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学|新时代博物馆资金来源

在这一点上,美国可以算是个另类。传统上,很多美国博物馆源自精英分子的慈善行为,有的也受到市政当局的帮助。联邦政府在其博物馆发展史中反而显得并不重要,如今规模庞大的史密森尼学会也并非由联邦发起,其理念也可以追溯到精英个人建立的团体。联邦对博物馆的成规模的资助要到20世纪60年代中期才出现,后来各州政府也在联邦鼓励下提供资金。而即便如此,美国和欧洲还是有个关键区别,即政府资金往往并不覆盖博物馆的基本运营,而是用来支付特定的项目,拨付过程中还有一些独立中间机构在接受政府资金后再转交给使用资金的机构。【2】

(二)非公共资金

二、博物馆的市场转向

三、捐赠与博物馆资金的未来可能性

上一节提到了博物馆从公共向市场的转向,但“捐赠”常常被认为是“第三条道路”。【22】博物馆往往通过捐赠获得藏品、资金、义务工作等资源,而这些捐赠也符合马塞尔·莫斯(MarcelMauss)的给予、接受、返还三重原则,【23】并不能用政府的公共服务思想来理解,也不能用市场等价交换原则来理解。

近期,党中央提出的一个关键概念让我们看到了中国博物馆大力发展这条道路的可能性。2019年10月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和2020年10月十九届五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都提到推动共同富裕需要“发挥第三次分配作用”,2021年8月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十次会议又将第三次分配纳入基础性制度安排。“第三次分配”这个概念,最初由经济学者厉以宁于20世纪90年代提出,其意是指人们完全出于自愿的、相互之间的捐赠和转移收入,比如说对公益事业的捐献,这既不属于市场的分配,也不属于政府的分配,而是出于道德力量的分配。可以说,厉以宁同样是把“第三次分配”看作了公共和市场之外的第三条道路。【24】

我国博物馆事业是否可以通过捐赠解决相当一部分资金,尤其是特定项目的资金,这相当令人期待。但是,西方慈善事业和博物馆捐赠的已有实践也让我们看到,慈善有一些固有的局限。例如前文也提到爆款展览等由于其宣传价值而更容易吸引捐赠和赞助。慈善事业既然基于公民自愿,恐怕就很难避免一个问题,即一个项目是否能获得捐助取决于其对捐助者的吸引力、说服力,以及宣传价值。因此,博物馆领域的捐款自然会更加垂青人们耳熟能详的博物馆、文物,或是媒体曝光度更高的事业。西方大型博物馆往往拥有大笔捐款(尽管并不一定能因此避免财务困境)而小馆往往在生存线上挣扎,很大程度上就是基于这样的原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下的“第三次分配”如何避免西方慈善的缺陷,未来同样值得期待。

当然,这并不是说未来博物馆要主要依靠慈善事业,为了确保保存、研究、修复、教育等博物馆的基本职能,我国政府恐怕仍然需要以财政资金维持博物馆的基本运转,这仍然是我国博物馆事业的制度优势之一。事实上,疫情期间,欧洲大陆博物馆大致维持了稳定,而美国博物馆财务问题频发,这就已经显示出财政资金保底对于博物馆的重要性,尽管这一对比仍值得继续观察。【25】

注释:

1.Boylan,PatrickJ.(ed.),Runningamuseum:apracticalhandbook,Paris,ICOM,2004,p.141.

2.详见VictoriaD.Alexander,‘ADelicateBalance:Museumsandthemarketplace’,inRichardSandellandRobertR.Janes(ed.),MuseumManagementandMarketing,LondonandNewYork,Routledge,2007,p.400.

5.可参看MAIRESSEF.,LeDroitd’entreraumusée,Bruxelles,Labor,2005.

7.VictoriaD.Alexander,‘ADelicateBalance:Museumsandthemarketplace’,inRichardSandellandRobertR.Janes(ed.),MuseumManagementandMarketing,LondonandNewYork,Routledge,2007,p.404.

