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代岳:本人于1959年进入台湾陆军官校第三十二期,到1998年从联合联务总司令部提前一年半退休,在军中服务将近四十年,基于个人的爱好、教学的需要和工作的性质,对于战史的阅读从未中断;还有就是译者对宗教抱着强烈的好奇,无论是基督教、佛教的经典,始终兴趣盎然,尤其是时子周先生译的《古兰经》可以说非常熟悉,这些读物才是翻译这部书最重要的准备工作。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准备工作我无法达成,那就是翻译本书要精通拉丁文和希腊文,这在台湾是不可能的奢望。拉丁文的单字可以借重字典以外,整段的文字只有放弃,希腊文就更不要提了;事实上在《罗马帝国衰亡史》本文里面,只有注释才引用拉丁文和希腊文的原文,即使舍弃,也可以说影响甚微。
您在翻译的过程中有何特别的感受?
这期间小儿换读了三所学校,居住的城市分别是林肯、明尼阿波利斯和波士顿,搬家的辛苦和环境的改变真是一言难尽,对于译书的工作带来很大的影响,特别是每到一处新地点,就要重新建立寻找数据的流程和模式,愈到后面愈为困难。中西部的淳朴决非美东的冷漠所能比拟于万一,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内子黄先慧大学读历史系,后来在政府单位服务,一直对未能从事本行的工作耿耿在怀,所以对我翻译本书给予大力的支持和鼓励,使得我排除万难戮力以赴,不至于半途而废。
您认为您的译本有何特色?
席代岳:一、文字的处理:吉本的《罗马帝国衰亡史》在二十世纪获得的定评是“文重于质”,也就是“文学杰作”的名气已经超越“史学巨著”,所以个人真正感到压力在于如何表达出文学的特质和美感,特别是中文所要体现的流畅、优雅和博大,译者对这方面的用力最多,几乎已经到“寻章摘句老雕虫”的地步。
三、译名的法则:台湾对于西方古代的人名地名没有颁定的译名,本人依据音标和音节,拟定几个原则用来统一人名地名的译法,除了约定俗成的译名之外,使用起来相当方便,限于篇幅无法在此作深入的介绍;原书的索引区分为英文索引和中文索引附于每册之后,第六册特别附上全书人名地名中译词汇,便于读者的查阅。
四、增加的注释:《罗马帝国衰亡史》的原注有八千多条,本人除了保留说明、解释、评述和补充有关的注释外,将“引文注”和“原文注”加以删除,另外增加“译注”和注释中的“作者注”共两千多条,使得读者对书中重要的人名、地名、典章、掌故和重大事件的本末有进一步的认识。
在翻译完成以后,您对吉本及本书有何新的了解和体会?
席代岳:《罗马帝国衰亡史》表现出罗马帝国的特性,不在于帝国的衰亡而是衰亡的期程极其漫长,前后将近一千三百年之久;我们回顾二十世纪的两个大帝国的崩溃,竟然如此的快速,大英帝国仅不过三十年,前苏联还不到十年的工夫,这将会给我们带来哪些启示?
所谓的“帝国主义”是十八、十九世纪的产物,毫无疑问可以说是渊源于罗马帝国的武力征服,到了二十世纪末期“帝国主义”已经式微,今日吾人反对的对象毋宁是“霸权主义”、“大国沙文主义”和经济上的“独占主义”,这样是否更具备实质上的意义?
从这六巨册的《罗马帝国衰亡史》,可以知道这样漫长的一段时期,东西方发生冲突的重心就是今天的中东地区,引起战争的因素来自经济、政治、宗教、种族,然而其间罗马和波斯仍旧可以获得稳定的和平,欧美的政治家和军事家要好好读一读这本书,看看是否可以从中间汲取宝贵的经验和教训?
此书大陆版出版以后,大陆的读者对本书提出很多意见,对此您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