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王其玲及武警杭州医院傅瑛对本次报道的帮助。
很多“植物人”苏醒例子并非医学奇迹
澄清你对植物人的误解
文/李煦摄/韩丹
我国“每年新增10万植物人”，这是最近发布的一个令人吃惊的数字。这则消息在强调我国植物人呈上升趋势的同时，还透露了一些机构在植物人促醒方面的成果——促醒率超过60%。这个消息无疑令人振奋，但是，果真有那么多植物人吗？而且真有那么多植物人能最终苏醒吗？
我们分别去了浙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和武警杭州医院寻找答案，专业医生给出的答案都是否定的：绝不可能！他们一致表示，真正能被称为“植物人”的病患并没有那么多，而且植物人的促醒绝非易事，确实称得上是医学奇迹。不过如果真有60%的植物人能促醒，那么这种苏醒就谈不上有什么“奇迹”的成分在。
浙医一院脑医学中心的医护人员在检查一个昏迷病人
植物人的误诊率很高
我们在浙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脑医学中心病房走了一圈，发现昏迷的病人真不少：小到5岁的孩子，大到77岁的老人，他们的表现都一样，沉沉地睡着，对外界几乎没有反应。
浙医一院王忠诚神经外科中心杨小锋主任医师说，这里真正能被认定为植物人的很少，大部分都是昏迷病人。虽然从表面上看，他们和植物人无异，对外界没有反应，但并不能就此认定他们就是植物人了。“很多人动不动就提植物人，但我必须对植物人这个概念进行澄清。现在，大量所谓的‘植物人’只是长期昏迷病人。对长期昏迷的病人来说，苏醒并不是医学奇迹。”杨医生说，在他们医院，几乎天天都有昏迷病人苏醒，但他们并不是植物人。
武警杭州医院神经康复治疗中心主任李景琦说，其实植物人的误诊率非常高，高达15%-45%。所谓“植物人”，是指在严重脑损害后病人长期缺乏高级精神活动的状态，对外界刺激毫无反应，不能说话，肢体无自主运动，眼睛可无目的地转动，貌似清醒，实则昏迷，医学上称之为“持续性植物状态”，俗称“植物人”。即使有一些昏迷多年醒来的病人，他们往往也不是真正的‘植物人’，而是最低意识状态患者。这类病人从表面看与‘植物人’非常相似，实际上，最低意识状态的病人虽然不能说话、不能吞咽、不能活动，其实存在意识。最低意识状态的病人比‘植物人’病情稍轻，恢复的可能性也相对较大。
为了防止误诊，在给一个昏迷病人戴上“植物人”帽子之前，必须要进行一套严谨的检查和分析。除了要通过CRS-R（昏迷恢复量表）评估，还要进行功能磁共振评估、神经电生理评估以及脑电图检查等，此外，还必须依靠医生丰富的经验和缜密的临床检查手段。这其中，稍有一环疏忽，就可能造成误诊。
越早开始康复治疗苏醒机会越大
所以，如果遇到昏迷病人，最好的办法是就近送到有条件的医院及早救治。很多人碰到这种情况，总是先把病患抬到家里等待苏醒，这其实是十分错误的。
小孙子的呼唤白酒的香味
每个病人苏醒的故事都不一样
昏迷病人并非“没有灵魂的”肉体，他们可以通过各种手段被唤醒。唤醒他们的手段多种多样，主要是通过刺激大脑，使他们“起死回生”。此外，植物人的康复治疗还包括三个方面，一是物理治疗，包括物理因子治疗和运动疗法，用于恢复瘫痪的肢体。第二项是高压氧治疗，高压氧可以增加血氧浓度，改善脑部血液循环，促进大脑功能重建。第三项则是亲情治疗，医生和病人家属一起采取包括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等刺激来唤醒患者。
浙医一院脑医学中心几位正处于恢复期的病人，都有不同的经历。
今年不过8岁的孩子吴刚（化名），是高压氧舱的受益者。十多天前，他被一辆突然闯到路边的小轿车撞倒，当即昏迷，半边腿脚全部骨折，伤势严重。我们在医院看到吴刚时，他手脚都缠满了纱布。
送到医院的这一天，吴刚已经没有意识，半边身体瘫痪，一只眼睛睁得很大，瘫痪这一侧的眼睛完全闭着。在经过综合评估后，吴刚入院3天后开始高压氧治疗。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吴刚的父母一次次把不能活动的吴刚放进高压氧舱，一次、两次，到了第三次，小吴刚竟然哭出了声。接下来的情况一次比一次好，吴刚开始慢慢出现了表情，瘫痪的手脚开始微微动弹，渐渐地他能听到爸爸妈妈的叫唤，头会随着声音转过来转过去……
