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做周知,近些年的医改话题已成为全社会主要话题之一。
怎么改,能让各方都满意?
甚至有人开玩笑的说:天下会有四家都赢的麻将局吗?
我想说的是,都赢是不可能!“赢”本义为赢利,《说文》,“贾有余利也”。单纯看字面上,“赢”是金钱上的盈亏。但是,很多事物不能单纯以金钱衡量,尤其是医疗领域,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领域。医学作为一门实践科学、社会医学,与社会文化、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的关系十分密切。在实施医疗行为的过程中,医护人员要考虑到自然环境、职业环境、生活方式、心理因素、甚至遗传等因素。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人均寿命的延长,大众对医疗结果的期望值越来越高与现实医疗水平的矛盾越来越凸显。
我国医疗资源
从全国卫生医疗机构数看,截至2018年6月底,全国医疗卫生机构数达99.8万个,其中:医院3.2万个,公立医院12121个,非公立医院19589个。与2017年6月底比较,全国医疗卫生机构增加8291个,其中:医院增加1991个,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增加10906个。
从我国各地区医疗卫生机构数看,截至2018年6月底,全国医院总数3.2万个,其中山东、四川、江苏、河南等地医院总数相对较多。值得注意的是,各地区医院数量并不因为经济发达而数量多,仍然遵循着按照常住人口数量的配比设置医院。
一直以来,老百姓就怕得病,“看病难,看病贵”的观念根深蒂固。按道理,在人口数量增加不多的情况下,医疗机构数量的增加应该能逐步缓解“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那么,为什么这个问题越来越突出?有专家认为,这是我国医疗资源分布不均造成的,确实如此吗?
从各地区医院服务量数据来看,服务人次最多的地区并不是医院数量最多的地区。这说明一个非常明显的问题,很多人并没有在他(她)应该在的地区治疗,导致医院数量并不是最多的地区承担着“超额”的医疗工作量。
那么,这些人为什么不在他(她)应该在的地区治疗呢?
除了北上广等流动人口密集因素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异地求医”,请注意是“求医”而非“就医”。长久以来,老百姓的观念就是大医院一定能治病。那么,老百姓眼中的“大医院”究竟哪里大?
近些年,国家医改力度空前加大,各种政策扶持纷纷出台。仅就手术室、麻醉科来说,即使到了乡镇一级的医院,设备也都能满足全身麻醉要求。现实情况是,很多医院的设备都在闲置!麻醉机的橡胶管路在老化、零件在生锈!曾经去某地区医院参观,病人拍CT片可以,但是不给看片。为什么?因为全院没有一个人会看片!触目惊心呐~
病人往大医院跑、往北上广跑,基层医院病人少,医护人员接诊疑难病例少,病人少——技术水平下降,如此形成恶性循环,导致基层医院的综合救治能力更加下降,甚至来了非疑难病例,基层医院救治的信心都不足。
这其中反映出一个重要的问题,尽管目前大部分地区的基层医院仍然是缺乏设备资源,但是,更缺少的人力资源!
公立医院在这方面是非常突出的,越大的医院越是人才集中地。大医院对医生有更多的诱惑力,更多的晋升、成名机会、更多的提升技术水平的机会、更好的薪资待遇等等;随着“健康中国”国家战略的确立,医疗服务产业迎来了新一轮发展契机。近年来,政策层面持续释放利好,鼓励社会力量进入医疗服务领域,为非公立医院的蓬勃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外部环境。非公立医院在这个方面更是突出,仅就近两年而言,非公立医院在国家政策的支持下,数量已经超过公立医院数量,设备、规模也得到极大的改善,甚至很多非公立医院的设备远好于同级别公立医院。但是,非公立医院在人才管理方面面临三大挑战,包括优质医疗人才获取困难、专业医院管理人才稀缺以及人才吸引和保留机制欠缺。
有人说,大医院不是人才聚集地吗?人应该很多呀!怎么会没有人愿意给病人及家属多解释解释?
实际上,大医院的确有很多医护,但是,医护增加的数量远没有病人数量增加的快。
挂号就诊的病人太多了!
请看以下这个视频
为什么大医院这么多人抢着挂号,抢着看病?
因为,他们知道大医院水平高、能治大病。
大医院为什么水平高?医疗设备高精尖吗?