8.执行斯隆遗嘱的理事们提及的原则是“为供公众使用和受益而被保存,公众可免费进入,以观看和浏览”(bekeptfortheuseandbenefitofthepublick,whomayhavefreeaccesstoviewandperusethesame)。

9.参看Macdonald,Sharon.ACompaniontoMuseumStudies.Malden,OxfordandCarlton,BlackwellPublishingLtd,2006,p.407.

10.Macdonald,Sharon.ACompaniontoMuseumStudies.Malden,OxfordandCarlton,BlackwellPublishingLtd,2006,p.408-409.

11.参看ICOM,Codededéontologiedel’ICOMpourlesmusées,2004,2.16

13.BERGEVOETF.,KOKA.,WITM.DE,Netherlandsguidelinesfordeacessioningofmuseumobjects,Amster-dam,InstituutcollectionNederland,2006;HEALS.,“Thegreatgiveaway”,MuseumsJournal,octobre2006,p.32-35.

14.VincentNoce,LouvreAbouDhabi:Lesmilleetunennuis,Libération,Paris,12avril2013

16.“Someday,alldepartmentstoreswillbecomemuseums,andallmuseumswillbecomedepartmentstores.”

17.JACOBSM.E.L.,StrategicPlanning.AHow-To-Do-ItManualforLibrarians,NewYork,Neal-SchumanPublishers,1990;ZOLBERGV.,“Conflictingvisionsinamericanartmuseums”,TheoryandSociety,1981,p.103-126.

18.FOXK.,KOTLERP.,“Themarketingofsocialcauses:thefirsttenyears”,JournalofMarketing,fall1980,p.24-33.

19.WILSONDavid,TheBritishMuseum-PurposeandPolitics,London,BritishMuseumPublications,1989,p.64–ill.13.

20.SALAUNL.,Beaubourg,Histoireetcritiquedesarts,Paris,décembre1978,p86.

21.MONNIERB.,Lagestionprivéeauservicedupatrimoine,Tourisme&Culture–RencontresdeCourchevel,24-26janvier1993,Paris,AmericanExpress,1993,p.66-68;MONNIERB.,Uneapprochemodernedupatrimoine,Espaces154,Novembre1998,p.15-17.

22.GODBOUTJ.T.,Cequicirculeentrenous.Donner,recevoir,rendre,Paris,Seuil,2007;CHANIALP.(Dir.),LaSociétévuedudon.Manueldesociologieanti-utilitaristeappliquée,Paris,LaDécouverte,2008.就此问题可参看Mairesse,F.,Lemuséehybride,Paris:laDocumentationfranaise,2010.

23.MAUSSM.,Essaisurledon(1923),inSociologieetanthropologie,Paris,PUF,1950,p.143-279.

25.参看SarahJunkHatcher&LorenzKampschulte(2021)“SharedChallengesTransatlanticPerspectivesonMuseumsintheUSandGermany”,JournalofMuseumEducation,46:1,4-9,DOI:10.1080/10598650.2021.1880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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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Hatcher,SarahJunk&Kampschulte,Lorenz(2021)“SharedChallengesTransatlanticPerspectivesonMuseumsintheUSandGermany”,JournalofMuseumEducation,46: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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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MAUSSM.,Essaisurledon(1923),inSociologieetanthropologie,Paris,PUF,1950,p.143-279.

15.MONNIERB.,Lagestionprivéeauservicedupatrimoine,Tourisme&Culture–RencontresdeCourchevel,24-26janvier1993,Paris,AmericanExpress,1993,p.66-68

16.MONNIERB.,Uneapprochemodernedupatrimoine,Espaces154,Novembre1998,p.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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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SALAUNL.,Beaubourg,Histoireetcritiquedesarts,Paris,décembre1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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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WILSONDavid,TheBritishMuseum-PurposeandPolitics,London,BritishMuseumPublications,1989

22.ZOLBERGV.,“Conflictingvisionsinamericanartmuseums”,TheoryandSociety,1981,p.103-126.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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