为了连通花田,用罂|粟花的功效消磨她的意识,防止她逃走。
盖聂挥剑将藤蔓斩下,扶住绵软失力的丽姬,轻声道:“丽姬,我是荆轲的朋友,他也来救你了。你还好吗?”
丽姬眼睫几次颤动却无力睁开,只在听到荆轲名字时从眼角流下一滴泪。
还有意识,盖聂微微放心,情况不算太糟。
他却不知,丽姬离开“小树”即会触动另一边相连的阵法。他背起丽姬时,从另一边赶来查看情况的人已经推开了门。
“盖聂?”紫女惊讶道。
这一声“盖聂”救了她,长剑在她头顶两寸硬生生停住。
紫女看着盖聂沉默收剑,冷汗从皮肤中缓缓渗出。她一向知道鬼谷传人的强大,却从未亲身体验过他们的杀招。
“卫庄呢?”她问。
盖聂不答。
紫女也不追问,一见盖聂出手,她就知这次任务肯定会中断,不过进行到了这一步也许并不会失败……她的目光落在了丽姬身上,神情变为叹息。
她与阴阳家有故,但不好参与他们的决定。在此之前,她已经尽力了,现在也不想强求。
“你走吧。”她说。
盖聂摇头道:“在下还要接应两个人。”
紫女一噎,那句“你别太过分”险些出口,她在盖聂略带歉疚的注视下慢慢平静下来,道:“左边是兵营,你将她藏在那……”
她正说着,整间地宫猛地开始晃动,轰鸣声不止,四周皆是巨大的齿轮转动声。
“最高警戒……快走!”紫女当机立断带着盖聂先出了禁地。
他们刚离开,禁地就落了一道石门,封死了唯一的出口。
门外韩兵从营地匆匆出门,他们对阴阳家的事物不熟,不敢乱问,对紫女解释道:“有人烧了花田。”说完就跟上队伍继续前进,可见事态紧急。
紫女神情复杂地看向盖聂,对方却将丽姬往她手中一放,不好意思道:“刚才算错了,要接应的人还有三个。”然后他在紫女错愕地注视中从在众军士头顶轻盈而去。
此时,紫女尴尬地抱着丽姬,才略能体会到与卫庄重逢时,他见到盖聂尾随而来的那种五味杂陈。
这个人,总是沉稳地妄为……
盖聂不好赌,也不已冒险为乐,只是他从容的气质和宽厚的性格配上过于冷静的思考总能让事情朝不可预知地方向发展,看似荒诞又有理有据。
盖聂深吸口气,默默计算路线。荆轲、玉麟、吴旷,无论哪一个都处于危险之中。
顺着这条路下去,他很快回到了关押荆轲的牢房。
他等这一队兵士过去,一脚踹开牢门,在看守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将他们一一击晕。他斩断吊着荆轲的绳子,接住他道:“丽姬已经救出,你还好吗?”
荆轲强撑着朝他露出一个笑脸,“大恩难报。”
他还想说些什么,盖聂没心情听他玩笑,把他抗在肩上,掉头就走。这一路上他没碰到玉麟和黑白,也来不及追索蛛丝马迹。
这趟路走过来时磕磕绊绊诸多阻碍,但走回去时盖聂心无旁骛,只求一个快字,速度惊人,转眼间已经快到了和吴旷分开的地方。
兵械声渐大,盖聂将他藏到走廊一边,用两个死去的韩兵挡在他身前,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还要去接应两个朋友,很快回来。”
“等、等等,”荆轲拉住盖聂,“那柄剑,我答应卫庄要找到的那柄,就在关丽姬的屋子里。”
盖聂面色一变,“我去了那里,没有看到剑。”
荆轲说:“徐夫子说过,那是柄……妖剑,咳咳。阴阳家用它来增强阵法,就在那棵‘树’里。”
盖聂道:“好,我会帮他带回去。”
提到卫庄,盖聂难得有些后悔,也许他应该等卫庄的情况好些一起来救人。如果他在这里,眼下的情况可能会好很多。
当时吴旷和他们分开,孤身一人去烧花田。
玉麟对地宫很熟悉,指出的方位也很明确,他很快就找到了位置。
用百越的种植方法和阴阳家秘术共同培植的罪恶之花彻底抛弃了阳光,在黑暗的室内疯狂生长,近百亩地绵延展开,一眼望不到头。
有酒精助燃的花田烧得很旺,很快从小火苗烧成燎原之势。
火势一起就惊动了韩兵,他没机会欣赏这盛况,而且地宫中的空气很快就会不够了。
他及时抽身,从来时路撤退,但是未到第二道门前,他就看到了被黑白少司命围攻的玉麟。吴旷没有犹豫立刻上前相助,紧接着警戒启动,封锁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盖聂赶到时正是他们斗得最激烈的时候,吴旷身已濡血,玉麟还维持着白的模样试图混淆视听,但本身已经非常狼狈。
此时二位一体的少司命姐妹联手,将战力激发到最高,默契程度远超吴旷和玉麟,再加上阴阳家变换莫测的法术,他们始终处于下风。
这种一边倒的局势直至盖聂出手才得以逆转,他扬手第一剑就打乱了黑白之间的配合。
她二人听到花田失火就万分焦急,本打算迅速解决这个叛徒,不想又有一个人来跟她们缠斗。一个之后又有一个,还一个比一个厉害。
黑白咬紧了嘴唇,施展全力脱离战斗。
花田要紧,先救花田!
