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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5.19
【篇目】
【作品介绍】
【注释】
【译文】
【作者介绍】
【赏析一~~赏析五】
【古风泊客一席谈】
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中唐·杜甫·七言律诗】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拼音版:
[作品介绍]
《闻官军收河南河北》是唐代诗人杜甫的作品。此诗作于唐代宗广德元年(763年)春。当年正月史朝义自缢,安史之乱结束。杜甫听到这消息,不禁惊喜欲狂,手舞足蹈,冲口唱出这首七律。诗的前半部分写初闻喜讯的惊喜;后半部分写诗人手舞足蹈做返乡的准备,凸显了急于返回故乡的欢快之情。全诗情感奔放,处处渗透着“喜”字,痛快淋漓地抒发了作者无限喜悦兴奋的心情。因此被称为杜甫“生平第一快诗”。除第一句叙事点题外,其余各句,都是抒发诗人忽闻胜利消息之后的惊喜之情。诗人的思想感情出自胸臆,奔涌直泻。后六句都是对偶,但却明白自然像说话一般,有水到渠成之妙。
[注释]
1、闻:听说。官军:指唐朝军队。
2、剑外:剑门关以南,这里指四川。蓟北:泛指唐代幽州、蓟州一带,今河北北部地区,是安史叛军的根据地。
3、涕(tì):眼泪。
4、却看:回头看。妻子:妻子和孩子。愁何在:哪还有一点的忧伤?愁已无影无踪。
5、漫卷(juǎn):胡乱地卷起。喜欲狂:高兴得简直要发狂。这句是说杜甫已经迫不及待地去整理行装准备回家乡去了。
6、放歌:放声高歌。须:应当。纵酒:开怀痛饮。
7、青春:指明丽的春天的景色。作伴:与妻儿一同。
8、巫峡:长江三峡之一,因穿过巫山得名。
9、便:就的意思。襄阳:今属湖北。洛阳:今属河南,古代城池。
[译文]
[作者介绍]
杜甫(712-770),字子美,自号少陵野老,举进士不第,曾任检校工部员外郎,故世称杜工部。汉族,河南府巩县(今河南省巩义市)人,唐代最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宋以后被尊为“诗圣”,其诗大胆揭露当时社会矛盾,对穷苦人民寄予深切同情,内容深刻。许多优秀作品,显示了唐代由盛转衰的历史过程,其诗被称为“诗史”。在艺术上,善于运用各种诗歌形式,尤长于律诗;风格多样,而以沉郁为主;语言精炼,具有高度的表达能力。杜甫与李白合称“李杜”,为了跟另外两位诗人李商隐与杜牧即“小李杜”区别开来,杜甫与李白又合称“大李杜”。他忧国忧民,人格高尚,他的约1400余首诗被保留了下来,有《杜工部集》。诗艺精湛,在中国古典诗歌中备受推崇,影响深远。759-766年间曾居成都,后世有杜甫草堂纪念。
壹/
《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作于唐代宗广德元年(763年)春天。宝应元年(762年)冬季,唐军在洛阳附近的衡水打了一个大胜仗,收复了洛阳和郑(今河南郑州)、汴(今河南开封)等州,叛军头领薛嵩、张忠志等纷纷投降。第二年,史思明的儿子史朝义兵败自缢,其部将田承嗣、李怀仙等相继投降,至此,持续八年之久的“安史之乱”宣告结束。杜甫是一个热爱祖国而又饱经丧乱的诗人,当时正流落在四川,听闻这个大快人心的消息后,欣喜若狂,遂走笔写下这首诗。
杜甫在这首诗下自注:“余田园在东京。”诗的主题是抒写忽闻叛乱已平的捷报,急于奔回老家的喜悦。“剑外忽传收蓟北”,起势迅猛,恰切地表现了捷报的突然。诗人多年飘泊“剑外”,备尝艰苦,想回故乡而不可能,就是由于“蓟北”未收,安史之乱未平。如今“忽传收蓟北”,惊喜的洪流,一下子冲开了郁积已久的情感闸门,令诗人心中涛翻浪涌。“初闻涕泪满衣裳”,“初闻”紧承“忽传”,“忽传”表现捷报来得太突然,“涕泪满衣裳”则以形传神,表现突然传来的捷报在“初闻”的一刹那所激发的感情波涛,这是喜极而悲、悲喜交集的真实表现。“蓟北”已收,战乱将息,乾坤疮痍、黎民疾苦,都将得到疗救,诗人颠沛流离、感时恨别的苦日子,总算熬过来了。然而痛定思痛,诗人回想八年来熬过的重重苦难,又不禁悲从中来,无法压抑。可是,这一场浩劫,终于像噩梦一般过去了,诗人可以返回故乡了,人们将开始新的生活,于是又转悲为喜,喜不自胜。这“初闻”捷报之时的心理变化、复杂感情,如果用散文的写法,必需很多笔墨,而诗人只用“涕泪满衣裳”五个字作形象的描绘,就足以概括这一切。