不是!反映医疗水平更核心的是医护人员的诊疗水平和服务能力。
现代科技使医疗器械、药品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同时也不可否认的是诊疗水平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但是,即使在AI即将爆发的时代,我们要清晰的认识到,这些医疗器械、药品的发明及改进都是无数医学专家在基础实验或临床诊疗过程中积累了大量数据的成果。
当然,还有一部分有门路的病人会直接找知名专家看病。但是,毕竟大部分的病人没有“门路”,“财力”也不允许他们北上广异地求医。其中还有一部分“有财力”的病人只能“看庙找和尚”,他们认为大医院里面一定有高水平专家。尤其是肿瘤等疑难杂症,到“大医院”治疗,无论结局如何都可以接受了。
在信息交互十分发达的今天,我们已经进入信息爆炸的时代,越来越多的病人喜欢“找专家”。导致越来越多的病人拥挤到大医院,使大医院的压力越来越大。尽管有“分级诊疗”的顶层设计,也有分地域的医保政策。但是,仍然无法阻止病人到大医院“找专家”,除非那些实在没有能力的,也不敢奢望“找专家”的病人会留在当地治疗。
那么,我们有没有办法解决呢?
均质化医疗教育能否是医改良方?
1.我国医护人员并不是绝对短缺
2017年底,全国卫生人员总数达1174.9万,其中卫生技术人员898.8万,执业(助理)医师339万。每千人口执业(助理)医师数达到2.44人,每万人口全科医生达1.82人,每万人口公共卫生人员达6.28人。
全国医疗卫生机构总诊疗人次约80亿人次,平均来算,每名医生接诊的病人数约2300人次/年。国内很多大医院的门诊量可以达到几百万人次,目前国内没有哪个医院可以达到万名医生规模。也就是,国内门诊量排名靠前的医院都在“超量”工作,而他们承担的这部分“超量”正是那些病人眼中的“非大专家”的医生应该承担的。以至于,这些医生进入病例少——技术进步缓慢——病例更少的不良循环。如果当地医生都能够诊治像阑尾炎、乳腺肿瘤、甲状腺肿物等常见疾病,这些奔往北上广的患有常见病的这部分病人留在当地进行治疗,将直接缓解大医院的接诊压力。
2.我国医学教育模式
我国医学教育一直沿用“以学科为中心”的三段式教学模式,即按照公共基础教育、基础医学教育和临床医学教育三个阶段来培养医学生。院校医学教育的学制和培养模式主要有五年制临床本科、八年制本硕博一贯制、三年制临床型或科研型硕士、三年科研型博士等。
2015年起,我国开始实行以“5+3”(5年临床医学本科教育+3年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或3年临床医学硕士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为主体、以“3+2”(3年临床医学专科教育+2年助理全科医生培训)为补充的临床医学人才培养体系。
然而,在参加工作后,我国医学院校的毕业生多数都只会展现他们“毕业生”的特点:医院及同事认为这些“毕业生”需要在临床中历练;病人也会对毕业生另眼相看,如果安排毕业生为他们提供医疗服务,有相当一部分病人会有想法;甚至,这些毕业生也会以毕业生定位自身。
归其原因,即使是八年制的精英教育仍然存在一些重要的问题:
(2)学生临床能力的培养和临床思维能力的提升面临困难。各校都很重视学生临床能力的培养,但对临床能力的内涵及其培养方式并没有达成一致看法。临床能力包括临床基本能力和临床专业能力,前者是后者的基础。临床基本能力是学生无论从事何种专业都需要的能力,是学校教育重点培养的能力,这些能力包括病史采集、体格检查、检查项目选择和判读、医疗文书书写、临床思维与批判性思维、临床基本操作等能力。临床专业能力更多的是一些临床专业技能,比如某类疾病的治疗能力、某类手术的操作能力,这些能力更多的是通过毕业后的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进行培养。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举措是非常好的,然而,因为各个医院本身的师资力量、教学水平不一,加之规培生更多的是承担一线医生角色,实践多于理论培养。结果是低分低能、低分高能或高分低能,鲜有高分高能。
3.我国医疗资源