她二人目标明确,盖聂无心与阴阳家结仇,并不准备下杀手,察觉到她们无心恋战,索性露出破绽让她们抽身。
盖聂找到荆轲,请吴旷带着他离开,他还要去找丽姬。
吴旷自然答应,只是背好荆轲又犯了难,“现在所有的出口都封锁了,来时的路也有两道闸门。”
玉麟眼睛一转,拍手道:“还有一条!就在这附近。”
这一条,就是玉麟之前所说,马车通行的那一条。
运送培土的马车从北门驶向郊外,途中经过一片树林。传闻那里有毒蛇出没,少有人路过。在树林中间,韩兵挖出一条通道,上面盖上厚重的草皮。马车一来,他们就拉开钢板,露出通道,马车甚至不用减速,直接可以进入地宫,而后再合上钢板,看不出任何痕迹。
若非那日雨大,盖聂也许能看出人工开凿的痕迹,但是他的运气也一向不怎么好。
盖聂撕下一片衣角,上面不知沾着谁的血迹,将它交给玉麟,“从这里出去后,去张府,找到张良,他会安置你们,再让他把这个转交给卫庄。”
“好。”玉麟应下,带着吴旷寻找出路。此时她还不知,那条路上早已准备好陷阱。
盖聂无暇多顾,他再次支身返回,去营地找紫女,但是紫女不见了。
从紫女坦言不方便再参与这件事,盖聂和卫庄就能判断出她必定牵扯其中。卫庄想要的,不会因为牵连别人就束手束脚。而盖聂只想帮荆轲一个忙,与紫女并不熟识,但她坦然的态度无形中赢得了盖聂的信任。
他相信紫女至少不会加害他们,不过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一回事,肯背叛阴阳家带走丽姬的可能性又是多少?
盖聂说不准,现在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他又去了阴阳家禁地,出乎意料的是,在地宫全面警戒的时候,这里的门居然又开了。
盖聂慢慢靠近它,试图感受阵法的力量。如果是一个辅助阵,那他可以立刻劈开树干,找到卫庄所需的那柄剑;如果是一个带有攻击的阵法,那要麻烦一些。
趁着盖聂阖目运功,他脚边的一支藤蔓悄悄地伸展了枝叶,顺着他的小腿轻轻缠绕而上。一支、两支、三支,屋内的花重新有了生机,它们轻手轻脚地扭动腰肢。
等盖聂察觉不对,刚一睁开眼,为他准备的天罗地网早已布好。枝蔓登时缠紧,“小树”发出一股极其的吸力,将盖聂牢牢黏住,替代丽姬重新缚在树前。
缠绕着他的花枝在短暂的“饥饿”过后,失控地找回了自己的本能,疯狂地拔出尖刺,狠狠地刺入盖聂的皮肤之中。
花汁、血液再次连通,醉人的感觉袭进盖聂大脑。
飘飘欲仙,盖聂有些困了。对他而言,失去先机并非死局,但随之而来的“舒服”的异样感,让他无力、沉迷、不再抵抗。
血色一点点从盖聂脸上褪去,青涩未褪的少年面上只留一个湿冷阴惨的笑容。
下一章就是救美了(〃ω〃)
还是网点画着爽
先一下第一条
又双叒叕开了个大坑
画完了再打其他tag
1.Who'sthecuddler(谁是抱住人/喜欢拥抱的那一方)
2.Whomakesthebed(谁是整理床(两人准备睡觉前)的那一-方)
3.Whowakesupfirst(谁先起床)
4.Whohastheweirdtasteinmusic(谁的音乐品味很奇怪)
5.Whoismoreprotective(谁更是个保护者)
6.Whosingsintheshower(谁会在洗澡的时候唱歌)
7.Whocriesduringmovies(谁在看电影的时候会哭)
8.Whospendsthemostwhileoutshopping(外出购物时谁花最多)
9.Whokissesmoreroughly(谁的吻更鲁莽)
10.Whoismoredominate(谁是支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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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拥抱的朔间零
朔间零对羽风薰的腰一直有种莫名的执念。带有紧身效果的队服背心最显得出羽风薰出色的腰线,夹克外套短款的设计更是像在和人说「快看,他腰部的曲线是不是很美」。作为第一赞同者的朔间零因而最喜欢在他如此装束的时候实践想法。每一次羽风薰被他压在后台的黑暗处接吻的时候,总要因为腰间过于火热的抚摸而喘不上气,在吻的缝隙间小声要他腰上不要再摸了,这种情况下只拉着手不可以吗,可又总是被朔间零以更强硬的吻驳回,甚至过火地探入衣摆抚上他覆着薄汗的腰,将他牢牢锁在怀里。他淋浴的时候,手臂高抬起来,腰窝形成迷人的弧度。室内瀰漫著水蒸气使朔间零看不太清,加上稍高的水温让他略有困倦,只得眯着眼哑声唤句薰君,那人便回过头来回应一句怎么了。他的背脊线因为转身和抬起的手臂更凹深了些,腰部转曲的优美线条看得朔间零皱起眉,是在为白天羽风薰的海上冲浪运动肯定被好多人看光了这么好看的身体而生气,便叫他过来,搂住那勾人的腰拉着他坐在自己身上,不顾这只小狐狸口头上的百般拒绝,一手扶著他的腰一手向他身下最敏感的部位爱抚过去,问他今晚能不能自己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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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主UD的太太的零薰零
是关于老零的美人尖—
米娜肝啊!!!
看板真好
我碎碎念一下这篇文是一年我15年写的当时文笔极度无敌之幼稚首发贴吧但是帖子被吞了也因为是写的第一篇卫聂文所以还是想把它搬过来做个纪念
接上条,衣服太贵太复杂品味太土豪遭到了师哥嫌弃的戏码请自行脑补(被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