颔联以转作承,落脚于“喜欲狂”,这是惊喜的更高峰。“却看妻子”“漫卷诗书”,这是两个连续性的动作,带有一定的因果关系。当诗人悲喜交集,“涕泪满衣裳”之时,自然想到多年来同受苦难的妻子儿女。“却看”就是“回头看”。“回头看”这个动作极富意蕴,诗人似乎想向家人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其实,无需说什么了,多年笼罩全家的愁云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亲人们都不再是愁眉苦脸,而是笑逐颜开,喜气洋洋。亲人的喜反转来增加了诗人的喜,诗人再也无心伏案了,随手卷起诗书,大家同享胜利的欢乐。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一联,就“喜欲狂”作进一步抒写。“白日”,指晴朗的日子,点出人已到了老年。老年人难得“放歌”,也不宜“纵酒”;如今既要“放歌”,还须“纵酒”,正是“喜欲狂”的具体表现。这句写“狂”态,下句则写“狂”想。“青春”指春天的景物,春天已经来临,在鸟语花香中与妻子儿女们“作伴”,正好“还乡”。诗人想到这里,自然就会“喜欲狂”了。
尾联写诗人“青春作伴好还乡”的狂想,身在梓州,而弹指之间,心已回到故乡。诗人的惊喜达到高潮,全诗也至此结束。这一联,包涵四个地名。“巴峡”与“巫峡”,“襄阳”与“洛阳”,既各自对偶(句内对),又前后对偶,形成工整的地名对;而用“即从”“便下”绾合,两句紧连,一气贯注,又是活泼流走的流水对。再加上“穿”“向”的动态与两“峡”两“阳”的重复,文势、音调,迅急有如闪电,准确地表现了诗人想象的飞驰。“巴峡”“巫峡”“襄阳”“洛阳”,这四个地方之间都有很漫长的距离,而一用“即从”“穿”“便下”“向”贯串起来,就出现了“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的疾速飞驰的画面,一个接一个地从读者眼前一闪而过。这里需要指出的是:诗人既展示想象,又描绘实境。从“巴峡”到“巫峡”,峡险而窄,舟行如梭,所以用“穿”;出“巫峡”到“襄阳”,顺流急驶,所以用“下”;从“襄阳”到“洛阳”,已换陆路,所以用“向”,用字高度准确。
全诗感情奔放,痛快淋漓地抒发了作者无比喜悦的心情。后代诗论家都极为推崇此诗,浦起龙赞其为杜甫“生平第一首快诗也”(《读杜心解》)。
此诗除第一句叙事点题外,其余各句,都是抒发诗人忽闻胜利消息之后的惊喜之情。诗人的思想感情出自胸臆,奔涌直泻。
明代胡应麟《诗薮》:老杜好句中迭用字,惟“落花游丝”妙极。此外,如……“便下襄阳向洛阳”之类,颇令人厌。
明代王嗣奭《杜臆》:说喜者云喜跃,此诗无一字非喜,无一字不跃。其喜在“还乡”,而最妙在束语直写还乡之路,他人决不敢道。
明末清初黄周星《唐诗快》:写出意外惊喜之况,有如长比放流,骏马注坡,直是一往奔腾,不可收拾。
明末清初黄生《杜诗说》:杜诗强半言愁,其言喜者,惟《寄弟》数首,及此作而已。言愁者使人对之欲哭,言喜者使人对之欲笑。盖能以其性情,达之纸墨,而后人之性情,类为之感动故也。使舍此而徒讨论其格调,剽拟其字句,抑末矣。
明末清初金人瑞《杜诗解》:“愁何在”妙。平日我虽不在妻子面前愁,妻子却偏要在我面前愁,一切攒眉泪眼之状,甚是难看。“漫卷诗书”妙,身在剑外,惟以诗书消遣过日,心却不在诗书上。
清代何焯《义门读书记》:如龙。二泉云:后半喜之极,故言之泽。
清代查慎行《初白庵诗评》:由浅入深,句法相生,自首至尾,一气贯注,似此章法,香山以外罕有其匹。
清代仇兆鳌《杜少陵集详注》:此诗句句有喜跃意,一气流注,而曲折尽情,绝无妆点,愈朴愈真,他人决不能道。