金字塔式的医疗资源分布,北上广一线城市、省会城市、大型三甲医院……。不怪乎病人涌向医疗资源发达地区,医疗精英人才也会主动奔向这些地区。我们的规培教育、继续教育速度能否赶上这种越来越严重的分布不均?很显然,至今没有看到明显的资源倒流现象。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观念已被大家所熟知和认可,医学人才的娃娃是考入医学院校的医学生。如果从医学人才的娃娃阶段更加注重素质教育、均质化教育,将有利于医学生临床能力的培养、临床思维能力和科研创新能力的提高。首先保证起跑线均质化、高能力,这样培养出来的医学人才尽管面临不均质的医疗环境也会迅速调整、适应环境成为优秀医学人才,从而发挥人才作用。
从临床实践来看,临床实践的主体是医护人员,实践的对象的病人。抛开种族、地域等因素差异,我们的老百姓的治病观念和对疾病的认识与西方国家也是不同的。“好死不如赖活”、“大夫一定能治好病”等观念及过高的期望值严重影响了疾病的治疗过程。而经验性为主导的治疗以及各地区医疗水平的严重不均等,让老百姓对医疗结果常常十分不满。所以,加快各个学科均质化、快速的发展也成为解决医患矛盾的刚需。
均质化医疗教育的必要性
(一)有利于制定符合我国国情的临床指南和临床路径
(二)加速我国医学各学科快速发展
医学的本质是实践科学,医学理论指导医学实践,而医学实践不断矫正、丰富医学理论。那么,在指导医学实践之前,医学理论的足够丰富显得尤为重要。在丰富医学理论方面,我们一直缺少自己的东西。诚然,医学无国界,发达国家的医学经验可以借鉴,但是没有自己强大的医学理论丰富体系,被牵着走的局面很难改变。
我们国家有大量的手术病例,金字塔式的资源集中,使大多数的临床医生成为医学发展的“看客”。其原因在于,由于缺乏系统的科研教育,大多数临床医生不具备科研思维。手术可以做的很好,但缺乏及时的总结,导致数据丢失。在临床经验-搜集数据-整理数据-形成理论-指导临床环节上,第二步的“搜集数据”阶段就断链,更不要说后面的“整理数据”等环节,最终导致无法形成闭环。均质化的医学教育可以使医学生在学生阶段具有相同的临床经验和临床思维,在之后的临床中,通过自身总结、相互交流发现、总结临床问题。在循证医学时代,临床数据是医学学科发展的核心部分。只有让更多的医生水平更加均质,才能产生更多有效的数据,才能加速我国医学各学科快速发展。
(三)互联网+医疗
作为移动互联时代的新生事物,“互联网+医疗”引起了医疗界、管理部门和舆论的高度关切。其代表了医疗行业新的发展方向,有利于解决中国医疗资源不平衡和人们日益增加的健康医疗需求之间的矛盾,是卫生主管部门积极引导和支持的医疗发展模式。接下来的“互联网医院”,更是突破地域限制,通过互联网“高速公路”实现优质医疗资源的共享利用。在这种情况下,对优质的医疗资源,尤其是均质化的医疗资源要求将会更高,更是对医疗资源是否优质的重要检验。当病人通过互联网医院进展问诊时,同质的诊疗结果有利于增加互联网医院的影响力。长远来看,有利于这一新型诊疗模式加速形成规模,成为我国医疗卫生事业重要组成部分。
目前,我国的高等医学院校临床医学专业教学模式滞后于医学模式的转变和社会发展的需要,在临床医学人才培养目标、课程结构、课程资源和教学评价等方面均存在一些不足。近日,教育部印发《关于加强医教协同实施卓越医生教育培养计划2.0的意见》(下称《意见》),为卓越医生的培养指明道路。
《意见》在人才培养理念方面有较大变化,强调培养医学生预防、诊疗、养生保健、康复等服务健康全过程的知识能力素质,强化医学生基本理论、基本知识、基本技能的培养。《意见》提出,及时将“互联网+健康医疗”“人工智能+健康医疗”等医学领域最新知识、最新技术、最新方法更新到教学内容中,让医学生紧跟医学最新发展。《意见》从几个方面着手推进“互联网+医学教育”:用新技术共建共享优质医学教育资源,建设400个左右医学国家虚拟仿真实验教学项目;分区域建设国家医学教学案例共享资源库,推出1000门左右医学国家线上线下精品课程,广泛开展混合式教学和在线教育。
虚拟现实模拟培训
AI时代,最近上岗的央视AI机器主持人,让我们看到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为医学的发展带来巨大的契机。AI的发展离不开医护人员在临床中对各类数据的搜集和丰富,均质化的医疗教育将加速这一过程。各类医疗机器人上岗,弥补常规医疗操作或者辅助工作的人员空缺。同时,也为医护人员能够从繁冗的非技术性工作中解放出来,在数据采集终端的人机结合方面,更好的发挥人工智能“人”的主导作用。
2019年,随着互联网+医疗进一步推进,不仅仅为均质化医疗教育带来最好的发展条件,同时也将极大加速医学各个学科以及AI医疗、互联网医院等互联网+医疗项目的发展。
均质化医疗教育会是医改良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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