另一位今年67岁的方奶奶，送入医院时毫无意识。家里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见。在医生的建议下，家里人带来了她最喜欢的小孙子，没想到孙子一声叫唤，奶奶居然睁开了眼睛。
还有一位林姓病人，因为平时喜爱喝酒，当家里人拿着一小杯他喜爱的白酒到他的鼻子前，他居然出现了强烈的反应，“啊啊”地叫出了声……
【数据】
严查交通违法
“植物人”数量明显下降
从浙医一院脑医学中心、武警杭州医院等处得来的数据显示：在所有“植物人”患者中，由于脑外伤引起的人数占到了6成以上，而这其中，至少有一半左右的脑外伤患者，都源自车祸。
采访中，两家医院的医生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一个让人欣慰的现象，随着对交通违法处罚和检查力度的加强，由于车祸而导致昏迷的病人和植物人数量有明显的下降趋势。武警杭州医院神经康复治疗中心主任李景琦给出的一组数据很有说服力：2010年1月1日以前，交通事故导致的脑外伤病患占科室收治脑外伤总数的71%。这个数字从从今年4月1日以后明显下降，交通事故所致的脑外伤所占比例已经不到50%。
采访李景琦的时候，他的声音很沙哑。他说，自己刚刚下了大夜班，因为刚有两位新入院的交通事故造成的昏迷病患病情不稳定，所以一晚上看了很多次，叫了很多次他们的名字，想让他们早点被唤醒。这样忙碌的日子，对李主任等所有神经康复科医生来说，再平常不过。
采访结束的时候，他说，如果大家开车能再仔细一点，把交规看得更加重要一点，安全意识强一点，或许我们的工作也会轻松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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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病人康复需要刺激“五觉”
造成“植物人”的常见原因，有脑外伤、脑血管疾病、一氧化碳中毒等；在医学上，“植物人”的发病机理尚不明晰，通常认为是脑干上行网状结构、丘脑及大脑皮层的不完全损害造成的。
对于一名昏迷病人来说，对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的多方位刺激很重要。
视觉：有选择性地在患者的房间里放置明亮的图片、熟悉的照片，或播放患者喜爱的电视节目等，可使患者回忆起心中尘封的往事。
听觉：播放音乐，或在患者耳边细语，谈论他感兴趣的话题，这就是听觉催醒。这其中，唤名刺激往往效果最直接。
味觉：患者面部的表情变化，是一个用于判断患者味觉刺激是否有效的指示。专家建议用醋、柠檬汁、芥末、酱油、红辣椒和盐这样的物质，作为一种强有力的刺激。
嗅觉：嗅觉可以应用薄荷油、桉油、大蒜、强烈的香水等进行刺激。如果患者出现表情改变或企图避让时，表明已经获得了刺激。
触觉：触觉催醒可以通过许多种方法完成。清洗头发和洗澡等可用来改善和增进触觉刺激。
什么是高压氧治疗法
高压氧治疗是指在高于一个大气压的环境中吸入纯氧，此时血液中的氧分压（氧的多少）随着环境压力的增加而增加，能够提高数十倍。依靠高气压和高分压氧的双重效应，改善局部组织细胞的代谢，综合调节全身各系统的功能活动，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高压氧治疗特别在煤气中毒、突聋、脑外伤、中风的治疗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但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经常要治疗很多次后病人才能有所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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