清代仇兆鳌《杜诗详注》:顾宸曰:杜诗之妙,有以命意胜者,有以篇法胜者,有以俚质胜者,有以仓卒造状胜者。此诗之“忽传”、“初闻”、“却看”、“漫卷”、“即从”、“便下”,于仓卒间,写出欲歌欲哭之状,使人千载如见。朱瀚曰:“涕泪”,为收河北;狂喜,为收河南。此通章关键也。而河北则先点后发,河南则先发后点,详略顿挫,笔如游龙。又地名凡六见,主宾虚实,累累如贯珠,真善于将多者。
清代张谦宜《茧斋诗谈》:一气如注,并异日归程一齐算出,神理如生,古今绝唱也。
清高宗敕编《唐宋诗醇》:惊喜溢于字句之外,故其为诗,一气呵成,法极无迹。末联撒手空行,如懒残履衡岳之石,旋转而下,非有伯昏瞀人之气者不能也。
清代沈德潜《唐诗别裁》:一气流注,不见句法字法之迹。对结自是落句、故收得住。若他人为之,仍是中间对偶,便无气力。
清代浦起龙《读杜心解》:八句诗,其疾如飞。题事只一句,余俱写情。得力全在次句。于情理,妙在逼真,于文势,妙在反振。三、四,以转作承,第五,乃能缓受,第六,上下引脉,七、八,紧申“还乡”,生平第一首快诗也。
清代杨伦《杜诗镜铨》:结联,毛西河云,即实从归途一直快数作结,大奇。且两“峡”两“阳”作跌宕句,律法又变。
清代卢麰、王溥《闻鹤轩初盛唐近体读本》:陈德公曰:所谓狂喜,其中生气莽溢行间,结二尤见踊跃如鹜。作诗有气,岂在字句争妍?
清代卢世氵隺(卢德水)《读杜私言》:“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纯用倒装,在起手犹难。
清代刘濬《杜诗集评》:李因笃云:转宕有神,纵横自得,深情老致,此为七律绝顶之篇。律诗中当带古意,乃致神境。然崔颢《黄鹤楼》以散为古,公此篇以整为古,较崔作更难。
清代施补华《岘佣说诗》:“剑外忽传收蓟北”,今人动笔,便接“喜欲狂”矣。忽拗一笔云:“初闻涕泪满衣裳”,以曲取势。活动在“初闻”两字,从“初闻”转出“却看”,从“却看”转出“漫卷”,才到喜得“还乡”正面,又不遽接“还乡”,用“白首放歌”一句垫之,然后转到“还乡”。收笔“巴峡穿巫峡”、“襄阳下洛阳”,正说还乡矣,又恐通首太流利,作对句锁之。即走即守,再三读之,思之,可悟俯仰用笔之妙。
清代谭宗《近体秋阳》:白首不能放歌,要须纵酒而歌,还乡无人作伴,聊请青春相伴,对法整而乱,乱而整(“还乡”句下)。一气注下,格律清异。
清代黄克缵、卫一凤《全唐风雅》:写喜意真切,愈朴而近(“漫卷诗书”句下)。自然是喜意流动得人,结复何等自然。喜愿之极,诚有如此,他语不足易也。
贰/
这是一首七言律诗,共八句,由首联、颔联、颈联、尾联四联组成;凡律诗都要求颔联与颈联两两对仗(即对偶),即三、四两句对仗,五、六两句对仗。这首诗思路清晰,用语通俗,所以不去逐句分析,只想就其写作艺术方面,试着作一些探讨。
一.全诗字字句句都贯穿着诗人无比惊喜与极其激动的心情。
读者也许觉得这句话用在颔联与颈联上还有点说服力,如果用在首联与尾联身上,恐怕就有些牵强。现在我们就共同来看看。
1.首联“剑外忽传收蓟北”中的“忽”字表示突然,突然就是没想到。那时安史之乱已经乱了七年多,而诗人在此期间经受了各种各样的磨难,正不知道这战乱何时到头。他连做梦也没想到,这天能够听到官军收复了蓟北的消息,叛军彻底被消灭了。诗中一个“忽”字,写出了诗人无比惊喜与极其激动的状态与心情。还有“初闻涕泪满衣裳”中的“满”字。我们在古诗中常常看到形容眼泪多的词语,涉及到穿着时,“衣”与“裳”二字总是单独出现,而不是同时出现的。如“泪沾裳”“泪湿罗衣”。白居易倒是写过“湿衣裳”的句子,但那是形容“白露”的,而且也只是“湿”了一下而已。而杜甫却让“衣”与“裳”合在一起出现。在古代,“衣”指的是上衣,“裳”指的是下裙。在“衣裳”之前加上一个“满”字,请想象一下,那眼泪多到何种程度!一个“满”字,就使这眼泪变成两股悲与喜融合在一起的山洪,一下子倾泻下来。
2.尾联是:“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单从字面来看,这两句好像只是写诗人在想象“还乡”的路程;但,我们稍加探讨,就可以感受到诗人恨不得立刻“还乡”的那种迫不及待的感情。“即”,在这里不当“就”讲,是立即的意思;“便”同“即”,也是立即的意思。再加上“从”“穿”“下”“向”这些表示连续动作的字,读者会觉得诗人已经兴奋激动到忘乎所以的程度。你看,他简直把想象当做现实了!
如果说“即从巴峡穿巫峡”表示诗人“还乡”的兴奋,那么,“便下襄阳向洛阳”就是表示诗人“还乡”的激动了。
二.诗人善于运用对比、衬托,以及情景交融多种手法,把一切写得栩栩如生。
1.先说对比与衬托。
颔联是:“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有的专家说,“却”字当回头讲,“却看”就是“回头看”,“回头看”这个动作极富意蕴,诗人似乎想向家人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笔者觉得这种分析不妥。诗人听到好消息时应该立刻告诉妻子才对呀,为什么要回头看呢?难道他们是背对背坐着或背对背站着吗?查《汉语大词典》,“却”字有当“再”讲的义项,而无当“回头”讲的内容。而这首诗里的“却”只能当“再”讲。李商隐《夜雨寄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中的“却”就当再讲,李清照《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中的“却”,也当“再”或“又”讲。这首诗中的“却”当然只能当“再”讲。“却看”就是再看。为什么呢?因为以前看到妻子,进入眼睛的总是满脸愁容;而今天再看,那愁容消失得干干净净了。这一对比,不仅表现妻子的高兴与激动,而且又从侧面突出了诗人更加欢快的心情。妻子高兴的样子,又迅速传染给诗人,于是就有了“漫卷诗书”的动作与“喜欲狂”的疯癫。请看,这岂不是对比兼衬托的艺术?
2.再说情景交融。
颔联是“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颈联是“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读者如果把两联连在一块思索,就不仅会欣赏到“白日”与“青春”等艳阳高照和春风拂面那种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而且会从“放歌”与“纵酒”这些似乎失去理智的狂欢中,从“作伴”这种自作多情的痴迷中,从“还乡”这个超前的想象中,体会到诗人杜甫亦悲亦喜、忽悲忽喜、悲喜交集的那种极其复杂的心情。这岂不是绝妙的情景交融的艺术?
三.独一无二的对仗艺术。这首诗除首联外,其他三联都是对仗联。这里不说“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与“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两联的自由与舒放,单说说“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尾联的对仗特点。我们知道,律诗的首联与尾联是不要求对仗的,可这首诗的尾联却不仅对仗,而且对得十分奇妙。
1.四个地名两两相对。“巴峡”对“巫峡”,“襄阳”对“洛阳”,而且是“峡”对“峡”,“阳”对“阳”。
2.两个副词相对。“即”对“便”。
3.四个表示动态的词语两两相对。“从”对“下”,“穿”对“向”。
所以,笔者认为,对仗的艺术能够运用到如此程度的,恐怕只有杜甫一人。
杜甫真是“诗圣”。
叁/
肆/
伍/
黄生《唐诗摘抄》云:“杜诗强半言愁,其言喜者,唯寄弟数首及此作而已”。方东树评此诗云:“通篇一气,而沉著激壮……与流利轻滑者不同。”(《昭昧詹言》卷十七)邵子湘也称其“一片真气流行”,“为神来之作”(《杜诗镜诠》引)。
带着激动的热泪,诗人回看共经患难的老妻少子,他们往日攒眉泪眼的愁状已不知向何处去,于是自己也不禁“漫卷诗书喜欲狂”。颔联是首联的自然发展,共写“初闻”之惊喜,而顺叙中,心理又有一层曲折。首联着重于惊喜之“惊”,颔联则着重于“喜”字。喜讯乍来,犹如梦中惊起,这是否是真事实情呢待到回见妻子的高兴神态,诗人更证实了喜讯之不虚,于是由喜极似悲,复又大喜若狂。金圣叹批云:“‘漫卷诗书’妙。身在剑外,以致惟以诗书消遣过日,心却不在读书上。今已闻此捷音,极其得意,要这诗书何用见摊在案头者,趁手一总卷去,不管他是诗是书,一类非一类也。写初闻光景如画。”(《杜诗解》)所谓“写初闻光景如画”,正是说的在写初闻实情的细节中,入神地传达出诗人的曲折的心理状态。
首二联写初闻捷报之惊喜,就笔法看,“忽传”勾出“初闻”,“初闻”带起“却看”,“却看”引起“漫卷”,“愁何在”一笔侧写,最后落到“喜欲狂”,诗势似贯珠走盘,一气而下。然而在这狂喜中实蕴有八年来的深痛极哀;故而在一气流转中更有百折千回的感概,正如方东树所云“沉著激壮”,“从肺腑中流出,故与流利轻滑者不同”。
王嗣奭《杜臆》总评此诗云:“此诗句句有喜跃意。一气流注,而曲折尽情,绝无妆点,愈朴愈真。”确实,由真朴的激情而产生的喜跃的意兴是贯通全诗的神理,它随情曲折,从而使一气流注中具有夭矫之势、顿挫之致。这就是本诗的精髓。
《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代表着杜甫七律中一类在诗史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别格。杜甫之前的七律,其主流虽有沈(佺期)、宋(之问)之工丽缜密与王(维)李(颀)之“精华秀朗”之别,而大抵以风华芊茂,兴象超妙为共同特点。七律至杜甫而大变,姚鼐《今体诗草序目》称“杜公七律,包古今之正变,不可以律缚,亦不可以盛唐限者。”本诗即其诸多变格中的一种。它的主要特点是直抒胸臆,不加藻饰,易初盛之重韵而为重意重气,并多借助于虚词的勾连映带,遂形成流畅跌宕的新格调。这一格调至贞元时起为许多诗人所取法,而至刘禹锡、白居易手中更进一步发展而成为元和长庆间七律的主调之一,宋代大诗人苏轼的七律亦多从此窥入。刘、白,苏轼的七律,颇多佳什,然正如后人所论往往不免轻利粗豪之病。而这在杜甫此类作品中却极少产生。因为杜甫此类作品之流畅跌宕,乃是以其博大深沉的感情为底蕴,在流荡中兼寓着方东树所说的“沉着激壮”之致。因此我们可从中领悟杜诗之正格与变格的主从关系;领悟诗史上这类七律的流变得失。执正驭变,以“沉着激壮”求“流畅跌宕”,是此路诗作成功的关键所在。
《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中唐·杜甫·七律]
《闻官军收河南河北》,这是一首叙事抒情诗,作于公元763年(广德元年)春,大诗人杜甫52岁。到写此诗时,杜甫入蜀已四年多,其时正飘泊在梓州。宝应元年(762)七月,严武被召入朝,徐知道在成都作乱,故杜甫避地梓州(今四川三台)。
宝应元年(公元762年)冬季,唐军在洛阳附近的衡水打了一个大胜仗,收复了洛阳和郑、汴等州,叛军头领薛嵩、张忠志等纷纷投降。广德元年(公元763年)正月史朝义自缢,延续七年多的安史之乱结束。杜甫听到这个消息后欣喜若狂,于是饱含激情地写下了这篇脍炙人口的名作。此诗被称为生平第一首快诗的佳作。
河南,主要指黄河南面的洛阳、汴州(今开封)。河北,指黄河北面的孟州(今河南孟县)、相州(今河南安阳)、卫州(今河南汲县),北延至蓟州(今天津蓟县)等今河北北部一带地区。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剑外忽然传来收蓟北的消息,刚刚听到时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回头看妻子和孩子哪还有一点的忧伤,胡乱地卷起诗书欣喜若狂。
欣喜若狂,迫不及待,欲返家乡。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日头照耀放声高歌痛饮美酒,趁着明媚春光与妻儿一同返回家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就从巴峡再穿过巫峡,经过了襄阳后又直奔洛阳。
《闻官军收河南河北》是唐朝大诗人杜甫写的一首七言律诗。诗中抒发了大诗人听到官军收河南河北消息后的极度喜悦心情,表达了诗人迫切渴望回到故乡(归心似箭)的思想感情,充满了强烈的爱国情感。